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瓦達曼
我想弄清楚它們在哪兒過夜,結果我看見了一些事情他們說:“達爾在哪兒?達爾方才上哪兒去了?”
他們把她抬回到蘋果樹下。
穀倉仍然是紅紅的,但已經不是穀倉了。它坍塌了下來,紅紅的火苗在往上躥。穀倉化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火舌,往上翻卷,逼向天空和星星,星星只好紛紛往後退。這時候卡什還沒有睡着。他的頭從一邊轉到另一邊,滿臉都是汗珠。
“還要往腿上潑點水嗎?”杜威·德爾說。
卡什的腿和腳都發黑了。我們舉着燈察看卡什腿腳發黑的地方。
“你的腳真像是黑鬼的腳,卡什,”我說。
“我看咱們得把水泥砸掉,”爹說。
“真該死!你們幹嘛給腿包上水泥?”吉利斯皮先生說。
“我以為這樣可以固定住,”爹說。“我完全是一片好意。”
他們找來了熨斗和鐵鎚。杜威·德爾掌着燈。他們必須使勁砸。這時候卡什睡死了過去。
“他現在睡著了,”我說。“他睡著了便不會覺得疼了。”
水泥僅僅裂開一些縫兒。它不掉下來。
“連皮也要一塊兒揭下來了,”吉利斯皮先生說。“你們幹什麼要給他糊上水泥呢。你們就沒人想到先給他的腿塗上一層油嗎?”
“我只不過想讓他好得快點,”爹說。“是達爾給糊的。”
“達爾在哪兒啦?”他們說。
“難道你們當中任誰都沒有一點頭腦,知道這樣干不行嗎?”吉利斯皮說。“我原來以為達爾還多少有點頭腦的呢。”
朱厄爾臉朝下躺着。他的背部紅撲撲的。杜威·德爾在給他的背上藥。這種葯是用黃油和煙灰調成的,據說可以拔掉火氣。塗好后他的背是黑黢黢的了。
“疼嗎,朱厄爾?”我說,“你的背跟黑鬼的一樣了,朱厄爾,”我說,卡什的腳和腿跟黑鬼的一樣。這時他們把水泥砸下來了。卡什的腿在流血。
“你給我回去躺下,”杜威·德爾說。“小孩子晚上應該睡覺。”
“達爾在哪兒呢?”他們問。
他在外面蘋果樹底下陪她,躺在她身上。他呆在那兒不讓野貓再來。我說,“你是想不讓大貓來,達爾是嗎?”
月光也斑斑駁駁地照在他身上。在娘的身上是一動不動的,在達爾身上則是斑斑駁駁一抽一抽的了。
“你用不着哭,”我說。“朱厄爾把她搬出來了。你用不着哭,達爾。”
穀倉還是紅紅的。但是不像方才那麼紅了。方才它還打着旋往上飛,嚇得星星直往後躲免得掉下來。我看着心裏直疼,就像看着小火車心裏直疼一樣。
我想去弄明白它們在哪兒過夜,結果我看見了一些事情,杜威·德爾讓我跟誰也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