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童之爭
連闕城中嚴氏府邸的演武場上,劍術指導高聲宣佈道:“一月訓練時間已經過去,明天開始就要檢驗大家的學習成果了,依照平時的訓練進度,我們初步劃定了三十個小組,每組十人,組內實行淘汰制,每組獲勝的五人,將進入下一輪競技賽,初步淘汰的一百五十人進行重生賽,戰勝超過五人的,將獲得第二輪競技賽資格,也就是說第二輪中仍然有一百七十五人同場競技,這其中將有五位極為出眾者獲得定級資格,也就是確定其所處的劍童位階,進而重點培養。其餘一百七十人採取抽籤的方式,選取對手,表現最差的七十五人也將從此離開演武場。明白了嗎?”三百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幼童異口同聲道:“明白!”
翌日清晨,全國首屈一指的競技場中擠滿了成千上萬的國內觀眾,這其中有競技者家人,還有傭兵團和富商的劍師窺探者,意在發現可造之材,遊說后納入自己麾下,嚴加訓練、悉心培養,將來為自己效力。
小玲被分到的小組都是小女孩,實力參差不齊,平日裏都是關係要好的姐妹,今日卻要在這無情的競技場中一較高下,雖說心中不是滋味,奈何自己肩負家人的厚望與解救小懈哥哥的使命。小胖陳凌霄則被分到了他最不希望遭遇的一組,因為這一組當中彙集了三個他平日訓練中一看便后心發涼的對手。這三人不僅天賦極佳,而且生於世家大族,從小便有出色的劍師指導,根基深厚,他只希望待會兒的隨機分配中不要與其中的任何一個遭遇,他可不希望躋身於希望渺茫的重生賽。在隨機分配結果出來后,陳凌霄長舒一口氣,還好,水平沒有過分懸殊,可以一戰。小玲則被分到一個棘手的對手,往日的訓練中她的對手曾創下連續數日最快完成訓練指標的紀錄。原本空曠巨大的競技場中緩緩凸出大大小小一百多個競技台,在觀眾喧鬧的歡呼聲中,各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不得不面臨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型競技。在劍術指導宣佈開始后,手執青銅短劍的各位選手,在每個競技台旁的裁判的“開始”聲中一展自己一月中的所學。金屬碰撞聲此起彼伏,觀眾喝彩連連,然而須臾后位於左側觀眾席旁的競技台上一個執劍少年應聲倒飛而出,可見實力之懸殊,裁判宣佈道:“九號台柳風諾勝。”少年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緩緩走下擂台,他是全場第一個獲勝的人,是自己命運的掌舵人,也成為了對手命運的仲裁者。之後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又有百餘名選手相繼分出了勝負,場中只剩寥寥數個競技台上仍在酣戰。競技場正中央,陳凌霄所對的少年名為秦昊,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近日與小胖交鋒時才展盡運劍手段,利用小胖身形相對胖大的劣勢游移在擂台之上,他不急於正面交鋒,而是要利用自己的機動性拖垮對手,不戰而屈人之兵。小胖明顯體力不支,卻又不甘心就這樣輸給對手,他甚至還未曾真正展現平日裏所學的技法,終於,秦昊失去了耐心,自信面對眼前這隻困獸,他只需稍一用力便可摧枯拉朽。誰知看似精疲力竭的小胖,得益於小玲陪自己不辭辛勞的訓練,體內蘊藏的力量在盛怒之下爆發了出來,兩劍交鋒,“乒乒”聲不絕於耳,秦昊暗叫不好,小胖勢大力沉,原本身形靈活的秦昊被小胖的劍招弄得進退兩難,虎口處隱隱作痛的他後悔低估了眼前這個胖大對手的實力。在不到十回合的交戰之後,小胖陳凌霄虛晃一招后兜頭劈下,來不及躲閃卻又無力招架的秦昊無奈認輸。幾乎脫力的陳凌霄聽到自己勝利的消息后癱坐在地上,原來之前呼嘯的劍鋒與沉穩的劍招都是他用盡渾身力氣使出來的,哪怕再多一時半刻自己就會因體力不支敗北,他慶幸自己選擇了堅持,感謝前一陣子小玲督促自己奔走在各大湖沼與密林之間強身健體,此時的他已經比當初剛到這裏時瘦了幾圈,卻依舊顯得身寬體胖。稍事休息后他環顧整座競技場,卻驚訝地發現,此時本該安坐在觀眾席看自己狼狽樣子的小玲,卻依舊在擂台上輾轉騰挪,他不禁撐起身子走下擂台,前往最近的觀眾席為小玲加油。小玲的對手名叫藍雪瑩,是有名的藍氏家族獨女,平日裏疼愛有加,難免驕縱異常,未嘗敗績的她骨子裏透露出三分冷傲,對小玲步步緊逼,不留絲毫餘地。先前小玲只是一味招架,在摸清藍雪瑩慣常路數后她終於展開了反擊,早已不耐煩的藍雪瑩只求速戰速決,何曾料到剛剛還只顧招架的小玲會爆發出如此驚人的能量,她不知道,一個心懷目標肩負使命的女孩,在長久以來內心隱忍與壓抑之下所積蓄的能量,足以擊潰眼前這個自視甚高且一味爭強好勝的名門之女。小玲平斬流風后緊接一招落霞十字,隨後牙突三式一氣呵成,藍雪瑩招架不及,被小玲一劍直指咽喉,全場凝神屏息,藍氏家族劍客執劍在手,幾欲手刃擂台上這個不知高低的女孩。恰在此時,小玲猛收劍勢,橫劍在手,輕道一聲“承讓”,隨後全場爆發出一陣空前的喝彩聲,平生第一次,藍雪瑩遭遇重挫,泫然欲泣,轉身悻悻離去。裁判高聲宣佈道:“二十七號台,汪羽玲勝。”
在隨後的半日中競爭尤為激烈,原本慘遭淘汰的一百五十人中要產生二十五名重生選手,先前因遭遇勁敵而落敗的選手也得以繼續參與進階劍童的競爭。第二輪淘汰賽開始之前,所有選手得以休養一周,以便用最佳狀態迎敵,排除因不公平競爭而留下遺憾。這一周之中本該安心休養的小玲辭別小胖等人,選擇回鄉探望小懈的母親,得知小懈安全的消息時,她雙目充血,眼眶微紅,手掩口鼻頓了頓用顫抖的聲音道:“阿姨,真的嗎?小懈哥哥從小對我照顧有加,還為我挨過幾次同村孩子的謾罵毆打,您不但不怪罪我還總邀我到家裏來找哥哥玩兒……”說到一半,小玲又哽咽了幾聲,繼續道:“阿姨,如果哥哥回來了,就告訴他到城北嚴府找我,我有好多話對他說,再過幾天我就要參加第二輪比試了,真希望能在此之前見到他。阿姨,這次回來我真的很開心,我先走了,過段時間再回來看您。”二人又寒暄一番后,小玲乘坐華蓋遮陰的馬車絕塵而去,車中的小玲轉頭深深望向兩間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屋舍,往事樁樁件件浮現眼前,此刻想來卻又恍如隔世,不覺間兩行清淚滾落到錦緞鋪陳的坐卧之上,略顯孤凄的小懈媽媽倚立門側,竭力揮動着老繭叢生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