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先遣隊
白洪普回到軍營時,明顯地感覺到了只有敵國入侵才會這麼風聲鶴唳的架勢。請牢記www..com整排整排的營房蒼涼肅穆,團部訓練場上站滿了戎裝待發的士兵。
“你們先去各自的連隊報道。”軍官下令。
白洪普回九連待命。
班長告訴他說瑞雪飛在反恐訓練營,讓白洪普來了馬上趕過去。
“出什麼事了啊?這麼興師動眾?”白洪普問。
“好像是有地方受災了,你快去吧,你們是先遣隊。”班長說。
“我先換衣服。”白洪普說。
白洪普跑到反恐訓練營時,看到其餘十四個人已經全副武裝了。
“嘿,副隊長回來了啊。”一個老兵正在擦傘刀。
白洪普回頭,一屋子兵笑。
“說你哪,你是這次行動的副指揮。”老兵從白洪普軍銜下面抽出帽子,整了整,戴到白洪普頭上,然後敬禮。
“這是怎麼回事?”白洪普一頭霧水。
“報告副隊長,據報,蜀城發生特大地震,震級不明。通訊全部中斷。”
“地震?”白洪普大驚。
“你沒有時間驚訝。”老兵說,“咱們軍區距離蜀城最近,瑞連長去接任務了。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次是要咱們這幾個人打頭陣了。”
另一個老兵指着牆角一個碩大的背包對白洪普說,“都給你整理好了,基本都是瓶裝水和食物,你打開看看,如果有別的需要也都帶上。”
又一個老兵過來模白洪普的頭,說:“副隊長,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吧,別緊張,沒什麼好怕的。”
“咱們空降過去嗎?”白洪普問。
“聽說地面通路全被震塌了。”擦傘刀的那個老兵用嘴吹刀刃,問:“你們的傘刀都磨好了?”
一屋子人使勁拍背包。
“來,小白,這次對你是個考驗。時間緊迫,我先給你說說需要注意的地方。”擦傘刀的老兵叫白洪普過來。
白洪普洗耳恭聽。
師長辦公室內。
楊師長將詳細情況通知了瑞雪飛,要他帶着特種大隊立即飛往災區。
瑞雪飛遲疑,問:“那美國的反恐演練……”
楊師長大喝:“人民利益高於一切!”
瑞雪飛立正喊是。
敲門聲。
楊師長說請進。
瑞雪飛驚訝,開門進來的是成蕊。
“楊師長,我是來請戰的。”成蕊說。
瑞雪飛翻白眼。
“請戰?”楊師長眯起眼睛看成蕊。
“我要求第一時間去災區,和他們一起。”成蕊指着瑞雪飛說。
“不行。”楊師長拒絕,“誰告訴你他們要去的?”
“我這有方院長的推薦信。”成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
“老方那個老頑固會同意你去?他腦袋被驢踢了?不知道這次行動的危險係數?”楊師長一邊搖頭看推薦信。
“新型生命探測儀?那是什麼東西?”楊師長抬頭問成蕊。
成蕊解釋。
“這玩意用來救援很不錯啊。請牢記www..com”楊師長誇。
成蕊說:“所以我要去,但探測儀還沒有量產,只很少一些試驗品,而只有我才知道怎麼用,在飛機上我可以教會戰士們基本的使用方法。還有,我學習過救援課程,能就地取材實施救助,在急救上可以稱專家,這是我的優勢。”
楊師長指着瑞雪飛說:“他的集訓兵都是急救大師,探測儀是個好東西,你現在教給這位軍官怎麼用不行?”
成蕊說:“您應該知道救援工作應該爭分奪秒,我在這裏教瑞連長,瑞連長再回去教士兵,等於浪費了一次教學時間。”
楊師長想了想,說:“我同意你跟隊,但不允許你跳傘。你沒有處理空中特殊情況的經驗,在飛機上教會了他們你就和駕駛員一起返航。”
成蕊說:“我還需要第一手資料,以便對設備加以改進。”
楊師長說:“這次任務很難,我不是嚇唬你。可以說是九死一生,所以參加的都是有豐富跳傘經驗的精英士兵。”
成蕊說:“我知道,我也是標兵,技術不比他們差。上次七級風力下的跳傘,我控制的最精確。我有在惡劣天氣下跳傘的實力。”
楊師長看瑞雪飛。
瑞雪飛點頭證實成蕊說的是事實。
楊師長對瑞雪飛說:“你要負責她的安全,具體行動還要依天氣而定,如果確實氣候極端惡劣,沒有傘降的可能,不要涉險。”
瑞雪飛得令。
白洪普們看到瑞雪飛回來了,都停止說話,看他。待看到他身後的成蕊,都呆了。
瑞雪飛從左到有掃了一遍,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兩秒,開口說:“多餘的話就不說了,前方氣候惡劣,道路坍塌,餘震不斷,滑坡頻繁。比我們的野戰訓練要困難。一句話,這次的任務是:給災區人民帶去希望。如果順利的話,給隨後的救援直升機做地面引導。全體都有!稍息!立正!現在就出發!”
眾人魚貫鑽進一架塗著迷彩的米—171運輸直升機。
成蕊在飛機上教他們生命探測儀的使用方法,大家得知這個儀器是成蕊發明的后,往死里誇她。
白洪普趁機抖落出成蕊的另外兩個足以顛覆傘兵格局的研究課題。聽完后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看成蕊。
“這次我說什麼也不許你冒險了,你要有意外,我那是死罪呀。”瑞雪飛說。
“你真的要求跳傘呀?”一個士官問成蕊。
“這還有假的?我遺書都寫好啦。”成蕊拍懷裏的傘包。
“你還是別下去了。”白洪普說。
“為什麼?”成蕊問。
“這次風險太大,和你們練的那些不一樣。”白洪普說。
“你知道心疼我啦?”成蕊笑。
機艙里的老兵們起鬨。
成蕊說:“本來我確實沒想去的。但我們院長說,陳司令知道地震后第一時間就趕赴災區了,隨行的都是將軍級的指揮官。到災區附近時道路不通,陳司令說,我們是距離最近的野戰部隊,我們不打頭陣,誰打頭陣?於是他們就徒步往裏走。夜路加暴雨加泥石流加塌方,一群光桿兒司令們就這麼摸黑前進。人家最低軍銜的是中將。我覺得,這樣的國家,值得我愛,也值得我付出。是吧?瑞連長?”
瑞雪飛抬頭假裝看拉環,他被成蕊感動了,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這樣。等他將眼眶裏的淚水正法時,看到機艙里的男兵們都在抬頭看拉環。
瑞雪飛對成蕊說:“氣象條件太差,這次咱們採取手拉開傘的方式。跳時候注意離機馬上打開白色的引導傘,控制下降的速度,並把主傘拉出來。風很大,如果直接開主傘,後果就是飄的很遠很遠。”
成蕊笑着說:“你忘了我是跳傘高手啦?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嘛。”
瑞雪飛說:“那種地方還是太危險,我有點後悔帶你來了。”
“連長把人家當菜鳥看啦。”
“這是有色眼鏡吧?”
“當然算啊,成上尉是我見過最棒的女傘兵啦。恩,除了咱們這的,我估計別人男人都沒她跳得好。”
瑞雪飛突然調整耳機,他示意大家別出聲。
瑞雪飛說:“地面部隊有消息了,但不是好消息。地震引起的塌方、泥石流,現在已經封鎖了唯一的公路。救援部隊正在拚命清理了,但塌方程度遠比想像中嚴重。當地雨下得不小。咱們是先遣救援的唯一希望。”
一個老兵說:“陸軍這回矬了,還得咱空降部隊啊。”
瑞雪飛說:“如果我們跳傘成功,後面就是大規模的空降部隊,救援工作就能立即展開。但那裏的地勢比傳說中的還要艱險,那裏沒有一塊適合傘兵降落的平地。沒有,一平方公里的地面都沒有。一邊是山,一邊是皿江,我們的傘降點是它們中間。我得說,當地雨很大,選擇跳傘就等於是搏命。”
一個老兵說:“天哪,九連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啊。”
瑞雪飛說:“搗亂吧你,我這好不容易來了點才情。”
“沒有難度,還出動咱幹啥呀,各連的尖子都在這,咱不就為打硬仗來的嘛。”一個士官說。
“要反了你們!”瑞雪飛瞪眼。
瑞雪飛透過舷窗看到前方黑雲壓城,他說:“注意了,快到目的地了。”瑞雪飛拿出一個紙卷,攤開,是蜀城的地圖。他在地圖上指指戳戳,說:“着陸后如果與隊伍失散,應沿這條線北插,尋找隊伍。無論找沒找到隊伍,誰先到這片空地,誰引導救援直升機。”
瑞雪飛又掃了一眼窗外,說:“現在的風速就差不多有八米了,裏面會更拽。跳傘時注意離機跟緊,間隔再小一些,白洪普,你負責成蕊的安全……”
運輸機突然猛的一沉,雙手摟着備份傘包坐在椅子上的兵們被顛得離開座椅。
“這天太暴了!”一人喊。
“咱們進入重災區了吧。”又一個人大聲嚷。
艙門上方的綠色信號燈閃爍起來。瑞雪飛說:“準備離機準備離機!”
瑞雪飛雙手抓牢機門,大叉着兩腿將身子探出去。左半邊臉上的肉一下全被刮到了右邊。
猛烈的長風夾雜着冰雹級的雨點,砸的瑞雪飛直呲牙。
信號燈停止閃爍,瑞雪飛帶頭跳。他剛離機,就聽到身後有人喊:“隊長,我的傘衣被氣流衝破了!”
瑞雪飛也大聲喊:“別緊張,注意觀察,隨時準備打開備份傘……”
沒等他說完,又一陣猛烈的風刮過,全隊十五人被颳得撒胡椒面般,蹤跡全無。
白洪普一直緊隨成蕊。風刮過時,成蕊剛好要打開主傘。白洪普聽到一聲驚呼,成蕊說降落傘被吹裂了。白洪普大喊快開備份傘。成蕊說打不開。白洪普眼看着她螺旋着被吹向皿江。他急紅了眼,奈何強風下操作降落傘太難了。
風中傳來成蕊斷斷續續的聲音,白洪普聽不清,他只看到成蕊就那樣一點一點的從他眼前消失,直到完全看不見。
白洪普咬牙操作引導傘往皿江方向飛,他依然保持着幾乎是自由落體的下墜速度,一些帶電的雲層就在他身邊張牙舞爪。白洪普不管不顧,瞪癟了眼珠子尋找成蕊,聲帶亦開足馬力助陣。
能見度低的離譜,白洪普看到四周都是墨汁般的雲。
終於,白洪普在下方聽到了成蕊的聲音。成蕊說自己能看到下面是滔滔江水,她不後悔回國,和這樣的軍隊,這樣的人在一個國家不虧。白洪普問你在哪。成蕊說小白你真的很笨,但我喜歡。聲音細小,幾不可聞。
白洪普大聲喊成蕊的名字。
回答他的是陣陣雷聲。
白洪普感到茫然,他想就這麼下降,然後像跳水運動員那樣頭朝下直接扎進皿江。
白洪普醒來時,發覺自己被一顆有點歷史的樹枝掛住了,他感到渾身疼,他審視自己,傘衣被劃得不成樣子,到處都血跡斑斑。白洪普抽出傘刀,割斷繩索,然後爬下樹。他朝皿江的方向看,大霧彌江。
白洪普木然地往皿江走。水面上怒浪滔天,個頭不亞於海嘯的波濤後浪推前浪,前浪推後浪,然後擠出一個山高的水簾,又轟然倒塌。
“嘿,新兵,你走反方向了。”一個筋肉長到指甲縫的大手拍白洪普的肩膀。
白洪普回頭,瞳孔里映出那個特喜歡玩傘刀的老兵的倒影。
老兵從上衣口袋拿出便攜式gps,調了又調弄了又弄,說:“現在這玩意屁用也沒有啦。衛星信號都收不到。”
白洪普眼皮上翻,像一條死魚。
老兵把gps塞到褲袋。問:“你想什麼呢?摔傻了?”
白洪普眼皮上翻,像一條死魚。
老兵圍着白洪普轉了兩圈,用手捅他。
白洪普眼皮上翻,淚如雨下。
老兵嚇了一跳,“你哭什麼咧。”
“成蕊……成蕊……”
“沒看住?失去聯繫了?”老兵問。
“她……掉到那邊了。”白洪普指皿江。
“她不會有事的,她是天才。”老兵呲牙說。
“奧運會游泳冠軍掉裏面也出不來呀,我得去找她。”白洪普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