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磨難
這時候正是白天,娛樂城裏沒多少客人,部隊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后,一個身穿軍官軍服的人帶了幾個身形魁梧的士兵來到三炮面前。
“你是三炮嗎?”軍官嚴肅的問道。
雖然三炮自小開始就進了不少次局子,但樓下如臨大敵的部隊和眼前冰冷生硬的軍官還是讓他有點慌亂,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然後裝着沒事人一樣平靜的說:“是的,我就是三炮。”
“我們是首都宿衛軍。”
聽到這個名字,三炮頓時頭大如斗。
過去和埃達閑聊的時候,他曾經對三炮說過這支特殊的部隊。
首都宿衛軍並不是普通的衛戍部隊,他們不受任何人管制,只聽命於國王,而這支部隊的主要職責也不是作戰,他們通常只有兩項任務。
第一,負責搜羅刺探首都以及全國各地五花八門的消息上報國王,第二,抓人。
換句話說,首都宿衛軍就是悍馬帝國的錦衣衛。
當然,能被他們抓捕的人都是國王親自點名的,被抓者應該感到無比崇高和榮幸。
同樣,被他們抓捕的人也都是身負滔天巨罪的。
三炮沒什麼好說的了,他也不打算拿金錢賄賂這些人,首都宿衛軍絕不會接受。
就這樣,傳奇人物三炮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自己富麗堂皇的娛樂城內被押了出來,所有僱員都心驚膽戰的給宿衛軍讓路,只有洛基試圖上前求情。
五大三粗的宿衛軍把洛基象拎小雞一樣拎到一旁。洛基的眼圈紅了,他帶着哭腔在人群后追問:“你們什麼時候放他回來!”
軍官露出一絲嘲諷不屑的笑意,被首都宿衛軍抓走的人,十有**只剩一條死路可走。
這些人押着三炮來到圖蘭最大的監獄,把他投進單間后就開始無休止的審訊。審訊的內容是問三炮與埃達總督以及普萊索親王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密謀計劃。
三炮如實回答了宿衛軍的審問,不過他已經預感到了不妙。
事實上,事情確實非常糟糕。
普萊索親王不但是國王的弟弟,而且還是國家的重臣,和每天只知道尋歡作樂的國王哥哥相比,他很能幹。
國王乾的最多的事就是不斷用苛政惹亂子,普萊索親王乾的做多的事就是替哥哥擦屁股,時間長了之後,他心裏不由的產生了一個念頭:胖子哥哥只不過早生了幾年才得以從父親手中接過無上的全力,而自己卻比他更適合坐這個位置。
這種**越來越強烈,正好悍馬國北方發生了聲勢浩大的民變,普萊索親王忍不下去了,他要取代國王哥哥,然後用正確的方法去治理國家。
只不過,普萊索親王的計劃中有一個小小的紕漏,正是這個紕漏讓他全盤皆輸。
胖子國王可以任事不管,但一旦有人威脅到他的皇位和生命,他就立即英明起來,特別是這個謀反者竟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這讓國王義憤填膺。
普萊索親王政變失敗被捕后,國王下令開始全面的清查,清查一切跟普萊索有不正常交往的人。埃達是普萊索的親兒子,自然不能倖免。
首都宿衛軍進城抓捕埃達的時候,三炮恰好帶着自己雄壯的雇傭軍凱旋而歸,他不但是個很有名的人,而且在外人看來,他和普萊索家族關係密切,最要命的是,他手裏有一支私人部隊。
在英明的國王治下,任何人都不能有二心,躲在山溝裏帶着幾十個人玩玩騎馬打仗也就算了,竟然敢把大批的私人部隊駐紮在大城市附近,三炮被人告了黑狀,正處在神經過敏期的國王陛下當即認定這是普萊索親王用來裏應外合的奪權部隊,馬上派宿衛軍逮捕審訊三炮。
其實埃達很無辜,他老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秉性,所以謀反的事壓根就沒敢告訴他。
三炮也很無辜,當他如實回答自己與埃達的關係后,負責審訊他的人立即勃然大怒。
普萊索親王也算是當過攝政王的人,雖然他當權的時候培養了很多親信,但同時也結下了不少冤家,所以在他失敗被捕后,政敵們立即跳出來四下活動,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件案子敲定,整死普萊索。
首都宿衛軍的總指揮官恰好和普萊索親王有點過節,他吩咐前往圖蘭的部下,一定得從三炮嘴裏掏出有用的“實話”。
三炮的回答顯然不符合要求,宿衛軍希望三炮供認普萊索親王早在十年前就密謀竄班奪權。
“異鄉人,你需要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的罪行,並且要揭露你的上級,也就是普萊索的罪行,告訴我,是不是他給你提供了足夠的資金組織軍隊,用來當做叛亂時的外援?”
三炮記得,是埃達給自己事業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幫助,而且,埃達始終把他當做好朋友。三炮雖然在幾年的時間裏學會很多很多陰謀詭計,但他還沒有學會如何污衊一個無辜的人,所以他堅決否認宿衛軍的誘供,表示從未和埃達以及普萊索親王有過密謀。
“異鄉人,老實供述或許還能得到國王的寬恕,如果替你的主人隱瞞真相,我們只好用酷刑讓你說實話了。”
三炮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宿衛軍的耐性終於磨滅光了,他們用蘸了鹽水的皮鞭和燒紅的烙鐵對付不肯合作的三炮,這種刑罰放在任何一個意志堅強的人身上都是難以忍受的。三炮過去受過的最嚴厲的體罰大概就是小時候父親的大巴掌在屁股上留個紅印。
每一鞭子抽在身上都會帶來火燒火燎一樣的痛楚,三炮咬着牙緊閉眼睛熬刑。甚至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按照宿衛軍的話去供述,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但每次到堅持不住的時候,三炮總會適時的昏厥過去。
宿衛軍犯難了,刑罰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因為這是國王欽點的謀反大案,如果人犯死在自己手上,後果將非常嚴重。
三炮終於能在深夜裏得到片刻的喘息。鞭傷和燒傷讓三炮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呻吟,他知道,在這個陰暗的牢房裏,自己還要面對無盡的折磨。或許污衊出賣埃達會得到稍好一些的待遇,但那麼做也等於把良心出賣的一乾二淨。
我不能那麼做。
不能。
其實三炮只是這件叛亂大案中很次要的角色,普萊索親王才是真正的焦點。王國的大臣們分成兩派進行激烈的辯論,其中一部分是普萊索親王的政敵,他們要求處死普萊索,然後肅清所有他的同黨,另一部分人則因為各種各樣複雜的原因反對這麼做。漸漸平息了怒氣的國王陛下也恢復什麼都不懂的原狀,在兩伙人無休止的爭論中迷茫着。
就在這時候,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出面平息了大臣們的爭論,然後對國王作了一個透徹的分析。
這個人就是悍馬帝國的王儲。
和自己肥頭大耳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父親不同,皇太子倒很英明,他告訴國王,普萊索親王在朝野中執政很多年,和他關係密切的官員幾乎遍佈整個國家,而且這些官員有許多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普萊索叛亂的計劃,如果非要肅清到底,把他們全都一棍子敲倒,說不準會引起更大的麻煩,現在北方的民變已經難以平息,不能再惹亂子了。
皇太子說的很誠懇,確實,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平息叛亂而不是搞窩裏鬥,如果真讓土包子成了氣候,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想還沒接到王位就被一群北邊的二杆子亂民押着遊街。
這個道理很簡單,胖子國王能夠聽明白,斗誰不鬥誰的不重要,關鍵是自己的王位得坐穩。於是國王命令太子拿出一套對這個案子的處理意見。
與此同時,圖蘭城的冤案還是繼續進行着。
已經被拷打的奄奄一息的三炮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的身體好像就要支離破碎了一樣,但頭腦卻分外的清醒,無論宿衛軍施以什麼樣的刑罰,然後逼迫他供述虛假的供詞,三炮都只會艱難的搖動自己不屈的頭顱。
作為一個聰明人,三炮知道,一旦承認了宿衛軍所說的“供詞”,馬上就會背上謀反的罪名,不但污衊了埃達,自己附帶着也要上刑場,唯一可做的就是硬熬,熬下去或許還會有一絲希望。
兩個焦頭爛額的宿衛軍軍官湊到一起商議對策。
“這是個鐵人。”一個軍官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說:“我感覺實在是從他嘴裏撬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和你一樣,我已經沒信心了。”另一個軍官說:“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不好回去交差。”
“不好交差也比掉腦袋強。看他的樣子,再抽兩鞭子就該咽氣了,說實話,我真沒有見過這麼堅強的犯人。”
“那我們該怎麼辦?”
軍官沉默了一會,說:“不能再上刑了,給他敷藥吧,或許咱們還得押解他回首都。你不覺得,他值得佩服嗎?”
無休無止的刑罰終於停止了,體無完膚的三炮被很人道的敷了傷葯,宿衛軍將圖蘭的情況上報回去,等待命令。
讓他們略感吃驚的是,自己所送出的情況還未到達首都,一道密令就下發至圖蘭。
這道命令,將決定三炮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