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的君主論
我們註定只能站在他們背後指手畫腳地談論,不可能觸及細節。不管生前對中國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他們死後也只佔一尺之地。創造價值的,價值留給後人;搜刮財富的,財富堆在倉庫;劫掠美女的,美女也已經改嫁。我站在他們開拓、建設和蹂躪的土地上,眺望三千年的歷史煙塵,心中無比悲涼。
馬基雅弗利說過:君主的產生緣於人們對力量的迷信。人們總相信有人比自己強,在道德、技術和心理上都具有優勢,於是人們把自己交給君主管理,並且心甘情願地服從
到今天我們大多數人都忘記了君主的權力其實是我們給他的。
黃帝和炎帝是怎麼起家的,已經不可考了,但可以斷定他比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愚昧。是的,這種對比不公平,但對於我們時代仍然迷信力量、迷信權威、迷信君主的人來說,這無異是貫頂之鐘,足以使我們低頭。
在東方這塊土地上建立統一的大帝國的,有秦始皇、劉邦、司馬炎、楊堅、李世民(李淵其實不能算是真正的開國之君)、趙匡胤、忽必烈、朱元璋和皇太極。他們的功業沒有人會抹殺,但說起對後世中國的影響,實在是禍福難言。沒有人能夠說出他們(及他們的子孫)創造的價值和耗費的價值,究竟哪一個更多。我們只知道從西漢到二十年前,中國人的生活質量並沒有質的提高,這讓我在決定要恨他們還是愛他們時非常為難,讓我在評價他們昏庸還是英明時無從下手。我只有幼稚地說,在他們中間,有一些是好人,另外的一些則不是。
最好、最英明的皇帝,當然是康熙——愛新覺羅?玄燁。他少年登基,除鰲拜、平三藩、東西拓土、遠定台灣,在他的時代,大多數人都可以安居樂業,所以他的文治和武功都值得炫耀。玄燁懂拉丁語、懂蒙回藏滿各族語言、懂天文曆法、懂數學和解析幾何,他甚至還是一個化學家。
他身體健康、精力充沛、正直、敬業而善良。尤其可貴的是,終其一生,他始終靈台清明、心胸開闊,有着常人沒有的寬容和觀察力,他始終關懷人類,甚至關懷無可恃怙的動物。在今天我們可以說康熙簡直是千古帝王的楷模,他的為政之道和他做人的道理,我們至今也沒有完全學會。
最讓我們自豪的君主,應該是“只識彎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鐵木真。他領導的蒙古鐵騎,在他的時代和他死後的幾百年裏,縱橫天下,無可匹敵。他留給歐洲人的創痛,至今仍然讓我們快活,他的子孫把歐洲各國的大公抓起來打屁股,阿Q們就會為圓明園之火找到可以承受的心理基礎。鐵木真其實是我們民族魂中最強勢的符號,他原來不只是會射鵰,他的功業和影響,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比擬。
最重視文化的皇帝,是趙匡胤。在位一朝沒有殺過一個真正的文人,“後世子孫有殺士大夫一人者不得入太廟受供享”,這句話讓我們在千年之後依然感到溫暖。所以宋朝實際上是一個文化繁榮的朝代,詩歌、散文和各種流派的思想,蔚為精彩。他的時代大多數人都敢於說話,甚至可以在廟堂之上大聲爭辯,包拯甚至噴了宋仁宗一臉的唾沫星子。我們在檢討宋朝國力日衰的同時,不會忘記宋朝的政治還有相當的民主。
最謙虛的皇帝,是李世民。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一個享樂者,君與民的魚水之喻,是魏徵說的,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其實也是唐太宗的心裏話。李世民能夠接受來自各方面的意見,包括尖刻的批評。“我總有一天要殺了這個老傢伙(魏徵)”,這句話他也只是在後宮跟老婆說說,而且最終也沒有殺——他還認為每個人都是他的鏡子。我們看見李世民因為怕魏徵批評,不得已竟將自己的寵物悶死,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善良的人。他那麼善良,簡直可以做我們的朋友或者情人。
最可憐的皇帝,是明崇禎帝朱由檢。如果人生可以進行第二次選擇,我想他一定不會選擇作皇帝。我翻開歷史,忍不住要為他流淚。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美食美居和美女,他一樣都不喜歡,陳圓圓只在他的床上躺了幾天。他日日夜夜地工作,熬得面容黑瘦、雙眼通紅,他一劍砍下女兒的手臂,眼睛平靜地注視着她的鮮血,問她:你為什麼要生在我家裏?這情景讓人無比心酸。崇禎的謚號是“明思宗”,如果他還有思,他想的一定是如何遠離權力,遠離權力產生的痛徹心肺的痛苦。
最做孽的皇帝,是秦始皇嬴政。他第一個燒書、殺文人、砍下清醒思考的腦袋,他開的這個壞頭在以後的幾千年裏被一再地重複。我們抱怨當時為什麼不以判例法對嬴政進行審判,殺他專制的頭,以致中華文化一再地被摧殘、踐踏。漢武帝劉徹燒書,元世祖忽必烈燒書,雍正和乾隆也燒書,文化大革命再次把他們沒燒過的書全部燒掉,這真是整個民族的悲哀。我們在皇帝的灰燼中撿出一些殘片,不得不對秦始皇和他的後人刻骨痛恨。
歷史不能被假設,我們只有假設我們自己。
二
中國的歷史可以說是帝王的家史。皇帝的祖宗、兒孫、老婆以及其他的親戚,無不可以入史,不管這個人是有作為的,還是一堆狗屎。除了這些人,我們就只能從寺院和驛館的牆壁上、文人的筆記中尋覓,尋覓我們祖先另一種形式的存在。
我們可以說這種歷史觀真勢利,皇帝的事情就一定是重要的。他給大小老婆排名分,他的飲食起居,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次數和質量,甚至他放一個屁,都被作史者鄭重其事地記錄下來,以至於我們今天翻開史書,還可以聞見那經年隔代的屁臭。
這種臭味還有一個新的變種,那就是認為皇帝說的話都是正確的、英明的、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都是金口玉牙,都是金科玉律,都是一句頂一萬句。這種臭味從秦漢唐宋元明清傳下來,一直傳到我們的鼻孔,讓我們到現在還不能正常呼吸。
皇帝們其實也是人,哺乳動物綱靈長目人科,和我們一樣有着頭頸軀幹和四肢,他們也有着凡人都有的喜樂和悲哀。有的皇帝喜歡做木匠,手藝恐怕不會低於魯班;有的喜歡做小商小販,要一斤肉,他一刀下去絕不會是九兩九錢;有的喜歡踢球,應該不會比馬勒當拿遜色;有的喜歡畫畫,有的喜歡寫字,有的喜歡吟詩作賦。當然,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喜歡女人(武則天除外),喜歡奇珍異寶,喜歡濫用納稅人的財富。這讓我們想起了盧梭的話:“政治是寄生蟲生長的原因”。我們也可以說中國人三千年來供養的、奉若神明的,其實都是些寄生蟲。
最荒唐的,應該算是明武宗朱厚照(不知道為什麼,他更喜歡叫自己朱壽),民間習慣叫他正德皇帝。我們今天看見不愛江山愛美人這句話,就不由得會想起這個荒唐的傢伙。武宗這個謚號應該是貶大於褒,但於他本人倒確實相配。朱壽住在豹房,喜歡武事,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有官癮,他經常領兵出征,不管勝敗都要加封自己的官,從大將軍、鎮國公到太師,差一點篡了自己的位。民間傳說他到江南為了美女李鳳姐,不惜連皇位也拋下。我沒從史書中查到確實的資料,但以他的性格,我相信他完全做得出。朱厚照死也死得荒唐,他在外出遊玩時落入水中,他應該沒有橫渡長江的體力,所以得了傷寒,狂噴鼻血而死。我們在五百年後重新翻開這一頁歷史,想起當時的中國人居然把自己的權利交給這樣一個人,真是哭笑不得。
最無恥的皇帝,要算是隋煬帝楊廣。他的皇位來得不算清白,而且淫母奸妹,窮奢極欲,窮天下之力以為歡。楊廣開大運河,遠征高麗,受盡了後人的責罵。民間還傳說他見李淵臉上的皺紋多,就笑稱李為婆婆,所以隋朝亡國。我們在今天看這些東西時不過付之一笑,沒有人會深究他的私生活和政治權謀,而且大運河對我們也是利大於弊。但我還是要說楊廣無恥,因為他開了一個壞頭,我很懷疑出身論、階級論的中國版就是他創建的。他開創了株連九族的定罪方法,一直株連到千年以後的我們。我每當在履歷表上看見“出身”一欄,就忍不住念着楊廣的名字咬牙切齒。史書記載隋煬帝在江都的時候,看着鏡子,眼含熱淚,長嘆:“大好頭顱,誰當斫之?”我只恨斫之不早。
最懶的皇帝,一定是明神宗朱翊鈞。他的年號更有利於我們記憶,叫做萬曆。如果現在的刑法有溯及既往的效力,我想判他“瀆職罪”一定沒有問題。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駐足在埋葬他的定陵,想起這個無可比擬的懶東西,心中一片苦澀。萬曆在位四十八年,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後宮跟女人廝混,決不上朝。到1604年(萬曆三十二年),全國各地的政府首長缺了將近一半,政事陷入癱瘓;萬曆四十三年有一位御史上表,長嘆:皇上不見朝臣,已經二十五年了。
萬曆對這一切無動於衷,不管朝臣力勸、苦諫、哭泣,甚至大聲叫罵,他全都不問不聞,只在後宮抽鴉片。
現代政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限制最高政府首腦的行為。面對萬曆皇帝,我們只有長嘆當時缺乏民主,沒有國會可以彈劾皇帝,結果讓朱翊鈞一邊浪費着納稅人的糧食和金錢,一邊荒淫無度,禿子打傘,無法無天。
輩分最低的皇帝,當屬後晉的兒皇帝石敬塘。現代中國人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會關聯地想到法國的貝當,世紀初的袁世凱。其實袁大頭的賣國和不要臉,遠不如當年的後唐節度使、後來的契丹兒皇帝。石敬塘狐假虎威,拜耶律德光為父,組建了軍政府,對外溫順的如綿羊,對內殘暴得如獅子,實在是千年以來中國人最大的恥辱。宋朝名臣文彥博原姓敬,為了避免與這可恥的敗類重字,寧願改姓文。到今天我們大多數人都知道,一個好的政府應當愛護他的子民,對外則堅強不屈。這讓我們在想起石敬塘時更加痛心。
最無知的皇帝,莫過於晉惠帝司馬衷。有一年天下大旱,百姓報災,司馬衷睜着無辜的眼睛,驚詫地問:百姓沒有飯吃,為什麼不吃肉湯(何不食肉糜)?這簡直是在放屁。這說明他的治國理論完全建立在虛無的基礎上,他不懂得肉湯和飯是成正比的關係,如果歷史可以重來一次,我真想給他講一堂經濟學的常識。晉惠帝沒有全國性的影響力,否則他一定會開辦無數個民間俱樂部,就叫做肉湯人民公社。司馬衷除了留下這個千古笑柄外,他同時還把整個國家領入了災難,八王之亂就是從他的時代開始的,至今還留給我們一個詞叫作亂七八糟。他的老婆賈後和後世大多數抓權的女人一樣,殘暴狠毒,將整個國家推入了不可收拾的混亂。晉惠帝留給我們的啟示是,一個不關心大多數人生活的政府,一個以一人之心推量天下之心的政府,必然在他的無知和愚蠢中斷成碎片。
這些皇帝全都死去了,灰塵飄遠,無可追尋,而生產他們的體制,仍然沒被根除,仍然還在它罪惡的子宮裏孕育着朱厚照、楊廣、朱翊鈞、石敬塘和司馬衷。
一個獨裁的政體,一個專制的政體,一種不受約束的權力,必然出現腐敗和荒唐,甚至愚蠢和無恥。讓我們警惕。
三
中國的皇帝都是極有影響力的人物。一個人的情緒可以左右所有人的喜怒哀樂,他娶妻生子,天下人必須陪着笑臉;他死了老子娘,所有人就必須披麻帶孝、面帶戚容。皇帝的愛好會成為一個時代(甚至一個朝代)的流行色,皇帝推崇的也必然成為這個時代的強勢力量。梁武帝信佛,造出了“南朝四百八十寺”;漢武帝好馬,連喂馬的也當大官;朱元璋的做法相反,他在伽藍神像的背後寫了“發配三千里”;後來更有人燒掉寺廟和佛卷,還把和尚尼姑統統抓去,強迫他們吃肉。
用現代民主政治的觀點來看,一個政府的領袖,應該限制自己的影響力,而不是無限度地擴張。獨樂不如與民同樂是對的,自己的悲傷強加於人就有點討罵了。所以我們得出一個結論:不管歷屆帝王是英明還是殘暴昏庸,他的影響力都超過了他的地位,只是他不自覺。
有一些帝王最大的不幸,就是身為皇帝。他們中有的是天才的詩人,有的是卓有成就的藝術家,有的是書法家,有的可以成為大學者或是高僧,還有一些,如果不當皇帝,相信可以成為成功的商人。但他們所有的光輝,都被身上的龍袍擋住了,到今天我們只能從歷史的壁縫中看見一點影子。
最有文採的皇帝,一定是南唐後主李煜。王國維說他的詞“有赤子之心”,後人還有評價為“鬼斧神工”的,可見他填詞的境界和造詣。李煜如果不當皇帝,放歌于山林間,相信一定是陶令一流的謫仙。這個人溫和善良,氣度不凡,相貌也長得讓人願意接近,但當皇帝實在是太不稱職了。他平生沒有任何抱負,大國不敢相抗,小國來欺他也忍着。南都留守林仁肇曾提議北伐,成功了是皇帝的,失敗了他一肩承擔,李煜也只是笑笑。他居住的城市有僧人萬名,他就在這梵音和香煙中靜靜地坐着,想着他的詩愁,直到兵臨城下,他才站起來,裸露着上身在城外匍匐長跪。
李煜的成功是因為他的文采。我們今天看着他的作品,會感到有無邊的愁緒籠罩着他,也籠罩着千年以後的我們,而李煜,也為此付出了生命。他在飲下宋太祖賜的牽機毒藥時,心裏一定會有兩種絕然不同的悲哀,一是為帝王的悲哀,一是為詩人的悲哀。就像《思維科學》一書所說的:政治是藝術的天敵,我們的目光越過千年,看着李煜憂鬱的臉,也會覺得多才多藝的人實在是不適合作政府首腦,因為他們太感性,太重視自己的心靈。
最有藝術家氣質的皇帝,當屬宋徽宗趙佶。他的詩詞書畫都冠絕當代,還是個象棋國手,相信足球也踢得不錯。他的畫意境高遠,從不以濃重艷麗的色彩悅人,自有一種恬淡幽遠的高妙。我看他的瘦金體書法,自然就會想到月夜,想到秋天的楓樹,想到靜靜的河流和青衣瘦削的詩人,可謂是無言的詩。這樣的人最好是在國子監里養起來,而不應該讓他君臨天下,掌管億萬人的幸福和安全。我們從《水滸傳》中知道的蔡京、童貫、梁師成和高俅等一干奸臣,就生活在他的身邊,陪着他荒淫無恥,陪着他搜刮花石綱,逼得好漢們紛紛投靠梁山。作為政治家的趙佶,在私生活上也十分的不檢點。我們都知道他經常從地道跑出去嫖妓,還在李師師家裏遇見了大反派宋江和大詞人周邦彥。趙佶風流而荒唐,比克林頓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我們感覺美國國會實在是小題大做。
趙佶後來的命運很悲慘,被金人抓去,關在五國城的一口深井裏,只能看見巴掌大的一片藍天。後來怎麼死的沒有人能說清楚,但我相信他的內心和劉少奇一樣悲哀。我們在千年以後檢討這段歷史,覺得當時的人實在太縱容他了。為他的新詩詞鼓掌,為他的新字畫鼓掌,為他踢了一個好球鼓掌,為他下了一局好棋鼓掌,更甚至,為他在李師師身上爬起而新填的艷詞鼓掌,直到他墮入井底。人們全然沒有想起,對一個政府首腦真正的要求是什麼,只知道鼓掌,
這種愚昧的掌聲一直傳到我們千年後的耳邊。
談到最痴情的皇帝有一點分岐,朋友說我應該寫唐玄宗,但我覺得痴情莫過於清仁宗順治。民間傳說他因為董小宛的死而萬念俱灰,到五台山上剃度作了和尚,我沒有找到確實的證據。但他的痴情是無可置疑的,他把董小宛生前說過的話都記錄下來,編成《端敬皇后語錄》,讓天下人敬誦,這是領袖語錄最早的版本。順治當時一定做過權衡:是天下重,還是愛情重?他認為是愛情。所以就拋棄了政府,拋棄了百姓,拋棄了年僅六歲的康熙,不顧天下大亂和千萬人的生死,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在民主政治的體制中沒有問題,因為自會有人按程序行使權利,但在一個世襲制的政府里,我們就必須譴責他的不道德、不負責任。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也不是一黨的天下,政府和它的首腦沒有權利只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如果清朝成立國會,我認為首先就應把順治從佛國引渡回來,在莊嚴的民主法庭上接受審判。
創作力最旺盛的皇帝,我除乾隆不作第二人想。據統計,愛新覺羅?弘曆一生作詩十萬餘首,按他的壽命折算,平均每天都作詩一首以上。史書記載他曾在一天之內作詩三十四首,但很可惜到今天我們一首也不記得。乾隆朝御制詩風行天下,還曾專門刊刻發行,讀書人人手一冊,很像二十多年前的紅寶書。我相信會有人在奏章中引用乾隆的詩來捧臭腳,但沒有來得及查閱資料。不過在邸報(相當於今天的《人民日報》)上發表的,確實為數不少,我真為當時讀書人的眼睛感到恥辱。乾隆還喜歡鑒賞書畫,書畫們就從那時一直哭到今天。他總是把“乾隆皇帝之寶”的大印蓋在正中央,血一般紅,讓我這種附庸風雅的人覺得他的大印實在是好看,比書畫本身更好看。這真讓中國人臉紅。
文化和藝術從長遠來看絕對是清醒的、反功利主義的,不管作品的主人有多高的權威,它只根據作品本身的價值決定取捨。所以我們到今天依然記得李白、杜甫和陶淵明,記得蘇東坡,記得與乾隆同時代的紀曉嵐,而乾隆和其他作臭詩的皇帝,我們只會把他丟進垃圾箱。
多才多藝的皇帝,作詩的皇帝,多情的皇帝,喜歡藝術的皇帝,從統計數據來看,實在不能算是百姓之福,不能算是救星,他只會把國家領向貧窮,領向衰弱,領向滅亡。我們不反對政府領袖有一些個人愛好,但一定要反對他對這種愛好的自豪和縱容。因為我們給他權力,不是讓他作詩,我們要求他的,一定是善和正直的良心,當然,還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