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海航船(1-2)

第二章 夜海航船(1-2)

第二章夜海航船

1

包木一膳下到船的廚房甲扳時,廚司長泡田仲一和斯波源二郞正打得不可開交,兩人身上都已血跡斑斑。

水手堅野義男站在一旁冷冷地觀看。

船的過道很窄,不適宜打架。上甲板要寬些,但有掉進海里的危險。爭執是在過道上發生的。人可真怪,在寬廣地方時,人還能和平相處,在狹窄的地方,卻反而互不相容。

包木抓起泡田的手。

“住手,廚司長!”

“滾開!你這小子。”

泡田象發瘋似的,向包木打去。

“我再說一遍,住手!廚司長!”

包木的口氣變了。

“對不起,船長。”

泡田清醒了,並腳站着。在船上船長的話就是最高指示。船長說右,既使右邊有礁石,舵手也必須向右轉,這是鐵定的法律。

泡田想起了這條法律。

“怎麼回事,堅野?”

包木向在一旁輕蔑地笑着的堅野問道。

“泡田要打那孩子,斯波大叔出來看見后要護衛那孩子。”

“為什麼要打他,泡田?”

“那小子在後面吹口琴……”

泡田舔舔嘴邊滲出的血。

“沒告訴過他嚴禁在船上吹口哨,卻要打人家,你到底害怕什麼?”

“船長。”

泡田的語氣變了,深陷的眼睛裏發出了可怕的光芒。

“馬上把這傢伙趕走,行嗎?”

泡田用下顎指指斯波源二郎。

“為什麼?”

“那傢伙是惡魔,立即把他趕走。”

“立即?為什麼?”

“……”

“泡田,這是船長的命令。不許再打孩子和斯波。要是再打,就開除你,回廚房去!”

泡田沒有回答。

“我有話說,到瞭望室來。”

包木對斯波說著,向後轉去。

兩人一起回到瞭望室。

“孤北丸”在濃霧中前進。

水手長胴澤喜三郎觀察着雷達,輪機長中股權介注視着無線電方位探測器的顯示器。

船行是自動的。

海面上依然是濃霧瀰漫,站在瞭望室窗前什麼也看不見,霧中警笛嘶鳴,十分凄涼。

“坐下。”

包木指着沙發對斯波說。

廣行和小狗“波奇”一起來了。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包木在他們對面坐下。

“自由勞動者。”

斯波恭敬地回答道。

“自由勞動者嗎?……”

包木取出香煙。

斯波身上穿若一件洗得乾乾淨淨的工作服,還剃了鬍鬚,鞋也擦得錚亮,臉色蒼白,雖和泡田打架時身上沾滿了鮮血,可也掩蓋不了他的形象。乍一看,他象一個知識分子。

“廚司長泡田認為你是刑警。”

“我是刑警?”

“是的。”

“還有這種連打架都不會的刑警嗎?”

斯波笑了,這是一種自嘲的笑。笑中帶着一種落魄的苦澀。

“恐怕沒有吧。”

包木也笑了。

“我以前干過各種各樣的工作,但最後成了自由勞動者,就這些!”

“好吧。”

包木抱起在身旁的小“波奇”。

“並不是想打聽你的過去。問題是你以後怎麼辦?車船經過稚內、小樽,就回東京去。你願意在哪個港口下船都行,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

斯波搖搖頭。

“要是沒有的話,你就在船上干吧,不過,工錢不會太多。”

“只要能吃飽飯就行了。”

斯波微微一笑。

“那就決定了,不過不要去招惹泡田。”

“我沒那份情緒……。”

斯波止住不說了。

他看上去好象很為難。

“以後你去當水手,不懂的地方多請教水手長胴澤。”

電話鈴響了,包木站了起來。

是東京來的電話,船舶電話也是自動的,只要一撥電話號碼,就可以和陸地上任何地方通話。

是代理人梨本來的電話。

希望能到青森去一趟,那裏有一批貨物要運到網走港,包木答應了,船上連還40%的貨倉沒有利用,完全可以裝下這些東西。

“航向二七○度,解除自動航行裝置,本船駛向陸澳灣。”

包木看着海圖,發出指示

“航向二七○度。”

中股手握航輪。

“霧很大,請務必注意。”

包木觀察着無線電方位探測儀。

現在的位置在尻尾崎北東三十英里,要進入陸澳灣,必須經過大間崎海面,而大間崎燈塔的二公里以內是無法靠近的。

過了一會,包木發現斯波正透過玻璃窗注視着濃霧,側影顯得極為孤寂。對於斯波的過去是否真的就那麼簡單,包木無法推測。但他可以理解泡田害怕的心情,斯波使人感到好象在從事某種不可言喻的行動。如果說他是警察,還真有點象。

如果真是警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從和泡田打架的情景來看,他怎麼也不象,倆人又打又推時,他沒有一拳打中對方,看來他也沒有假裝,這可是真的在打架呀。

——總有一天會清楚的。

包木這樣想。

知道了又能怎樣。泡田也是這樣,肯定是犯了重罪,要是真這樣,那他總有—天會被逮捕。只好讓他在被抓住之前先在船上乾乾,躲上一陣子。如果開除泡田,他又會到處惹禍,這也是為什麼不開除泡田的原因。

斯波也一樣吧,管他以前是什麼的,只知道他年近四十,醉倒在港口的大街上,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反正,總有一天人人都會離船而去的。

但只有自己是不會離開大海的。

包木對此知道得很清楚。

2

到達青森已經是晚上兩點多了。

打個盹后,天亮了,馬上開始裝貨。

出港準備完畢后已經是中午了。

包木一膳來到了瞭望室。

“準備!”

包木拿起了無線電送話器。

水手長胴澤喜三郎站在船尾,堅野義男也站在船尾。輪機長中股權介站在船尾幫忙。

船出入港是最緊張的時刻。

“解纜。”

包木發出指示。

一旦解開船尾的纜繩,船便開始了離港的第一步。

堅野解開船尾的纜繩。

“解前纜。”

中股大聲重複道:

“解前纜——不,等等。”

包木取消了命令。

一個外國女人匆匆向“孤北丸”跑來。這個年輕姑娘身穿工裝褲,長長的雙腿沿着岸邊移動,頭髮飄垂在腦後。

“什麼事?船長!”

胴澤用無線電報器問。

“還不知道,去問問看,好象有什麼事。”

堅野正想解開船頭的纜繩,那女孩跑近了。

“船長!”堅野的聲音發抖,象要哭了。

“幫幫忙吧。”

看見女人,堅野的勁又上來了。

女孩沒有看堅野,就踏上了即將離岸的“孤北丸”。

胴澤走到女孩身邊。

中股也走了過去。

女孩拚命地向二人講着。

“怎麼回事?水手長。”

“聽不懂……”

胴澤聽不懂外語,對他來說,外國人說話就好象是鳥叫。

“斯波。”

見習水手斯波源二郎正站在船頭髮呆。

“去問一下,斯波。”

斯波沒有吭聲,來到那女孩身邊。

女孩很快向斯波說著什麼,還不斷地擺着手,搖着頭。

斯波默默地聽着。

“怎麼回事?斯波。”

“那女孩是美國人,叫金·貝爾托利奇。在青森高級夜總會工作,受到暴力集團的威脅。她現在逃了出來,希望能帶她到東京去。她說現在已身無分文了。”

斯波用麥克風回答道。

“該怎麼辦呢?”

包木問斯波。

“是交給警察,還是帶她走,完全聽船長的吩咐。”

“解前纜。”

包木發出命令。

“解前纜!”

堅野急忙非常認真地重複道。

“起錨。”

發出了起錨的指示后,卷錨機啟動了。

發動機現已做好了啟動的準備,由於這種發動機沒有空檔,船停止,發動機也停止了。

包木把手柄轉到微速前進。

正等着從微速前進轉到中速前進時,瞭望室外傳來了腳步聲。

堅野得意地抓着金的手腕,後面依次是胴澤喜三郎、中股。泡田和堀。

廣行和小狗“波奇”,花貓“咪咪”也進來了。

“什麼事?”

包木大聲喝斥道。

包木很仔細地打量着這個名叫金·貝爾托利奇的姑娘。她上去年齡大約在二十歲左右。長着一副迷人的容貌和身材,只是臉色蒼白,顯得很害怕。

“這可不行吧,船長。”

豎野顯得異常亢奮。

“什麼意思?”

“要獨佔可不行吧。”

堅野好象很擔心似的,臉色發白。

“誰說要獨佔?”

包木生氣地問。

“船長。”胴澤插話道:“這個姑娘是什麼人?她遇見了什麼事?——也就是說,在以後的航行中該怎樣對待她,也就是說——”

“太不象話了,水手長!”

胴澤的臉色變了。

一個漂亮的美國姑娘的到來,使船員之間隱然產生了一種對立的因素。大家都想把這個妞弄上手,據為已有,又拚命想排斥他人染指其間。

“斯波怎麼不在,把他叫來。”

這幫傢伙,都在擔心有人會奪走金,更擔心金只和其中一人建立起親密的關係。

他們的想法也井非毫無道理。

金修長勻稱的雙腿,豐滿的臀部和乳房,鼻樑有點凹陷,顯得格外迷人。

包木讓金坐在沙發上。

包木的英語不好,當學生時記的單詞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只有等等斯波。

“波奇”舔着金的手,“咪咪”爬上金的膝蓋,死死地盯住她。

男人們的屏息凝神地注視着金。

斯波走了進來。

“讓她說詳細一點。”

“知道了。”

斯波面對金問道:

“護照呢?”

金取出護照。

斯波看完后還給了金。

護照上寫着,金,出生在俄克拉荷馬洲的俄克拉荷馬市,今年二十歲,來日的目的是觀光旅遊,五月五日來日,停留期限到八月四日為止。

“請講講為什麼受到暴力集團的威脅。”

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個大概。有很多持觀光鑒證來日的外國女性都在酒吧或俱樂部工作。金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金開始述說了。

金來到北海道是六月中旬,一周以後從函館乘上聯運船;在船上認識了一個叫上田的年輕人,上田告訴她可以給她介紹一份好的工作,每天能掙二萬日元。金的旅費不太寬裕,也想去做工,上田介紹的夜總會聽上去給人的印象還不錯。

上田又給金介紹了一座公寓。

就這樣,金開始了工作,雖然日語只會幾句問候語,可人們很多都會英語。

金在那裏一直過得很愉快,錢也掙得不少。

但前不久,出了一件事,把一切都改變了。

工作后第五天,上田告訴金有人想見她,然後把金帶到一家商級飯店,走進一個房間,金髮現有一人正等在那裏,是個中年的矮胖子。上田給介紹說是自己的老闆,叫神漱。金陪着他喝了一杯威士忌,當時上田也在,總共是三個人。

大約過了一小時,上田忽然開口對金命令道,“和神漱睡覺去。”

金拒絕了。她並不是討厭和男人睡覺,但必須是和自己喜歡的男人才行。上田威脅說必須聽話,要不然就把你賣掉,活着的時候就別想再回到美國。

金害怕了。

神漱把金按倒,金想試着反抗,卻已無能為力。兩人把金拖到隔壁房間,這裏,鋪着色彩艷麗的被褥。

金向神漱屈服了。

在這一小時裏,神漱玩遍了金的全身。

神漱走後,上田在金的手腕上注射了興奮劑,金害怕得不敢反抗。上田告訴金,他已賣了好幾十外國女人到香港的奴隸市場,就是因為她們不聽話。只要肯合作,還能掙到錢,並能平安地回到美國。金只有服從。

注射了興奮劑后,金又被上田玩弄了。

赤裸裸的金被上田強迫着做各種姿勢以滿足公牛般兇狠的上田。上田也給自己注射了興奮劑,一直干到第二天早晨昏過去為止。上田還準備了洤具,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精巧的洤具。

從這天起,金就成了上田的人。上田也住到了金的公寓,連買東西也要一起去,時刻不離左右。從這走晚上起,金就辭了那家夜總會的活,開始自己接客,由上田把她接送到客人住的酒館。一個晚上上田要她接三個客人。可得的金錢全由上田管理。說是先存在他那裏。

金賣完肉體后回到公寓,上田必定又要注射興奮劑,然惦又是做愛。這種瘋狂的折磨是想喚起金的性慾,失去羞恥感,使她不產生反抗心理。

這就是注射興奮劑的目的。

過了不到十天,金已完全順從了。

在比同時,金也想過逃跑,但她擔心被抓住的話,肯定會被殺死,可不逃出去呢?自己的身體肯定會被興奮劑弄垮的。

金敘述着,淚流滿面。

今天,金用電動除塵器猛擊毫無防備的上田的後背,然後用性交用的洤具銬住已窒息的上田。

“也許他已經被我打死了。”金邊說邊哭。

“那有什麼關係,這個畜牲。”

等斯波翻譯完后,泡田最先叫起來。

“這傢伙真是活膩了,我去殺了他。”

“你不行。”堅野急忙插話道:“讓我來照顧金吧。是不是,股長。”

堅野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混蛋。”

胴澤不答應了。

“混蛋是什麼?水手長。這種說法即使是你……”

“別說了,堅野。”

包木手握航船,注視着前方。

“讓金住在船長室。”

“那船長呢?”

堅野聲音顫抖地問。

“我,當然就住在這瞭望塔室里,我告訴你們,誰也不準碰金,把她平安地送到東京,誰要是碰了,我絕對不饒他,大家都要記住。對了,要是為了金去打架也一樣。別忘了!我命令斯波去照顧金。”

包木發了命令。

昨晚的濃霧已經散了,現在是晴空萬里。盛夏的烈日照在津輕海峽,在這晴朗的日子裏,而包木卻感到這是一次多難的航行。

金太漂亮了。

這群男人太饑渴了,為了一個女人,他們會去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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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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