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 羊倌炮隊
“鬼子……鬼子進來了!”
尖利的喊叫聲,在炮火停止的時候,像是來自地獄裏的九幽鬼哭,那尖利的聲音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儘管耳朵里依然因為爆炸而強烈的耳鳴。
“鬼子衝進來了……!”
濃眉大眼新兵儘力支身體,卻感覺身上壓着什麼東西。
藉著不時閃起的爆炸的光亮這,他看清那是他老班長,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似乎懷疑他是不是一個合格,懂得如何在戰場上戰鬥並保護自己的士兵。
“老班長……老班長……我給你報仇,等着我,我給你報仇!”
血紅的瞪起的眼睛裏沒有淚水,從來沒有嘗過這種痛苦的新兵目眥欲裂,是啊,老班長是一個兇悍的人,也是一個時常會耍耍新兵的人,然而無疑可以肯定的是,在戰場上如果沒有他的才教導,自己可能在第一天就貢獻出自己的煙葉。
抬頭看向城頭,那兒到處是燃燒着的火焰,在火焰的背景里,一個個黑影從那兒彎着腰登上城頭,又迅速在城頭展開。
步槍與歪把子!!大正十一式機槍的“嘎嘎”的機槍聲,伴着曳光彈形成的彈道,正向城內瘋狂射擊。
“小鬼子,我操你姥姥……”
濃眉大眼新兵咬緊的牙中擠出這兩個字,一把抽出自己背上的大刀交在左手,另外一隻手則把挎包轉在方便的地方,從裏面掏出陶土手雷。
彎着腰從被炸彈炸毀的城牆,虛土形成的斜坡上,悄悄向城頭的方向靠近,做這件事的並不是他一個人,許多倖存的士兵,都拎起他們的大刀,不用問,另外一隻手上握的都是手雷。
根據幾天作戰的經驗,在夜間手雷比槍枝好用,無聲、無息,又可以進行面殺傷。
死去的人並不少,倖存者多數人都和他一樣,在炮彈的爆炸之中暈了過去,這時清醒了的他們,幾乎都進行了相同的選擇。
腳在虛土上滑着,中國軍隊主要裝備的,鞋幫很潛的布鞋往往在這時候有着相當糟糕的表現,它們從腳跟處滑落,又或者那些質量糟糕的縫合處,就此裂開。
結果一隻只布鞋,就此離開了士兵們的腳,他們只好光着腳在這遍地是虛土、瓦礫、屍體的斜坡上,悄悄靠近城頭。
“澎!”
伴着輕微的響聲,鬼子的照明彈在天空裏點起紅色的光芒。
“趴下!”
濃眉大眼新兵在響聲初起的時候,已經低喊着提醒別人,在同時撲倒在地,側着臉帶着驚恐望向城頭,他猜那兒也許很快就會有火力出現。
果然,還沒等聽到他喊叫的人明白過來,城頭上已經灑下如同雨點似的火力。
一個個身影,在天空裏暗紅色的照明彈的照耀下,無遮無攔的用他們的胸膛迎接那飛來的子彈,他們挺了一下,接着手一揚就倒在斜坡上,在他們的後面,更多的士兵們開始吶喊着,向佔據了城頭的鬼子兵們發動進攻。
仰攻在戰術上幾乎永遠處於劣勢,缺乏支援中國士兵,在斜坡上受到了鬼子兵的屠殺。
可惜台兒庄並沒有配備“嘎子炮”,理由是佔據了城牆的他們,不需要那種武器,只要城牆還在,那麼面殺傷的“天女散花”就可以阻止城外的任何進攻。
然而倘若城牆不在了呢,士兵們在城牆上與鬼子兵們敵後相接又該如何。
當然這裏請多是極度缺乏正規訓練的新兵,原本老兵的戰術意識都是來自於戰場,也從來沒有受到過真正的戰術訓練,傷亡大那是必然的結果。
揮舞着大刀的士兵們,幾乎是成群的倒在城頭上鬼子的槍火之下,機槍、步槍、擲彈筒,在人群之中肆虐着揮舞着那金屬的碎片,莽撞的身體,在這樣的攻擊下如同潮水似的湧上來,又如同潮水似的退下去。
濃眉大眼新兵拉着手裏手雷,用當年在家裏放羊練就的本領,一下子就準確的拋上了城頭。
“轟……”
爆炸聲里,鬼子的機槍臨時啞火,退卻中的士兵們得到了一些安全。
“不行,如果不進行火力壓制,根本沒有機會登上城牆!”
心裏揣摩了一下老兵班長教給他的本領,一轉身他連滾帶爬的離開斜坡。
機槍、步兵的射流在他身邊掠過,擲彈筒也不時落在身前身後。
靈活的他飛快的奔跑着,轉眼之間就來到了城牆之下,已經被炮火幾乎完全摧毀了的,那些戴着法式頭盔的廣西兵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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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過,那是李宗仁專門訓練的,用來操縱那些“秘密武器”的部隊,此刻他們的陣地就像是環形山,在炮火連續的攻擊下,幾乎沒有多少活着的人。
濃眉大眼新兵身邊,到處都是伏着的戰友,他們與他一樣,都不知道該如何攻擊城頭上的敵人。
“誰放過羊,放過羊的應一聲,到我這裏來!”
一個跟頭折進廣西兵那些炮位的濃眉大眼新兵,一站起來就大聲詢問。
在戰場上,這實在是個古怪的問題,戰爭和放羊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有人出來領頭,對於他們這已經失去了建制的士兵而言,實在是是唯一的選擇。
轉眼之間,在炮火與槍彈之間連滾帶爬的過來十幾個,一個個臉上全都被黑色的硝煙染黑,面對敵方的槍彈,一個個臉上都有一絲驚惶。
“援軍肯定還得一會,你們甩石頭甩的准!”
曾經的羊倌們互相看了一眼,管羊群的少有不用石子管羊的,非常勤快的人除外,而多數年輕人都直接用個石子給那些離群的羊一點警告,讓它們回到群里。
“大哥,你就說讓我們做什麼呢!”
濃眉大眼新兵掃了一眼眼前的羊倌們,他臉上難看的笑了一下。
“我掂量着咱們的手雷和石頭重量差不多,你們每個人背一袋子天女散花,聽我的口令大家一塊向城頭上扔!”
“那我們呢!”
來的居然還有幾個排長、連長,原本他們奇怪,哪位同僚這麼有膽子,現在接下指揮的職責,因此也跑過來,一聽濃眉大眼新兵的話,他們倒是一個個吃了一驚。
固然他們中也有上過軍校的,可放過羊的就沒幾個了,一聽眼前這傢伙的思路倒是蠻敏捷,讓羊倌用“天女散花”教訓城頭的鬼子兵,倒是個不錯的思路。
“長官,看看弟兄們誰還有武器,靶子好的當射手,其他人背上手雷拎上大刀,等城頭上鬼子挨上幾輪天女散花,咱們就衝上去拚命!”
“嘿,這小子安排的不錯,就這樣辦!”
正當軍官們有點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是不是該聽這個新兵的話時,他們裏面有個連長應了一聲,表明在戰場上別過於講什麼官銜,誰有好主意大家就那麼辦,只要能打得了鬼子,保下自己的命,那才最划算。
“這裏既然是廣西兵的陣地,那些炮應該還在,找找看也許能找到幾門!”
簡單的商量一下之後,大家互相看看點點頭,還是剛剛那個連長來了一句,安排了其他事務。
“突擊隊在羊倌炮隊掩護下悄悄靠近,有照明彈就趴地下,誰也不興給老子動,照明彈滅了,羊倌炮隊就繼續向城頭連續壓制,其餘人繼續靠近,等你們到了斜坡下,發射紅色信號彈,我們大家一起上去砍他.媽.的!”
“好,就這麼辦,小子,你就是羊倌炮隊的頭,給老子狠狠轟他們,不過自己小心,小鬼子的擲彈筒打可准了!”
在夜幕的戰場上,城頭的一個營在敵方的炮火急襲打擊之後,殘餘的200餘人被殘餘的軍官們領着,準備奪回自己的陣地。
這在以前與日本軍隊的作戰之中,是不能想像的,在這種情況下,多數人寧願賴在某個安全的地方,等待援兵到達,但不是今天,他們的士氣在連日的勝利下高漲到一個程度,他們還遠沒有被打垮。
羊倌炮隊的十幾個羊倌,全都呆在相對安全的地方,那是廣西兵們發射炮火的地方,作為間接瞄準的曲射炮,不需要什麼過於開闊的視野,炮位也是一個相對安全的深坑。
固然整個陣地被重炮炸的不成樣子,但殘餘的炮位還有,更多的是散落了的“冰雹人員殺傷彈”。
羊倌們在炮位里端下來,手裏拽着“冰雹人員殺傷彈”的拉發引信的環,按照剛剛的交待,一會濃眉大眼新兵喊一嗓子,他們就應該開始進行連續攻擊,只要沒有被對方壓制,就一刻不停的向城頭上扔“冰雹人員殺傷彈”。
你別說,選過去的羊倌們做這事還真選對了,他們未必扔得遠,但相對而言扔的准。
城頭距離他們藏身的地方,不過30來米,幾乎所有士兵都扔得到地方,然而多數人並不能相對準確的扔到自己的目標上。
中國軍隊的投彈,更多時候講究距離,前面說過,這時的中國軍隊喜歡手榴彈,那是因為缺乏火炮的原因,而及遠正是對數量過活的火炮一種有益的補充。
現在是實戰,眼下要的就是投彈精度。
“投!”
隨着濃眉大眼新兵的喊叫,羊倌們把手裏的“冰雹人員殺傷彈”投向城頭。
我們知道這玩意原本是可以用步槍來射的,可惜在這時對付城頭上的敵人,進行無聲無息的曲射具有更多的優勢。
黑暗的戰場上,一群即便在照明彈下,也難以找到投擲點的“冰雹人員殺傷彈”飛向城對。
投過雷的羊倌們,按照事先的交待,這時全都蹲在深坑裏,他們全都支着耳朵,下一枚手雷,將在前一波手雷爆炸時才投出去,因為那時,城頭的攻擊力量,已經達到了最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