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神秘面紗

294:神秘面紗

閑詩緩緩地蹲了下去,一隻手緩緩地覆上了既冰涼又光滑的玉枕,雖然屋子裏的光線沒有屋外那般亮堂,但閑詩已經足以看清玉枕上面的所有細節。

她不信這世上還有一模一樣的兩個玉枕,她自己使用過的東西,必然可以做到心中有數。

曾經在花家的屋頂,她就是枕着這個其貌不揚的玉枕,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沒有噩夢的夜晚,那時的她還天真地以為,這不過是繁星盜撿來的石枕。

後來,因為她與繁星盜撇清了關係,繁星盜便將這個玉枕拿走了,至於拿去了哪裏,她從沒有想過,沒想到如今既然被安放在這裏。

若是繁星盜不認得朝塍,閑詩或許會以為,這玉枕當初就是繁星盜從皇宮偷盜出去的,但他們兩人既然是好兄弟,這玉枕有可能便是朝塍送給繁星盜的。

但是,送去的東西怎麼可能還還回來呢?難道,繁星盜也認識朝慕青,暫時將玉枕寄存在她這兒?

朝慕青畢竟不是一個人待在屋子裏賞玩,時不時地便會抬起頭,將眸光定定地追向閑詩,此刻,當她突然發現閑詩突然不見身影的時候,便訝異地喊了一聲,“景曦?”

等朝慕青一連喊了三聲,陷入沉思的閑詩才勉強聽見了,匆匆應了一聲道,“我在這裏。”

朝慕青連忙循聲尋了過去,見閑詩蹲在地上,雙手統統都放在了玉枕上,不由地噗哧一笑,“景曦,你這眼光還真是與眾不同,怎麼其他靈巧的小件不喜歡,偏偏喜歡我這裏最大的一件?”

見閑詩悶着頭不吭聲,朝慕青生怕她不高興了,忙接着道,“哎,我只是開玩笑的,你別往心裏去呀,這個玉枕雖然又大又笨重,但卻是這裏最踏實可靠的,既然你喜歡,就背回去睡吧。”

閑詩的雙手似乎已經被玉枕的涼意滲透,變得木木麻麻的,半天才笨笨地收了回來。

站起身,閑詩扯了扯唇角,問道,“姐,這玉枕你是從哪裏來的?”

“有些年代了,容我想想。”朝慕青倚着腦袋靜默了片刻,道,“它產自玉國,原本是屬於父皇的,卻被我討要了回來。那時候跟父皇揚言,天天要枕着它誰,可等背回來之後,卻一天也沒有睡過,就連當擺設都不曾。這玉枕落在我手裏,還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嗯,它該有更好的歸宿。”

閑詩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悲哀還是該慶幸,這玉枕的主人從未睡過它,但是,卻被她這個外人給枕睡過了。

“這些年,它就一直被你擱放在這桌子底子,用布帛蓋着嗎?”閑詩試探着又問。

朝慕青肯定地點了點頭,“是呀,我嫌它其貌不揚,但是,也知道它的好處,更因為是父皇贈與我的,所以也不敢怠慢,權當像聖物一般供奉起來了。”

閑詩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放在桌子上面還能算供奉,放在桌子底下只能叫丟好不好?

“它就從來未曾失竊過?”

“失竊?”朝慕青大感驚訝道,“我這藏寶閣從未失竊過,非但是層層加鎖的緣故,暗地裏還有侍衛守着,若是有賊闖進來,我必然能及時知道的。”

“也沒有外借過?譬如借給殿下?”

朝慕青再次搖頭,“皇弟來我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他可比我富裕多了,哪裏瞧得上我這些小玩意,哪裏用得上借?”

閑詩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既然這玉枕不是被朝塍借出去過,也沒有失竊過,那怎麼會跑到繁星盜的手上的?

不必親自去躺一躺,閑詩便能確定,這玉枕就是繁星盜曾經送給她的那一隻,越是簡單越是好辨認。

朝慕青見閑詩沉着臉不吭聲,尋思着她方才問自己的那番話,有所領悟道,“景曦,難不成這玉枕你見過?或者說見過類似的?”

閑詩抿了抿唇,道,“不是類似,而是一模一樣。”

“啊?不可能吧?”朝慕青一臉篤定道,“這玉國出產的玉枕,尤其是專供皇室的,覺無類同的款式,除非是假的,仿造的。”

也許正如朝慕青所言,繁星盜曾經送給自己的是仿造的,否則,閑詩如何想得通呢?

“景曦,你在哪兒看到過類似的玉枕呀?”

聽着朝慕青婉轉的嗓音,閑詩突然心裏一個激靈,不由地瞪大眼睛,盯着她問道,“姐,你認不認識繁星盜?”

“繁星盜?誰呀?”朝慕青一臉茫然的樣子不像是在扯謊,但是閑詩突然很是懷疑,他們兩個根本就是認識的,非但認識,而且……

閑詩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居然忘記了,繁星盜是她給那個男人取的外號,除了她、繁星盜還有朝塍,誰又知道呢?

閑詩盯着朝慕青漂亮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姐,你是不是去過長茅巷?”

見朝慕青猛地一怔,不再是一臉迷茫的神情,閑詩繼續道,“那兒有個男人,你親切地叫他為賊,是不是?”

難怪她總是覺得朝慕青的聲音聽着不但舒服,還極為熟悉,像是在哪兒聽到過一般,今日她突然對應了起來。

若是她猜得沒錯,朝慕青便極有可能是那個與繁星盜姿態親密的女子。

朝慕青整個人像是被閑詩給嚇到了一般,又像是在猶豫着要不要承認,半天沒有回應上一句話來。

而朝慕青的反應越是反常,閑詩便越是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殿下說你這些年來喜歡的人只有我哥,但為何你與那個盜賊會那般親密?還揚言要嫁給他?”

難道朝慕青並不是她如今感覺到的這般模樣,而是背地裏喜歡同時與別的男人牽扯不清、舉止曖:昧?若真是這樣,那她便不可能適合景東柘了。

朝慕青見閑詩眼中呈現出來的疏離,着急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景曦,你可千萬別誤會,你聽我解釋,一定要聽我解釋!”

閑詩默默地看着朝慕青,自然不會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想到最後一次見繁星盜,他衣襟半開地開門,身後傳來女人柔媚至極的撒嬌聲,閑詩的心便悶得無法呼吸。

“原來那兩次的女人是你呀。”朝慕青十分糾結地說道,“景曦,有些秘密我不能完全告訴你,但能跟你透露多少就多少,那盜賊,就是你口中的繁星盜是吧?他跟我是有血緣關係的,雖然不像我跟皇弟那般同父同母,但……想必你也能理解的是吧?”

朝慕青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閑詩自然是能夠聽得懂的,難道繁星盜也有皇室血統?或者,他是皇后與其他的男人所生?

總之,朝慕青這解釋,閑詩是信了,只是,還有許多困惑沒有解開。

“我跟他,就跟尋常的兄妹一般相處,他那性子……又灑脫得緊,所以我跟他說話跟他打鬧,向來毫無顧忌。因為我一直沒有嫁人,便開玩笑讓他娶我,他也是答應的。但我們怎麼可能成親呢?別說我們有血緣關係不能成親,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他。”

這番解釋閑詩也相信,但是,還有一些呢?

閑詩咬了咬唇,終是忍不住問道,“在我進宮前,你是不是也去過那裏一次?還是在屋子裏……”

聞言,朝慕青便一臉懊惱地漲紅了臉,道,“哎,那是我此生所做過的最丟人至極,最後悔莫及的事情了。那該死的賊,說他被一個特別難纏的女人給纏上了,讓我陪着他演一齣戲,真是羞煞人了。他那衣裳是臨時扯開的,身上流着的也不是汗水,而是茶水。”

閑詩整顆心都顫抖起來,難過不已,原來在繁星盜的眼中,她就是特別難纏的女人?

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難纏,她什麼時候纏過他呢?只要他狠狠地拒絕她,她怎麼會主動送上門去見他最後一次?

淚水噙滿了眼眶,閑詩哽咽着問道,“他可有其他喜歡的女人?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何不喜歡我?那日我跑走了之後,他是不是整個人都很踏實快活?覺得終於甩掉了一個大麻煩?他現在在哪兒?”

“這麼多問題……景曦,你別哭,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早知道是你,那日我就不會陪着他演戲,瞧把你傷心的,我這心真是悔死了。”朝慕青拿出巾帕給閑詩擦拭,一臉難過與糾結,“那盜賊離開了大承國,估計不可能再回來了。那日你走了之後,他整個人像根石雕似的,一動不動,足足在原地站了一個時辰。據我所知,他並沒有其他喜歡的女人。至於他為何不喜歡你,或許你去問皇弟更清楚。”

閑詩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嘴角溢出一個苦笑,她怎麼可能去問朝塍呢?朝塍還不得打翻了醋罈子?

經過朝慕青的一通安慰,閑詩終於不再掉眼淚,但臉上的悲傷並未散去。

朝慕青扶着閑詩坐下,小心翼翼道,“原來景曦你喜歡的是那個盜賊,所以才對皇弟……其實,他們也是有血緣的兄弟,雖然身份不同,喜好不同,但是,很多性情還是一樣的。”

閑詩抿了抿唇,“你是想安慰我說,嫁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其實都差不多?”

朝慕青訕訕地道,“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

但是,在閑詩的眼中,那兩個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望着自己的腳背,閑詩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究竟叫什麼名字?能不能跟我說說他的事情?”

朝慕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景曦,我不是生氣,也不是鄙夷你,而是覺得,既然你已經嫁給了皇弟,就索性忘記他吧。知道了他的姓名,知道了他的情況又如何?他還是不屬於你。”

閑詩苦澀一笑道,“是,你說得對,我會努力把他忘記。”

朝慕青蹙着眉,沉默半餉后道,“或許……或許你可以問一問皇弟,對於那盜賊的事,我覺得皇弟應該會事無巨細地透露給你知道。”

閑詩不贊同道,“怎麼可能?就譬如你認得我哥的那個心上人,且很是熟悉,而我哥來問你關於她的情況,你心裏是何滋味?”

朝慕青卻神秘兮兮地笑道,“凡事皆有例外,你若是敢問,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呢。”

閑詩白了眼朝慕青,覺得她定然是故意跟自己開玩笑,逗自己開心的。

如今她與朝塍也算是相處融洽了,她可不想再往他們的關係上撒刀子。

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要掉到什麼地下洞穴去受苦了。

準備離開朝慕青的藏寶閣時,朝慕青再次要求閑詩挑選禮物,不然不准她出門。

閑詩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玉枕,道,“我還是喜歡它,能帶走嗎?”

朝慕青蹙着眉頭想了想,道,“我突然明白了,這玉枕是不是被那盜賊透出宮去,給你用過?所以你認得,還問了我那麼多奇怪的問題。”

閑詩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後來我又還給了他。”

“該死的盜賊啊,居然我這藏寶閣也敢闖,居然還神不知鬼不覺?真是氣死我了。”朝慕青主動將玉枕抱了起來,道,“走,送到你們寢房裏去。”

閑詩略有遲疑道,“殿下看見了,會不會有想法?”

朝慕青詭異地牽了牽唇角,道,“定然會有一些想法,但是,你放心,他再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斷然不會生你的氣,我敢保證!”

閑詩不知道朝慕青哪裏來的這種篤定,但是又情不自禁地相信她的判斷,畢竟她是朝塍的親姐姐,是比她還了解朝塍的人。

“為什麼?”

“哎呀,很簡單啦,皇弟他生誰的氣,也不會生那盜賊的氣,他們是好兄弟嘛。”

閑詩嘲諷地撇了撇嘴,道,“是呀,這天底下沒有比他們更好的兄弟了,真真比親兄弟還親。”

親到似乎連女人都可以推讓與共享。

自然,確切點說,他們不是共享一個女人,而是彼此似乎都不在乎娶一個被對方碰過的女人,真是匪夷所思的咄咄怪事。

而這件咄咄怪事,正在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咳咳,”朝慕青面露尷尬,似是而非地認可道,“他們是挺親的,親到不能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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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娘子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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