032 風雨千山情，劍成以何存
“神劍開鋒，鋒刃何來？我身何來，當往何處？”
這句話既是一道法訣，是對葉凡如何去修鍊劍意境界的指引，又同時是一種喝問，震散了葉凡剛剛突破苦境時的那種淡淡的猶疑並指引他見證一種境界。
磨劍境已然圓滿，不會再因為現實的各種苦境而動搖了心志，那麼擁有了這種堅定以後修行該如何來審視自身修行的意義呢？
這句話點出了應當追思的境界，磨劍具足，神劍已然開鋒，那麼這鋒刃從何而來，這柄鋒銳的神劍有什麼意義？
我自己從何而來，又當往哪裏去？
通過自身經歷世間諸事以後的思索並且得來的答案，就是劍意。
假如這個世界上有一萬個劍仙，就會有一萬個完全不相同的劍意，這劍意就是劍仙的神通之本。
所以這道法訣給出的僅僅就是一種喝問卻並沒有給出到底什麼是劍意的答案，這一切需要葉凡自己去思索。
不過這一步和前兩次第的內容不同，雖然也有心境指引，但是卻多了很多應用的法門。葉凡之前斬滅趙麗紅和李修於的那一招誅魔慧劍本身並不是一種劍術，而是超脫欲境的心法指引，因此只要超脫欲境就能展開這誅魔慧劍的神通。能夠使用誅魔慧劍，也標誌着欲境修為的具足。
磨劍境的修行則不然，僅僅就是一道法訣，一道心印，心印中只涵蓋這一次第所需要求證的心境和境界，其餘什麼都沒有。
倒不是留下心印的這位前輩藏私，不傳授後人琢磨爐鼎，錘鍊修為的手法，而是劍仙本身的修行所決定的。
劍仙以劍為器，自然個個都精通劍法武功，習練武功本身就是強身健體的法門，長期而來的勤修苦練對心境的穿鑿用處極大，這部分內容並不需要專門列在指引法訣之中。也是機緣巧合，葉凡在得到這劍仙修行法訣的時候就已經修鍊內家劍法多年，在部隊的時候修為具足而經歷了強健爐鼎所缺的苦境考驗。
與此同時，在退伍以後又經歷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佈局成功為季長風復仇以後又巧遇蕭曉筱，欲境已經開始。
又在修鍊劍法的時候無意中領略了劍氣境界，這一切的機緣相合這才導致葉凡在揮劍使出劍氣的時候激發了天斬劍中封印的前人神識心印，得到了劍仙心法的指引。當然了，若是葉凡僅僅就是領略了劍氣卻並不懂得還有什麼正法修行次第的話，這也不能成立。
在蕭曉筱的指點下，葉凡重修紫霞神功，於定境中照徹身心內外，已經是在喚醒元神的前夜。
只要機緣具足，就可以一腳踢進去走上以武演道的路子。
葉凡以定陽針的高妙劍術發出誅魔劍氣，而對面的李修於與趙麗紅也的確是世間入魔之鬼，雙方面的力量終於驚醒了隱伏多年的前輩劍仙所留下的神識心印，處於這種境況下，葉凡這才在多方面原因的作用下證入欲境，正式開啟了修行之路。
也正因為葉凡內家修鍊有成，這才能將磨劍境的內容修鍊圓滿，此時得到劍意境界的心法指引以及具體運用之術以後，葉凡這才瞭然。
劍意境界的內容比較龐雜，總的歸納起來大約有三個方面：
第一是劍氣的體用之術，雖然葉凡早有這個經驗，但此時得到完整的法訣指引意義無疑是巨大的，至少讓他明白了劍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劍仙的劍氣與武學高手修鍊多年而發出的劍氣並沒有什麼質的不同，但二者的認知有異。武學高手經過多年的內家修鍊，認為劍氣是一種內功達到相當高度以後而修成的超越普通武功之上的高妙境界；劍仙的劍氣則以精純的神識為先導，以具足而精純的神識之力激發法器妙用而發出劍氣。
法器這個玩意大夥不要認為它有多麼的玄乎，武學高手的劍氣所激發的法器之力就是自己的爐鼎，因為這類人追求的境界是草木竹石均可為劍；劍仙則二者兼有，既仰仗外在法器妙用，也激發爐鼎神識之力，二者相合混元一體，求證的是身心體用之道。看起來追求相同實則大異其趣。
武學高手修至劍氣境界以後，只要悟性足夠，更為精進探求此劍氣的來源，也可由武入道求證各次第境界進而有種種神妙不可思議的神通。
法器的作用最大之處在於發揮修士自身的神通上面，比如葉凡此時即便隨便拿個枯枝也能發出劍氣，但是枯枝卻承受不起這種渾厚的內力，還沒等克敵制勝自己就先粉身碎骨了。若手中所用的就是普通的長劍，這樣倒的確可以有兵器之用，但所發揮的劍氣也僅僅就是葉凡自身的修為而已；若是換了天斬劍，那威力就不可同日而語，同樣一道劍氣，以天斬劍發出就有純陽之威，至陽至剛，無堅不摧，更是專克陰邪，只要天斬在手就不懼陰邪法力的侵襲。當然了，威力相當的一道劍氣，用天斬劍的話就要省力許多，換了普通的劍就要費力許多，這就是古人說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
不同材質的法器，所發揮的妙用也不同。
以上的內容，就是法訣中所提到的第二個大方面，如何去看待自己的隨身法器。第三個方面則應該是祭劍。
天材地寶有很多，是否能夠錘鍊成最為趁手的法器就要看個人了。這部分內容也是劍意境界的具體闡釋。
每一個劍仙都有一柄性命交修的隨身法器，對法器的錘鍊佔了劍仙修行內容很大的比重。那麼如何才能錘鍊出一柄最為趁手，最能發揮自己神通極限的法器呢？這就要運用祭劍的手法。
何謂祭劍？
簡單說就是讓自己的法器伴隨自己的修行一體成長，自己修為到了什麼程度，法器就到了什麼程度，若是一世修為能突破地仙成就的話，伴隨劍仙多年的法器哪怕是凡鐵所鑄也會因為多年的滋養而點鐵成金，成為可以隨身心變化妙用無方的世間神器。這個過程就是祭劍，可以說祭劍的過程伴隨劍仙修行終身，每突破一個境界就有相應的祭劍之法。
由於祭劍需要劍仙將心神與所欲祭煉的法器相融一體，這法器就會在劍仙的神識的滋養之中不斷純凈並最終烙印下劍仙的劍意，這樣的法器在運用的時候就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得心應手，較之一味追求法器神用的做法在對戰之中更加好用而順手。當然了，這種手法並不是劍仙的專利，別派尊長在門人弟子修為到了可以煉器的時候都會講述，但如何錘鍊自己的法器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和側重。
那麼如何去感悟屬於自己的劍意呢？
依然還是從祭劍開始，須知萬物皆有其性，祭劍本身就是為了修鍊感應萬物之性，在祭煉的過程中劍仙將自己所感悟的萬物之性賦予隨身法器，那麼著法器就會擁有相應的妙用。比如某位修士在自己修鍊的過程中感悟雷霆之威，然後在祭煉法器的時候將這種物性妙用賦予隨身法器，那麼這件法器就能有化轉天地雷霆之威的作用，其餘的則以此類推。
展開元神感應萬物之性，若是某種物性給劍仙的感覺更為親近或者更加發自真心地喜歡這種感受，隨着對這種類似得物性的體會愈加精純，劍仙的個性，為人等等都會受到影響，最終他就會成為這種人。
依然以雷霆之威為例。閃電罡氣為天地肅殺之威最為嚴厲也最為剛勁的物性之一，劍仙長期浸淫在這種物性之中，那麼形神中自然就會帶着雷電剛正肅殺之氣，也會在元神中形成這種意境，一旦意境成形，劍意便即養成，那麼這個人也會因為這種劍意變得剛直不阿，嫉惡如仇。並不是說這個人已經被這種雷霆正氣同化了，而是他真心如此，也的確願意成為這樣的人，所以潛移默化之中形神間就會帶這種威勢。
那麼是不是這個人一生都是這樣的呢？
也未必盡然，除非他確實願意如此。世間萬物紛繁，各有各的特點，繁花入各眼，風光各不同，元神中刻印下的意境也是多種多樣。一個浸淫雷霆意境多年的人，朝陽也可以去感悟那流水不斷，潤物無聲的意境。各種意境交錯最終營構而成的意境是什麼，那也只有具體修行這種法門的人才知道。
這劍意才是劍仙的獨門修鍊之法，若沒有這個過程，那就是道家丹道的次第境界了。反正他不是劍仙！
知道了這些東西以後，葉凡這才明白為何這次第境界只有發問而沒有答案，因為最終錘鍊成哪個樣子只有自己才知道。
正如法訣中所言的那樣，神劍開鋒，鋒刃何來？我身何來，當往何處？我這柄神劍的鋒芒究竟是那樣就好像我這個人想要去哪裏，只要自己才能知道。
明白這些以後，葉凡心中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李修於，趙麗紅，我有一道法訣傳授你們，應該對你們會有好處的。”
李修於和趙麗紅大喜，雙雙倒身下拜：“多謝師父！”之前葉凡其實什麼都沒教他們，並不是他不想教，而是因為他們是陰神。
陰神沒有有形有相的爐鼎，那由欲境而至苦境的穿鑿爐鼎的法門對他們自然也不適用，儘管葉凡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對鬼修之法完全陌生，但也自然知道這不合適。
此時在了解了劍意境界以後，心中微微一計較，覺得可行，所以也不假思索就打算教他們了。
只不過這兩人一下子就跪下叫葉凡做師父，讓他多少有些不適應：“你們這是幹什麼，叫我師父幹啥？”
趙麗紅道：“我們以前也看小說，小說里說不都這樣嗎？”
葉凡啞然良久，這才哭笑不得：“你們都去世快五十年了，哪裏看小說去？”
“生前啊。”趙麗紅道：“我們也當過學生，學生嘛當然也有看小說的，像什麼七俠五義啥的，我和修於都看過。”
葉凡一腦門子黑線，看起來看小說影響的可不止自己這一代人啊，說起來葉凡也是個武俠小說迷，聽他們叫自己師傅也有些飄飄然了，當即也不阻止：“你們愛叫就叫吧。”說完將劍意境界的講究說了一遍，然後才道：“既然你們叫我師父，我也教了你們修行的法門，那你們得遵守我的規矩才行。”
李修於：“什麼規矩？”
“以後可不準裝神弄鬼了。”
“裝神弄鬼？”趙麗紅一呆：“我們現在就算是想也不行啊，除了你可以看到我們和我們說話以外，別人看不見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啊。”
葉凡一愣：“別人看不見你們也聽不見你們說話，你們現身不就完了？”他哪裏知道這種修行特異，能在保持定境之下在心中開口與隱身交流本身就是一種特異的神通，還以為是因為兩個鬼不現形的原因呢。
李修於：“我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但試過幾次以後就知道不行了。”
“你們還試過？”葉凡大吃一驚：“找誰試過的？”
李修於道：“淳于華啊。這人卑鄙下流，我和麗紅合計之下就打算出去嚇他個半死，也算是為你報仇了。沒想到無論我們怎麼開口說話現形，他都看不見也聽不見。莫說他不行，連雞狗畜生我們都試過了，不管用。”
“那可就奇怪了，以前你們怎麼就能做到啊，我老爹也看見過的。”葉凡莫名其妙地問道：“難道現在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
趙麗紅和李修於面面相覷，一個說不知道，一個說不清楚，反正以前能做到現在就是不能做到了，難道只有厲鬼才能讓人看見不成嗎？
葉凡想了想，這才道：“也許是因為你們的怨氣被我給打散了吧。現在也好，別人看你們不見省了許多麻煩。不過以後可以讓人看見了可不準裝神弄鬼，年輕人都能被你們嚇得半瘋，要是年紀大了心臟不好，非得給你們當場嚇死不可。”
李修於一聽葉凡說這個，自然就想起了淳于江來：“淳于江那小子現在沒瘋了吧？”
葉凡點點頭：“當然沒瘋了，要是瘋了，你們等於又多了一分罪孽。怎麼，你們還想去嚇人家一回不成？要說仇怨，我和他的過節應該已經算了結了。”
李修於搖頭：“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安而已。當初淳于江之所以找李道全給你下咒，就是因為他一點私心而已。現在你一封信整倒了他老子，麗紅由於要找你麻煩又把他弄了個半瘋癲，依他的性子有可能會記你的仇的。”
葉凡笑了：“我和他有仇嗎？”
“沒有，那都是他自找的，就算是你整倒了他老子，也是他老子合該被人收拾，和你沒半毛錢關係。”趙麗紅道。
葉凡：“那還說什麼，怕他來找我報仇嗎？若他當真還要來找我什麼麻煩，難道我還怕他不成？到時候該怎樣就怎樣吧，我現在不想也沒工夫去追究這些還沒發生的事情。”葉凡說完站起身來看着天色：“時間也不早了，我明天就準備出去打工了，他要將來還想找我的麻煩，那就來吧，反正我也不打算躲什麼。”
第二天，葉凡登上了去綿陽的班車。
他的想法很簡單，打工的話哪兒不是打工？師妹現在在綿陽那邊上學，師母交代自己照顧她，那麼就去綿陽打工唄。再說了，那邊還有個吳道之，他之前可是說過自己假如想讀書就可以去找他啊。
附註：這章的字數有點少，承前啟後的章節我並不是特別擅長，二來時間也太晚了，在下腦袋一片漿糊，只能盡量保證寫出來的不要有太多的瑕疵，望各位海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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