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KING
1
“這麼大的學校,貓又會跑來跑去,怎麼找啊?”我和Q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走着。盛開得正艷的櫻花把學校裝點得春意盎然,只要有風吹過就會飄起一陣美麗的櫻花雨。
一個多月沒接到委託,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居然是找一隻名叫“小米”的貓的工作。唉——我堂堂的瓔珞大偵探居然淪落到找貓,說出去真是有損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我倒有個辦法,社長!”
“什麼辦法?”我把眼睛睜得圓圓的。
Q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魚肉乾。
“好主意!”我拍手叫好。
我們把魚肉乾放在櫻花樹下,然後躲進一旁的樹叢里,等待小米自投羅網。
絲絲縷縷的陽光灑落在草地上,花香隱隱約約遊走,婉轉悠揚的鳥叫聲迴響在林子裏。我和Q打着哈欠盯着放着魚肉乾的樹下,頭頂上的樹枝撓得耳朵痒痒的。
“你這個方法管不管用啊?”
“嗯……應該管用吧,小米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如果它聞到魚肉聞一定會跑來的。”
“……”
這時一個毛茸茸的球體往這邊一點點靠近。
“來了!”
我和Q壓低身子全神貫注地盯着那隻貓。
肥嘟嘟的白貓小心翼翼地靠近魚肉乾,湊過去嗅了嗅,確定安全后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快上!”
我和Q從樹叢里跳起來直撲吃得正香的小米,它發現動靜轉過頭,看到張牙舞爪的我們,嚇得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我們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它卻輕快地跳開,我們撲了個空迎面撞在草地上,啃了一嘴的草。它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嘲笑似的搖了搖尾巴跳過樹叢一路跑遠。
“不要讓它跑了!”我大喊着憤怒地追上去,Q緊跟在後面。
該死的肥貓,竟敢耍我瓔珞大偵探!
“社長,它在那裏!”Q指着右前方大喊。
我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的樹枝上蹲着那隻膽固醇超標的貓。我立刻跑過去爬上那棵櫻花樹,那貓一動不動地蹲着似乎沒有發覺我的靠近,我屏息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誰知,它突然站起了身子跳了下來,我只覺一團陰影向我壓來。
“啊——”
在我慘叫的同時,那貓出其不意地落在我臉上,狠狠地踩了我兩腳然後又愉快地跳開。
“砰”的一聲,我從樹上掉下來四腳朝天地摔在地上。
混蛋……哎喲,好痛啊……我要散架了……
“社長!我抓住它了,快來快來!”Q邊大喊着,邊奮力壓着身下的貓,可那貓力氣好大,不斷掙扎,眼看就要從Q身下掙脫開,我再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來跑了過去。
我撲過去抓住那貓的兩條後腿大喊着:“我抓住它了!”
“太好了,社長!”Q高興地大喊,眼鏡歪在一邊頭髮亂七八糟,臉上粘滿了泥土好不狼狽。
“還是栽在我手裏了吧,哈哈哈哈——”我正張大嘴大笑着,那貓突然翹起了尾巴“噗”的一聲放了一個響亮無比的屁,一陣白色的散發著衝天惡臭的煙霧瞬間撲了我滿臉。
“啊!臭死啦——”
我跳開身子扶着一旁的樹榦乾嘔不止,真噁心。惡——
肥貓靈活地從Q身下鑽出來一跳一跳跑開。
“可惡!你這隻該死的貓,這回我真要扒了你的皮!”我怒吼着追上去。
“你要扒誰的皮啊?”一個跩到不能跩的聲音突然在樹林裏響起,然後我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櫻花樹下走出,他的肩膀上蹲着一個毛茸茸的白色物體,黑曜石般的眼睛犀利地盯着我,亞麻色的碎發凌亂不羈,左臂的臂章像金子一樣耀眼。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恍惚中我彷彿看到一團白光包圍着他。
“殷月輝!”怎麼又是這個大魔頭,真是冤家路窄。
“你抓我的雪狼幹什麼,不會是因為上次的事懷恨在心,找我的雪狼出氣吧?”他斜眼瞥着我,微微勾起的嘴角嘲諷興味十足。
雪狼?他說的是他肩膀上的狐狸吧,明明是只狐狸卻起名叫狼,果然腦袋被門夾過了。
“誰要抓你的狐狸啊,我雲瓔珞可沒那麼卑鄙無恥找只畜生出氣!”我不屑地撇開臉。
“那剛才被我的雪狼尊貴的腳踏了兩下,又受了我雪狼香氣洗禮的笨蛋是誰啊?”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臉上赫然寫着“你就是那個笨蛋!”的表情。
他居然嘲笑我?可惡!我咬牙切齒。
那隻狐狸站趴在殷月輝肩上,一雙灰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
天啊!我居然把殷月輝的狐狸錯認成了小米,還被他看到我那麼狼狽的樣子!
怎……么……會……這……樣……
我感覺我頭頂的天空瞬間漆黑一片,腳下的草地變成了黑色大旋渦,我正被黑色洪流卷進無盡的黑暗。
我怎麼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為什麼偏偏要在殷月輝這個魔頭面前丟臉,我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說!你抓我的雪狼幹什麼,不老實交代我把你抓起來!”殷月輝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惡狠狠警告,兩條眉毛還耀武揚威地挑了挑。他肩上的狐狸頭枕在他右肩上,搖着蓬鬆的尾巴,灰色的眼睛好奇地望着我。
“我才對你的東西不感興趣呢,我只是看錯了!我以為是別人委託我找的那隻白貓。”我猛翻白眼。在他眼裏我怎麼成了個危險份子啊?
“委託?”殷月輝驚訝的語氣特別誇張。“你以為你真的是大偵探啊,就你個乾癟田雞回去喝奶吧!”他眯着眼表情陰陽怪氣的還朝我擺了擺手,
“你你你……”我差點氣絕身亡。“你再叫我乾癟田雞,小心我告你人身攻擊!”
“我就攻擊你怎麼著!渾身上下除了眼睛大之外什麼地方都小,怎麼看都不像女人!”
“你才不像男人呢!陰險記仇,沒看見像你這麼小氣的男人!”
殷月輝的臉黑得像鍋底,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動:“我就記仇了怎麼著!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在學校里辦案,我就把你趕出聖羅蘭!”
“你叫我不要辦我就不辦啊!”
“你最好記得偵探社的事,到時不要怪我沒有警告你!”殷月輝說完重重哼了一聲,轉身抗着他的狐狸耀武揚威地離開。
哇呀呀呀——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真是危害社會!我在原地氣得呼哧呼哧。
2
在放學之前我們終於抓到了小米把她交給了委託人,也終於拿到了這個月的第一筆酬勞,那激動的心情不是能用言語形容的,我真想大喊一聲,不用喝西北風了!
我才不管殷月輝的警告,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就不相信我會兩次敗在他手上。
回到家我和Q商量起逮捕KING的對策。我脫了鞋子坐在地毯上,Q擺弄着我的電腦。靠牆的開放式衣櫥里掛滿了我習慣穿的簡單T恤和牛仔褲。橘紅色的夕陽透過傾斜的天窗流瀉進來,給房間照上了一層迷朦的薄沙。溫暖的春風吹在臉上讓人昏昏欲睡。
“我的推理一定不會錯,KING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懊惱地咬着牙。要不是天殺的殷月輝,我早就查出KING的真實身份了!
“可是學生會的網絡我們進不去啊。”Q轉過椅子面對着我愁眉苦臉,兩條細細的眉毛都糾結在了一起。
“可惡這個臭小子處處阻撓我!”我氣得捶胸頓足。
“他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們呢……”Q垂頭喪氣地低下頭,背帶褲的兩根帶子都泄氣地滑了下來。
是啊,這小子簡直把我們視為眼中釘,逮着機會要把我們趕出聖羅蘭。我們就這麼惹他厭嗎?突然我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會不會他就是KING!”我幾乎是叫了出來,這個想法太撼人了,我的眼睛瞪得滾圓。如果他就是KING,那不是被他掌握了整個學校嗎?
“社,社長,你為什麼這麼想?”Q驚訝得都結巴了,連忙從椅子上下來坐到我對面,兩個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我一動不動。
“七彩水晶是KING偷的這個眾所周知,他不去追查KING,反而在我這裏浪費時間,我懷疑他自己就是KING,之所以封我的偵探社,不允許我在學校里辦案,很可能就是想除掉我這個障礙。”我眯緊眼,咬牙切齒。
“社長,你說的很有道理!怪不得我納悶呢,他為什麼把我們視為仇人似的。”Q贊同地點着頭又問,“那天你看到KING的真面目了嗎?他真就是殷月輝嗎,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把他交給警察揭發他的一切罪行!”
“沒有。”我遺憾地搖了搖頭,“他當時蒙面,根本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樣子。我只能確定的就是他擁有一頭銀色的長發和冰藍色的眼睛。如果以相貌來判斷的話,根本無法把殷月輝定為犯人。”我垂頭喪氣,剛才的推斷全被自己推翻。
我們兩同時沉默,一下子房間裏安靜得可怕。
“我想到了!”半晌Q突然大叫一聲。
我拉攏着腦袋,像根腌過的黃瓜,“怎麼了?”
“社長,這很可能是偽裝!你忘了KING最擅長的就是儀容術,你所看到的可能全是假象!銀色的頭髮冰藍色的眼睛那麼特別可能是故意擾亂大家的視線呢。”Q拉着我的手大聲說,臉上閃閃發光。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睜大了眼睛慌然大悟。KING就是KING,做得這麼毫無留情!
“可是他不是學生會長嗎?為什麼要偷學生會的東西?”Q又提出一個新的疑問。
我想了想說:“這就是他的狡猾之處!他故意把一直存放在保險箱裏的水晶拿出來然後再偷走它,這樣他就可以據為己有,並且誰都不會懷疑到他頭上。而且我們不是還查到了學校有一個寶庫嘛,水晶就是開啟聖羅蘭寶庫的鑰匙呀。殷月輝很可能是想把寶藏也據為己有。”
“有點道理啊,社長!可是那天他和KING不是都出現了嗎,這你有沒有想過?”
“但他們沒有同時出現啊,KING走了之後殷月輝才出現的,然後KING回來時我們也沒有看到他們倆站在一起,反正就是KING出現了殷月輝就不見了,殷月輝出現了KING就不見了,這可能不是巧合呢。”我越來越覺得這裏面問題很大。
“對啊。”Q也在我面前如搗蔥似的點着頭。
“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做,一會扮演KING一會又抓KING,而且他如果是KING為什麼最後還要救社長你呢?”
“本來是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因為他已經成功地擾亂了大家的視線。但是我的出現是他計劃中沒有的,如果把我抓住就會打亂他的所有計劃。說不定我會說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證詞呢。這是他的狡詐之處!”我捶着拳義憤填膺。
“對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內心深處,我並不希望KING就是那個討厭的殷月輝……
但我很快就把這個念頭甩出腦袋,偵探辦案時,是不能帶有個人感情的。
我鬥志高昂地說:“那我們就把殷月輝鎖定為第一嫌疑目標,密切觀察殷月輝的一舉一動決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是,社長!”Q挺直了上半身,嚴肅地行了個軍禮。
“瓔珞,Q快下來看我的新發明!”老爸愉悅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不知道他又發明什麼奇怪東西了,我嘆了口氣穿上拖鞋和Q下了樓。老爸迫不及待地站在樓梯口,臉上掛着神采飛揚的笑容。
“瓔珞,Q這次我可是發明了一個了不起的東西,你們看到后一定會很吃驚的!”
“不會又是什麼自己會吐牙膏的牙膏管,會唱歌的馬桶,會咬人的門把手吧!”我乾笑了兩聲。對於老爸的發明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說起來還真是一部血淚史。
老爸曾發明的那支牙膏管可把我搞得灰頭土臉的,每次刷牙它就是不吐牙膏,然後當我氣得要死時,它就適時朝我臉上吐上一坨。而那隻會唱歌的馬桶,半夜上廁所總是被它嚇個半死。還有那個會咬人的門把手更是不要說了,不咬陌生人專咬自己人,我每次開門都被咬得很慘。
唉——
“啊!不是!這次的東西是專為偵探和警察發明的!”老爸神神秘秘的,笑得眼睛周圍的皺紋都能夾死飛過的蚊子了。
“真的嗎?”我和Q都好奇地湊過去,“為我們發明的呀,到底是什麼,不要賣關子了快拿出來!”
“嘿嘿!”老爸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手錶,炫耀地晃來晃去,“噔噔噔噔!快瞧,會吐蜘蛛網的手錶!”
我從他手裏搶過手錶,好奇地翻來覆去打量。可是就算我把眼睛睜到極限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就一塊金屬外殼的銀色手錶,看上去和一般的手錶沒什麼區別啊?
“啊!這塊手錶能夠吐出最多能同時網住五個人的蜘蛛網,這網的黏度極強,被網住后休想逃脫。”老爸在一邊口沫橫飛地解釋着。
“哦!”我恍然大悟,“那怎麼讓它吐網呢?”
“啊!按那個凸起來的按鈕。”老爸指了指說。
“這個吧!”我摸到了手錶側邊的按鈕按了下去。
“嗖”的一聲一道白色物體從手錶側飛了出來,然後張開成為一張大網。
“啊!”老爸看到那張直撲向他的網,嚇得眼球突出寒毛倒立,連尖叫聲都走了音。那張網不負眾望地一把把他包了起來。
老爸咕嚕一聲滾倒在地,不斷掙扎着:“快放開我啊!快放開我啊!”
奈何那網韌性極強,不管怎麼掙扎拉扯都不斷。
“真的很厲害啊!”我望着手裏閃閃發光的手錶讚歎。這次一定能抓到KING了!
“當然厲害了,是我發明的嘛,不過先把我放出來啊……”老爸四腳朝天地倒在地上,滿頭大汗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
Q蹲在他面前拉扯着網說:“R博士,我們要怎麼弄破網放你出來呢?”
老爸喘着粗氣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用鹽水融化它。”
Q拿來了一盆鹽水,網一碰到鹽水果然就像碰到高濃度的鹽酸一樣融化。老爸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理着身上的衣服說:“下次噴網時可要對準了。”
3
這之後我和Q就時刻跟蹤殷月輝,等他露出狐狸尾巴。
中午餐廳人頭攢動,剛烤好的麵包和烤肉的香味,飄散在混合著陽光以及植物的味道的空氣中,讓人垂涎欲滴。
餐廳里有着粉藍色的牆壁,牆壁上掛着金色線條的框格,框內四周圍着一圈花邊,中間襯以綠色東方織錦。椅子和餐桌全鍍着金邊,描繪着繁複的花藤,一切都精緻得無可挑剔。在這裏永遠都是春天,春天的味道會沁入你的內心深處。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
殷月輝一個人坐在最裏面靠窗的一張桌子邊,雖然餐廳幾乎擠滿了人,但那裏卻很安靜。他半靠在椅子上喝着咖啡,和他形影不離的雪狼趴在他大腿上,陽光從彩繪玻璃窗瀉進來,給他們鍍了一層五彩斑斕的薄紗,那美麗怡然的景象真是讓人覺得在旁邊呼吸都是一種褻瀆。
他的外表還真能欺騙大眾,要不是我知道他惡魔的本性還真會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呢,但現在我已經對他完全免疫了。
我和Q坐在離他不遠的位置上,由植物做着掩護,嘴裏吃着烤肉和色拉,眼睛卻是一刻不移地盯着他。
我想像着他穿上一身銀灰色禮服戴上銀色眼罩和銀色假髮的樣子……他和KING還真的蠻像呢!
他真的就是KING嗎?
“我們跟了好幾天了,沒什麼特別發現啊。”Q塞了滿口的色拉,說起話來口齒不清。
“要是這麼容易被發現,那他就不可能是KING了。”我邊和烤麵包戰鬥邊說,一雙眼睛凌厲地望着不遠處的殷月輝。
“說得也對。”Q點了點頭,往嘴裏又塞了一口色拉。
“會長,會長——”突然一陣凄厲的尖叫由遠而近地傳來,我和Q轉頭看到一隻“白老鼠”橫衝直撞地跑進餐廳朝這個方向跑來。
殷月輝兩條清秀的眉毛蹙了起來,不耐煩地抬起頭,那隻“白老鼠”撲到餐桌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會,會長……那個……糟糕了……KING……”
聽到KING不光是殷月輝連我們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全身細胞都警覺了起來。
“KING怎麼了?”殷月輝放下雪狼,站起身抓着那隻“白老鼠”的肩頭迫不及待地問。
“KING,KING又發來了預告信!”
什麼!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剛塞進嘴巴的麵包掉到了桌上。
那隻“白老鼠”把一封白色的信和一張紙牌交到殷月輝手中,殷月輝拆開信封看着信上的內容。我再也坐不住跑過去一把奪過殷月輝手中的信。
“怎麼又是你!”殷月輝又驚又怒地瞪着我,可我才不管他呢。
信上這樣寫着。
明晚九點我將取走聖羅蘭的校旗。
KING
啊?KING偷校旗做什麼,這個城市難道沒什麼東西好偷了嗎?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KING!你來吧,這次我絕對讓你插翅難飛。”殷月輝把從我手裏奪回信,揉做一團咬牙切齒地說。
“你不要說大話了,上次用了那麼多人還不是讓KING把水晶偷走了。”我適時潑他一盆冷水。並觀察他的反應,希望能從他臉上發現蛛絲馬跡。
可是他一如既往指着我的鼻子憤怒地大吼:“還不是因為你礙手礙腳,擾亂了我們的視線!”
“憑你們這群‘白老鼠’,我怎麼放心把案子交給你們!”我毫不示弱地回吼他。
“你說誰是‘白老鼠’!”殷月輝扔開了紙團,具有警告意味地瞪着我。
我才不怕他呢,對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你,你的手下,全是沒用的只會浪費糧食的‘白老鼠’!”
我全身緊繃,瞪圓了燒紅的雙眼,殷月輝瞪着我怒火中燒,旁邊那隻“白老鼠”緊張地擦着額頭上的汗,Q在一邊尷尬地賠笑着。
空氣中漂浮着火藥的味道,氣氛凝重彷彿隨時都會發生大爆炸。正在用餐的人全都端着餐盤灰溜溜地退出了餐廳,生怕被我們的怒火牽涉到,被炸得體無完膚。
“我不是警告過你了嗎,不許在學校辦案!你是不是想死啊!”他咬牙切齒,就像一隻憤怒的獅子彷彿要一口吞噬我。
“不是你讓我證明自己和KING不是同夥嗎!你是不是有健忘症啊,還是怕我真的拿出證據你無法實現自己的誓言啊!”我毫不示弱,兩個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我可不是每次都被他踩得死死的!
“哼!”他不屑地哼哼一聲,冷冷地睨着我,“誰知道你是不是和KING內外接應啊。”
“啊!”我受不了的大叫,“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這次是插手定了,就算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阻止不了我!”
“算了,這次就放過你,不過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不軌行動,你就死定了!”他指着我的鼻子,舉高臨下地瞪着我,一團濃重的陰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就等着給我蓋樓吧!”我衝著他的臉唾道。
“哼!”他冷冷地哼哼一聲,轉身走出餐廳,那背影驕傲得不可一世。
我和Q也沒有心情吃午飯了立刻離開了餐廳。
“這殷月輝又在耍什麼花樣,居然又以KING的名義發了預告信。”在去教室的路上Q忍不住發問。
“就現在的情況還無法推斷,不過我們要把殷月輝盯得更牢些。”我深鎖着眉頭。真是頭痛啊。
“嗯。”Q點着頭表示贊同。
這之後我們依舊緊緊地盯着殷月輝,可是依舊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樣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晚上。
離KING的到來就差一小時了。
聖羅蘭籠罩在濃郁的夜色中,風靜悄悄的,無聲無息。
殷月輝帶着“白老鼠”軍團把學生會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那面迎風飄揚的白色旗幟在一片漆黑的夜裏特別醒目。我和Q湊過去埋伏在他們中間。
“乾癟田雞!不要站在我們中間礙手礙腳的。”殷月輝看到我沒好氣地大吼,就像看到一隻蟑螂似的,用唾棄嫌惡的目光看着我。
“不站在這裏怎麼抓KING啊!”我叉着腰瞪着他。本大偵探才不怕你!
“啊!我看到你就心煩,KING我們會抓的,你滾滾滾!”他揮着手像趕蒼蠅一樣趕着我。
啊——氣死我了,他是不是存心的啊。我指着他和他的白老鼠軍團大聲說:“我才不指望你們這群酒囊飯袋能把KING抓住呢!”
殷月輝撇開臉冷笑了兩聲:“腦子不好的是你自己吧!你這隻乾癟田雞,腦子秀逗到成天把自己當成偵探,我看你有空還是去看精神科吧!”
“你……你……”我氣得差點內傷,“你這個嘴巴惡毒的惡魔!”
這時天空出現一片白雲,細看才發現那不是雲,是架白色滑翔翼正急速往這邊飛來。
KING!
咦?我看了看面前一臉惡魔笑容的殷月輝,又看了看天空中的KING。
KING?殷月輝?居然同時出現!難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只見滑翔翼東倒西歪往這邊飛來“咚”的一聲撞在學生會的房頂的牆壁上,然後“撲通”一聲摔在房頂上。
呃……我嘴角抽筋。KING今天是不是喝醉酒了?
“去把那隻會飛的老鼠拿下!”殷月輝大吼一聲,帶着他的白老鼠軍團衝上樓。
來不及細想我和Q也立刻跟了上去。
“矮冬瓜,你閃到一邊去不要礙手礙腳!”殷月輝用肩膀擠着和他並排走在樓道上的我。
“你才不要妨礙到我呢!你這個惡魔!”我不甘示弱地撞還回去。我們倆像橄欖球運動員一樣在樓道上互相抨擊,就這樣一路來到了屋頂。
一個銀灰色身影從滑翔翼上下來,攀着房檐往旗幟爬去。今天的KING有點不一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感覺笨多了。
“站住!”我沖KING大喊,他嚇了一跳,身子搖了搖險些從屋頂滾下去。還好急時攀住傾斜的牆壁,看得我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殷月輝和他的“白老鼠”軍團趁這個時候迅速跑過去。
不行!我一定要比殷月輝先抓住KING。我發揮靈活的身手像猴子一樣敏捷地爬過去,朝着正在摘旗幟的KING慢慢逼近,可沒想到的是殷月輝還是先我一步,帶着他的“白老鼠”軍團把KING當場抓住了。
KING……
不知道為什麼KING被押下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沉下,好像有什麼默默守護的重要東西失去了。
櫻花在夜裏安靜地飄落,只有陣陣暗香提醒着它的悲傷。
4
學生會室的燈被全部打開,夜裏十點的學生會室如同白晝一樣熾亮。
KING被綁在凳子上,因為不斷地在掙扎,所以衣服和頭髮十分凌亂,一大群人把他圍住。我望着他腦子一片空白。雖然我們把KING抓住了,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甚至有點難過……
“我以為有多了不起呢!”殷月輝在他面前踱來踱去,雙手抱胸表情無比得意,“還不是被我給抓住了嗎,讓我看看你是誰,然後狠狠教訓你一頓,拍上幾張你狼狽的照片最後把你交給警察,明天全世界都會知道KING不過是只陰溝里的老鼠!”殷月輝扯着嘴角奸笑。
“啊!”KING嚇得驚慌失措,拚命掙扎着說,“我不是KING,我真的不是KING!”
殷月輝超天翻了個白眼。“真是沒骨氣,敢做不敢當!”他一邊對KING嗤之以鼻,一邊伸手揭下了KING的面罩。
“我真的不是!”當KING的面罩和假髮被摘下時,露出了一張平凡乏味的臉。圓圓的有點胖的臉盤,小得只能看到黑色瞳孔的眼睛,扁扁的鼻子。和我們印象中的KING有天壤之別。
“什麼!”殷月輝一把拽起他,望着他的臉驚訝得眼珠都要掉出來。
而我卻在一邊慶幸,還好不是KING。剛才光線太暗再加上現場混亂,我們根本沒注意看他的臉,卻沒想到抓住的根本不是KING本人。
“你吃錯藥了啊!沒事冒充KING幹什麼!”殷月輝也意識到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會是KING,他氣得踹了假冒的KING一腳,頭頂都快冒煙了。
冒牌貨“咕嚕”一聲像只被硬掰過來的烏龜一樣笨拙地滾落在地上,又艱難地爬起來顫顫畏畏地說:“因為我太崇拜KING了,好希望自己能像KING一樣厲害,所以我就假扮KING給學生會發預告信,又像KING一樣來赴約。但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覺得很刺激,我本想偷走了校旗第二天再還回來的!沒想到……被你們抓住了……”他越說越小聲最後都沒聲音了,只是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殷月輝的臉色,身子縮成一團生怕他再踹他一腳。
殷月輝黑着一張臉,蹲下身子揪住了冒牌貨的耳朵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你是不是吃飽了撐啊——”
“對不起!對不起!請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冒牌貨哭天喊地地求饒。
“你找死啊!”
學生會室發出一陣又一陣凄厲的哀號,在寂靜的夜裏無比恐怖。
唉——
真是荒誕的一夜啊!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我和Q在街邊一家點心店坐下,累得半死,白忙活了一晚上卻一點收穫也沒有。很快第一縷曙光就從東邊放射出,然後灰白色的天空漸漸有了生氣,金黃色的朝霞在天空慢慢暈染開。
夥計端上了熱騰騰的餛飩,熱氣冉冉升起香味撲鼻讓人食慾大開,我和Q“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我邊吃着邊想着前面發生的事,難道我們跟蹤殷月輝的事被他發現了?
“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了假KING出來,這純粹是個無聊的人的惡作劇,還是有什麼陰謀啊?”Q邊吃着餛飩邊疑惑地問,一張臉困惑得皺成了一團。
我嘴裏含着餛飩口齒不清地說:“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殷月輝的陰謀。”
“陰謀?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他有什麼意義嗎?”Q放下調羹,兩眼一動不動地望着我,迫切地等待着我回答。
“他一定是發現我們開始懷疑他並且時刻跟蹤着他,所以他就派了個假KING藉此脫離嫌疑,可是沒想到卻被我們抓住了。”我輕蔑地扯了扯嘴角。這也是我剛剛才想通的。那個狡猾的傢伙!
“你是說他想矇騙我們卻被我們識破了!”Q驚訝得站了起來。
“就是。”我眯着眼睛。這點伎倆就想騙過我,還早了一百年呢!
“真狡猾!”Q氣憤地雙手捶桌子。
“嗯,確實很狡猾。”我贊同地點了點頭。殷月輝,下次我一定會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的!
吃完餛飩天已經透亮了,紅彤彤的太陽像個大火球一樣散發著光和熱。剛才還死一般寂靜的街道此時已經面目全非,行人匆匆車水馬龍,喧鬧的叫賣聲和汽車引擎聲使街道沸騰一片。
我和Q家也沒回就往學校走。唉,當偵探可真累,想當個盡職盡責的偵探更累。
這是我們最早一次來學校了,鬱鬱蔥蔥的櫻花樹海里陽光不能完全透射進來,所以晨霧沒有完全散開,可以聞到混合著花香的露珠味道,清爽怡然。
丁零零……
一串鈴聲由遠而近傳來,跟着我就看到穿着邋遢的黑色制服,頭髮都沒梳一下,戴着黑框眼鏡,騎着一輛大紅色女式自行車的“青蛙男”從我們身邊經過。
那不是上次被教授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景夜蓮嗎?KAO!真是青蛙一隻,夠木訥,夠委瑣的!居然還騎女式的自行車!
我們學校的男生都怎麼了,不是像殷月輝那樣擁有天使外表惡魔的心,就是像景夜蓮這樣傻到冒泡的青蛙,聖羅蘭真是沒救了!
5
上完一天的課,我連站着都能睡著了,拖着疲憊的身子剛想回家就被班長叫住了。
“雲瓔珞,你還不能回家!”
“你要請我吃飯嗎,下次吧今天沒空。”我擺了擺手往教室門口走去。真希望有兩根火柴撐着眼皮,不然我真怕回家的路上撞到樹。
“雲瓔珞!”班長怒吼一聲攔住我的去路,“你已經兩個月沒有參加值日了,這個星期就由你來值日!還有景夜蓮你也是!”班長指着低着頭訥訥地從我們身邊走過的景夜蓮說。
景夜蓮愣了愣,一臉木訥地望着我們。
“這個星期就由你們倆值日!”班長強調了一遍。
“為什麼啊!我很忙的,有很多案子要辦呢,才沒空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如果你們倆開溜或偷懶我就告訴班主任,那時就不是值日一個星期那麼便宜了!”班長惡狠狠地警告。
我鼓着兩個腮幫子做無聲的抗議,居然威脅我,可惡!
很快大家都回家了,空蕩蕩的教室只剩下我和景夜蓮那隻大青蛙。教室經過一天的洗禮,一片狼藉,地上滿是紙屑和灰塵,桌子東倒西歪,黑板被塗鴉得一塌糊塗。
唉——
清掃這麼大的教室想累死我啊……
驀地我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一道智慧的光芒。我瞥了一眼像木頭一樣呆的景夜蓮。他拎着黑色的手提書包,劉海厚厚地蓋住了半張臉,一雙眼睛被黑框眼鏡和劉海完全遮掩了起來。
這傢伙這麼呆,我把活全推給他不就得了嗎。耶!雲瓔珞你真是太聰明了!
“那個……”我清了清嗓子,盡量真誠親切地說,“景同學啊!”
他轉過頭獃獃地望着我,又厚又長的劉海透下濃重的陰影,讓他的臉色看上去灰暗毫無氣色。他的長相和打扮實在太呆了,就算他不做什麼動作不說什麼話,也就一個“呆”字好形容。加上他那麼遲鈍,做什麼事都比別人慢半拍,那就更呆了,呆到讓人無法原諒。
“這麼大的教室我們分分工,這樣幹起來比較快吧?”
他愣了愣大概在思考,眼神迷茫而又獃滯,過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反應那麼慢,那一定很好騙嘍。我在心裏偷笑,臉上卻完全沒顯露出來,接著說:“你看啊,這麼多的桌子,你看起來那麼瘦弱就由我來擺好了,你就擦擦那塊小黑板然後把地掃掃再用拖把拖一遍,回去時順路把垃圾丟了,好不好?”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一氣呵成。
“唔唔唔——”他像波浪鼓一樣拚命搖着頭。
嗯?居然騙不到他。我有點不耐煩地瞪着他:“怎麼了?”
“你是女孩子怎麼能讓你干這麼重的活呢。”他瞥了我一眼羞澀地說,說完兩團紅暈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兩頰。
哈哈——這小子心腸還不錯嘛!我裝作為難地皺起兩條眉毛,兩眼閃動閃動:“可是全部讓你干我會不好意思……”
“那我來乾重活,你來干輕活好了。”他憨憨地笑着。
“好啊!”我高興地點着頭,這個小子雖然笨得無藥可救,但心地真善良啊。
“好。”他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桌子比較重所以由我來排桌子,你來擦桌子吧。”
“嗯。”我用力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賣力地擦桌子。
擦完桌子他又說:“掃地灰塵大,對身體不好,我來掃地,你來拖地。”
“嗯。”我又用力點了點頭。
拖完地他又說:“關窗很危險的,我來關窗戶,你來擦窗戶。”
我再次用力點了點頭。
……
幹完活,教室煥然一新,地面和桌面閃閃發光。我滿頭大汗累得趴倒在桌子上一動不動,而景夜蓮卻神清氣爽,連一滴汗都沒出,大氣也沒喘一口。
“我先回家了,垃圾順便丟一下,再見!”他揮了揮手,接着拎着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咔嚓……
我的心瞬間凍結后又猛烈碎裂。
我……我完全被這小子給耍了……我居然幹了比他多不止兩倍的活……
我完全被那混蛋獃獃的笑容給迷惑了!啊——
我雲瓔珞怎麼會着了那個笨小子的道啊——
拎着垃圾走在寂靜的校園裏,我感覺我頭頂的天空一片陰霾,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這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恥辱,可惡的青蛙小子,太卑鄙了!我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空蕩蕩的校園裏迴響着我凄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