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奪命追殺
話說莫啟青子夜在虎門遇陳文龍攔截,稽查站仗着武器威力大、火輪位置高等得天獨厚的優勢把三山會壓得抬不起頭來。
眼見失敗成定局,黃紹榮火了,脫去衣服,光着膀子把槍咬在口裏,一個猛子紮下水。
珠江水很暖,黃紹榮自小在海邊長大,水性十分好,尤其潛水無人可及,能在水裏一口氣憋三、四分鐘。
他知道對方有探照燈,會對他實施掃射,因此一入水便船底潛往,恰在此時木船產生了劇烈的搖動。原來這是大船向木船撞來。
這時稽查站長黃金文意識到船一旦撞沉,軍火就會丟失,於是命令不許撞船,只用機槍反覆掃射。情況越來越對“三山會”十分不利。
潛入水中的黃紹榮非常焦急,終於摸着了火輪的船身,順着船沿摸至船尾,這才浮出水面。
稽查站方面沒有人注意黃紹榮,船雖高,但船身周圍吊防撞圈,攀着便能上船,但需要過人的臂力,而且船上到處是油污,一不小心又要滑入水中。時間不能拖下去了,黃紹榮奮力抓住船沿,運足真氣抓牢防撞圈,使重重的身體上到甲板上。
機槍還在吼叫,“三山會”疲於應付,黃紹榮摘下口裏的手槍,幾個漂亮的跨躍如神兵天降擊斃了機槍手。
機槍嘎然而止,稽查站方以為是機槍手換彈夾,未待回過神來,機槍又開始吼叫了,這回不是掃射三山會,而是對着船艙內狂掃猛射……
莫啟青見狀,不失時機地起來接應,一邊打槍,一邊飛身上船。
黃金文見勢不妙,舉起雙手投降:“好漢饒命,不關我們的事,是一個叫彭昆的香港仔慫恿陳科長在這裏攔截你們的。”
黃紹榮端着機槍大聲喝道:“放下武器,否則老子打死你們!”剩餘的十幾個人慌忙放下武器,跪在船上,舉起雙手一個個哆嗦着。
莫啟青繳了他們的槍械,又令手下把打死的人扔入水中,把俘虜用纜繩綁成一長串趕到甲板上淋雨。
經清點人數,“三山會”死7人,10人負傷,莫啟青、黃紹榮毛髮無損,但站在船頭的黃紹光身中十幾發機槍子彈亡命……
“三山會”的人全部躲進火輪里休息,莫啟青把黃金文帶到客艙審訊。
“如果想活就老實回我的話。”莫啟青讓黃金文跪在面前。黃金文哆嗦着:“好漢饒命,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訴你。今天一早我們陳科長從廣州跑來,說是一個叫彭昆的朋友告訴他,這兩天有人販運大批軍火路過此地,要我們想辦法截住,陳科長非常重視,親自坐陣指揮,說劫到軍火再轉手賣給彭昆,弟兄們可以發一大筆財。”莫啟青喝問:“彭昆是什麼人?現在哪裏?!”黃金文連連磕頭:“我沒見過彭昆,只知道他是個馬臉,在香港很有錢。陳科長說劫得武器要我負責去香港送貨,聯絡方案是去水坑口梁府找彭昆,科長還給我寫了紙條。”說著,從衣兜里摸出一個疊好的紙條交給莫啟青。“真的,我就知道這些。”莫啟青見問不出什麼來了,令手下把黃金文與其他俘虜綁在一起,大家回木船清點貨物,檢查船隻是否漏水穿底。這時有人問俘虜怎樣處置,那些平時不可一世的稽查員們一個個哭着求饒。莫啟青說:“你們這些人平日裏作威作福,專門欺侮老實善良的漁民、敲詐無助的旅客,今天誰還會同情你們?”小木船那邊,當黃紹榮看見哥哥的屍體,悲痛成憤怒,二話沒說,抱起機槍一通掃射,把十多名稽查員全部射死,推入波濤滾滾的珠江……
莫啟青整理好隊伍,留下幾人就地掩埋同伴屍體,帶領其餘弟兄繼續奔赴香港。
凌晨五點多,雨停了,東方天際出現了一抹白雲,繼而水面上有了光亮,“三山會”經過虎門激戰,對彭昆恨之入骨,發誓要替死去的弟兄報仇。天亮后,莫啟青擬好了報仇計劃,現在手中有陳文龍寫給彭昆的紙條,這是一張最好的王牌,餘下的便是找一位冒充黃金文的人。
黃金文自說沒見過彭昆,這也許是真的,因陳文龍和彭昆剛接觸,不可能有什麼交往。但還得小心行事,爭取扮得像。黃金文較胖,圓臉,八字鬍,大耳朵,莫啟青立即想起他的心腹雷進有些像。且雷進人很機靈,辦事穩重,可擔此重任。
上午八點,三艘木船來到渡輪碼頭,碼頭上人來人往,都是一些碼頭工人,停泊的船隻在風中互相碰撞,比平常蕭條多了,當然“三山會”的人第一次來這裏並不知道從前是什麼樣子。
一切佈置妥貼,為了不惹人耳目,莫啟青把三艘船停在碼頭的最西端還繞過一面山坡。才讓雷進換上長衫,扮做黃金文的模樣,懷揣陳文龍的親筆信,離船去引誘彭昆出來。
上午10點,盼了很久的莫啟青突然見到碼頭那邊來了一伙人,果然是彭昆他們。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本應該埋伏下來,等進入包圍圈才能攻擊,因久等不來,那些埋伏在巨石后的兄弟因經不住大風又跑了回來,而此時已經來不及再躲藏了。
莫啟青命令大夥做好準備,眼看着彭昆進入伏擊圈。
莫啟青一聲令下,槍聲大作,擊斃前面幾個。雖是第一次經歷槍戰,沒多久還是學會了躲在岩石后,在訓練場上新兵很久都學不會的戰術動作,到了這裏幾秒鐘就精通了。
雙方槍戰,打得相當激烈,莫啟青槍法極准,卻端着手槍一彈不發,原來他在尋找勁敵彭昆。
昨晚的虎門激戰肯定會引起廣州方面的重視,也就是說,“三山會”起碼一年半載不能回去,必須在香港紮下寨來。而香港彭昆便是頭號敵人,殺掉他等於給“三山會”在香港立足掃除了障礙。
莫啟青終於發現彭昆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躲在一巨石后,心下暗罵一聲“狡猾的狐狸”,便率領幾個心腹手下從后艙下水,繞過對射的空地,以岩石做掩護,爬上山坡從後面包抄……“洪義堂”方面的人員畢竟是第一次參戰,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擊之力。
莫啟青終於爬到彭昆的頭頂上。
在這關健時刻,彭昆突然發現有人要殺他,趕忙躲到向科武後面,莫啟青正要開槍,猛發現目標正是他的朋友向科武,稍一遲疑,彭昆已脫險,飛跑着爬上停在碼頭的汽車……
莫啟青深感遺憾,沒有殺死彭昆,給將來留下無窮後患。
打掃戰場,又獲得近二十支槍,剛才雖有巨大的濤聲,但槍聲還是傳得很遠,加之這十幾具屍體目標大,此地不宜久留的了。
兩件迫在眉前的大事擺在前面,一是戰勝巨浪逃離現場;二是12點前必須趕到筲箕灣曬魚場與曾英勇接頭。
“三山會”大多數弟兄雖是風裏浪里摔打出來的,但來到這異鄉他地,如果沒有熟人的指引,也只是一群籠中虎狼。
船上裝了很多武器,為了減輕負擔,除了留下舵手其餘人等全部下來,此外還把木柴全扔進水裏,這樣總算輕鬆了,但一起錨,一個巨浪打來,船晃了幾晃,差點翻船……莫啟青當機立斷,決定就近租用貨車,馬上把軍火藏匿起來!
莫啟青在碼頭以高價租來一輛大貨車及幾十名牛高馬大的工人,幾十箱貨物不到一個小時便裝好發車。
抵達曬魚場是八點,沒有停卸的地方,司機多次催促,碼頭上的汽車司機一般養成了脾氣粗暴的習氣。
莫啟青說:“再耐心等等,我多加運費好不好?”
司機感到這夥人有點蹊饒,叫喊道:“磨磨蹲蹲左右不肯卸車,搞鬼呀!”莫啟青害怕事情鬧大,陪着小心,傍邊的黃紹榮火了,罵道:“臭小子,是不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司機惹火了,跳下車:“我就是要吃罰酒!!”說著爬上車就要甩貨。
莫啟青喝住黃紹榮,攔住司機:“有話好商量,別甩,裏面的東西很貴重!”
好險呀,稍慢一點,箱子甩下去,一箱子彈露出來,這曬魚場滿是來來往往的漁民,消息一傳開,警方一刻就到……司機放下木箱,又用腳踢,莫啟青抱住他的腿,從兜里掏出一張東西來:“師傅別,這是銀票,先拿着。”
司機看見銀票上的數額是“叄佰元”,先是一愣,繼而拿眼睛緊緊盯着莫啟青,咧開嘴一陣狂笑……“笑什麼?嫌少嗎?”
司機斂起笑:“這箱子裏是什麼東西?”
莫啟青平靜下來:“沒什麼,一些金屬物品。”
司機道:“幾個小時前在渡輪碼頭的槍聲我都聽到了,原來是你老兄。”莫啟青笑道:“知道了又有什麼辦法,說罷,你想怎樣?”
司機道:“香港的警察我都熟,有幾個還是鐵哥們,只要我一報案……當然,如果你能……這事就可以私了。”
莫啟青:“我願意私了,要多少?”
“就十萬吧,十萬不算多,這可是要命的勾當。”司機把頭伸了過來,裝成鬼臉唬人。
莫啟青道:“是嗎?我最怕死了。”
“那就快點給錢!”
莫啟青苦着臉道:“我沒有這麼多。”一邊說著,一邊向黃紹榮遞眼色。
“你有多少?”
“也就五六萬銀票,阿榮,把銀票拿來,給這位師傅。”
黃紹榮攀着後車擋板跳上來,擋住外面的視線:“我放家裏沒帶來。”
司機惹火了,指着黃紹榮的鼻子:“你別玩花招,我不是跟你做生意可以講條件,告你,我可以讓你死——”
“死”字的音未落,黃紹榮已掐住他的喉管,他痛得張着口雙眼睜得老大。
黃紹榮從肺部深處運出一口濃痰吐在司機口中:“呸,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就是下場!”說著把力度加大,直至司機口裏、鼻孔里冒出血來……
12點到了。
莫啟青跳下車,正是吃飯的時候,曬魚場空無一人,他明白了曾英勇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候碰頭,原來是便於尋找。
12點30分,曬魚場斷斷續續有人出來,但還是不見曾英勇出現。
曾英勇與黃紹榮分手時說過,一旦過了12點就不要再等了。
莫啟青與黃紹榮面面相覷。
黃紹榮道:“也許他沒估計到我們這麼快來香港。”
莫啟青:“不會,彭昆在渡輪碼頭與我交手向科武也在場,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那是為什麼?”
莫啟青道:“阿勇可能有難!”
話分兩頭,彭昆從渡輪碼頭逃回梁府,立即把蘇小楓喚進密室:“阿楓,你是我最值得信賴的心腹。現在我要你去盯梢一個人。”
蘇小楓先是感到沒頭沒腦,待聽說是要他去盯梢別人,受寵若驚道:“軍師這麼看得起我,就是盯梢梁堂主也萬死不辭!”
彭昆抹着額上不停冒出的汗:“你先盯牢曾英勇,我懷疑他叛變了!”
蘇小楓臨走,彭昆又叫住他:“幫我叫梁堂主,我有急事在這裏等他!”
一會梁再堂進來,彭昆急忙關上門,說道:“堂主,我們‘洪義堂’出了姦細!”
“誰?!”梁再堂愕然。
“曾英勇。”
梁再堂一愣,道:“是猜測的吧?”
彭昆:“是真的。”
“這……”梁再堂在彭昆對面坐下,“你說。”
“第一,我懷疑他和莫啟青有勾結。這次我的計劃除了自己人,誰也不知道,可莫啟青不僅一清二楚,而且還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第二,在下渡村武器上船時,莫啟青的馬仔黃紹光神色十分緊張,像是想跟誰接洽,當里恰巧我要去跟廣東省水路稽查科聯絡,離開船故意在暗處窺視,果然發現曾英勇和黃紹光擠眉弄眼。
“據我分析,莫啟青對香港的情況一無所知,欲在香港立足,選擇了曾英勇。”
梁再堂點頭:“太可怕了,你打算怎麼處理此事?”
彭昆做個砍頭的手勢,又說:“也不能魯莽殺人,他是堂口的高層首領,公開殺影響不好,暗殺是最好的辦法,但他武功高深,堂口除了向科武還沒有對手。所以,我決定採取多種方式,一邊派人盯梢掌握他的證據,這樣殺他不僅不會動搖軍心,而且還能殺一儆百。萬一找不到證據,先不打草驚蛇,條件成熟來個突然襲擊!總之,這號人多活一天,就多一天隱患,像昨晚攻打‘洪勝堂’就是血的教訓!”
梁再堂:“你懷疑也是他告的密?”
彭昆點頭:“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昨晚集合的時候,點到他的名字沒有人在,後來才從廁所出來。我一直注意他,只是稍有疏忽就讓他離開堂口十幾分鐘。
“梁叔,我們現在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現在莫啟青已抵達香港,勢必要在這裏立堂口。今天他們己打死了我們十兒個弟兄,從此結下不共戴天的冤讎,一旦他站穩腳,我們就完了!因此,趁他現在初來乍到,把他消滅在萌芽狀態,豈不省事?”
梁再堂沉思。
彭昆又道:“今天風大,船隻無法在海上航行,他們的小木船更是寸步難行,莫啟青肯定要急於藏匿大批軍火。怎麼藏?找曾英勇!所以,我們控制了曾英勇也就等於扼住了三山會的咽喉!”
梁再堂離開沒多久,蘇小飛回來報告:“軍師,我哥哥要我向你密報。”
“說!”
“報告軍師,”蘇小飛道,“今天你去渡輪碼頭后,曾英勇就借口拉肚去看醫生離開堂口一直未歸,我和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滙豐銀行見他拿着大面額的銀票支了不少大洋。”
彭昆的估計證實了,莫啟青果然用錢收買曾英勇,問道:“他取錢幹嗎?”
“不知道。後來他乘人力車由干諾道到告士打道下,一路上專看廣告,我們兄弟先不知道他看什麼,緊緊跟上去,發現他在和房主談房價,像是要租房子,他媽的這小子大概發了黑路財準備金屋藏嬌,換了我也會這麼干。”
彭昆:“他租了什麼地方的房子?”
蘇小飛道:“後來又走了,大概是沒有講成。”
彭昆伸長脖子:“沒講成又去了哪裏?”
“又上了一輛人力車,半路發現我們,馬上下車鑽進人堆里,想要甩脫我們。他媽的,我弟兄倆活在世界上別無能耐偏偏盯梢是天才,一個就夠他吃不消了,更何況是兩個?他七拐八轉,忽左忽右,就算躲進女人褲襠里也給我們盯得緊緊的。後來他沒戲了,上了一輛出租車,從告士打道折回一直開到塘西,地廣州酒家和一位叫‘嘟嘟’的紅牌妓女玩床上遊戲。我哥在門縫裏瞧,要我回來向軍師彙報。”
彭昆越聽越急,打斷蘇小飛的話:“你給我馬上回廣州酒家,你哥一個人不夠,我隨後就派人過來!”
蘇小飛領命飛跑,彭昆點起幾名心腹手下出發。
廣州酒家位於塘西風月的繁華地段,是當時最大的建築物,一底四樓,全混凝土磚頭結構,不僅外觀在香港出類撥革,內裝飾更盡繁華之能事。這裏美女如雲,富賈官僚如過江之鯽,是最有名的銷金窩。
廣州酒家的主事是當年的名妓張鮮花。
張鮮花籍貫不詳,四、五歲被人販子賣到水坑口,鴇母見她是個美人坯子,精心撫養調教到十六歲,出落得亭亭玉立,三圍豐滿成熟,十分性感誘人。
按當時的行情,鴇母很少有把“乾女兒”養到十六歲的,一般十三四歲就賣給嫖客開苞。張鮮花的“鴇媽”也是管名花的“媽媽”,姓管,管鴇母深諳嫖客喜好,愛新鮮刺激,有意養出個十六歲的“老黃花”,就像有意要讓果子懸在樹上高處讓熟透,引眾人口饞心饞……火候到了以後,管鴇母招來香港有名望的富賈官宦,公開拍賣,引得嫖客門相互爭風吃醋,競出高價,創造了當時水坑口風月的最高價,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
當時獲得張鮮花破瓜權的是一位張姓地主,管鴇母為討他喜歡,說這女孩雖長到十六,不僅身子冰清玉潔,連什麼都是一張白紙,沒名沒姓,請張老爺賜個藝名。
張地主一時高興,先賜她姓張,又看她面如桃紅,發如青絲,身材似裊裊蓮荷,整個兒嫩鮮愛人,像一朵才從晨霧中擷下的帶露鮮花,於是說:“就叫她張鮮花吧。”
張鮮花因此而一炮走紅,成為與名妓管名花齊名的紅牌阿姐,在當時水坑口如兩顆璀璨的明珠,放射出萬道誘人的光芒,普照和福澤着千萬嫖客的心田……彭昆率眾來到廣州酒家,立即受到妓女們的夾道歡迎。彭昆好色成性,但以前人窮志短,對這銷金窩只能望而興嘆,不敢越雷池半步。
走進大堂,先來一步的蘇小飛出來迎接,彭昆問道:“情況如何?”
蘇小飛點頭:“沒變。我哥在門外,曾英勇在房裏。”
彭昆巨石落地,率先登上樓。打扮得老妖精似的張鮮花迎了上來:“貴客來了,點哪位小姐?”
彭昆從口袋裏掏出銀票,張鮮花喜得伸開雙臂與彭昆擁抱:“好人,你要誰,我都給你弄來!”
彭昆道:“這二樓二號、三號、四號房,還有對面的兩間我都包了,同來的兄弟都要玩,我點‘嘟嘟’小姐,別人我都不要。”
張鮮花保養得十分好,臉上抹了胭脂,畫了眉,着裝也盡量向時髦的年輕女人學習,但畢竟歲月不饒人,額上的皺紋及臉上松馳的肌肉總難掩飾她的實際年齡。
張鮮花雙肩一聳,把媚笑斂起:“先生,真是對不起,三號房的‘嘟嘟’小姐已經有了客人,先生是通情達理的雅客,應該體諒我們的難處,若真是喜歡嘟嘟,趕明兒我一定給你留着。”
彭昆此時根本沒有“嫖興”,大事在身,抓內奸要緊,提出要嘟嘟,無非是為了證實蘇小飛的話是否屬實。他揮揮手,令張鮮花開了幾間房,吩咐手下悄悄盯梢。
蘇小楓見有人接替,總算鬆了口氣,功大莫焉似的來到彭昆面前。彭昆把他招到隔壁房間,關門密談。
蘇小楓一坐下就苦着臉:“累死我了,我的頸脖子都酸成了杏子。”
“少廢話,我問你曾英勇的情況。”
“我盯得這麼死,當然還在裏頭啦,除非他會七十二變。”
彭昆看看室內,都是紅地毯、紅大桌椅及一張彈簧床,四面除了一道門,另外就只有臨街的窗戶可以逃走。想着曾英勇可能會越窗,拉開窗帘見窗外有一道防盜鐵欄,才放下心來。
蘇小楓問道:“軍師,如果曾英勇一直躲在屋裏不出來,我們也守一輩子?”
彭昆道:“傻瓜,難道他就不吃不喝?雖說秀色可餐,那都是秀才糊弄人的屁話。”
蘇小楓點頭:“也是,只是守下去太麻煩了,不如把門撞開。”
“我們的目的不是殺他,而是要通過他找到三山會。”
蘇小楓這會明白了,點頭道:“既是這樣,那他是寧死不肯離開的了。甚至,他還會故意把我們引到離三山會很遠的地方。”彭昆心裏一驚,覺得蘇小楓說的話很有道理。
彭昆道:“小楓,我們馬上撤離。”
蘇小楓驚訝:“什麼?要放他走,我這半天的盯梢豈不白費了?”
彭昆起身:“你幹得很不錯,不過盯得他無處可躲,他肯定賴着不動,好比釣魚一樣,一緊一放,這就是兵書上‘欲擒故縱’之計懂嗎?”
蘇小楓搔着頭似懂非懂。
彭昆率眾下樓,張鮮花屁股一扭一扭,揮着手裏的手絹:“先生,就不玩了?”
彭昆:“銀票你先收着,哪天有了興緻再來玩,我叫彭昆,梁再堂的搭襠。”
張鮮花手撫扶梯一直目送着彭昆上車離去。
張鮮花爬上二樓,檢查彭昆剛才租過的每一間房子,確認無人,才敲了3號房門:“阿勇,他們都走了。”
原來3號房中的“客人”正是曾英勇。
自從目睹彭昆殘忍殺害池小容,曾英勇總算認清彭昆的本來面目,感到與這種人在一起如伴虎狼,終有一天要葬送在他的手裏,這更堅定了投靠莫啟青的決心。
回到梁府,曾英勇千惦萬念的便是儘快租一住處,以便莫啟青抵達香港有一個安居之所。
但是,彭昆好像對他已產生了懷疑,不僅盯得緊,還意指使干這干那,不讓他有半刻空閑。
“洪義堂”舉行晚宴那天,曾英勇從向科武嘴裏得知晚上要血洗“洪勝堂”的消息,吃了一驚,一旦彭昆的陰謀得逞,三山會在香港十分危險。
曾英勇想着要離開“洪義堂”向陳余祥報告,哪怕冒險也要辦成這事。
他想起陳余祥負傷是李毓舫救了他,既如此兩位一定有交情。晚宴接近尾聲之時借口拉肚子去了廁所,用磚塊敲掉牆上的防盜玻璃片,他知道李毓航的家在隔壁不遠。
曾英勇越過幾棟磚房,在李家見到了準備就寢的李毓肪,跪下來求他給陳余祥通風報信。
李毓航先是一口回絕,后經不住曾英勇苦苦哀求,才告訴他不遠處有位名叫管名花的妓女和陳余祥頗有交情。
曾英勇按圖索驥找到管名花,向她說明來意,為取得信任,就自稱陳余祥朋友。“我是陳余祥的朋友,他有位叫彭昆的仇人現在購置了一大批槍支彈藥,準備在今晚突然襲擊‘洪勝堂’。”
管名花一驚,起身就走。
管名花才走幾步,曾英勇又叫住她:“煩你轉告陳余祥,明後天有人從廣州運來一大批軍火,價格很合理,希望他不要錯過機會,如有意,可去筲箕灣曬魚場找一個名叫莫啟青的人。”
管名花答應着離去,曾英勇總算鬆了口氣,仍抄原路返回,回到梁府剛好彭昆在清點人數,大聲叫他的名字。
當時彭昆雖然懷疑,但萬沒想到曾英勇託人去報訊,否則他也不會讓手下作將近一個鐘頭的準備,給“洪勝堂”逃跑機會。
曾英勇知道“洪義堂”不是久留之地,準備第二天趁機走開不再回來,沒想一早起來聽說有個黃金文是廣州水路稽查科派來的,稽查科已消滅了莫啟青,截獲大批軍火……聽到這消息如五雷轟頂,但他不敢全信,因為憑着莫啟青的謀略和手段絕對不會輕易被人“消滅”。曾英勇悄悄出來看黃金文,這一看更放心了,認出所謂的“黃金文”原來是莫啟青手下的小頭目雷進。
四目相視,彼此心昭不宣,藉著去廁所“出恭”之際聯絡上了。
雷進說:“我們已經抵達渡輪碼頭,請儘快找到房子。”
曾英勇說:“一切按原計劃行動,萬一情況有變,說明已經出了問題,第一個聯絡地點取消,去塘西廣州酒家找‘嘟嘟’小姐。”然後各自離開。
彭昆從床上起來見過“黃金文”,沒多久便帶着向科武等人去渡輪碼頭,偏偏就是不讓曾英勇去。曾英勇意識到問題複雜,想盯又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最後還是一心一意去滙豐銀行換銀票。
沒想曾英勇的舉止引起了蘇小楓的注意。
滙豐銀行水坑口營業所離梁府不遠,蘇小楓領着弟弟急忙盯梢,當時曾英勇正在營業窗口數零散的銀票及一部分現洋。走時在營業台遺落了一張填寫用戶的單據,蘇小楓於是知道曾英勇換了一萬元銀票。
曾英勇一開始並不知道有人盯梢,直到談了幾處租房都不滿意,心裏惦掛着與莫啟清接頭,租了人力車就奔筲箕灣,無意中回頭髮現後面有人盯梢,立即改變路線,想辦法甩掉尾巴。誰想蘇氏兄弟對香港地形十分了解,一時無法甩掉。
問題嚴重了,只有走最後的一步棋——去廣州酒家找“嘟嘟”小姐幫忙聯絡。
曾英勇是位風流種,在梁再堂的旺發賭館當保鏢時只要有錢就光顧廣州酒家,與鴇母、妓女混得很熟。一次一群小流氓因沒錢玩不起女人,“嘟嘟”小姐下樓去附近小攤買水果,一齊衝過去劫到一個牆角實施強姦,恰逢曾英勇也在廣州酒家,聽到呼救聲立即衝下樓,三拳兩腳把五六個小流氓打得趴在地上哭爹叫娘求饒。自那以後,曾英勇和“嘟嘟”成了朋友,自古美女愛英雄,“嘟嘟”把他當成了知已,鴇母目睹了曾英勇的武藝,也對他另眼相看。曾英勇在路上就把計劃想好了,他要在廣州酒家等彭昆過來,然後再衝殺出去,因為他知道彭昆不會殺他,殺了他等於斷了尋找莫啟青的線索。進入二樓三號房,“嘟嘟”斜躺在沙發上,穿着很簿的旗袍,把性感的部位都凸露出來,十分誘人。
曾英勇關上門迫不及待地告訴“嘟嘟”:“今天,最遲是明天,有一個叫莫啟青的廣州朋友會來找我,到時你千萬轉告他,說曾英勇被彭昆盯梢脫不了身,請他在老地方等候,有個叫陳余祥的人要貨。”
兩位在房裏說話,外面蘇小楓兄弟已經趕到,踮着腳從門縫偷窺。
曾英勇不敢多言,和“嘟嘟”摟在一起,享受男女之歡。
兩個鐘頭過去,彭昆終於過來,曾英勇聽到鴇母張鮮花在應酬。
“嘟嘟”明白后十分害怕,摟着曾英勇問:“你陷入了江湖恩怨?”
曾英勇點頭承認。
嘟嘟追問:“他們會進來殺你嗎?”
曾英勇搖頭:“不會。你放心。”
牆上的掛鐘早過了12點,曾英勇抬頭瞟了一眼,知道莫啟青一定在焦急,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疏,連安身的地方都沒有。現在,他們只有和陳余祥取得聯繫,才能解除燃眉之急,除了陳余祥,誰也幫不了他。
經歷了昨晚的驚嚇,曾英勇知道“洪勝堂”迫切需要一批軍火,否則,他們也是風中鳥、浪中船,時刻受到彭昆的威協……當時廣州酒家,包房與包房之間由木板隔開,牆糊彩紙,隔音很差,基本上都能聽到隔壁的動靜。
曾英勇聽出彭昆與蘇小楓去了隔壁,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他們一定在商議如何抓人。”曾英勇這樣對自己說,心裏已做好衝出去的準備,憑他的身手,彭昆的手下是擋不住的。
然而出乎曾英勇意料,一會張鮮花在外敲門,說彭昆已經走了。
曾英勇把門開了一條縫,確認無詐,才放張鮮花進來。
“媽咪,他們真走了?”
張鮮花:“我還騙你?真走了,我一直跟到大街上,看着車子消失在人群里才回來。”
曾英勇明白這是彭昆“欲擒故縱”之計,正好還他一個“將計就計”,就說:“媽咪是個好人,大恩大德阿勇牢記在心,日後一定報答。”張鮮花笑道:“不要你嘴上說的好聽,說起來我也是江湖中人,今後也難免被人追殺,什麼時候我也有了難,你再救我一命就扯平了。”
曾英勇笑道:“媽咪真會做生意,我敢說你老一輩子都沒虧過,這一下子又賺回一條人命,撿個天大的便宜。”
旁邊的“嘟嘟”也給逗的笑了。
張鮮花卻斂起笑:“阿勇,你跟剛才那伙人都是什麼恩怨?”
曾英勇想着儘快離開這裏,一旦遲了莫啟青來到,正好中了彭昆的計,被他一網打盡,口裏搪塞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為爭風吃醋的事,媽咪失陪,阿勇謝謝你了。”
曾英勇又向‘嘟嘟’遞眼色,提醒她千萬別忘了的大事,然後走下樓去,有意在大門外逗留幾分鐘,他知道彭昆半路又會折回,在這附近的某處陰暗的地方躲藏……曾英勇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現在,他就要實施他的“將計就計”。
在大街上攔了一部人力車,車夫問他:“去哪?”
“桃花園妓寨。”
桃花園妓寨是塘西又一有名的風月場所,也為張鮮花經營,生意十分興隆。
曾英勇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走了一段路,回頭悄悄揭開后坐窗帘,果見彭昆中計,蘇小楓正攔了一部人力車追趕。
曾英勇放心了,離開廣州酒家既是“將計就計”,又是調虎離山之計。把彭昆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桃花園,這樣就給莫啟青和“嘟嘟”創造了良好的接觸機會,一旦陳余祥擁有了槍枝,等於平川之虎回到了深山;同樣,一旦莫啟青有了陳余祥的幫助,恰如蛟龍歸入大海。
曾英勇來到桃花園與這裏心儀的妓女笑笑進入廂房,此時牆上的自鳴鐘指向12點30分。
12點30分,筲箕灣曬魚場。
曾英勇還沒有來,莫啟青萬分不安:“曾英勇可能有難!”
黃紹榮急了:“現在該怎麼辦?一旦彭崑調來大批人馬過來,我們……”
莫啟青道:“這到不足為慮,彭昆在愴惶逃命中哪裏還顧得上盯住我們。問題是一旦曾英勇落難,對我們十分不利,單今天晚上到何處棲身就成問題,萬一碰上巡夜的警察,就會露餡。”
這時在附近玩耍的“三山會”成員都不約而同地回到貨車旁,雷進見兩位頭領愁眉不展,走過來問道:“堂主,12點到了沒有?”
莫啟青嘆道:“都快兩點了,還不見人來。”
雷進道:“堂主,我們不用再等了。”
莫啟青道:“不等我們到哪裏去?”
雷進道:“今早晨我扮黃金文去洪義堂遇到了曾英勇,他說——”
莫啟青:“他說了些什麼?”
“他說萬一過了12點還不能來,就要我們去塘西廣州酒家找一個名叫‘嘟嘟’的紅牌妓女。”
莫啟青精神為之一振,吩咐雷進:“你帶五六個弟兄把貨車開到不惹人注意的地方,不要離開曬魚場,晚上我來這裏找你們。”
莫啟青隨後親率十幾個馬仔,攔租一輛貨車。風很大,撩開他們的衣襟,司機一眼看見這夥人腰上別著手槍,頓感不妙,開車就要逃走。
黃紹榮飛身躍上駕駛室,用槍頂着司機的太陽穴,低聲喝道:“不許吭聲,否則打死你!”
司機全身哆嗦着。
莫啟青上了車頭,對司機說:“老實聽話就不會傷害你,走,塘西廣州酒家!”
司機膽戰心驚地一邊開車,不時看兩邊坐着的黑道人物,內心十分恐懼。
四十分鐘后,車停在廣州酒家大門口,后廂里的馬仔率先跳下來,莫啟莫吩咐黃紹榮:“你留在車上陪師傅,我下去一會就來。”轉對司機:“完了事我會重謝你。”
馬仔們迅速封鎖了酒店大門,莫啟青徑直上了二樓。
張鮮花一看這夥人不像來玩的,揮着手絹,扭着屁股迎上:“先生請——”
莫啟青從口袋裏掏出銀票:“我要‘嘟嘟’小姐。”
張鮮花才聽‘嘟嘟’說過,如有陌生男人找她,請“媽咪”即刻引見,因笑道:“‘嘟嘟’小姐在三號房等候先生。”
莫啟青令兩名心腹守在門口,自入三號廂房,果見一位豐滿性感的女人起身相迎:“先生從何而來,找我有何貴幹?”
莫啟青施禮:“我是曾英勇的朋友老莫,特來向小姐打聽曾先生的下落。”
嘟嘟說:“曾先生被人盯梢脫不了身,要我轉告莫先生仍回老地方等候,有人急需要貨。此地不宜久留,請速速離去。”
莫啟青明白了曾英勇的處境,問道:“小姐知道曾先生的去處?”
“嘟嘟”搖頭:“沒說,阿勇走得很急,要貸的人叫陳余祥。”
莫啟青放心了,對嘟嘟稱謝不已。
莫啟青來到大門口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點,立即命令手下:“散開,不要走在一起!”
話音甫落,耳畔傳來怪笑聲——原來是彭昆站在對面小樓的陽台上……原來彭昆早就來到廣州酒家,一邊派蘇家兄弟繼續盯住曾英勇,自己率領一部分人在廣州酒家對面埋伏。他估計曾英勇可能托‘嘟嘟’與莫啟青聯絡,又火速令留在堂口的人傾巢出動,前來包圍廣州酒家。
不出所料,莫啟青果然送上門來了!
然而莫啟青也不是吃素的,在臨場發揮明顯勝過彭昆。
“打——”莫啟青向對面樓上抬手一槍。
彭昆慌得趴了下去,抱着頭下令:“弟兄們,狠狠打!”
一時槍聲大作。
廣州酒家亂做一團,女人的尖叫聲,嫖客的叫喊聲,桌椅的碰擊聲匯入了密集的槍聲里;酒店外又是另一番景像——店鋪紛紛關門,小販抱頭鼠躥,蘋果、雪梨滾得遍地都是,連經過此處的車輛都紛紛調頭,繁華的街市一下子空空蕩蕩……莫啟青沉着指揮,他的手下多是行伍出身,知道以牆壁、柱樑、櫃枱為掩體還擊,很快將對方的氣焰壓了下去。
這時車上的司機慌了,踩動油門就要逃走,黃紹榮喝道:“停車——”
司機此時已經不知道怕懼,叫道:“不,我不能在這裏等死。”
黃紹榮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頂着司機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司機死了,但發動機沒有熄火,汽車還在行進中。
黃紹榮知道殺人,卻不懂開車,對這龐然大物無可奈何。
黃紹榮氣急敗壞,在屍體上又連補幾槍,一腳從車門踢下去,手握方向盤要向寬敞的地方開,可汽車偏偏朝牆上撞……莫啟青見狀急了,一旦汽車翻了車後果不堪設想……“踩剎車,停下——”莫啟青叫道。
黃紹榮問道:“哪個地方是剎車?是不是這個帶把的桿?!”
“千萬別動帶把的桿,那是擋——”
黃紹榮糊裏糊塗地把桿一扳,“轟”地向前一衝,又向後一拉,車又退回來……如此一進一退,把司機的屍體輾成了肉泥……
彭昆不時探出頭來瞅一眼,一邊打槍,一邊忍不住發笑。
大堂里的莫啟青心急如焚,他從火力看出對方人數不多,威協性不是很大,再拖下去就不會是這樣了。
他知道彭昆既然在這裏設下埋伏,肯定遣了人回去搬兵,一旦洪義堂的人傾巢而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對身邊的心腹說:“注意掩護我——”
“三山會”槍手一齊發射,趁着對方暫時抬不起頭的空隙,莫啟青飛身躍起,落地時又是幾個漂亮的翻滾,待對方探出頭放槍時,他已爬上了貨車。
莫啟青進入駕駛室,剎住車,命令黃紹榮:“蹲下去!”
黃紹榮不解:“不用蹲下去,車尾朝彭昆,後面有木板、鐵板擋子彈!”
“少費話,要你蹲就蹲!”
黃紹榮蹲下,莫啟青隨後也蹲下,舉起手打方向盤——原來他在倒車。
“堂主,這樣危險!”
莫莫青調了頭,車頭與彭昆的陣地相對,子彈把擋風玻璃打得粉碎,幸虧倆人蹲着不曾傷着身子。
車尾逼近了酒店大堂,莫啟青高聲叫道:“弟兄們抓緊時間上車,洪義堂的大部隊快要到了!”
“三山會”人員得到堂主的命令迅速上了車。
莫啟青接着命令:“把槍填滿子彈,準備惡戰!”
莫啟青熟練地駕駛貸車,準備從酒店東面進入大街逃走。
然而,沒走多遠莫啟青看見了街上開來幾輛大客車,車上全都是“洪義堂”的人馬……
彭昆在後面狂叫:“姓莫的,乖乖出來受降吧,我留你—具全屍!”
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莫啟青發現他的前後左右都是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