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光榮日(6)
女人說:老闆說,為了上海為主的華東市場,我的藝名是阿拉蕾。
大麥說:哈蕾,你看,剛才過去的六個人,騎的是250CC兩衝程。這個車的火花塞特別容易壞。女人說:我喜歡火花,來吧伴我飛,多久都不會累。哦,對不起,那是《花火》。大麥說:你信不信我十五天裏把這個小幫幫剷除了。女人說:我相信。這就是旅行的意義。大麥說:不是,這是旅行的秘密。
那些技術人員正在歌聲中琢磨怎麼用最小成本把需要的東西做出來。這些東西,做好了就叫炸彈,沒做好就成煙花。
男人通常不把友誼稱為感情,而把愛情稱為感情。事實也證明,男人間的友誼是最不牢靠的,的確沒資格稱之為感情。相反,愛情卻不成愛情,是相對最牢靠的感情。
你一直很成功,你成功學會了走路,成功學會了說話,成功知道了吃葡萄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吐不出葡萄皮,成功穿了幾千次馬路沒被車撞到,你的人生已經很成功了,如果你穿馬路把人家汽車撞壞了,你的人生就輝煌了,我們都沒輝煌呢。
萬和平站定看了一會,發現了頭條是這個新聞:太陽發生巨變日夜交替接近極地,領導班子積極應對本報訊,經過中國、美國、俄羅斯等科學家的研究和觀察發現,太陽的運動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因為這種運動的變化,導致了引力的變動,地球的自轉受到了影響,所以,科學家們估計,從明天起,地球的日夜交替將產生嚴重變化。
我區域的變化為,將持續有一周左右的白天和晴好天氣。特徵接近於極夜和極晝,在這個時間裏,我領導班子決定,作息時間不發生變化,大家只需要將白天當夜晚,胸罩當眼罩,就可以有正常的作息生活。但務必將自己的手錶調換成二十四小時制式。
在這一周的時間裏,我們的城市設施部門將竭力安設路燈,所以請大家不用為即將到來的極夜發生恐慌,氣溫暫時沒有變化,將一直在二十二度左右徘徊。體感舒適。
萬和平看看街上,沒人有什麼異常。人類行進的節奏似乎都要比往日優雅,大家可能覺得有什麼好急的,反正這下是真的來日方長了。
萬和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大麥,大麥一直沒能接電話,估計在上課。他想這是個重大的消息,必須要回去一次。這氣候都發生變化了,相比之下,人類間的鳥事就像鳥類間的人事一樣不足掛齒。難怪大麥一直要自己有個發電機,原來是夜長用電多,現有的電力恐怕供應不過來。真是遠見。或者是他早知道了這個消息。萬和平想仔細看看這個新聞的生產日期和保質期,結果發現搞半天這原來是副刊的第一篇文章,而副刊正是文化版塊,是這裏在新搞的一個叫“科學故事進萬家”的活動,而這篇文章則是這個活動的一等獎,文章的名字叫“三套班子,人定勝天”。
萬和平罵了一句,走了幾米后就走得分心了,突然身子一重,撞到了一個路人。等回過神來,路人一個趔趄,踉蹌幾步一腦袋撞在樹上,暈菜了。萬和平沒多想,上前一步,推了那人一下,那人額頭滲血,雙唇緊閉,沒有任何反應。摸了摸胸部,連心跳都沒摸到,萬和平大驚,定下神來拚命想心臟是在左邊還是右邊。冥想了很久,從記憶深處撿來了一段對話:
小姐,這捏腳是不是隨便哪個腳開始捏的?不是的,我們都是從左邊的腳開始捏的。為什麼從左邊的腳開始?因為心臟在左邊,為了血液循環得更加好,所以,足底按摩都是從左邊的腳開始做起的。哦。
萬和平回想了第一次做足底按摩的經歷,情不自禁跟着自己當時的那聲“哦”又哦了一聲。但眼前問題又來了,到底哪邊是左邊哪邊是右邊呢,他從小都是左右不分,也實在回憶不起當時是哪只腳被技師先按摩了,只好再冥想,突然,想了起來:
爸爸,怎麼分辨左和右啊?明天學校要測試。
兒子,你拿筷子的手就是右手。
這個我知道,我能分辨左手和右手,可是怎麼分辨左和右呢?
記憶到這裏就斷了,已經挖到了小學兩年級。印象中接下來是挨了一記耳光。當時懵懂而萌動的萬和平沒有能弄明白為什麼挨了老爸的耳光,但是,以萬和平現在的閱歷和理解能力,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右手邊就是右,左手邊就是左啊。
萬和平鎮定了一下自己,舉起了自己吃飯的手,然後叨念道:右,心在左。
然後他捂着自己的心,和摔倒在地上的人一樣臉朝天,終於確定了對方心臟的位置。連忙用手摸上去,摸了半天還沒能摸出心跳來,萬和平想完了,這下死人了,想着想着馬上自己心跳加速,胸口發悶,估計已然是超過了兩百跳,真恨不能從自己這裏勻一半心跳給那個死人。
此時,地上那人半坐了起來,說:痛死我了,快看看有沒有血?
萬和平說:有點,有點。
那人一拍地,說:哎哦,我這個人不行了,走路想心事,撞到了電線杆上。每個月都要出血,月經啊月經。
萬和平一拍那人的肩膀,說:你也不要太自責了。
那人繼續說道:今天我從單位退休了,邊走邊想這以後沒工作了怎麼辦,一想,就入神了。
萬和平說:退休了就享福啊。
那人道:還是工作好啊,我老伴死了,爹媽三十幾年前就沒了,沒生齣兒女來,還是工作好,我這人一工作,就什麼都不顧了,我提出要讓單位返聘我,單位沒能接納,說,我這工作是講究精密的,歲數大了容易出錯,還是小夥子好。
萬和平聽得心酸,又想馬上脫身,安慰道:老人家要發揮餘熱啊,一看就知道您是搞研究的。
那人說:是啊,我這工作,出不得一點差錯。
萬和平問:您什麼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