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頌神殿 一&二
光頌神殿一
“你們這些……我跟你們拼了!”沙地帝國大帝胡楊六世的宴會廳,還有僅剩的十來個王宮侍衛,而其中的一個猛地抽出腰間的長劍、一個箭步衝到了采尼·克阿莫身邊,舉劍刺向采尼·克阿莫的胸口;“不自量力。”語音剛落,一道雪亮的光芒閃過,前聖光騎士團團長、先傭兵國塔莎的隊長采尼·克阿莫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環繞着陣陣白色霧氣的利劍,而那個向他衝來的王宮侍衛的頭顱、則已經掉落在他的腳下。
“唰”的一聲,采尼·克阿莫手中的長劍指向了地面:“時候不早了,投降與否、也請胡楊大帝六世陛下作個明確的答覆吧。”
“阿方索·維蘭大元帥,請你讓開。”一直沒有出聲的胡楊大帝六世突然間站了起來,大元帥應聲讓開一步之後、胡楊大帝六世慢步走向采尼·克阿莫、她的一隻手已經撫住佩戴在她腰間的一把彎刀的刀柄上;而采尼·克阿莫手中的長劍則立刻抬起、直接指向了胡楊大帝六世的胸口:“胡楊大帝六世陛下,我希望、你不要做出那些不自量力的傻事。”
“傻事?什麼才是傻事?是為了自己的祖國而捐軀、還是肆無忌憚地侵略他人的家園?”胡楊大帝六世冷笑一聲,她的手卻似乎完全沒有離開腰間的彎刀刀柄的一絲:“你害怕了嗎?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剛滿八十歲的老太婆,倘若是五十年前、我保證讓你在此血濺五步。”
“很可惜,五十年前我都還沒有出生、也無緣見識胡楊大帝六世陛下當年的丰姿。”采尼·克阿莫退後半步,將手中的長劍重新納入腰間的劍鞘里:“緬懷當年不是什麼壞事,不過也要看時機,沙地帝國三十萬人民的性命此刻就由陛下你的一句話來決定。”
“這麼急切地想要答案是嗎?”胡楊大帝六世微微一笑,惡魔安姆蒂爾斯這才發現、這位在某些方面似乎十分不堪的女性沙地帝國大帝,或許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而此刻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如此地震懾人心:“沙地帝國上下兩千年裏諸多先輩大帝,從未嘗有一貪生怕死之徒;縱為之身死,亦莫使日後兒孫晚輩以之為恥。采尼·克阿莫大人,我能夠給你的答案、就只有四個字。絕,不,投,降!”
胡楊大帝六世口中斬釘截鐵似的最後四個字方才說完,整個宴會廳里已經變成了死寂一片,只剩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在源源不斷地衝擊着每一人的嗅覺器官;每一個人都清楚知道,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絕不投降”這四個字代表着些什麼——無論如何,胡楊大帝六世在今天晚上的這場晚宴里,只怕難逃一死。
“我……我……我……我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裏……”剛才似乎已經暈倒的、那個被殺死的沙地帝國駐傭兵國塔莎使節的兒子,突然間從地毯上爬起身來,衝上前去、牢牢保住了采尼·克阿莫的大腿:“我,我投降、我投……”
阿方索·維蘭大元帥突然間皺了皺眉頭、手腕忽地一動,那個正抱着采尼·克阿莫大腿的肥胖少年立即全身僵直;只見他橫肉滿臉的頭顱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長滿肥肉的項脖,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降……”地上的人頭口中吐出了最後一個字,而采尼·克阿莫卻滿目鄙夷地看着他、彷彿滾在他腳旁的這個並不是人頭、而是一個豬頭一般。
“久聞沙地民族尚武為風,上至沙地帝國大帝、下至普通平民,無不驍勇善戰、能人輩出,今晚總算是親眼見識到了。”采尼·克阿莫隨腳將仍然抱住他大腿的、那具已經失去了頭顱的屍體踢到了一旁:“沙地帝國全國統領大元帥、阿方索·維蘭大人果然名不虛傳……在這間宴會廳里的所有人給我聽着,凡是沙地帝國本地人、通通給我站到左邊,而其他國度到此的使節則站到右邊去。”說到後半截,采尼·克阿莫原本平淡的語氣竟然已經不覺變成了怒喝。
宴會廳里的人在采尼·克阿莫的吼叫聲中開始紛紛移動着各自的位置,那些傭兵國塔莎的戰士則不停催促着人們的腳步;“走快點、慢慢吞吞地找死啊?”突然間,一個傭兵國塔莎戰士抓住一個身穿明顯是進口自東方的華貴長裙的年輕女郎的頭髮、然後將她狠狠地推向一旁;而那個女郎被推到了一張餐桌旁邊,轉過臉來盯着推她的那個傭兵國塔莎戰士,兩眼之中竟然放射出兩道凶光。
采尼·克阿莫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這個女郎的臉,當然、那時候她身穿的並不是這種明顯妨礙動作、累贅無比的晚宴長裙;而那個傭兵國塔莎戰士卻似乎感覺受到了冒犯,大步踏上前去,一手按着腰間的劍柄、一手想要往那個女郎臉上扇去。
“不要……”采尼·克阿莫正想要出聲阻止,卻發現已經晚了;刷地一聲,那個走近女郎身邊的傭兵國塔莎戰士成了今天的晚宴里,第三個被人瞬間切下頭顱的人。只見那個原本看起來嬌美華貴的女郎此刻神情猙獰,正把手中握着的一把普通餐刀送往嘴邊;女郎粉紅色的舌頭舔着餐刀上的鮮血,兩眼盯着采尼·克阿莫的眼睛、彷彿帶着一股挑戰的意味。
“有意思。”采尼·克阿莫突然笑了起來,一手指向胡楊大帝六世:“胡楊大帝六世陛下,你的沙地帝國里還真有不少人才……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機會……”采尼·克阿莫的眼光從胡楊大帝六世開始,緩緩地從其他沙地帝國臣民的臉上劃過:“七個名額,胡楊大帝六世陛下,你可以指定七個人來跟我決鬥。”
“決鬥?”宴會廳里突然響起了一陣陣的議論聲。
“對,決鬥。”沒有人能夠從采尼·克阿莫嘴角流露出的那一絲微笑猜出他正在想些什麼:“如果這七場決鬥里,我輸了隨便一場的話,我,死在這裏,所有正在沙地帝國國境線內的塔莎共和國軍隊立刻退兵,全部從頭再來……而假如我贏了全部七場的話,那就有請胡楊大帝六世陛下你代表沙地帝國,就此宣佈投降。”采尼·克阿莫的目光凝聚在胡楊大帝六世的臉上:“一旦全面開戰,你們沙地帝國的三十萬民眾、要在這片沙漠上留下多少鮮血?還請胡楊大帝六世陛下你想清楚。”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胡楊大帝六世不假思索地回答,其乾脆利落的程度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偉大的太陽和生命之神蘇梅爾的子民們啊……”胡楊大帝六世向著宴會廳里所有沙地帝國居民抬起頭來:“誰願意代表我們沙地帝國第一個出戰?”
光頌神殿二
沒有人想得到頭三場的決鬥竟然會是如此下場。
首先上陣的、是昨天全國格鬥大賽決賽里出場的、使用戰斧的年輕男子,可是抬手之間、采尼·克阿莫手中的那把環繞着白色霧氣的長劍就將他連同他手中的戰斧一起攔腰劈開;第二個跳出來的、則是昨天全國格鬥大賽決賽中的那個武僧,武僧們是出了名地動作敏捷、只不過還是比不上采尼·克阿莫揮舞長劍的速度——采尼·克阿莫瞬間就用手中的長劍將這個武僧的胸口刺穿。
還沒等采尼·克阿莫把長劍從死去的武僧身上拔出來,同樣在昨天全國格鬥大賽中見過的那個女性劍士突然間從人群中高高躍起,手中的雙手巨劍猛地往采尼·克阿莫頭上劈了下來;就決鬥而言,還沒等對方準備好就開始發動攻擊,這絕對可以算作是一種卑鄙的行為;然而采尼·克阿莫似乎絲毫都不在意對手的偷襲,手中長劍居然連同被穿在長劍上的、武僧的屍體一同擺動起來。那個飛砍過來的女性劍士立刻就發現、情況變成了她自己撲向了采尼·克阿莫手中長劍的劍尖,只是過大的動作之下、她已經無法改變自己的姿勢。
於是采尼·克阿莫手中長劍的劍尖從女性劍士的下巴里刺進、頭頂上穿出,而女性劍士手中的雙手巨劍則頹然無力地掉落在采尼·克阿莫背後的地毯上;“唉……”采尼·克阿莫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慢慢地讓手中長劍的劍尖指向地面,被串在長劍上的武僧和女性劍士的屍體依次落下:“一、二、三,三個了。誰是第四個?”
“讓我來討教一下吧。”這時候一個青年男子越眾而出,手裏拿着一把普通的長劍——這把長劍原本被佩戴在剛才被殺死的那個傭兵國塔莎戰士的腰間,隨手那一把屬於敵人的武器出來決鬥的行為,如果不是想自殺、那就是對自己的戰鬥技巧有着絕對的自信。
“總算有個比較像樣的對手出來了。”采尼·克阿莫抖了抖手中長劍的劍尖,幾滴鮮血沿着劍脊滑落、滴落到地面上,又在那張粉紫色的地毯上添加了幾點血紅色的小花:“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是上屆沙地帝國全國格鬥大賽的冠軍、沙地帝國薩曼莎公主的丈夫?”
“對,我想你知道這些都已經足夠了。”上屆沙地帝國全國格鬥大賽的冠軍並沒有報上姓名,一隻手背到腰后、而另外一隻手裏的長劍一顫、便毒蛇一般同時刺向采尼·克阿莫上身的眼睛、喉嚨、肩膀、胸口和腹部五個位置;一連串的武器碰撞聲中,采尼·克阿莫失去了前幾場那種輕鬆應對的表情、神情凝重地將對手的攻擊全部格擋開去。轉眼之間,沙地帝國大帝胡楊六世的宴會廳里閃耀起陣陣劍刃的光芒,兩把長劍在這一對對手手中都化作了一團白光;沙地帝國薩曼莎公主的丈夫向前步步進逼,而傭兵國塔莎軍隊將軍采尼·克阿莫則節節後退,眼看就要撞上一張長餐桌之際、只見人影一晃,采尼·克阿莫已經站到了桌子上、並且居高臨下地向對手發起一輪猛攻。
然而采尼·克阿莫的優勢並沒有保持多久,上屆沙地帝國全國格鬥大賽的冠軍手中長劍的光芒突然大盛,“唰唰唰”的幾聲過後,采尼·克阿莫所站的那張長餐桌突然間變得支離破碎,餐桌上的餐盤四散掉落、而采尼·克阿莫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餐桌上跳了下來,繼續着與對手的纏鬥。
直到這個時候,這場戰鬥的主導權似乎一直都被握在那位上屆沙地帝國全國格鬥大賽的冠軍的手中,只有一旁觀戰的阿方索·維蘭大元帥緩緩地搖了搖頭、而胡楊大帝六世則極度輕微地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這場戰鬥的勝負也已經決出。
采尼·克阿莫挺直了腰板,一杯鮮血一般顏色的紅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的右手掌中;至於他的那把環繞着白色霧氣的長劍的劍柄、此刻則被倒握在左手之中,而劍尖則已經刺穿了他的對手的喉嚨。“好一位勇猛的劍士。”采尼·克阿莫的聲音里彷彿帶着一絲落寞,輕輕地退後了一步、同時將自己的長劍從對手的喉嚨里拔了出來:“只可惜,決鬥時候真的不應該穿長袍,尤其是這種有可能會被人踩到下擺的長袍。”
躺在地毯上的、薩曼莎公主的丈夫嘴裏傳出“格、格”的幾聲,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喉嚨被刺穿的人、是無論如何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的;采尼·克阿莫往手中的酒杯里呷了兩口、然後將剩餘的紅酒緩緩地倒在地毯上,繼而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地面上終於咽氣的上屆沙地帝國全國格鬥大賽的冠軍、薩曼莎公主的丈夫。
“咕咚”一聲,剛才親手用一把普通餐刀將一個傭兵國塔莎戰士的人頭割下的那個美貌女郎,突然間兩眼發直、暈迷倒地;“難道這位就是你們沙地帝國的薩曼莎公主?”采尼·克阿莫看着躺在地上的女郎:“聽說她的彎刀刀法出自沙地帝國全國統領大元帥、阿方索·維蘭的傳授,果然是名師出高徒;關於公主大人的丈夫,實在是抱歉了。”采尼·克阿莫向著暈倒的薩曼莎公主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轉頭望向阿方索·維蘭大元帥,挑戰之意溢於言表。
“唉……”阿方索·維蘭大元帥長嘆一聲,輕輕伸手分開面前的沙地帝國貴族、一步步走到了采尼·克阿莫的面前:“采尼·克阿莫大人,還請稍待片刻。”
“大元帥請便。”采尼·克阿莫雖然不知道這位聲名顯赫的沙地帝國全國統領大元帥在耍什麼把戲,卻也樂於成*人之美。
“沙地帝國的各位,胡楊大帝六世陛下、各位酋長、貴族還有平民們,有一些話、事到如今我是不能不說了。
沙地帝國建國兩千年,所有的根基就深植在你我身邊;每一個年輕人,日後都有可能會成為沙地帝國的棟樑。然而我們的後代,這些年輕人、現在已經被教育成什麼樣子了?
愛慕虛榮、鋪張浪費,不務正業、好吃懶做。縱然對死者不敬,我也不得不說一句、本屆全國格鬥大賽的前幾名的這幾位,如果放在二十一年前的那一屆,他們根本連國都都沒有資格前來。
也許有人會問,如果以前的人比現在的這些孩子強這麼多、那麼他們現在到哪裏去了?
其實答案大家都知道。最近二十年裏,沙地帝國幾乎完全沒有進行任何對外的戰士,而那些所有精銳的戰士、幾乎都死在部落之間的內耗中了。
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裏爭鬥不惜,甚至狠下毒手,乃至於把念頭打到沙地帝國大帝頭上去了;告訴你們也不妨、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曾經有人試圖行刺胡楊大帝六世陛下,至於是誰背後指使的、我不清楚,但是為了什麼要這樣做、你們都清楚得很!
想想吧,如果不是將這麼多心思都花在對付我們自己沙地帝國的人身上的話,怎麼會居然沒有人看得出傭兵國塔莎的用心?想想吧!”
沉默了半響,阿方索·維蘭大元帥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目光從擠在一團的各位沙地帝國部落酋長身上掃過,突然用力地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面對着采尼·克阿莫:“勞煩久等了,采尼·克阿莫大人,我們,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