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睡蓮
1
這段時間,KING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突然失去了一切消息,這樣無聊的日子持續了好一陣子,我和Q對殷月輝的監視快要失去耐心了。
吃完中飯我和Q在櫻花樹下邊走邊聊天。
“社長,你不覺得殷月輝是KING的嫌疑越來越小了嗎?”Q歪着腦袋,圓圓的蘑菇頭梳得整整齊齊的,櫻花濃密的影子投在他光亮的鏡片上。
“為什麼?”我睜大了眼睛望着他。為什麼Q會這樣認為,他發現什麼了嗎?
“因為如果他是KING,那他未免也偽裝得太完美了,一點破綻都沒露出來,而且這幾天KING完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會不會去國外偷東西了?”Q豎起食指貌似非常有見解的說。
“KING那麼聰明的大盜當然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綻的,而且KING的人間蒸發你不覺得和我們有關聯嗎?”我摸着下巴半眯着眼故做深沉。
風吹過,幾片淡粉色的花瓣輕輕落下。Q的臉在櫻花的映襯下尤其粉嫩可愛,連那條寬大的藍色背帶褲此時也顯得特別咔哇伊。
“和我們有關聯?”Q的頭頂閃動着無數問號。
“設想,我們就把殷月輝當作是KING,那麼如果我們一直跟蹤着他,他是不是就沒法以KING的身份出現,不然就會露出破綻。”我扯着嘴角得意不已。我就等着你現行的一天咯!
“你是說殷月輝一定是知道自己被懷疑了所以暫時停止活動?”Q抓着我的袖子大叫。
“是的。”我慎重地點了點頭。
Q沉思了一會兒,又歪着腦袋問:“社長,為什麼你那麼執着地認為殷月輝就是KING呢?”
“啊?”Q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真是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抓頭皮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因為除了他實在沒有其他嫌疑人了……於其盲目地大海撈針還不如鎖定一個目標好好調查……說不定自己的第一感覺是對的……呵呵呵呵……”我有點尷尬地笑笑。
“哇!”Q誇張地大叫一聲。“社長!您的見解好有見地哦,怪不得您是社長,我太崇拜您了!”Q抓着我的胳膊,雙眼閃爍着崇敬的光芒,恨不得跪在地上膜拜我了。
滴滴滴……滴滴滴……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我忙掏出手機,看到有一條短訊。
現在可以來操場後面的樹林嗎,有一件事想委託您。百合。
“有委託啦!”我合上手機。
“會是什麼委託呢那麼神秘,要到那片沒人經過的樹林見面呢?”Q摸着下巴,深鎖着眉頭狐疑地說。
“不知道,大概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Q往後樹林跑去。不管怎麼樣先去瞧瞧!
到了約定點果然有個女生坐下樹下,旁邊一個人也沒有。
我和Q走上去問:“請問,你是百合吧?”
她看到我們,忙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兩手有點局促地扭着裙擺,猶猶豫豫地說:“我……我想委託你們一件事……”
我笑了笑說:“說吧,願意為你效勞!”
百合聽后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兩團紅暈飛上了臉頰,有點羞澀地說:“其實是想……拜託你們查一下殷月輝……”
“殷月輝!”聽到那惡魔的名字我就像被橡皮筋彈到一樣,整個人都反彈了起來。
“嗯。我想讓你們幫我調查一下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然後拍些照片記錄一下他的日常生活和喜好。”百合說完就直直地望着我們。
“……”我思量着要不要答應下來。那個惡魔,肯定有一大堆女朋友,這個可愛女生一定是喜歡他,我要不要勸她放棄免得受傷害呢?
百合看我遲遲不答應有點着急了,忙說:“事後我一定會給你們豐厚的報酬!”
Q拉了拉我的袖子小聲在我耳邊嘀咕:“社長你就答應了吧,反正我們正好要跟蹤殷月輝,而且現在我們很缺錢啊。”
唉——又敗給了現實。
我垂頭喪氣地說:“那好吧,我接下這個委託了。”
“謝謝你,謝謝你!”那女生又鞠躬又道謝地離開。
但我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覺得這個委託會給我帶來災難,這感覺很奇怪,沒有原由就是突然從心底升起的第六感。
不過這個預感並沒有糾纏我多久,很快我就把它拋到九霄雲外了。
星期六我和Q一大早就埋伏到了殷月輝家周圍。
這惡魔家真有錢,看看那白牆紅瓦的歐式房子大得像歌劇院,再看看那草坪大得像足球場,還有那先進的設施簡直就像是美國白宮。
這時門口有了動靜,我和Q立刻提高了警覺。那扇黑色的雕花大門朝兩邊滑動了起來,然後殷月輝的白色寶馬平穩地駛了出來。
我和Q壓低了身子躲在樹叢后,不讓從裏面出來的殷月輝看見,車子從我們置身的樹叢前面的大道上開過。待車子開出點距離,我和Q立刻從樹叢后跑出來推出了我們藏在旁邊樹叢中的“小綿羊”。
我發動了“小綿羊”,Q抓着我的衣服坐在後面,我一擰油門“小綿羊”“嗖”的一聲沖了出去。
殷月輝的寶馬一路毫不猶豫地往前開,樹影和光線迅速略過閃閃發亮的車身,看得我眼花繚亂。
我擰足了油門才勉強跟上他。兩個輪子追四個輪子,真是吃虧啊,而且我騎的又是“小綿羊”,如果是雅馬哈那還說得過去,希望他不要用力踩油門,不然我們不知道會被到甩到太平洋還是印度洋呢!
“社長,這是出城的路哎。”Q從我背後探出腦袋說。
“嗯,有點可疑。”我一臉深沉。
“說不定我們今天能有大發現!”Q在後坐雀躍的顛上顛下。
“哈哈!要是被我抓到什麼把柄,我讓他死得很難看!”我用力擰着油門,心裏充滿着躍躍欲試的期待。風吹着我清爽的短髮,真是好暢快啊!
今天不用穿學校的制服,脫掉了煩人的裙子換上了牛仔褲和T恤,感覺就像馬脫掉了馬韁一樣脫胎換骨自由自在。裙子那東西真不是我該穿的,穿了真不方便,害我的身手只能發揮一半。
很快我就聞到了鹹鹹的海風的味道,接着一片浩瀚的藍色大海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殷月輝的車子依舊在往前開,方向是不遠處的碼頭。
他要出海嗎?
果然殷月輝停下車后就往碼頭邊停泊的一艘白色遊艇上走去。
“社長快點,不要讓他乘船跑了!”Q抓着我後背的衣服焦急地大喊。
“嗯。”我用力擰着油門衝到碼頭邊,然後急剎車,“小綿羊”發出了一聲嘶號,打了個旋停了下來。
下了車我按着Q的肩膀鄭重地說:“你在這裏等我,有什麼狀況的話我通知你!”
“可是社長……”Q想說什麼立刻被我打斷。
“我們不能都上去免得那小子耍花樣,你在這裏等我,好有個接應,我不會有事的!”我說完就不顧Q的反對迅速往遊艇跑去。
海風很大,浪濤洶湧澎湃,在遊艇發動引擎時,我縱身跳了上去,兩手死死抓住了護欄,翻了過去滾在甲板上。
我警惕地掃視了甲板一圈,發現沒有一個人,立刻站了起來躲在船艙邊,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腳步。
這時殷月輝抱着雪狼從船艙里走了出來,他穿着卡其色的休閑褲和藍豎條的襯衫,看起來舒服又清爽。那枚金色的臂章在他左臂閃閃發光,就像一枚勳章一樣驕傲。他走到船頭的甲板上戴上太陽眼鏡在躺椅上坐下,雪狼跳到他的大腿上趴下,他一邊撫摸着雪狼,一邊吹着海風,真是愜意啊!
我躲在船艙后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咧咧咧——咧咧咧——”
旗幟飄動的聲音在我頭頂迴響,我仰起頭看到一面超大的白色旗幟正迎風飄揚。讓我吃驚的是那旗幟正中央居然還印着殷月輝放大的笑臉,那燦爛的笑容那一口白牙得真夠刺眼的。
這個狂妄自大的惡魔還真夠招搖的,居然把自己的照片印在旗幟上,真是個噁心的自戀狂人!
火焰又在心底燃起,一個小小的報復的念頭閃過腦海。
嘿嘿!不要怪我哦,是你逼我的。
我爬上了船艙攀上了旗杆從口袋裏摸出記號筆,抓住了旗幟的一角大筆揮毫了起來。
殷魔頭你有眼不識泰山我就送你一副眼鏡吧!我在殷月輝炯炯有神的眼睛上畫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
殷魔頭你說話口無遮攔我就送你一副鬍子幫你擋擋口風吧!我又在殷月輝嬌嫩的玫瑰色嘴唇上畫了一把落腮鬍。
不一會兒,殷月輝就在我手上變得面目全非。望着我的傑作,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爽了!哈哈哈!讓大家看看殷月輝的糗樣吧!哈哈哈哈——
2
“是誰!”一個吼聲打亂了我痛痛快快笑的興緻。
接着一群“白老鼠”陸陸續續從船艙里湧出來。
糟糕!被發現了。我“吱溜”一聲從旗杆上滑下來,正想撒腿就跑,卻被一群“白老鼠”圍了起來。
慘了!我根本來不及逃脫就被一群“白老鼠”抓住然後五花大綁地押向甲板。
殷月輝抱着他的雪狼,踱來踱去,居高臨下地望着被迫跪倒在甲板上的我說:“怎麼又是你啊,你總是跟着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啊,我告訴你哦,我只喜歡美女,對醜女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小子居然說我是醜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這個自戀狂!本大偵探才對乳臭未乾的小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呢!”我扯了扯嘴角奚落他,一副不怕死的神情。
“呵!”他高傲地笑了笑,雪狼從他手裏跳了下來圍在我身邊打轉,跟他主人一樣高傲地打量着我。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寵物!
“會長!”一隻“白老鼠”鬼哭狼號地跪倒在殷月輝面前,攤開了被我“改造”過的旗,誠惶誠恐地說,“會長你看,你的旗被她畫成這樣了!”
殷月輝看了眼是他又已經不是他的旗幟壓抑着怒火問:“又是你做得好事?”連聲音都變得森冷森冷的。
“哼!是又怎麼樣?”我不屑地瞥開臉。本大偵探敢做敢當,我還怕你吃了我不成!
殷月輝一仰下巴,眼珠一轉,突然笑着問:“你知道葡萄乾是怎麼做成的嗎?”
陽光下的笑容燦爛得有點可怕。
“我……我管它怎麼做的!”我發現我的聲音有點顫抖。殷月輝微笑着在我面前搖着手指,讓我頭皮發麻,那小子應該發火的,為什麼他沒發火,還對我笑嘻嘻的……
我覺得威脅正在向我一步步靠近。
“是晒成的!”他粲然一笑向我宣佈。
“啊?”我張大了嘴,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曬昏了頭是不是?
“給我把她曬在甲板上,做成人干!”他怒吼一聲,剛才還陽光燦爛的臉現在是陰暗一片。
那群“白老鼠”立刻扛起我哼哧哼哧地抬到正對着太陽的夾板上,然後把我仰面放在夾板上,那熱烈的陽光正好把我沐浴了遍。
天啊!平生第一次曬日光浴竟然是這副樣子。我哭笑不得。
幾隻“白老鼠”又搬來了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放在我旁邊,殷月輝坐了過去立刻有一把遮陽傘幫他擋去了烈日,還有一杯冰鎮的飲料遞上。殷月輝邊享受着飲料邊饒有興味地望着我,眼裏閃着狡猾的光芒。
可惡!知道我又熱又渴,故意在我面前刺激我。
我被綁得像條蟲,站也站不起來,太陽無情地炙烤着我,額頭的汗就像在被榨一樣嘩啦啦往下淌。
“多晒晒太陽有益健康!”殷月輝望着海面說。
“那你幹什麼躲在遮陽傘下,你也躺在甲板上給我曬啊!”我朝他憤怒地大吼,真是欺人太甚了。
“你是要我躺在你身邊嗎?”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蹲到我身邊,低着頭望着我笑眯眯地說。
“什……什麼……”我望着他越湊越近的臉心有餘悸地瞪着他。這,這惡魔又在醞釀什麼陰謀了。
“你不是對我有意思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你躺在一起啊?”他的聲音又溫柔又甜膩,表情無限曖昧,讓我非常不舒服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偏偏他蠱惑人心的眸子緊緊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整個人都吸進去。
“你,你離我遠點!你這個惡魔!”我放聲大吼,如果我的雙手能自由,我真想現在就把他推到大海里去。
因為我發現對着他的臉,我居然會臉紅,可惡!我才不要對這個惡魔有感覺!
啊——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臟也越跳越快了,救命啊——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滿頭大汗的。我說你喜歡我吧,臉都紅了還不承認。”殷月輝的鼻子貼着我的鼻子,一雙勾人的眼睛像要看穿我似的,劉海垂下來撓着我的額頭痒痒的,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環繞着我。
天啊!我要心臟病發而死了——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惡魔!誰喜歡你了,你不要自做多情了!離我遠點——”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吼大叫扭動着身子,想讓他離我遠點。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站起身子瞥了我一眼輕蔑地說,“你以為我想對你怎麼樣,就你的長相,我怕我會吐出來!”
“你……你說什麼!”我怒目瞪着他,快要氣岔。這個傢伙真是太狂妄自大了!居然對我說這樣的話,我雲瓔珞雖然不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怎麼說也是個活力四射的青春美少女吧,竟然被他這樣侮辱!
他得意地笑了笑,對於把我氣得半死顯得很有成就感似的。真是個幼稚的小鬼。
幾隻“白老鼠”又端來了牛排和紅酒擺放在桌子上,殷月輝坐回了椅子,端起紅酒喝了口。那牛排的香味飄了過來,讓我的口水差點流了下來,一早起來粒米未進。
咕嚕嚕——
我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真丟臉,我瞥了眼殷月輝希望他不要聽到。很不幸的是他聽到了,還詭笑地望着我。
“你是不是餓了?”他假心假意地問我。
“哼!”我撇開臉不理他。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按好心。
他很誇張地湊到牛排上聞了一下,然後讚歎一聲:“好香啊!”
哼,我才不稀罕呢!我閉着眼睛死忍着飢餓。眼不見為凈。
他看我沒反應,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塊送進最里嘖嘖有味地咀嚼,還口齒不清地說:“哇!真是太好吃了,肉嫩汁美一級棒啊!”還一臉得到了全天下所有幸福的表情。
存心氣死我,這個該死的惡魔!
咕嚕嚕——
我的肚子再次不爭氣地棄甲投降。
殷月輝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說:“其實我也不是這麼不盡人情的。”
KAO!你有人情味那石頭也會哭了。
“我們的大偵探肚子餓了,給她弄點好吃的來,要特別好吃的!”殷月輝對旁邊的“白老鼠”說,還特彆強調了“特別好吃的”幾個字。
我睜大了眼睛狐疑地望着他,他又使什麼卑鄙手段來整我?
不過我是個偵探,無論是什麼陰謀手段我都不屈不撓。
那隻“白老鼠”很快就端來了一盤麵包,那金燦燦的麵包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殷月輝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麵包了!
剛才的警惕一掃而光,只剩下對麵包的期待之情,親愛的麵包快到姐姐嘴裏來吧!我對着麵包猛流口水。
“哎呀呀呀……”殷月輝嘖嘖地搖着頭說,“看你餓成什麼樣子了,我來喂你吃麵包吧。”
“嗯嗯嗯嗯……”我像啄木鳥一樣點着頭。
他笑了笑拿起一個麵包送到我嘴邊,一瞬間他從黑暗的惡魔變成了潔白的天使,我彷彿看到聖潔的光芒在他周圍閃爍。
原來他根本沒有那麼壞。我心底的一個冰角崩潰了。
啊唔——我流着激動的眼淚,咬了一大口麵包。
……@$$%%&#……
汗如雨下,我張開嘴巴,噴了一口熊熊火焰大喊道:“好辣啊——”
該死的殷月輝,給我吃了什麼麵包居然這麼辣!啊,辣死我了辣死我了!我吐着舌頭,希望它在空氣中能夠降溫。可是只是徒勞,我的舌頭依然像烤過一樣又疼又燙。
“哈哈哈哈——”殷月輝捂着肚子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哈哈……我的芥末麵包好吃吧……哈哈……”
“你什麼!你居然給我吃芥末!”好辣——這個惡魔太過分了!我瞪着笑得像風中落葉一樣顫抖不停的殷月輝,氣得快要吐血。
“哈哈……你不是吃得很開心嗎……哈哈……”
“你不要欺人太勝!”
“怎麼了?你不是很餓嗎,還要不要?”他蹲下身子,憋着笑問我。
“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勝不然我絕不饒你!”我惡狠狠地警告,可是他對於我的警告不痛不癢。
可惡!這個魔頭,他是撒旦派來危害人間的嗎?
3
“魚兒魚兒快出來……讓我把你帶回家……魚兒魚兒快出來……”突然一陣難聽到令人髮指的歌聲由遠而近傳來。
遊艇上的所有人紛紛投去殺人的目光。只見一條黑色的橡皮艇緩緩滑來,跟殷月輝的白色遊艇相比,簡直就是烏龜和月亮的差距。不但外表無法比較,連大小也是差得實在太多了,要是我是那條橡皮艇早躲的遠遠的了,才不要和這樣的豪華大遊艇並駕齊驅。
橡皮艇上坐着的人感受到殷月輝殺人的目光打了個寒戰,連手裏的魚竿也抖了抖,差點掉進汪汪大海里跟它SAYBYEBYE,那人抬起頭和我們目光交接,氣氛一下子凝固住了。
啊!我驚訝得差點彈起來,居然是景夜蓮那隻木訥的大青蛙!
他今天下身穿着黑色的棉布褲,褲腿還往上翻了幾圈,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袖T恤,頭上戴着一個大草帽,臉上依舊架着那輛“黑輪自行車”。那造型真是土得掉渣,要是不認識他的人肯定以為他是個漁夫。
“景夜蓮,快救我快救我!”我像看到大救星一樣努力扭着身子大喊。
景夜蓮驚訝地望着我,然後又愣愣地望着周圍的殷月輝和他的“白老鼠”。
“你想救他?”殷月輝挑釁地瞥着他,他身邊簇擁的“白老鼠”哈哈大笑,就像一群狂妄的大惡魔在逗弄自己的獵物。
景夜蓮嚇得縮了縮脖子,立刻像波浪鼓一樣拚命搖着頭。
真是個不中用的膽小鬼,但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扭着身子靠近護竿大喊着:“景夜蓮你是男子漢怎麼能見死不救啊!快救我,他們都是惡魔,你要是丟下我不管,我死也不會原諒你,我會變成厲鬼整天趴在你背後!你知道背後靈嗎?”
景夜蓮訥訥地搖搖頭。
“那就是躲在人背後,當那人轉過頭就取走他性命!”我臉色一沉用陰森恐怖的聲音對他說。
“呃……”他搖着頭打了個寒噤。
殷月輝大笑,一腳踩在護欄上俯瞰着景夜蓮說:“你覺得是鬼可怕還是我們可怕啊?”
“鬼……”景夜蓮畏畏縮縮地小聲回答。
“什麼?”殷月輝故意裝做沒聽見,傾身向前,把手放在耳朵邊問。甲板上所有“白老鼠”齊齊亮出健壯的胳膊。
“不不不不!”景夜蓮頓時嚇得冷汗直流用力搖着手,魚線“嗖”的一聲被甩飛了出去,那線飛上了遊艇的上空。我們扭過頭望着那根透明的細線,只見它很戲劇性地繞過了光禿禿的旗杆,然後又原路返回鉤到了殷月輝背上。
哇!這魚勾也太神了吧,這樣也能勾到?
殷月輝愣了愣,才發現那魚鉤鉤在了他后衣領上,他反過手想去解它,可是卻夠不着。於是大吼着:“該死的!還不幫我解開!”
一群“白老鼠”誠惶誠恐地簇擁上去,景夜蓮嚇得連連後退,大聲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邊說邊後退,魚線被拉扯着,殷月輝“嗖”的一聲從人群中飛了出去被高高地吊在旗杆上,像面旗幟一樣迎風飄啊飄,飄啊飄。
哇哦——我再次大跌眼鏡,“魚線吊人”這樣的驚人壯舉應該能列入迪尼斯記錄了吧!真夠驚世憾俗的!那到底是什麼寶貝魚線啊,竟然會這麼牢固……
殷月輝嚇得花容失色,偏偏又不敢亂動怕掉下來,於是只能鉚足了勁大吼大叫:“混蛋快放下我!你想死啊——”
那群“白老鼠”更是嚇得驚慌失措,就像一群無頭蒼蠅亂作一團。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景夜蓮嚇得不知所措,望着手裏的魚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趁着場面混亂用力掙扎着站起來,然後一跳一跳地跳到護欄邊深呼吸了一口氣拋開一切跳了下去,還好老天保佑我正好跳到了景夜蓮的橡皮艇上。
橡皮艇顫了顫,景夜蓮怔怔地望着我,還無法從眼前的現實中反應過來。
我用腳蹬着他吼道:“還不快走,你想被他們扁死啊!”
“哦哦!”他點着頭,可是望着手裏的魚竿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管魚竿了,快扔了呀!”我受不了地大吼。
“哦!”他像燙手山芋一樣扔開魚竿。那邊的殷月輝立刻就像升降機一樣“嗖”地往下落。
“啊——”殷月輝嚇得眼球突出寒毛倒立,那群“白老鼠”立刻飛身撲上去,在千鈞一髮之時甲板上已經鋪上了一層人肉軟墊,殷月輝摔在了上面毫髮無傷,只是虛驚一場。
這時,景夜蓮“噼里啪啦”地把船尾的一堆垃圾掀開,頓時露出了一個銹跡斑斑的發動機。原來這是艘破破爛爛的皮艇原來是艘小汽艇啊!我驚訝地張大了嘴。景夜蓮又擺弄了幾下,“突突突”,船尾冒出一陣陣刺鼻的黑煙,不過好在它像支利箭般射了出去,真是“不可貌相”!很快我們就駛遠了。
殷月輝跑到船頭對我們放聲大吼:“這筆帳我一定會向你們算的——”
“哈哈哈哈……”想到剛才殷月輝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我笑得在橡皮艇上打滾。笑死我了,他這輩子都沒被這麼整過吧,哈哈哈哈——真後悔沒能把他的糗樣拍出來發給所有報紙和媒體。
等我們已經安全了,景夜蓮把船速放慢,讓船悠悠地行駛在平靜的海面上。天映着碧藍的海水,海連接着悠然的天空,海天一色,好像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哎!”我用腳蹬了蹬景夜蓮,他轉過頭望着我。厚厚的劉海蓋住了眼睛,不說話時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幫我解開繩子,難受死了。”我弓了弓身子。
“哦。”他訥訥地點點頭靠到我身邊幫我解開繩子。
沒了繩子束縛的我就像破繭而出一樣自由舒爽。
“謝謝你救了我啊!”我坐了起來望着景夜蓮說。看在你今天救我的份上,上次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不客氣,呵呵。”他羞澀地低下頭撓着耳後。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笑着說:“你剛才啊把殷月輝整得可真夠灰頭土臉的,哈哈笑死我了,太痛快了!這個惡魔就該給他吃點苦頭,不然他以為全世界他最大了!”
景夜蓮惶恐地搖着頭說:“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嘁!”我用力拍了下他的腦袋,他扶着頭上的草帽,不解地望着我。
“你啊沒出息,敢做不敢當!那惡魔人人得而誅之!”我憤憤地說,轉而又哥們似的拍了拍景夜蓮的肩膀說,“不要怕,有我罩着你,那小子要是敢對你怎麼樣,我讓他吃不完兜着走!”
“哦哦!”景夜蓮高興地點着頭。
“哈哈!”我笑了笑說,“想不想聽我的事迹啊?”
“……”他不解地望着我。
“我可是個大偵探,經歷的事可以說是千奇百怪曲折兇險!”
“嗯嗯嗯。”他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望着我。
“那就說雌雄大盜事件吧,那時候我還是偵探社的新社員……”
溫暖的陽光灑下來,小船晃晃蕩盪的,海面波光粼粼。真希望路程永遠沒有終點,我從來沒有這麼安逸悠閑的感覺,讓我想起小時候夏天在庭院裏躺在媽媽的腿上睡午覺的時光……
當黃昏降臨,紫紅色的霞光漫天印染時我們才回到岸上。我猛然想起我把Q忘記了!
“社長!”Q看到我揮灑着淚水向我奔來,一把撲到我懷裏號啕大哭起來,“嚇死我了社長,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打你手機一直打不通又不知道該怎麼來找你,我好怕你再也不回來了,嗚嗚嗚嗚……”
沒想到我害他那麼擔心,我歉疚地摸着他的頭髮語氣溫柔地說:“對不起遇到了點事,不過我沒事我很好,對不起……”
幾隻夜歸的海鷗從頭頂啞啞飛過,海風帶着絲絲涼意吹過。
“社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真的要嚇死了!”
“對不起,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嗚嗚嗚……”
“別哭了,你可是男孩子啊。”
“哦……”
……
晚上我把殷月輝的照片貼在寫字枱上方的牆壁上,再在他跩得二五八萬的臉上寫了“必殺”兩個漆黑的大字。
哼!總有一天我會報仇的!
4
在我們對於水晶的去向毫無頭緒時,這樣一條新聞在城市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全國首富秦海嘯收到了KING的預告信。就在KING慢慢淡出人們的記憶時,他又像龍捲風一樣驚天動地地席捲而來。
據說他要取走秦海嘯收藏在家裏的世界名畫《睡蓮》,這副畫價值兩千萬美元。因此秦海嘯特地勞神傷財地聘請了許多保安和保鏢,還通知了警方。不過這一切只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因為大家都知道只要是KING想要的東西,那就算是請如來佛祖,那也是徒勞。
“社長,我已經取得了秦海嘯家的地形圖了!”Q從電腦旁退開一步轉過頭對我說。
“很好!”我合上報紙,看着地形圖從打印機里打出來。
你問我為什麼要打印秦海嘯家的地形圖,難道我們想搶KING的畫?開玩笑,我最厭惡的就是犯罪,怎麼可能自甘墮落呢!我當然要潛入秦海嘯家去埋伏KING嘍!
夜將近,我和Q一身黑衣背着傢伙偷偷摸摸地靠近了秦海嘯的大豪宅。天空一片深沉,朦朧的月亮懸挂在半空。說是這所巨大的豪宅建在山上,還不如說是整座山都是大宅。從圍牆望進去是鬱鬱蔥蔥的一片樹海,遠遠地,只看得見一個白色的尖頂。
豪宅門口圍滿了警車和保安,我和Q正頭痛着怎麼溜進去時看到大門口一片騷動,原來是安山警官親自出馬。他抓KING快兩年了,到現在仍毫無頭緒,估計這是他人生最大的恥辱了吧。要是這輩子他都沒抓到KING以雪前恥,我想他死都不會瞑目。
秦海嘯看到安山警官特地親自出門相迎,跟着安山警官的一大批警察也從警車上下來,一下子門口簇擁了好多人。
我們立刻鑽進了茂密的樹叢,免得讓人發現。這時兩個警察走進了樹叢,在我們前面站定,就解起了褲腰帶。
啊!他們不是要解手吧?我瞠目結舌,卻在這時一道靈光像流星一樣從腦海劃過。
我對着Q做了個敲打的手勢,Q立刻心領神會,悄悄地拿出迷霧噴劑——爸爸的新式武器,只有對着後腦勺噴才管用哦!那兩個警察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暈倒在地。
我和Q對望了一眼,動手把他們往更茂密的樹叢拖去。
沒過兩分鐘兩個英俊挺拔的警察就誕生了。
Q拉了拉帽檐和我對視一笑。
哈哈!與其抓破了頭皮想着怎麼翻進去鑽進去,不如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就這樣我和Q混在人群中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豪宅內幾乎佈下了天羅地網,四架直升機在宅子上方飛來飛去,紅外線警報器到處都是,連只蒼蠅想飛過都有點困難。我和Q在偌大的宅子內晃來晃去觀察地形和監控設施。周圍的警察和保安對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的我們絲毫沒有生疑。
怪不得抓不到KING,真是群酒囊飯袋,還是瞧本偵探的吧!我今天一定會逮住KING的,因為我帶了老爸發明的秘密武器——會吐蜘蛛網的手錶。哈哈,KING放馬過來吧!
“你們這群笨蛋!”一個怒吼聲像利箭一樣鑽進了我的耳朵。
好熟悉哦,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我好奇地停下了腳步,扭過頭看到殷月輝和他的“白老鼠”軍團全在大堂內。為什麼又是這個惡魔!
他每次出現都沒好事,今天不要壞了我的大事。我和Q避開他們的視線,千萬不要被他們認出來哦!
安山警官見到他,立刻大驚失色:“殷少爺!你怎麼在這裏?尊貴的您怎麼會駕臨呢?”那阿諛奉承的嘴臉和剛才判若兩人!
“我來抓KING。”殷月輝冷冷地說,倨傲的下巴高高抬起,頎長的身段如同雕刻一樣完美。
“啊!殷少爺您真是個熱心正義的好少年,好!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配合的!”安山警官立正挺胸行禮,“請隨意差遣!還有……”他突然尷尬地笑笑,“我的那筆貸款……”
殷月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你們只要不來防礙我就好了!其他事不用操心!”
“是,是,是!”安山警官立刻逃難似的帶着人退出大廳。
虧你們這群飯桶也想抓到KING!我真是氣得頭頂生煙!
不過我心裏的疑問也更加重了,這個殷月輝真的是為了抓KING而來的嗎……如果說他也是受害者的話,為什麼不在家裏等消息,總是會親臨現場呢?
夜深了,濃重的夜色中探照燈的黃色的光柱在半空中晃來晃去,三層樓的大宅子裏亮如白晝。
我和Q靠在大堂門口牆壁上打着哈欠,面前的游泳池波光粼粼,月亮倒影在池面上。
已經等了五個小時了。
“社長,如果殷月輝就是KING的話那那些防禦系統不都是沒什麼作用了嗎?”Q望了眼坐在大堂中央翹着腿摸着雪狼的殷月輝說。
“所以我們要盯牢他,如果他是KING,我就讓他像狼人一樣在月色下現出原形。”我握着拳頭,咬牙自信滿滿地說。
“嗯,我也有直覺只要跟着他就能抓到KING。”Q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啪”突然宅子內一片漆黑,宅內頓時亂做一團。
“怎麼回事!”
“是KING,一定是KING!”只聽見安山警官驚慌地大喊。
“電閘跳掉了,快去檢查電閘不要讓KING跑了!”
“去二樓保護畫!來不及了,你們這幫蠢貨!”秦海嘯暴怒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然後人群紛紛往二樓跑去。
“走,Q!”我精神抖擻。
“是,社長!”
漆黑一片中,我們藉著窗戶中瀉進的微弱月光往二樓跑去。
有人打開手電筒照亮了二樓,《睡蓮》還高高地掛在牆壁上完好無損,那夜色中綻放的睡蓮妖艷得好像半夜在河水中嬉戲的紫色精靈。
“還在!”
“太好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殷月輝和他的“白老鼠”也在人群中。
“快去把畫放到警備保險柜中。”安山警官大聲命令道。
一個警察快速走出人群取下了牆壁上的畫,把它小心翼翼地從畫框裏取出來,放在一個畫筒里,然後往樓下走去。
我望着他低着頭從我身邊擦身而過。人群慢慢散開。
“社長?”Q拉了拉我的衣角。
“啊?”我茫然地望着他,眼睛一時對不上焦距。
“你怎麼了?”他歪着腦袋疑惑地望着我。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疑惑像霧氣一樣散開,腦子一片混沌。
“那我們下樓吧。”
“嗯。”我和Q慢慢往樓下走去。
電力又恢復了,大堂內一片豁亮。警察和保安在宅子內走來走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KING呢?”安山警官抓着手下緊張地問,“有沒有發現KING?”
“沒有啊,沒發現任何異樣警官。”一個警察立刻回報。
“好好搜查一番!說不定KING已經趁停點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來了!”安山警官臉和脖子通紅,揮舞着胳膊大聲命令。
“是!”一群警察敬了個禮,分頭去跑出去搜查了。
這太奇怪了,為什麼電閘突然跳掉KING並沒有出現。這不可能是偶然,不尋常的事情背後必定有什麼隱情。
“喂!”安山警官指着我們說,“你們怎麼還愣在這裏啊?”
“哦!我們馬上就去警官。”我拉着Q剛要走出去又被安山警官叫住了。
“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們啊?”安山警官狐疑地打量着我們。
“哦!我們是另外一支警隊新來的。”我亂掰了一個謊話面上裝作鎮定,心裏卻在撲通撲通打鼓。千萬不要被戳穿啊,我可不想被當成嫌疑犯關進監獄。
“是嗎,好好努力哦,當警察可不是件好玩的是。”安山警官拍着我們的肩膀。
“是,是,警官。”我和Q拚命點着頭。
呼——走出屋子我鬆了一大口氣:“好險,差點被認出來。”
“這個安山警官還真糊塗呢,連自己的手下也不記得,要是KING跟我們一樣偽裝成警察那他不是慘了。”Q搖着頭說。
“糟了!”我差點跳了起來。Q的話醍醐灌頂,讓我豁然大開。
“怎麼了社長?”Q被我下了一跳,忙扶着眼鏡。
“剛才那個警察呢?”我焦急地望着四周。
“哪個警察?”Q被我弄得也跟着緊張起來。
“就是拿走畫的那個!”我衝出了大宅在游泳池周圍瘋狂地尋找着。雖然剛才那個警察拿着畫從我身邊擦身而過,可我居然對他的臉一點印象都沒有。應該說是他故意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該死!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讓他在我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拿走了畫。
探照燈的光從頭頂晃過,我看到不遠處的樹林裏有個人影在迅速奔跑。我趕緊追了上去,樹影和月光對比強烈地從我眼前晃過,眼花繚亂,樹枝無情地刮著我的衣服和面頰,疼得我撕牙咧嘴。那人發覺了動靜加快腳步跑了起來,我看到他穿着警服手裏拿着一根長長的畫筒。
就是剛才那個人!
“站住!是你拿走了畫吧!”我大聲喊道。
那人腳步毫不遲疑,拿着畫筒一路往前跑。
“混蛋!站住!”另外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然後我看到殷月輝穿過樹林跑了過來。
“怎麼是你?”他看到我驚訝得聲音都高了八度。
“閃開點不要礙手礙腳!”我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這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他氣憤地朝我咆哮。
5
正在我們爭執時前面的人脫下了外衣和帽子露出了裏面的銀灰色禮服和銀色的長發。那頭如絲般的長發在風中輕輕飛揚,閃爍着冰冷的銀光,就像璀璨的星塵從天空灑了下來。
KING!我睜大了眼睛,望着月色下閃閃發光的KING。他美得那麼不真實,每次見到他彷彿是在做夢,可是他卻是清晰地偷走了一切。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停止了,連呼吸都要停止了。因為他的美是那麼撼人。夢裏無數次夢到自己親手緝拿了他,可是當他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甚至要懷疑,我這麼緊緊地追逐着他的身影真的是為了抓住他嗎,還是只是想再次看他美麗的身影和迷人的眼睛。
“KING!你別想跑掉!”殷月輝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
是啊!我是個偵探,不該把個人感情帶入案子中,KING是罪犯我要逮捕他!
我拿出手錶對準了他,可是殷月輝突然跑到了我的前面擋住了我的視線。
“笨蛋,快讓開!”我焦急地大吼。
殷月輝沒聽我的話一把撲了上去,KING利落地閃開,殷月輝收不住向前傾的身子直直地撲在泥地上。
我立刻朝KING發射網,網像一枚利箭般射了出去,然後像八爪魚一樣猛然張開,KING轉過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大網。在我以為肯定能網住他時,他卻利落地閃開,就在我失望的時候,他卻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網頹然地散在地上,無力地耷拉着。我也不顧三七二十一撲了上去,死死壓住KING。
啊!我壓住KING了。我興奮得幾乎要尖叫出來。
可是當我低下頭望着身下的KING時,時間就像被一隻神奇的手控制住了一樣,我感覺我的思維和手腳都呈現出慢動作狀態。
那張日日夜夜在我夢裏出現的臉,現在只和我差一個手掌的距離。他身上淡淡的紫丁花香是那麼真實,不像他本人那麼神秘飄渺。我看到他冰藍色的眸子裏正倒影着我的縮影,我的影子是那麼的猶豫不定。我緩緩伸出手往銀色的眼罩探去。
KING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哈!你死定啦——”突然,殷月輝大喊着朝我們衝過來。KING狡黠一笑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和殷月輝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重死了,你這蠢豬!”殷月輝大聲哀號。
“你才是豬呢!”剛才我就要揭開KING的面罩了。殷月輝你這個笨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當我正想摸着手錶向KING發射時才發現我的手錶不見了!
“你在找這個嗎?”KING揚了揚手裏的銀色手錶,冰藍色的眼睛一閃而逝狡黠的光芒。
那不是我的手錶嗎,怎麼在他手裏?難道是剛才他推我時?
“還給我!”我伸出手沖他大吼。
他笑了笑把手錶對準我們按下了手錶側邊的按鈕,一張白色大網遮天避日地向我們撲來。
“啊——”我們尖叫着望着那張網把我們吞沒。我們奮力掙扎着,可是就是掙不開,老爸為什麼把網做得那麼堅韌呢,嗚嗚嗚……
一對白色翅膀從KING的身後豁然張開。翅膀帶起的風吹拂着他的頭髮,美麗的髮絲迎風飄揚。
“我拿走了!”他揚了揚手裏的畫桶把手錶丟還給我,然後背過身毫不猶豫地乘風飛向夜空。
“KING!回來——”
“你這混蛋把水晶和畫還回來——”
我們隔着網無奈地朝天空大喊。
他轉過頭並着兩指,優雅地向我們行了個禮,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飛走。我們絕望地望着KING那舒展優雅的身形越飛越遠,然後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一陣風吹過,靜謐的林子裏樹葉瑟瑟作響。
“該死的,這個網要怎麼弄開啊!”殷月輝用力拉扯着網,可是網只是伸縮一了下又變回了原狀。
“你不要費力了,這網燒不斷割不破的!”我好心提醒他。
“那要怎麼辦?”
“用鹽水化開!”
“什麼!”他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我們被困在這該死的林子裏要怎麼弄來鹽水啊!”
“那只有一個方法了……”
“救命啊——”
“救命啊——”
我們異口同聲的拼了命大喊,可是空曠的林子沒有任何人回答,只有我們凄厲的叫喊聲不斷迴響。
沒事把宅子蓋那麼大幹什麼……
我們喊累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月光透過樹縫灑在我們身上,我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氣聲。
都是我一直把目標鎖定在殷月輝身上認為他是KING,才會讓KING有機可乘偷走了畫。我真是後悔死了!
“哈哈哈……”我突然大笑起來,笑自己的愚昧。
“你笑什麼?”殷月輝看白痴似的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懷疑你就是KING!”我轉過頭望着他,他深邃的黑瞳燦若星辰,彷彿所有的星星都落在了裏面。月光下殷月輝的臉竟那麼完美,怪不得我會把他當成KING。
“笨蛋!”他白了我一眼說,“我是KING的話,我為什麼要偷自己的東西!”
“怎麼,那水晶石是你的嗎?不是學生會的嗎,就算你是會長也不過是保管吧!”我沒好氣地說還順便丟給他一對衛生球。
“那是我爺爺的遺物,一直放在學生會保管而已!”他強調。
“啊……”我吃驚地張了張嘴,接着又聳了聳肩,“我當初又不知道,所以就覺得你的嫌疑最大!”
“所以說你是個無能的偵探吧,連這些都不知道還想破案呢!”他眯着眼鄙夷地斜睨了我一眼。
“……”我氣鼓鼓地瞪着他卻無言以對。
樹葉沙沙響,青草帶着露珠。
“哎!”我用手肘撞了撞殷月輝。
正在打瞌睡的他不耐煩地掙扎了一下。
“我想到一個可以逃出網的方法了。”
“什麼!”他驚喜地跳起來。
“眼淚。”
“啊?”他張了了嘴難以置信。
“我們兩個一起哭,用淚水把網化開。”我解釋道。
“叫我在別人面前哭還不如殺了我!”殷月輝氣憤地大吼,然後把頭扭到一邊。
“那你準備在樹林裏過夜吧!”我賭氣地說。哼!裝什麼清高,別想讓我一個人哭。
他轉過頭憤恨地瞪着我,我伸出手用力地掐了他胳膊一把。
“啊!”他痛得跳了起來生氣地朝我大吼,“你幹什麼!”
“讓你哭啊,你疼了就會哭了!快,用力掐自己讓眼淚流出來!”我又用力掐了他兩把。
“啊——你這個瘋女人!”他一把甩開我,揉着被掐的地方嘟囔着,“疼死了。”
“那你自己想辦法哭吧,想傷心事好了!”我不再管他,拚命醞釀感情讓自己哭出來,“我好慘啊!嗚嗚嗚……”
雖然我拚命地擠眉弄眼,可是眼淚怎麼都流不出來。
殷月輝皺着一張臉,想哭也就是哭不出來。
於是我狠下了心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淚立刻像打開了水龍頭般嘩啦啦流下。
“哇嗚嗚嗚……”
殷月輝學着我邊掐自己邊大聲哭:“嗚嗚嗚嗚……”
“好痛啊嗚嗚嗚……”
“你掐太輕了啦!”他“好心”地幫我掐了一下。
“啊!你別掐我,掐你自己啦!”
“這不是你的網嘛,你負責把它哭破啊!”
“你現在還說這樣的話!”
“你這個掃帚星,總是給人帶老霉運!”
“嗚嗚嗚嗚——”
“啊啊啊……”
寂靜的林子裏我們倆鬼哭狼號的聲音,凄厲地回蕩着,這個夜真是好漫長……
天蒙蒙亮時我們終於把網哭破了,瞪着兩雙水蜜桃一樣的眼睛我們回到了宅子裏。那裏已經亂做一團,大家終於發現畫被盜了,可是連什麼時候被盜走的都想不通。一伙人在宅子裏掘地三尺地搜查,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KING早就夾着畫飛到九霄雲外了。
“社長,你到哪去了,消失了整整一個晚上?”Q擔憂地拉着我,當他看到我身旁的殷月輝時,又不敢相信似的驚訝道,“社長!你怎麼和那小子在一起啊?”,殷月輝不以未意地掉頭就走。
“抓KING的時候碰到的。”我疲憊地倒在階梯上。
“你看到KING了?”Q驚訝地問。
“嗯,可惜讓他跑了。”我耷拉着腦袋說。
Q擔憂地望着我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殷月輝又帶着他的“白老鼠”從我們身邊經過,看了我一眼后,就匆匆離開。奇怪,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眼睛裏沒有敵意了,可能是“共患難”的緣故吧……
“你們這群吃白飯的,畫被偷走了居然都沒發現!”不遠處,安山警官正訓斥着一群低着腦袋的部下。
“我們確實沒看到KING啊!”一個部下抬起頭無辜地說。
“那難道畫自己長腿跑啦!”
那群部下全頭低下了頭,沒了聲音。
“啊——我的畫!我的兩千萬美金啊!”首富秦海嘯抱着頭已經崩潰。
“KING!我一定會抓到你的!”安山警官不甘心的聲音消失在宅頂灰濛濛的天空中。
我和Q拖着疲憊的身子,瞪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往山下走。晨霧給林子蒙了一層薄紗,周圍的景物看上去朦朦朧朧的。朝陽剛剛升起,陽光絲絲縷縷地穿過樹縫,有幾縷照在露珠上折射着彩虹般絢麗的光芒,幽深的林子光影對比強烈。鳥叫聲迴響在林子裏婉轉悠揚還帶着點回聲,露珠夾雜着清爽的草香,我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走進了神秘的原始森林。
“Q。”我突兀的聲音在寂靜的林子裏顯得特別響亮,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什麼社長?”Q轉過頭望着我,圓圓的臉不知道為什麼顯得特別可愛清純。
“我昨晚證實了殷月輝不是KING。”
“啊!真的嗎?”Q驚訝得下巴落地。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有點沮喪,原來我的推理全是錯誤的。唉——
“那KING到底是誰?社長!”Q搖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問。
我搖着頭眉毛糾成了一團,整張臉苦惱得變成了個包子。
現在的我掉進了更加複雜的謎題中。既然殷月輝不是KING,那KING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還有他為什麼要偷水晶和畫呢?
我們就像走進了KING精心佈置的迷宮中,每走一步,就會陷入更加複雜的迷局,這讓我既沮喪又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