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
星期六,凌晨4點07分
她在林肯隧道入口給了他一個飛吻,現在他正要扯開她的襯衫,雙手粗野地摸着她火辣的豐乳。她很年輕,還有活力,皮膚不像那些老妓女那樣松垮,黑頭髮,皮膚像波多黎各的膠糖。
車內隱約透進街燈的光亮,朦朧現出她玲瓏的身體曲線,周圍很灰暗,有一片住宅。
她太美了,他有些受不了。緊緊地抓着她,陷入到不可名狀的黑暗之中。
“輕點!”
她的請求毫無作用。
“嗨,放鬆些。”
咚—咚—
“你弄疼我了!”
咚—咚—,咚—咚—
他的肩膀聳動着,渾身上下充滿了肉慾,慚慚地軟在了避孕套里,但還是緊緊地抱着她,www奇Qisuu書com網抱得她喘不上氣來。
咚—咚—
諾斯動不了,就這樣抱着她,呼吸急促,疲憊不堪。
咚—咚—
她掙扎出一支胳膊,使勁打他,但是他不放手。
咚—咚—
她換了一招。
咚—咚—
她捏住他的脖子,用指甲摳他,他感到疼了,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知道他滿足了她。
諾斯驚恐地閃到一邊。
他不想說謊。她要是問他心裏在想誰,他會坦白對她講,他根本就沒什麼意識,不過她沒那麼笨,她沒問,也不在意。
“你沒說你要來硬的,那要收雙份錢。”她生氣地說。
諾斯又掏出來點兒錢,“告訴莫伊拉我想再見到她。”
“我告訴你了,已經幾周不見莫伊拉了,沒準你給她的錢太多了,沒準她不幹了。”
諾斯羞愧地把臉扭過去說:“出去。”
“很好,你他媽個變態。”
她數了數錢,跑進陰影當中,留下諾斯一個人在車裏煩惱着。性交並沒讓他感到好過。他感到極度憤懣,內心狂燥異常,而同時又充滿了內疚,怒火無處發泄,像刀子一樣割着他的內心。
咚—咚—
他的手抖個不停,把避孕套打成個結,從車窗扔了出去,發動了汽車。不料,剛轉個彎,就從後視鏡里瞥見暗處閃出一個陰影,一個人飛快地跑出來在地上找他剛扔掉的避孕套。
她要那個幹什麼?
他剎住車,從車裏跑出來,可等他跑過去,她已經不見了。嗯,連扔掉的避孕套都有用了。
他越發不熟悉這個城市了,再也無法熟悉了。一條條幽閉恐怖的街道齊向他擠過來,層層黑幕將他包裹,他感到自己支離破碎,再也不會完整起來。
你他媽個變態。
他在黑暗之中開着車,後視鏡里現出他的生身父親扭曲的臉,他死死地盯着他。
你他媽個變態。
他是誰?他怎麼會認識他和基恩兩個人?
一團團的迷霧。黑暗中不時現出波特蒼白的屍體,像魅影一樣纏繞着他,他迫切地想回家。
諾斯在黑暗之中開着車,漫無目的地轉過一個一個彎,可是他始終見不到光。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經沒希望找到家了,已經不知不覺地陷入了迷宮,徹底迷失其中,找不到出路,只能坐以待斃。
清晨5點22分
在賓西法尼亞旅館的前台,他結清了波特的帳,值班經理領着他上樓來到波特簡陋的房間,讓他收拾波特的遺物。
一切還都是波特走時的樣子,毛巾、毯子還在地板上扔着,眼鏡還擺在桌上,好像他很快就會回來繼續研究他的雜誌。
雜誌里會有什麼答案?
諾斯把雜誌放到一邊,但又決定把它放進波特的黑色旅行包里,包里還放着波特的護照和其他文件。他拉開一個拉鎖,發現裏面有一摞報紙,(奇*書*網-整*理*提*供)是博物館事件的報道,還有找他的記錄和波特剛買的一本雜誌。
雜誌封面上有一個很熟悉的頭骨,太陽穴的位置有兩個洞,波特在那兒畫了兩個圈。
諾斯讀了讀標題,在宣傳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逝去的面孔”展,不是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他第一次遇見基恩的地方。
我漏掉了什麼?
諾斯翻開雜誌讀文章,旁邊的值班經理不耐煩地等着,不停地看錶,肥胖的身軀不停地動來動去。“你一定要現在看嗎?”
諾斯冷冷地回答:“你需要去別的地方嗎?”
值班經理走出房間,在大廳里轉悠着。
從自然歷史博物館穿過中央公園的草坪,就到了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夏天一到,兩家博物館就進行合作,互相宣傳彼此的展覽。文章提到,這次在大都會的展覽有些不尋常,因為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通常不展覽遺骸,而主要舉辦藝術文化類展覽。
諾斯感到自己很愚蠢,怎麼會絲毫不了解自己生活的城市?
在大都會展出的頭骨是借來的,在它對面有意擺放了浦洛忒斯勞斯—特洛伊戰場上第一位死難希臘勇士——的大理石雕像,兩件展品互相對應。頭骨經過了漂白,是土耳其境內希薩利克特洛伊城廢墟出土的。
博物館複製了那個頭骨,並用粘土進行了頭部還原,雕塑家們計算出每一塊肌肉的厚度,重塑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纖維,每一絲皺紋,還原后的頭顱詡詡如生,臉上的肌肉堅實硬朗,皮膚平滑富有光澤。
在大都會展覽的頭顱僅僅是自然歷史博物館重塑的諸多頭顱中的一個,還原過程很是令人驚詫。一位兩千年前英格蘭塞汶河畔人的臉是依據他的一位後人的臉還原的,旁邊附有這位後人的照片,照片下標註着:“蓋伊吉布斯,血親,當代人。”下一頁有一個類似的例子,依據一位切達人的長相,還原他九千年前祖先的臉,兩人的長相竟然酷似。
在文章旁邊,波特剪下了諾斯和基恩的照片,把兩張照片放在一起,標出了兩個人和封面上頭骨共同的胎記。
諾斯逐漸看懂了。諾斯記得踩在基恩摔在地上的頭像的粘土碎塊,玻璃製成的眼球泡在茉莉香水裏。
基恩毀掉了那張臉。
諾斯想起他踏進博物館的那一瞬間,想起在雕像的陰影中首遇基恩,打了一個寒噤。他想起基恩緊緊握着頭骨,而同時有一頭猙獰的獵狗盤踞在他腦中,吸食着他的腦髓,折磨摧毀着他。
一個可以無限制,不斷獲得重生的人,靈魂游弋於每次新生獲得的新皮囊之內,基恩可否知曉,他顫抖的雙手握着的正是他自己頭顱的遺骸?
也可能是我的?
但是我沒有胎記。難道我不是基克拉迪?波特在說謊?
為什麼波特沒有告訴他這些?他為什麼要隱瞞?
諾斯把雜誌放回到旅行包里,雙手微微發顫。一個旅行包就裝下了所有的東西,波特別無他物。
早上6點36分
第四警區就像一個陷阱,惟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辦公桌,諾斯依附在它左右,一頭扎進桌上的一堆文件。現場處理小組的報告清楚地寫着他在特洛伊城卡桑德拉迪布克家中取回的指紋,就是博物館裏玻璃碎片上的指紋。
尤金迪布克就是基恩。這算是一次小勝利。
他瞟了一眼馬提內的辦公桌,寫字板上貼着幾張肖像素描,是在唐人街襲擊他的幾個人,是依據幾個目擊證人的描述畫的。有幾張畫的很像,那個年歲最大的人的肖像最像,看起來最熟悉。
為什麼他寧願看着這張臉,而不願理睬南希放在他桌上的電話留言?昨天他母親打過好幾次電話,讓他去參加他父親的野餐聚會。
我的父親。我的哪一個父親?
他現在不能答覆她,還無法確定。他把留言條放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把馬提內貼着的幾張畫像扯下來。
他把畫像擺在桌上,仔細研究眼睛的形狀,嘴唇的曲線,鼻子的形狀。
這些臉的什麼地方讓他感到詫異?是每張臉都有些相似?
我有兄弟嗎?
不光是因為這個。他伸手從波特的旅行包中拿出文件,放在桌上翻着,找出那本封面是頭骨的雜誌。
頭骨眼部的兩個黑洞極其醒目,在同一個地方,眼角太陽穴的位置,波特和基恩都有一塊胎記,極為相像。
而畫像里的這些人並沒有這樣的胎記,一個也沒有,真是令人沮喪。
波特真的在說謊。
諾斯重重地癱坐在椅子上,只感到萬分狼狽。
他在利用我接近基恩?
我得看看頭骨。
他翻了翻雜誌,找出博物館的開放時間,十點以後博物館將禁止一切人入內。
“你找到那個頭骨了?”
他強睜了睜眼睛,看到站在一旁的馬提內。馬提內遞給他一杯黑咖啡,用紙杯盛着,諾斯接過來,沒說謝謝。
“有可能。幾個小時之後就知道了。”
“我明白……”
他坐下來,但是並不感到舒服,他腦中一團疑雲,緊鎖眉頭,不停地思索着。
諾斯感到他好像在看另一面鏡子。他把雜誌放到一邊,讓馬提內看那些畫像。“查到這些人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馬提內啜了一口苦咖啡,諾斯深感不滿。“是真的,誰都不知道什麼。簡直像是奇迹,很怪。我搜查了大概有三個街區,誰都不講話。你的那位朋友,吉米彭,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
諾斯不吃驚。
“不管這些傢伙是誰,他們控制了唐人街。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讓我感到好奇還是緊張?”
“錢可以讓一些人保持沉默。”
馬提內聽出了諾斯的話外之音。這些人要找的不僅僅是基恩。
諾斯看了看牆上的表說:“我以為你今天休息,這麼早來這兒幹嘛?”
馬提內手一抖,灑了一點兒咖啡。“啊,我睡不着。”
這個借口可真弱。
馬提內坐着沒有說話,看得出他很緊張局促,膝蓋抖個不停,露出皮鞋,皮鞋閃亮很新,顯然沒穿過幾次。
正式場合穿的皮鞋。他的衣櫃裏還應該有配套的制服,曼尼西維里奧的葬禮幾個小時之後舉行。
諾斯揚起頭說:“我應該記得的。”
“嗨,你有自己的事要處理,不是嗎?”
你並不知道。馬提內的臉上一副曖昧的表情,等着諾斯給他一個確切些的答案,不過他要失望了,諾斯根本就沒理睬他。
馬提內不再追問了。他突然伸手,拿過來波特的筆記本翻着,筆記本很破舊,他說:“你的朋友一直在記日記?”
紙上零落的筆跡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紙上奇怪的氣味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把本子貼近鼻子聞了聞,聞的結果明顯不貼邊。
“有一股便宜香水味,你聞到嗎?”
我應該把襯衫換了。
諾斯不讓他多看,拿回筆記本,把它放在一個顯眼的地方,和波特的其他東西放在一起。
馬提內不肯放棄問:“這些東西你都看過了?”
“你看完那些交通錄像了?”
馬提內聳聳肩說:“看了大部分。”
“然後呢?”
這位年輕的偵探把手伸出衣服兜里,拿出三張黑白照片放在諾斯桌上,依次擺開。照片很不清楚,幾乎沒什麼用,但是能看出來,是諾斯騎在自行車上,與一輛賽百靈轎車相撞。
諾斯有些激動地說:“有沒有清楚一點兒的照片?”
馬提內搖搖頭說:“我把錄像帶留給了技術部,他們正在設法使圖像清晰,如果能辦到的話,他們就通知機動車管理中心,讓我們知道車主是誰,可是照片太不清楚。”
諾斯在硬鋼桌面上敲了敲手指說:“謝謝,”他說,“做得好。”
“嗨,這還不是最好的。我昨天還去了哥倫比亞大學系主任談了談。你知道嗎,有人贊助尤金迪布克撰寫學士論文。”
諾斯忍不住好奇地問:“誰贊助他?”
“一家生物技術公司,叫什麼‘阿基’,你聽說過嗎?”
諾斯說沒聽說過。
“不光是獎學金,他們支付他的學費、住宿費,系主任說,給他的錢簡直可以供他揮霍。真是個寵兒。”
“他學得怎麼樣?”
“平均成績3.9(註:平均成績GPA是大學成績的平均數,美國GPA滿分是4分),優等生。”
“嗯,公司沒白花錢。”
馬提內放下咖啡,把筆記拿過來說:“問題就在這裏,文件上可不是這麼寫的。”
“什麼文件?”
“通常資助公司與被資助者的協議是這樣的,公司資助某某學生,學生在畢業后要回公司服務幾年,否則就要交交納罰款。基恩從沒在那家公司工作過。他先是在長島的寒泉港做實習醫生,然後回到他的母校拿了碩士學位,後來在艾里克康德爾的記憶葯業公司工作,該公司研製減緩、扼制,甚至逆轉記憶的喪失。”
記憶。一切都對了。
諾斯拿出自己的黑色筆記本,找到沒寫字的一頁問:“寒泉港有什麼?”
“寒泉港實驗室。”
“是幹什麼的?”
“基因研究,主要是做這個的。系主任說,DNA發現者中的一個以前曾經在那兒開辦過一所學校。”
諾斯想起了特洛伊城基恩以前住的房間,書架上一排排的書,被翻得卷了邊的書,甚至能感覺到上面落的灰塵。誰發現了DNA?沃森和克里克。
“享有高聲望的人。”
“詹姆斯沃森?艾里克康德爾?他在和諾貝爾獎得主在一起混着。”
“混着,可這不能讓他得獎,所以他離開了寒泉港—”
“你不想知道他在那兒幹嘛?”
諾斯看不出有什麼必要要知道。基恩是研究遺傳學的,這已經毫無疑問。
“他研究HERV。”
諾斯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馬提內解釋說:“是人內源性逆轉錄病毒,傳染后,該病毒的DNA會進入到你的DNA之中,導致無論你得到什麼,你最終都會傳給你的孩子。這個下流的小混蛋。基恩只對影響大腦的逆轉錄病毒感興趣。記憶病毒,你懂我意思嗎?”
諾斯愕然。
他知道我的記憶?不可能。
諾斯沉默不語。
馬提內看出他搭檔的臉上略過一絲慌亂,停了下來。他知道他觸動了他,但是猜不出為什麼。他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嗨,我只是想說,不知道那個混球在注射器里還加了什麼,你得讓他們檢查得徹底一些,知道嗎?”
他拿起筆,鬆了一口氣,他的羞愧隱藏得很好。“你一直在忙,”他說。
“還學了不少。”
“嗯,基恩還在記憶葯業工作嗎?”
“不行了。我和一位女士談了談,她是人事部的,她說他們不得不讓他離開公司。”
不得不?“她說為什麼了嗎?”
“他們懷疑他向競爭者泄露研究機密。”
產業間諜?諾斯思索着,多少有了些頭緒。“也許他根本就是在為阿基公司工作。”
馬提內表示贊成,說這很有可能。
“他們起訴他了嗎?”
“她說沒聽說,我們也沒有記錄。他們只是希望他走。”
“知道的最後地址是哪裏?”
“學生公寓。死路一條。”
諾斯想到了什麼,在筆記本上記下來。阿基。“這家公司在哪兒?”
“這個我不知道,我還沒時間去查,一直在忙唐人街的事,你知道。”
諾斯靠在椅背上,他的後背很瘦,椅背硌着。馬提內這麼精明很好,可是他們遺漏了什麼呢?至少在什麼地方會有文字的東西留下來。
工資?
“不知道記憶葯業怎麼給基恩發工資?”
馬提內先一步料到了說:“就是平常付薪水的支票,我已經看過了。他已經不用開工資那家銀行的帳號了,他們也沒有他的詳細信息。”
“一定有人知道。他站在我面前,穿着二百元的網球鞋,他一定會在什麼地方兌現支票。”
“我在自動跟蹤系統上查了一下他的名字,他不參加投票,沒有信用卡,沒有貸款抵押,甚至沒有電話—”
這不對。“可是卡桑德拉迪布克說她兒子不時給她打電話,最後一次是去年。”
“用的不是他有的任何一部電話。”
“那麼畢業以後,他就失蹤了?他怎麼生存?”
幫幫我。
“也許他改了姓?”
不會,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也許他患有精神分裂症?”
諾斯額頭上冒了冷汗,用手捋了捋額頭,那頭公牛又在身體內活躍起來,諾斯極力控制着自己。
“你怎麼想?”
“也許,”諾斯做着推理勉強地說:“也許,有人要故意把他藏起來?”
這個提議,馬提內想不通說:“我惟一能確定的就是機動車管理中心有記錄,有一輛車是用他的名登記的。如果他們要把他藏起來,就應該抹掉一切痕迹。”
諾斯想起有一輛車停在迪布克家外面。
“一輛棕色的1981年卡馬洛車?”
馬提內吃了一驚。
諾斯接着不緊不慢地告訴他說:“那輛破車已經多少年都不開了。”
有人給基恩錢。也有人給卡桑德拉迪布克錢。
他的母親。
諾斯看了看電話,和貼在話筒上的給他媽媽回電話的留言。他把留言揭下來,把紙條拿在手裏。
馬提內不安地看着他說:“你知道嗎?她昨天打了六次電話找你。”
“說什麼事了嗎?”
馬提內聳聳肩說:“她是你媽。我猜她在新聞上看到了唐人街的事,替你擔心。”
看到了什麼?他已經做了多年的警察了,又不是第一次遭到襲擊。她擔心什麼,會打電話來?
諾斯問:“有哪張畫像上昨晚的新聞了嗎?”
馬提內說晚間新聞里有一張。
“你知道是哪一張嗎?”
馬提內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拽出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張年歲稍老的男人,出現在諾斯噩夢裏的他的生身父親。
她也認出他來了。
她還知道什麼?
馬提內儘力揣測着諾斯奇怪的表情說:“你沒事吧?”
“你知道嗎,基恩的母親告訴我有人給她錢讓她把他生下來。”
馬提內皺起眉頭,深感吃驚,不過他並不同情她。“她替人生孩子?”
諾斯不能肯定能不能這麼說。“不是,不單純如此,那個人也給她錢讓她撫養他長大。”
馬提內想知道為什麼。
“她說她就是為了錢。”
“這太殘酷了,”年輕的警察說道,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基恩知道嗎?”
諾斯說他知道。
“嗯,哪個孩子也會受不了的。父親是誰?”
“我不知道,不這我知道他還在給她錢。”
兩個人同時想到了一些事情。是真正的突破,還只是盲目的希望?通過阿基公司資助基恩上學的人,就是給他母親錢,讓她生他、撫養他的人?是唐人街的那個人?
我的生身父親。
這次是馬提內看了看牆上的表。
早晨7點21分。
馬提內說他有一些東西要寫,兩個人都站了起來。馬提內說:“你知道法庭已經不安排後半夜值班了?”
諾斯當然知道,紐約刑事法庭就在中央大街100號,離這兒就幾個街區,以前是採用二十四小時傳訊制度,現在開到半夜一點,要等到九點才能找到一位法官簽署搜查證。
諾斯把博物館的雜誌收好,畫像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媽知道些什麼?
他把雜誌夾在胳膊底下,掏出車鑰匙。“我到街上去,你今天就在這兒了?”
想到葬禮,馬提內的臉陰沉下來,不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我最多呆幾個小時就走,”他說,“等我們辦完了這個案子,我就不需要再去哪兒了[奇Qisuu.Com書]。”他猛地把桌子旁邊的椅子拉出來,“嗯,我們去要一下他老媽的銀行記錄,看看是誰在給她錢。”
“還有卡桑德拉迪布克的電話記錄,”諾斯補充道,“她說他給她打過電話,但是不知道他的號碼,不能打回給他。”
馬提內撇撇嘴說:“我懷疑。”
諾斯點點頭說:“不過也許他是上班時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