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進行曲

32 進行曲

同樣時間。

漠揚江以南,袁氏大部分地盤的集中地。

現在這個時候,大多數場所都已關門閉業,只有一些大型的賭場和酒色場所還熱氣騰騰,人聲鼎沸。

賭場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同樣都擠滿了人,同樣那麼熱鬧的。

是人都有賭性,只是有大小和懂不懂得控制的分別而已。

人們都在自己的領域裏撕殺着,有的臉色慘白,有的滿頭大汗,千奇百怪,人生百態在這裏盡現。無論多麼高貴的人,在賭面前,都一樣醜態盡顯。

一個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中年男人手裏拿着杯紅酒,四處觀望着,臉上一副愉快,輕鬆的表情。

在這裏,只有他一個人是如此悠閑的。而且無論誰贏誰輸,他都同樣放心,因為最終的贏家只有他一個人。

他就是這附近最大賭場的老闆,任止凡。

無論哪個賭場,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流氓地痞鬧事,但是這個賭場卻是例外,從開張至今,這裏沒有一場鬧事的紀錄。

這當然是有賴於賭場老闆的強硬手段,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任止凡能有強硬的手段,是因為他有個強硬的靠山。

袁氏集團的老大袁國強正是他的遠方親戚,有這麼一層關係,還有誰敢在太歲爺上動土?

任止凡每天都休息得很少,作為賭場的老闆,他並不需要干太多的事,可是他卻編編喜歡在這裏悠轉,不為別的,只是看着這裏人聲鼎沸的場景,再想想自己是這座賭場的大老闆,就能使他興奮得睡不着覺。

現在雖然已經很夜了,他卻完全沒有感覺疲累,聽到別人聲聲叫老闆,他就心花怒放。

“誰是這裏的老闆?”突然一聲不太禮貌,甚至有些粗魯的叫聲打破了噓噓嚷嚷的場面。

任止凡皺了皺眉頭,轉向門口,看了眼那個粗魯的人,道:“你是誰?”他雖然喜歡別人叫他老闆,但他並不喜歡粗魯的人。

那個把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露出兇惡的臉龐,原來是寒光手於寒。

他輕蔑地瞥了眼任止凡,道“你就是這裏的老闆?”慢慢走上來。

任止凡看了眼他,只以為是個賭輸了沒錢翻本的人,口氣也變得輕蔑,“我就是,你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想借賭本翻盤?”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於寒,以居高臨下的語氣說著,心裏卻泛起興奮的感覺,每當有人來問他借錢翻本,看到別人乞討求憐的樣子,他內心就會燃起一團火。

他顯然還不認識於寒,也不知道寒光手這個人物,所以才不清楚現實是什麼狀況。

於寒嘴角揚了揚,冷笑了聲,“我是想問你借,借你的賭場!”他話音剛落,瞬間就掏出一把槍,頂在任止凡的下巴。

“碰”玻璃酒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引發一連串的尖叫聲,吆喝聲和打鬧聲。

任止凡的臉變成了死灰色,他驚恐地向後退着,直到後背貼在背台上,才哆嗦着道:“你,你敢在我這裏鬧……鬧事,不怕……不怕……”

那些賭客看見這情況,全都一窩蜂似的向大門口涌去,有些膽小的直接暈倒。錢雖然重要,但總比不上命矜貴。

賭場的保安涌了進來,看見老闆頭上被頂住槍,也不敢亂來。

“你好像還認不清誰才是真正的老大,嗯?”於寒扳了下扣板,臉色變得陰沉。

“你……住手。”任止凡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雖然十分驚恐,但老闆的本色卻還滲在骨子裏,不禁叫了出來,“你不是為財嗎,要多少,我給你。”

“我說了,是要你的賭場,懂不?”於寒喝了聲,此時門口突然湧進一批人,都手持武器,對着賭場的保安。

保安看到這些人,全都傻了眼,怔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任止凡看到眼前這景況,好像有些了解了,顫抖着聲音道:“好……好,只要你放過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目下還是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其他的日後再說也不遲。

就算賭場再大,錢財再多,沒有了性命,這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任止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顫抖着身子,哆嗦着把藏在最隱密處的所有家當都拿了出來。

於寒拿着地契房契,細細瞄了眼,笑道:“好像就是這個。”說罷隨便塞進口袋裏,突然從身後掏出一板斧,朝任止凡的頭部狠狠砸去。

“啊……你……”任止凡眼睛瞪得老大,脖子噴射出一道血光,臉上已凸起青筋,他死都不相信這個人拿了地契后還殺了他。

“記住,以後不要隨便唬弄我,我於寒是被唬弄大的。”於寒眼睛發著興奮的光芒,用腳板底把斧頭的血跡刷乾淨,嘴唇已因興奮而微微發抖着。

他手中雖然有槍,不過他仍然喜歡用斧頭和大刀殺人,因為用斧頭砍進別人的骨頭裏,感受斧鋒與骨頭間的微小摩擦帶來的顫抖,他就會變得異常興奮。

一旁的保安已面如土色,連站都站不住了。

於寒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人,他從口袋掏出一張地圖,道:“下一間,麗香大酒店。”

說完就獨自向門外走去,好像這裏發生的事通通與他無關。他帶來的手下沒有看任止凡一眼,對他們來說,死人就是死人,根本不值得看。

他們也沒有看那些保安一眼,對他們來說,這些保安跟死人已差不多了。

三點三十分,凌晨。

羅府。

門口忽然響起汽笛聲,門鈴也被猛地按響。

羅府的管家在休息室處被響聲驚醒起來,今天他本來還在為自己的兒子籌劃着婚禮的事,已忙了一整天,難得休息一下,想不到會被打擾。不過他當管家已有幾十年,也養成了很好的習慣,就是從不得罪人。

所以他起身打開前門所有的燈,慢慢走過去詢問着來人。

“開門,是我。”法式轎車下走出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口氣不熱不冷。

管家看見這人,對於他夜晚戴着墨鏡似已見怪不怪,“原來是黑先生,這麼夜了有什麼事么,老爺他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你把門打開就是了。”黑煞老么命令道。

管家看着他,又掃了眼他帶來的人,“咣當”一聲,把門打開,躬着背引路,“那請到偏廳里等一下吧,我去給你……”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眼睛瞪了出來,口已吐出鮮血。

一把鋒利的匕首已插在腰側第四根肋骨與第五根肋骨之間,沒入至柄。

可憐的管家甚至連呼叫也來不及叫出來,就倒了下去。

如此近的距離,殺人於無形無聲,對黑煞老么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他看着內屋三樓處放閃着微樣的火光,臉上浮現了難得的笑容,他知道,那裏就是羅逸詩的書房。

羅逸詩無論是要命令他,還是教訓他,通常都在那間書房進行的,所以他印象特別深刻。

不過他在羅逸詩不在的情況下,突然殺死了為他開了八年門的管家,踏足這片公寓,究竟要幹什麼?

他身後站着五六個人,看見管家倒下去,也沒有反應。這批屬於袁子文手下的人,雖被吩咐聽命於黑煞,但是看到他殺了自己人而無動於衷,這也令人奇怪。

“我知道那些機密文件,地契房契還有銀行帳本,都被羅先生放在三樓的書房裏。”黑煞老么突然朝着前面的空氣說話。

離羅府不遠的另一片高檔洋房區,袁氏公寓,此刻一片沉靜,像在大地上沉睡著了。

在袁國強的書房裏,卻站着兩個人。

一個站在邊邊的牆上,與牆依在一起,彷彿這幅牆還沒建成,他已站在這裏。這人正是來去無影蹤的影子殺手。

另一個人卻在袁國強的書桌上,細細翻着厚厚的三四本帳簿,目光慢慢變得灼熱,這人正是一直以羅秀傍在一起的王熊。

整幢公寓除了二人外,已無第三個人的蹤影。

門口站着一批人,迎着兇悍的北風,卻絲毫不懼,正是袁子文的手下之一。

而袁氏公寓內的所有人幾乎都已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而遠在一江之北的袁國強與羅逸詩,還在與蔣氏商會的魏洋爭持着,還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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