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馬屁學問

第270章 馬屁學問

未央宮,椒房殿。

苟參的心情有些難以言喻。

最近,他沒事了就來宮裏和姐姐團聚,和王政君敘話,不過王政君召喚的次數倒是比他自己要求覲見的次數多。

俗話說長兄為父,長姐似母,做姐姐的說話,小弟自然要聽,何況這個姐姐還是皇后。

苟參心裏不樂意的,是王政君想讓他歲旦的時候去一趟魏郡。

魏郡,王家一族的發源地,曾經的大漢國廷尉史、如今的大漢國國丈、陽平侯王禁就在魏郡住着。

當然,魏郡那裏還有除了衛尉侍中王鳳現在再加上一個西域都護使苟參之外王家的所有男丁。

認祖歸宗,正常之極。

可自己真的是王家人嗎?

關於自己的身世,到底自己是母親李親嫁到了河西苟家之後,和苟賓結合了才有了自己,還是母親懷着自己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那個花花-公子王禁到苟家生下了自己?

或者說,自己的父親,乾脆既不是王禁,也不是苟賓,而是另有他人?

就算自己是沒有父親的私生子,那也沒什麼。

歷來身份尷尬的人能千古留名的,也不少,比如說孔子。

據說孔子父親叔梁紇七十歲了在野外山丘某一隱蔽處和一個二八女子顏征野^合生了孔子,所以,孔子名叫孔丘,字仲尼。

苟參對“七十歲叔梁紇讓十六歲的顏征野外懷孕”一事一直持懷疑態度。

漢時人均壽命才二十來歲不到三十,五十歲人就老的不能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歲老人,讓一個妙齡女子懷孕?還是幾百年前的春秋戰國時代?

這個,操作的難度有點大了些。

再說。像武帝時候的衛青,霍去病都是私生子。

衛青的父親叫鄭季,當時在平陽侯曹壽家裏做事,而曹壽是武帝姐姐陽信公主——也叫平陽公主——的夫婿。鄭季管不住自己。和曹壽的一個魅力巨大的小妾衛媼私通,生下了衛青。

而衛青的同母異父姐姐衛子夫不是後來做了漢武帝的皇后了么?

平陽公主和曹壽生了個兒子名叫曹襄。曹襄後來娶了漢武帝和衛子夫的女兒衛長公主為妻。

曹壽死了后,平陽公主改嫁汝陰侯夏侯頗,夏侯頗死後,平陽公主再次改嫁給了衛青。

也就是說。最後私生子衛青娶了曹襄的母親平陽公主,而曹襄娶了衛青妹妹衛子夫的女兒衛長公主。

再說霍去病,平陽侯曹壽的那個和衛青父親鄭季私通的妾衛媼還和曹壽生了一個女兒叫衛少兒,也就是是衛青同母異父的姐姐。

衛少兒又和平陽縣的小官吏霍仲儒私通,生下了霍去病。

這個霍仲儒,也就是宣帝劉詢時丞相霍光的父親。

春秋時候的孔仲尼離得年代太遠,不提也罷。衛青和霍去病,這兩人身份尷尬,不也在大漢風風光光的,位極人臣了么?

雖然不容質疑的是王政君和王鳳。還有那個遠在魏郡的王崇的的確確就是和自己一母同胞,可是那個王禁,真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其實還有一點,苟參見了王政君還有話說,可是每次見了王鳳,兩人半天都擠不出三句話來,那要是真的去見了王禁呢?

苟參心裏有一種對魏郡王家莫名其妙的排斥感,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沒有歸屬感。

苟參覺得自己既不屬於魏郡的那個王家,也不屬於河西的苟家。

王家從來就沒有管過自己,至少自己記憶中沒有,而苟家,從開始那一刻起就恨不得自己窮途潦倒,要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的。

難道自己要學霍去病功成名就了跑到霍仲儒面前跪下說不孝兒今日才得知父親安在,來晚了,請恕罪?

苟參很糾結。

椒房殿外雪花飄飄,苟參緩緩的往椒房殿外走,那個大眼細腰“胸”涌澎湃屁股圓圓翹翹的宮女再次將苟參送到外面,可是這回苟參卻沒給她說“謝謝”。

這個俏麗的侍女看着苟參有些落寞的在雪中走遠了,站了一會,才拐了回去。

如今苟參對未央宮已經很是熟悉了,而見到他的人,也都知道這個年少得志的都護是未來皇后的弟弟,所以和他都很客氣。

腳下的雪踩着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苟參這會忽然非常想遇到那個總是裝神弄鬼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朱博。

有時候,能找個在一起喝喝酒,胡拉八扯敘敘話的人,都是那麼的難。

旌旗斧鉞,大麾招展,苟參到了宣室殿附近猛然的就看到了這些,趕緊躬身靜立一旁,一會,天子劉奭就過來了,看到苟參就問:“苟參到椒房殿了?”

“是,陛下,苟參見過了婕妤。”

雖然人人都知道王政君是未來的大漢皇后,可是還沒有冊封前,尤其在天子劉奭面前,還只能稱王政君為婕妤,否則,就是僭越。

劉奭哦了一聲說:“如今大雪紛飛,何等壯麗,愛卿可有詩作問世?”

苟參心裏嘀咕,這個劉奭聽自己胡亂作詩聽的上癮了,嘴上就答道:“天氣冷,苟參被凍得有些糊塗,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詩賦,要是隨口一說,那就是對陛下不敬了。”

劉奭見苟參說的坦誠,就要說話,苟參又說:“不過,苟參倒是想起了一句話,也是說雪的,不如說出來,一搏陛下一笑?”

苟參見劉奭點頭,就咳嗽一聲說:“大雪紛紛何所似,誰在空中把鹽撒?”

劉奭本來還等着苟參繼續,可是沒想到他就這兩句就沒了,輕輕一笑說:“前一句還行,怎麼后一句就成了撒鹽?”

苟參就搔搔頭說:“要是這雪都是鹽就好了,那掃回家就可以用,大漢百姓就能少許多用度。天子就少為黎民操些心。”

“難為你這個時候還能想到朕與百姓。”

劉奭誇讚了苟參一句說:“都護那裏沒有詩詞賦,朕卻是剛剛做了一首,你要不要聽?”

苟參立即驚愕:“陛下真真的才思敏捷!苟參洗耳恭聽,不亦樂乎?高興之極!”

劉奭也咳嗽一聲說:“那你聽好了——雪花開六齣。冰珠映九光。還如驅玉馬,暫似獵銀獐。”

劉奭說完就看着苟參。見他想了一會,然後猛地說了一聲:“好!”

苟參說了聲好,看着劉奭說:“陛下,陛下的詩作絕妙天成。真是信手拈來,獨成一家,毫無瑕疵,風流而千古。”

劉奭臉上帶着笑意,苟參說:“只是,臣愚鈍,陛下說雪花開六齣。這雪的花瓣是六個,入手成霰冰雪珠,好理解,倒是這九光么。臣有些不明白。”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不懂就問,好,朕心慰之,就給你說說這個九光是什麼,省得你糊塗,也免得有人說朕在杜撰。”

苟參笑:“臣是真的不知,但是陛下貴為一國之君,金口玉言,怎麼會杜撰?陛下的遠見卓識,天下又有幾個能懂的?”

“就算是那些博士教授的,他們懂得是多,可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誰說後浪不能比前浪強?想來高祖雄才大略創建大漢萬年偉業,他要是見到大漢如今人人安居樂業的,也會高興的哈哈大笑吧?”

苟參的話讓劉奭更加高興,一邊走一邊說:“你倒是說的也對,文明就是要代代繼承而不斷推新除舊的,要是大家都老守不走,那怎麼能前行開拓?”

苟參這一會又是奉承,又是求教的,讓劉奭有了一種在人前做了一回老師的感覺,而且苟參的話句句都說道了他的心裏。

劉奭剛剛的繼承皇位,正是有心作為的時候,就怕別人說自己不如老皇帝宣帝,這苟參竟然像是知道自己心裏想什麼似的,就說出了江山代有人才出的話,正是讓劉奭直抒胸臆,不亦快哉!

兩人談話,一個人既對自己說的一知半解而又按照自己的意思能有獨特的見解,還是依然的對自己的話不甚了了,那就更能顯示自己的高明了,於是劉奭這會心情非常好,說道:“武帝那會有一種發出九種顏色的燈,閃爍起來異常靚麗奪目,因此,你看這雪花化為冰珠的時候,在光明映照下是不是五顏六色?合不合九珠之說呢?”

苟參點頭說:“果然,真是,五顏六色,五和六相加就是十一了,比九多。”

“臣明白了,陛下的詩意思就是,六角形的雪花夾帶着冰珠,閃爍着多姿多彩的光隨風飄蕩,一會像是驅馳的玉馬,瞬間又變成被追逐的玉獐。”

“真是絕妙!”

劉奭和苟參說著話,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朱鳥殿,苟參說道:“臣斗膽,想求陛下一件事。”

“哦?何事,你說說看。”

苟參涎着臉說:“臣想求陛下將剛才做的詩玉就,賜給臣,臣好拿回去時時祭拜,細細思量,從而在陛下的詩句中得到一些作文的啟發和靈感。”

“你拿回去看,也就是了,啟發和靈感,那是需要自己多看、多學、多觀察琢磨才能有自己的創意的。”

劉奭這樣說無疑就是答應了苟參的請求,苟參笑嘻嘻的看着劉奭提筆書寫。

一會劉奭寫完了,苟參恭恭敬敬的將這首詩捧在手裏看,心裏說這個劉奭寫的字還真是不錯。

劉奭給苟參寫的是梅花篆字,這種篆字叫做“史書”,不過這個史籍,而是指一種書體大篆,因為這種書體是由周宣王的太史史籀所創,所以就叫“史書”。

苟參看着劉奭的字,將這首詩又抑揚頓挫的念誦了一遍,看得出劉奭也有些自得,苟參就正要再說些什麼,外面就風風火火的進來了一個人,見了劉奭就說:“陛下哥哥,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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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載武帝宮裏有九光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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