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速之客

隨着清晨的陽光撥開薄霧，小鎮的一天，如往常一樣開始。

葉府的門房揉着眼睛穿好衣服，慢騰騰的走到大門前取下門閂，這，是他每天的第一項工作。

往常的這個時候，除了急着搶佔攤位的小販之外，門外的大街總是冷冷清清。

而今天，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門房就隱約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正筆直的站在門外。

“你找誰？”，門房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問道。

“誰也不找。”，站在門外的怪人緩緩抬起頭來，遍佈血絲的雙眼，看上去分外猙獰。

“葉川？怎麼是你這個小混蛋！大清早的跑到這裏來，你要幹什麼！”，看清來人的長相，門房頓時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卻又大發雷霆，葉川在葉府時也是誰都可以欺負的軟柿子，更何況如今葉川已經被逐出葉府，自然更加沒有地位。

“我要你的命！”，葉川冷冷一笑，右腳用力在地上一踏，瞬間就衝到了門房面前。

這個門房，正是當年驅使惡犬咬傷葉川養父的罪魁禍首！

看到葉川向自己衝來，門房沒有絲毫畏懼，畢竟，葉川體弱多病可是出了名的！

更何況，一個連內氣都沒有修出的廢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可下一秒，當葉川的右手掐在他喉嚨上的時候，門房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此時葉川的力量，比府內最厲害的打手也要強大十倍不止！

而那驚人的速度，更是讓門房躲閃不及！

砰！門房被葉川單手按在牆上，這一按力道極大，門房只覺得自己胸口血氣翻湧，竟然沒有半點反抗的力氣！

“第一個！”，葉川忽然咧嘴一笑，手腕輕輕一扭，門房的脖子，就詭異的歪到了一邊。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葉川隨手一揮，門房軟下來的身體滑落在地，再也沒有半點生機。

半個時辰，這，就是葉川最後的機會！

鎮外山谷的山洞中，昨夜同葉川見過一面的怪老頭用手輕輕撫摸着潮濕的牆壁，眼中，似乎有一絲不舍。

“半世顛簸，換得五載清閑，葉小子啊，不知何時，還能再吃到你送來的雞屁股！”，怪老頭忽然嘿嘿一笑，右手食指在岩壁上輕輕滑過。

手指到處，堅硬的岩石化作碎屑，灑落一地。

“我去也！”，三個遒勁的大字，頃刻完成！

而怪老頭卻是揮揮衣袖，大步離開！

並非是他自己想要不告而別，五年前的那次追殺讓他心有餘悸，那時留下的隱疾，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痊癒。

然而，面對葉川的懇求，他卻冒着傷勢加重的危險，使用對身體傷害極大的秘法，激發出葉川百倍的戰鬥力！

秘法的持續時間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葉川將會面臨極為可怕的反噬，雖然不至於致命，卻也會遭受巨大的折磨。

而使用了秘法的怪老頭，卻也在同時泄露了自己的行蹤，驅動秘法時所引動的波動，必然會被那些仇家注意到，怪老頭可以肯定，五年的時間，並不足以讓那些人放棄追殺。

為了不給這個小鎮帶來災難，怪老頭只得離開，甚至沒有給葉川交待幾句。

而此時的葉川，卻已經在秘法的催動之下，化身為嗜血殺神！

擊殺了門房之後，葉川並沒有絲毫不適，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

殺，殺盡這天下負我之人！

殺，殺盡這乾坤不平之事！

闖入大門之後，葉川沒有片刻耽擱，徑直向著葉天的住處衝去！

此時的葉天，仍然沉醉在夢鄉之中，他的雙臂，緊緊摟着一個皮膚白皙的女子。

這個女子，正是上次幫助葉天誣陷葉川的那個丫鬟，為了能夠得到少爺的寵幸，這丫鬟不惜自毀清白，如今終於是如願以償。

感受着懷中女子似乎醒了過來，葉天身體又是一熱，急吼吼的翻過身去，又要荒唐一番。

然而，隨着轟的一聲巨響，一扇被踢碎的房門，重重的壓在了葉天身上！

塵土飛揚之中，葉川緩緩踏入屋內，他的雙手上，滿是鮮血！

屋外，幾個葉天的爪牙，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來人……來人啊！”，好不容易將壓在身上的半扇門挪開，葉天扯着嗓子，大聲呼喊起來。

這裏是他的地盤，葉天並不畏懼任何人！

至於那丫鬟，則是用衣物遮擋着自己的身體，蜷縮到了牆邊。

“葉川，你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還敢到葉府鬧事，你該知道，我殺死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聽到遠處響起的腳步聲，葉天心中大定，他知道，父親的援兵，很快就會到來。

葉川聞言輕蔑一笑，一步一步向葉天走去。

“去死吧！”，眼看着葉川就要走到自己面前，葉天忽然暴喝一聲，一直藏在被子裏的右手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匕首，猛然刺向葉川的咽喉！

葉天雖然卑鄙，卻並非酒囊飯袋，他的實力，比之葉川不知要強出多少倍，這一刺，葉天幾乎有十成把握！

然而，就在匕首的鋒刃快要劃開葉川的皮膚時，葉天的手腕，卻是被一隻大手猛然握住！

葉天甚至沒有看到葉川出手，他只是覺得眼前一晃，下一刻，自己的手臂就被葉天死死制住！

“你姓葉，我也姓葉，本是一脈，為何你卻如此對我！”，葉川冷冷一笑，手上猛然用力，隨着一聲慘呼，葉天的手腕扭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顯然是已經廢了。

葉天驚恐的看着葉川，他無論如何也猜不透，不過是幾天時間，葉川為何會變得如此厲害！

那閃電一般的速度，那洪荒巨獸一般的力量，都不是葉天能夠抗衡的！

“手下留人！”，眼看着葉天已經無路可退，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

絕望的葉天聞聲大喜，看向葉川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恨！

葉川果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去，葉府家主葉貴帶着一大批打手，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葉川，上次我心存善念饒你一命，本以為你會收斂一些，誰知道卻是放虎歸山，這一次竟然跑到我的府上動手殺人，你若是敢動天兒一根毫毛，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葉貴徑直走到葉川面前，他雖然有七八房老婆，卻只生下葉天這麼一個兒子，斷然不能出半點差錯。

葉川聞言冷冷一笑，忽然轉過身去，狠狠地在葉天臉上抽了一巴掌！

啪！伴隨着清脆的響聲，葉天整個人被打的倒飛出去，腦袋重重的撞在牆上，半張臉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我動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不待葉貴說話，葉川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葉天的咽喉上！

“你……你究竟想要怎樣？要錢的話，隨便說一個數字，我絕不會拒絕！”，葉貴向前邁出一步，卻又生生的停了下來。

“葉貴，你可知錯？”，葉川搖了搖頭，手腕輕輕用力，匕首的刃口，在葉天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可知錯？”，這個問題，在幾天前，是葉貴在質問葉川，到如今，卻是顛倒了過來。

葉川並沒有等待葉貴的答案，他的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堆銅幣，一枚一枚的碼在床上。

“這十枚銅幣，是我爹被葉府惡犬咬傷時你派人送來的，十枚銅幣，怕是連葉府餐桌上的一道菜都買不來吧？可你卻用它，換了一條人命！你可能還記得，在我爹死後不到半年的時間裏，葉府那幾條惡犬，卻是接連暴斃。不怕告訴你，這些，都是我做的！”

葉貴聞言心中一緊，他第一次發現，對於這個從小就在葉府為奴的少年，他幾乎是完全陌生的！

“而這十枚銅幣，則是我母親在替我接受杖刑之後你派人送來的，現在我母親只有兩三天可活！葉貴，二十枚銅幣，我爹娘的兩條命，難道就只值二十枚銅幣嗎？”，葉川的聲音越來越冷，說到最後，卻是扯着葉天的頭髮將他按在床上，用匕首重重的在他背後刺了一刀！

“給我救人！擊殺葉川者，賞銅錢萬枚！”，葉貴見狀目眥盡裂，再也顧不上忌憚什麼，高呼一聲之後，自己第一個沖了上去！

而葉川，卻是不慌不忙的抽出匕首，又在葉天後頸上補了一刀！

“畜生，我要你償命！”，護子心切的葉貴幾欲癲狂，徑直向葉川撲去！

然而，此時的葉川在秘法的作用下戰力正酣，又豈是養尊處優的葉貴能夠抵擋的！

一擊，只是一擊！葉川的拳頭，就在葉貴的胸膛上轟出一個巨大的凹陷！

“上前者死！”，葉川一腳將葉貴踢到一邊，雙手左右擊出，分別抓住兩個家丁的手臂！

這二人，正是當天執行杖刑的那兩個！

沒有絲毫遲疑，葉川雙手扯着兩人猛然對撞，兩人的頭顱，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鮮血飛濺之中，再無一人敢靠近葉川！

“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殺同我葉家有仇之人，你們做的孽，自然會有人來討債！”，葉川將斷了氣的兩名家丁扔到一邊，對餘下的家丁揮了揮手，重又走到葉貴面前。

此時的葉貴，仍有一口氣在！

“幾十年來，葉府獨霸一方，欺凌百姓，因葉府而死的無辜之人何止數十。葉貴，今天我就替那些枉死之人，向你討一個公道！”，葉川大喝一聲，抬起一腳，重重踏在葉貴后心！

“殺人了，殺人啦！”，不知是誰先大吼一聲，很快，葉府就亂成一團！

“我不想殺女人，滾！”，看了一眼仍然蜷縮在牆邊的丫鬟，葉川拿起桌上沒有熄滅的蠟燭，輕輕的扔在了床上。

忽！床上的被褥都極易點燃，不到片刻，火勢就大了起來。

任由那丫鬟用被子遮擋着身體衝出大門，葉川面色陰沉，獨自向府外走去。

身後濃煙四起，身前，血流滿地。

而葉川的力量，卻在飛快的流逝着，半個時辰的期限，即將到來！

“快一些，再快一些！”，葉川再心中默念着，步子越來越大。

他必須要在秘法失效之前趕回家中，至少，也要在葉府的報復到來之前，再看養母一眼！

熟悉的茅屋近在眼前，葉川心中一喜，迅速的撲進房門！

下一刻，他的身體，忽然傳來針扎一般的劇痛！

葉川知道，秘法的副作用，終於來了！

他強忍着疼痛，一步一步挪到養母的床前。

讓葉川感到意外的是，近些天來神智都有些不太清楚的養母，此時，卻是大大的睜着眼睛！

“小……小心……”，看到葉川出現，養母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嘶啞的聲音，從她的喉嚨中傳出。

“娘，你怎麼了！”，葉川任由養母握住自己的手掌，他感覺到，養母的掌心，似乎握着一個溫潤的物體。

“玉……玉獅子……”，養母忽然激動的抬起上半身，雙眼死死的盯着葉川的眼睛，片刻之後，卻又重重倒在床上！

“娘……娘！”，葉川一愣，隨後卻是撲在養母的身上，放聲嚎哭！

“不介意的話，回答我幾個問題后再哭可以嗎？”，巨大的悲痛讓葉川接近崩潰，可就在此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卻是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葉川回頭看去，只見在昏暗的角落裏，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衣下的男人，正傲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