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主任主持公道 排非議保護好人
1998年中秋節，魯副主任請新來的兩位大學生程空和劉家到自己家中吃飯。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程空、劉家如約來到魯副主任家。
魯副主任請他們吃涮羊肉，豐盛的羊肉和各種佐料擺滿了一桌。
“來，來，請入座。”魯副主任的夫人熱情地招呼着。她繫着圍裙，忙前忙后，操持了這頓豐盛的晚餐。
大家開始入座。
“魯主任，阿姨，給你們添麻煩了。”劉家說。
“別這樣客氣，都是自家人。我們老魯當年也是孤身從軍，在外地闖蕩20多年，最理解遊子的滋味，你們家不在這裏，不容易啊！”魯阿姨說。
“您孩子呢？”程空問。
“女兒也在北京上大學，中秋節本來說回來的，又臨時變卦，和同學一起去PARTY去了。”魯副主任說。
“來，來，滿上。”魯副主任打開一瓶五糧液，給他們倒酒。
“魯主任，我不能喝酒。”程空說。
“那就喝啤酒！”他回身從冰箱裏拿出兩罐五星啤酒，放在程空面前。
“我也喝啤酒吧！”劉家拿了一罐過去。
魯副主任又拿出兩罐，分給他倆，說：
“喝，喝完再拿，喝個痛快！”
一番觥籌交錯，酒桌上熱氣騰騰。
魯副主任大口喝酒，很快便半瓶白酒下了肚。酒一喝多，人的精神也就放鬆了，對舌頭的控制解放了，話也就多了。魯副主任端着酒杯，說：
“在部隊，不能喝酒可不行，我這酒量就是在部隊練出來的。現在咱們在這個官場混，更不能不會喝酒，不會也得練啊。不會喝酒，不會跳舞，不會送禮，這樣的幹部不會應酬，不好進步啊，哈哈哈……你們聽說過人們怎麼形容現在的有些領導幹部嗎？打麻將一宿兩宿不睡，進舞廳三步四步全會，包二奶五個六個不累，喝起酒七兩八兩不醉，哈哈哈……”
程空心想；
“這就是真實的官場啊！”
他們幾位喝得都有點醉了。程空和劉家算是又經過了一次“酒精考驗”了，直到一輪中秋的圓月升上樹梢，他們才酒足飯飽地告辭而歸。
一晃到了年底，和幾乎所有黨政機關一樣，岸東市政府機關里這時候顯得比平時更忙碌，大家忙着總結當年，規劃明年，忙着從下面要各種材料、報表，向上交各種材料、報表，忙着考核評比，忙着發錢分物，忙着送禮送錢，這也是當代中國全國上下的一個普遍現象。
政府辦公室綜合科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為市長準備在每年一次的市人民代表大會上做的《政府工作報告》。
《政府工作報告》就是市政府向市人大也通過市人大向全市人民做的工作彙報和施政演說，這關係到市長在人代會的支持率，關係到市長的政績和前途，也關係到市政府工作的方向和基調，市政府高度重視，市人大高度重視。
當然，黨是領導一切的核心力量，這一切都是充分聽取市委意見，按照市委基調和要求，經過多次、反覆、廣泛徵求意見后形成並操作的，市政府的工作報告再加上黨建和精神文明的內容，稍做改動，就是市委的工作報告了。
每年的《政府工作報告》起草基本是這樣的：
年底時，市委、市政府下發文件，要求各部門、各單位總結好當年的工作、制定明年的工作計劃，以書面形式限期報送市委、市政府。市委、市政府領導分頭帶隊深入基層進行調研。市委、市政府的寫作班子則以這些基層報來的材料和調研情況為基礎，結合上級精神、本市發展實際和方向，充分吸納市政府領導市長、副市長的意見，拉出提綱，分工負責，寫出《政府工作報告》初稿，然後經過市政府常務會、市委常委會等討論，並向市人大常委會、市政府職能部門、部分基層單位徵詢意見，屢經修改、補充、完善，最後在市人代會前夕印刷，人代會上人大代表人手一份。
市政府的工作報告一般分為兩大部分。上半部分是對當年工作的總結，政府的所有工作，按經濟建設，城市建設和管理，教育、科技、文化、衛生等各項社會事業，民主法制建設，政府自身管理和隊伍建設等內容分類設題，對當年的工作成績全面總結、充分說明，要證明市政府工作是努力的，是卓有成效的。這一部分由市政府辦公室綜合科負責起草。下半部分是對明年的計劃，也是按照工作性質的不同進行分題說明，對政府工作的思路、方向、任務進行明確，對重點項目、重大工作進行安排。這一部分是由市政府研究室負責起草的。
在文字起草的階段，所有寫作班子的成員被集中到一個賓館，實行封閉管理、封閉工作，一起吃住，一起研究，分頭撰寫，又合在一起，進行篡改。所以，《政府工作報告》是集體的智慧和成果，不僅是寫作班子集體的智慧和成果，也是所有參與的黨政領導、各部門、各單位的集體智慧和成果。
程空和劉家初次參加市《政府工作報告》這一重大材料的起草，有些新鮮，也有些緊張。因為他們剛參加工作不久，學校里學的那些東西與實際工作距離很大，政府的公文寫作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新的課程，而且是邊學邊干，還要干好。
不管他們如何努力，這個學習和適應的過程是跳不過去的，即使是程空這樣已在報刊上發表過多篇作品的才華橫溢的高才生，剛剛接受《政府工作報告》的起草任務，也覺得這工作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一方面是寫作這種公文的套路他們還未掌握，二是岸東市的市情他們還吃得不透，不知怎麼寫最好，不知怎麼寫準確。
國主任預料到了這一點，他單獨給程空和劉家說：
“你們沒寫過《政府工作報告》，可能有點陌生，但是，不要怕，大膽寫，大膽練，只要用心學，用心練，一定會掌握的，誰都有這個過程。你們可以先多看看往年的《政府工作報告》，看看《政府工作報告》的體例特點，邏輯結構，寫法用語，在今年研究制定的寫作框架內把要說的事項擺到適當的位置，用準確的語言說明白、講清楚，以後，慢慢提高，寫過幾次，就熟悉了，也就不覺得它有多難了。”
分工寫作的時候，國主任主持，大家一起研究制定了《政府工作報告》起草框架，然後，參加起草的人員每人分得一塊起草任務，分頭起草初稿。
當程空、劉家的初稿拿出來的時候，臧科長拿着它們，向國主任說：
“咳，這兩個大學生寫的，還得我費勁好好改，學生味、理論味太濃啊！”
國主任說：
“你就多辛苦了，好好教教他們，年輕人，都得熟悉一下嘛。剛來，時間長了就行了。”
逢年過節，特別是元旦和春節前後，是送禮進貢的季節，下級給上級送禮進貢，地方給中央送禮進貢，企業給政府實權部門送禮進貢，國有企業老總給組織人事部門、上級領導送禮進貢，這已成為潛規則，只不過有的地方、有的時候更嚴重一些，有的地方、有的時候更隱蔽一些罷了。
近年來，送禮進貢時興送購物卡，一個IC購物卡，輕巧方便，裏面存了多少錢，100，200，300，500，1000，外人誰知道？公安、工商等一些實權部門以及手握實權的黨政機關官員，這時候只要手一松，成疊的購物卡便會塞進手裏，有的一年的消費都有了着落，進超市、商場瀟洒地刷卡消費，不用發愁卡里的餘額，用完一個，還有一個。在超市裏有時會出現穿金戴銀的貴夫人，手裏攥着一疊購物卡，推着購物車在選購，出手大方，購買力極強，令工薪階層人士嫉妒不已，憤恨不已，因為這個貴夫人很可能是交管局、工商局、財政局、稅務局領導的家屬，搞不好還是哪位市領導的家屬呢！領導不便出來用卡消費，躲在家裏或車裏，由夫人出來洗錢。
一般來說，送卡送的基本都是小錢，送的對象級別也不會太高，為實權部門的辦事人員、科長處長之類，如果送的對象是大頭，或者有重大事項相求，需要下大的賭注，則進貢者會用一個信封，裏面裝上錢，少則幾百幾千，多則數萬甚至更多，往進貢對象的辦公桌、小車或家裏一放，也不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只要下的賭注份量足夠，這錢便自然會發生作用，想提拔的得到了提高，想調動的得到了調動，想貸款的得到了貸款，想取得項目、撥款、資金的取得了項目、撥款、資金，想在工作、業務上得到關照的得到了關照。
各級領導的所謂灰色收入，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逢年過節接受的禮物、現金、購物卡等，還有一個發財的機會，便是生病住院、婚喪嫁娶紅白喜事，黨政主要領導如果生病住院，這時候，那些指望他在任用上給予關照的下級官員，便會爭先恐後地比着搶着送去鮮花水果，外帶一筆不菲的現金。當然，領導生的不能是大病，是能夠治好的不太嚴重的病，如果生的病嚴重到足以威脅他的政治前途，那麼，前來送禮送錢的將是寥寥無幾的。
領導的父親、母親去世了，兒子、閨女結婚了，這時候也是斂財的一個大好機會，前來探望或祝賀的人，大多是上級、平級和下級官員同事，便會送上一個個信封，裏面裝着或多或少的鈔票，一表心意。這些錢，大多是各單位、各部門的公款，於是，你送我，我送你，你使我脫貧，我幫你富裕，用的是公家的錢財，實現的是個人的富裕，個人的利益。於是乎，各級領導幹部成為“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
這種現象大家早已習以為常，如果有個別人不遵守這個遊戲規則，生病住院不讓人探望，家裏有紅白喜事不告訴單位和各方面，那麼，他甚至會被視為異類，輕則遭到非議，重則受到排斥孤立。
為了制止這股歪風邪氣，岸東市委、市政府遵照中央的指示和精神，專門出台文件，嚴厲禁止趁節假日送購物卡的風氣，語氣不能說不嚴厲，措施不能說不周密，決心不能說不大，宣傳不能說不強，但是結果如何呢？
受命主持這項工作的市紀檢委書記自己心裏最清楚，今年，他自己收到的購物卡減少了，但信封增多了，實際金額保持20%的增長率，高於本市GDP的增長速度。別的領導估計情況也差不多，不讓送卡，就送錢唄，那樣更隱蔽，更方便。
所謂的紀律、規定，只是官面上用的，私下該怎麼操作還得怎麼操作，否則，連生存都成問題，世人皆醉唯我獨醒，那可能嗎？世人都醉了你不醉，別人會打你，世人都瘋了你不瘋，別人把你當瘋子。
湛江海關不是剛查出了一個驚天大案么？那個海關被走私集團收買了，有個別官員想廉潔自愛，人家送他錢他不受，結果，沒過幾天，連命都被人要了。這是一個極端的例子，但類似的道理在現實生活中時時處處都存在着。在一個世風不好的環境裏，想要保持清白，出污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談何容易啊。
岸東市政府鄭市長正當中年，想有一番作為，也很想改變一下許多官場的積習，但是，多年的官場經驗告訴他，只可順取，不可強為。於是，他以身作則，將下屬單位、國有企業老總等人送來的紅包、購物卡統一交給國主任保管，建立了一個小金庫，用於改善市政府辦公室幹部的福利和一些臨時應急開支。鄭市長的威信得到了提高。像這樣做的領導幹部還有一些，但為數不多。
其實，官做到市長、市委書記這樣大，可以說是一方諸侯了，且不說在傳統的管理體制下，黨和政府無所不管，權力無邊，單憑他們手中掌握的巨大的國有資產及其收益，他們就是富可敵國、富甲一方了。有人總結歸納中高級幹部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典範，哪四項基本原則呢？不是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堅持共產黨領導、堅持人民民主專政、堅持改革開放，而是“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吃飯基本靠請，煙酒基本靠送”。住房、醫療、交通甚至吃飯穿衣都有人服務，有人負責，各種消費由公款支付，不用自己掏錢，所以，工資基本不動；外面養着小蜜、情人、包着二奶，和老婆的親密接觸便減少甚至取消了。
他們不貪倒也罷了，想貪要貪，那是很有貪頭的，化公為私並不是什麼難事。在現在的政治體制下，對黨政主要領導幹部的監督嚴重缺失，他們手中的權力是巨大的，受到的監督卻是很少的，有時候，想不貪都難。用山東巨貪原泰州市委書記胡建學的話說，那就是：官做到我們這一層次，那就基本沒有人管了。被槍斃的大貪污犯原江西省副省長鬍長清說：官做到省部級，監督就形同虛設，好象柵欄關貓，來去自由。群眾總結說是：下級監督不敢，同級監督疲軟，上級監督太遠。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中國的反腐敗總是強調重在教育，重在教育，如祥林嫂般喋喋不休地宣傳，教育，教育，宣傳，搞了很多形式、很多花樣，什麼反腐敗進社區，進學校，進家庭，什麼娃娃反腐，老婆監督，鬧了不少笑話，對機制、體制的作用認識不夠，缺乏從源頭上治理腐敗的決心和措施，這樣，反腐敗的希望只能寄託於領導幹部和公職人員的自覺性上了，可是，這種自覺性是很脆弱的，很不可靠的，沒有有力的監督，誰能保證這種自覺性？不自覺得不到及時有效地懲處，誰還自覺？
讓我們選取一個典型，把鏡頭對準岸東市交管局吳局長。
交管局是岸東市政府屬一屬二的肥缺，能夠當上交管局局長並且一做多年，一定是有很深的背景，很高的道行。吳局長父親原是岸東市的副市長，屬名門之後，貴族子弟，又留學英國，所以能夠穩坐交管局局長寶座多年。
這個局長的位子，本身就是一個金錢和利益堆砌起來的位置，不管是窮的富的、貴的賤的，坐到這個位子上的，幾乎沒有一個屁股乾淨的，像吳局長這樣表面上還維持着正常秩序、工作還頗有建樹的，多吃多拿點，還算不錯的。
今年元旦，吳局長十分高興，因為求着擺平交通事故的、為自己企業尋求業務和照顧的、搞一個好車牌號的諸多辦事人員，這個時候都特別識相，特別大方，今天一天就先後進了8筆十幾萬元，最有意思的是一個房地產老闆為了要一個8888的車牌號，用手提袋給他提了88880塊錢送到辦公室。
這麼好的興緻，應該有人分享才是，吳局長自言自語道：俗話說：把痛苦自己咀嚼，把快樂與人分享，對吧？與誰分享呢？當然是自己的小情人，那個市電視台的嬌嫵可愛的女主持人葉子。
葉子1米72的個頭，鴨蛋臉，柳葉眉，一雙大眼雙眼皮，水汪汪，鉤心攝魄，據說她有回族血統，鼻子高挑，嘴唇較厚，大嘴巴，但是顯得很性感，加上練過健美、當過業餘模特的健美身材、豐滿的胸部和臀部，真是一個尤物，令那些性慾旺盛的男人遐想無窮，垂涎三尺，欲不可耐。
吳局長包養葉子已經3年多了。當初為了追上她，他找着各種借口一趟趟往電視台跑，為電視台及其台長個人都辦了不少事，花了大把大把的銀子，用了頗多的心計，才把葉子拿下來，而且，這幾年每年花在葉子身上的錢都夠買一套房子了，好在自己錢途廣大，不愁錢，為了人生的幸福，值！錢是什麼東西？人花的唄，英雄配美女，良馬配名車，我不是應有盡有了么？這才叫成功人士，這才叫事業有成！
於是，一個電話，把小情人約出來一起去打網球，然後去本市最好的西餐廳白玫瑰西餐廳用餐，然後去凱悅飯店開房間，共度良宵……
吳局長與葉子小姐在市體育館打網球玩得好開心，兩個人都大汗淋漓，當他們出了網球場，準備去洗個澡時，聽到一位先生在叫他：
“吳局長！”
吳局長定睛一瞧，有點眼熟，但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了。
“你是……”
“我是神牛汽車維修公司的李大文啊，您忘啦，前些日子我還去您辦公室找過您……”那人臉上陪着笑，說。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神牛公司的李經理！怎麼樣？公司的汽車檢測業務還行么？”吳局長記起來了，這個神牛汽車維修公司的總經理李大文上次去自己辦公室，遞上一個大信封，裏面裝着2萬元現金，那是他為了他們公司能爭取到汽車年檢授權而孝敬本局長的。
岸東市每年幾十萬輛機動車的年檢業務是一大塊肥肉，想吃這快肥肉的汽車維修公司很多，他們打破了頭從交管局爭年檢的授權，交管局一共只授權給4家，也就是說，只有這4家汽車維修公司檢測的年檢結果交管局才承認。每年，每家汽車維修公司除上繳交管局利潤分成外，還要孝敬本局長一筆錢，這個神牛公司以前的經理不會辦事，只能幹看着別人發財，自己的企業舉步維艱，被迫無奈，換上了這個李經理。
李經理上任后，想法設法與本局長攀關係，套近乎，但是，不拿出具體行動，不出點血，好事能落到他們那裏？上次給了2萬元，算是開始懂事了，但是，本局長還是未批准授予他們公司汽車年檢的資格，今天，他準是又為這事來的。
果然不出吳局長所料，這位李經理這些天等得焦頭爛額，心煩意亂，等不來交管局的對自己公司申請成為汽車年檢定點維修部的批複，而原來的4家汽車年檢定點檢測維修部已陸續拿到了下年度檢測的批准。李經理一打聽，人家下的血本比自己大得多得多，那個不給局長進貢個十萬八萬的？自己的進貢只有超過他們，才有可能獲得增補，成為新的定點檢測點。他打聽到，吳局長有一個情人，於是，李經理一咬牙，賄賂銀行工作人員，貸出了一筆無抵押貸款，花30萬元買了一輛嶄新的適合女士乘坐的美國產白色福特轎車，準備送給吳局長。今天，他就是跟蹤追擊，前來送車的。
“吳局長，那輛白福特車您看怎麼樣？這是我公司送給您的新年賀禮。請您笑納。”李經理指着不遠處停車場上的一輛漂亮的扎眼的新轎車對吳局長說，並遞上了一把汽車鑰匙。
“呵，你們還真夠大方的啊！走，看看去。”吳局長也不客氣，伸手拿過汽車鑰匙，招呼情人葉子小姐一起過去。李經理也跟在後面。
“怎麼樣？葉子，喜歡嗎？”吳局長笑着拍拍葉子的後背，問。
“哎呀，真是好車，真漂亮耶！”葉子興奮地說。
“好，歸你了，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年賀禮，哈哈哈……”吳局長瞟了一眼旁邊的李經理，放肆地笑着說。
吳局長打開車門，對葉子說：
“開上吧，跟在我的車後面，咱們吃飯去。”吳局長走向自己來時駕駛的寶馬高級轎車。他一個人就擁有三輛轎車，除了這輛寶馬，還有一輛三菱帕傑羅高級越野車，那是他和情人郊遊出行時開的，另一輛普通桑塔納平時很少使用，鎖在車庫裏，遇有陪同上級高級領導視察時，為避免轎車超標讓領導看見，才坐那輛車。
“吳局長，我們公司年檢定點的事，請您幫忙給催一下……”李經理看着這二位就要走了，連忙提醒了一句。
“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了，回頭我催一下這事，你回去等消息吧，批文很快就下。”吳局長也痛快，收了人家這麼大的好處，這事是一定要辦了。至於他回頭催的是誰，當然是心照不宣了。
吳局長帶着小情人葉子去洗浴城洗了個澡，在白玫瑰西餐廳吃了一頓音樂晚餐，在凱悅飯店開了一個房間，開始了男女間那種事情。
葉子被白色福特這個新年禮物刺激的激情澎湃，一反常態，主動地向吳局長展開了性進攻。
葉子笑着對吳局長說：
“我也送你一件新年禮物。今晚我為你勞動。”
她讓吳局長站着別動，一件件脫掉衣服，讓他躺在席夢思床上，然後她自己也脫得精光，吻他……兩個人都激動得氣喘吁吁，有點按捺不住了。
葉子起身拿過一杯紅酒，說：
“我也學着你那樣來一次，我們涼快涼快！”
她往吳局長赤裸的身上灑了酒，接着一點點吻掉……
（此處刪去500字）
葉子騎在他身上為他服務，把吳局長伺候得樂不可支，感覺賽過活神仙了。吳局長終於忍耐不住，一翻身把葉子壓在身下，席夢思床劇烈地顫動起來……
（此處刪去800字）
終於迎來了高潮，兩人大呼小叫地，酣暢淋漓地癱軟在一起。
吳局長提前服用的偉哥還真管了大用，支持他挺了1個小時之久，直把葉子搞得欲死欲仙，感覺這傢伙還真是寶刀未老，雄風猶存。
高潮過去之後，吳局長憐愛地摸着葉子的身體，打開了話匣子，為葉子開始免費“授課”：
“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有官隱嗎？權力這個東西就是好，用它可以獲得自己需要的一切，當然，首先是金錢。所以，有那麼多人想當局長，特別是這個交管局局長。
比方說吧，大的商家都得向我們進貢，包括開飯店的，你信不信？不進貢我們就治他，搞得他開不成。雖然現在開飯店的都有背景，但這是規矩。前幾日，中山路上新開了一家海鮮酒家，他們仗着上面有人，不買我們的賬，結果，我讓人在他們停車場接連多日查喝酒的司機，查得沒幾個人來吃飯了，他們才怕了，趕緊來進貢。我怕什麼？這是執法，正常執法，哈哈哈……”
看到葉子因為與他持久戰鬥，顯得有些疲倦，吳局長說：
“寶貝，困了？來，我給你講一個笑話，保准讓你不困！
“這個笑話也是和本局長的業務有關的，是一個車牌號的段子：
“話說一頭公牛和一頭母牛在公路邊吃草，忽然，遠處開過來一輛汽車，公牛見狀慌忙撩蹶子跑開了，等那輛汽車開走了，它才回來。
“母牛不解地問：‘哎，老公，你跑啥？’
“公牛回答說：‘老婆，你沒看見那輛汽車的車牌號嗎？88888，那是大款的車，大款愛吃牛鞭，我不跑，怕他把我逮去，割下那玩意兒做了下酒菜。’
“過了一會兒，遠處又開來一輛小汽車。這次，輪到母牛逃跑了。
“等那輛小汽車開走了，母牛才心有餘悸地回來。
“公牛不解地問：‘哎，老婆，你為啥跑？’
“母牛回答說：‘你沒看見那汽車的車牌號嗎？99999，那是大官坐的車，我聽說現在凡是當官的都特喜歡吹牛×，大官更愛吹牛×，我不跑，等着人家來吹我呀？’”
聽到這兒，葉子終於忍不住了，和吳局長一起，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又抱在了一起……
年底的另一大任務是年終的考核評比。
國家公務員年終評比中分為優秀、稱職、基本稱職和不稱職四個檔次，其中優秀是按每個單位幹部人數的10%掌握。一般情況下，評比中大多數是稱職，基本稱職和不稱職極少，這些人要麼是表現太差，群眾普遍反感，要麼是與領導矛盾激化，領導不惜冒險，予以懲罰或報復。
被評為優秀者年終獎金高出一檔，連續3年被評為優秀者晉陞一級工資，而且年終評比和職務提升也有緊密的關係，評比結果是幹部任用考察的重要內容。在年終評比中，為了那10%比例的名額有限的優秀，大家競爭激烈。
正常的競爭是比工作，比作風，同時也有不正常的競爭，有的在年終評比前拉幫結派，挑撥離間，收買人心，有的在評比中畫選票時抬自己，貶別人，不實事求是，而是從個人恩怨出發、從個人利益出發。當然，選票也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也不是最後的決定因素，因為各單位的行政領導擁有最後的決定權，握有關鍵的一票。
為了評比中獲得一個好結果，那些平日裏作風散漫、待人傲慢的人也會有所收斂，臉上多了一點笑容，從這點上說，年終評比也是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每到年終評比前，臧科長會上上下下活動一番，拉選票。
在年終評比中，主管領導是關鍵的一票，在幹部的提拔任用上，主管領導也是關鍵的少數，如果沒有深厚的背景、強大的靠山，那麼頂頭上司往往決定着一個人的命運和前途。臧科長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岸東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國主任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也是他做工作的重點對象。
這天，他用布兜提着一個盒子進了國主任的辦公室。
“主任，忙着呢。有什麼任務沒有啊？”臧科長臉上堆着笑問道。
“哦，臧科長來了。元旦獻詞我已經看過，送到鄭市長那裏。現在倒沒什麼急活。”
“我老婆前邊出差，從蘇州帶回來幾個蘇綉工藝品，今天我給您帶來一個。”臧科長說著，從布兜里拿出一個禮品盒，是一個蘇綉工藝品。
“咳，不用，我用不着這個。”國主任推辭道，並站起來做推開狀。
“哎呀，您就別客氣了，過年也沒啥送您的，就算個新年禮物吧。再說，也不是啥貴重的東西，我家裏留那麼多幹嘛，送給幾個關係好的，算是一份心意，您一定要給面兒。”
國主任推了兩下，沒有推開，再推就不好看了，而且，不給人家面子，以後這關係也不好處，雖說是自己的部下，他也是有來頭的，得敬着他，他只好收下。
臧科長還從下面划拉來一些購物卡，從中拿出幾張100元的、200元的，私下送給胡夢等人，順便說上一句：
“一年了，幫我不少忙，辛苦，辛苦，一點小意思，收下吧。”
有的同志便被他收買了，不管別人底下怎麼議論臧科長，在評比時便給他划個優秀，所以，臧科長以前還真得過幾次優秀。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大家互相的了解更深了，有的人也漸漸感覺到了臧科長人品不正，愛耍小手腕，利用他人以逞私慾，有的人也就不買他的賬了，臧科長給小恩小惠，照收不誤，但是，評比投票、評選先進時，該怎麼辦怎麼辦，不受其影響和左右。
胡夢了解臧科長，洞悉其心機。她更絕，臧科長給她購物卡時，她說：
“謝謝啊，還是臧科長好，記着我呢。你這樣的人應該評優秀。”
回頭她去找國主任，拿出那張購物卡：
“國主任，這種購物卡怎麼用啊？這是臧科長給我的，也給你了嗎？”
一下子把臧科長給撂進去了。臧科長沒有給國主任購物卡。
國主任當然不會計較臧科長少給他了一個購物卡，一、二百塊錢，他心裏也明白，這是胡夢找個法子向他反映臧科長在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但是，他能說什麼呢？只能裝聾作啞：
“哦，好，好，我也不會用這個，還是找他問問吧。”
還有一個在機關常見的政治手腕，臧科長也是熟練運用，那就是挑撥離間，造謠生非。
1998年秋日的一個下午，岸東市政府辦公室會議室。
岸東市政府辦公室在此召開全體會議，會議的主題是討論通過上年招錄、試用期滿的兩名大學畢業生程空、劉家的轉正，與會者80餘人。
國主任主持會議，他講道：
“同志們！
“今天我們開一個短會，會議主題是討論通過程空同志、劉家同志的轉正問題。
“大家都知道，我們岸東市高度重視人才工作，近年來加大引進人才力度，去年我們從北京等地的著名高校畢業生中招考錄用了近20名品學兼優的年輕同志，咱們辦公室也來了兩位，就是程空同志和劉家同志。一年來，在試用期期間，這兩位同志努力工作，積極上進，已經基本適應了他們的工作崗位。在工作和生活中，這兩位同志能夠做到嚴格要求自己，尊敬和團結同志，維護集體利益和國家公務員的形象，得到了領導和同志們的廣泛認可。現在，他們的1年試用期已滿，經過班子討論並徵求大家的意見，我們認為程空同志、劉家同志可以轉正。現在，大家如果有什麼不同意見，還可以提出來。”
這種場合，誰還會有意見？大家紛紛說：“贊成。”“支持。”
過了片刻，國主任接著說：
“好，那麼我們舉手表決通過。”
國主任率先舉起手來，大家也都舉起手來。
“鼓掌通過！”國主任宣佈。
大家熱烈鼓掌。
“現在請程空同志、劉家同志做表態發言。”
程空和劉家互相謙讓了一下，程空站了起來，對大家說：
“首先，感謝大家對我的幫助和教誨，來岸東市政府辦公室這一年來，使我實現了人生從學生時代到職業生涯的跨越，這個新的環境、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挑戰，在領導和同志們的幫助下，我已基本適應，但我還有一些不足，還有更多的東西需要學習，希望大家今後繼續關心我，幫助我，謝謝大家！”
劉家說：
“謝謝大家，程空同志把我想說的都先說了，我們的感受基本是相同的，我感到大家每一個人都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都有我們值得學習的地方，特別是工作經驗、處世能力等方面，從學校出來的人要好好學習，改造自己，提高自己，今後，我將更好地向各位領導和同志們學習，注意做好理論和實踐的結合，努力提高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謝謝大家。”
國主任最後說：
“程空同志、劉家同志的表態發言很好，希望所有年輕同志都能這樣，戒驕戒躁，注意克服自身存在的不足，多向老同志學習，不斷增加工作閱歷，增強實際工作能力，儘快地成長起來。”
程空、劉家都是年輕的後備領導幹部，由於劉家的機靈、能幹，他成為岸東市政府辦公室優先考慮的培養對象，國主任等領導有意提拔劉家任綜合科副科長。
這引起了臧科長的嫉恨，本來，他就對這兩位新來的大學生倍受重視感到嫉妒，這時候聽說要提拔劉家任綜合科副科長，他更感到劉家對自己地位構成了威脅。
於是，臧科長開始採取行動了。
在機關里，很多人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甚至默默無聞地努力工作着，一般來說人的素質也相對要高一些，文明一些，但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況且，這是權力爭鬥的是非之地，也有那麼一些人，把大量的心思不是用在干實際工作上，而是用在琢磨人、算計人甚至陷害人上。
臧科長的第一招是機關權力爭鬥中毀人榮譽的常用一招：潑髒水。
他潑出的髒水是什麼呢？也是常用的內容：作風問題。
人分為男人、女人，男人和女人都會遇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男女問題，在男女問題中可以做很多文章，這個武器對男人適用，對女人也適用，而且是屢試不爽、屢建奇功。
臧科長注意到胡夢對劉家曾經有過那麼一種垂涎之情，他也感覺到他們後來又拉開了距離，找不出什麼不正常的證據，但造謠不需要證據，只需要聰明的頭腦和惡毒的心。
臧科長開始找機會在背後散佈劉家和胡夢關係不正常的流言，當然他說的不正常是非常嚴重的不正常，是跨越男女大限的桃色緋聞，在機關里成為作風問題。
臧科長想像和編造了許多情節，意圖證明劉家和胡夢之間關係的淫亂性和隱蔽性。
“哎，你聽說過沒有，胡夢把劉家給纏住了，他們表面誰不理誰，據說胡夢的老公出國時，劉家就去胡夢家替補丈夫角色。”臧科長私下對老王悄悄說。
“哎，你知道么，新來的那個大學生劉家還真厲害呢，把胡夢這麼風流的女人都給辦了，還是年輕人行啊，我就不行，嘿嘿嘿……”臧科長和老張聊天時“隨意”地說。
常言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流言蜚語、小道消息往往傳播得極快，特別是桃色的新聞，更是傳播神速，也許是大多數人有賊心沒賊膽，想做風流君子而沒有那個膽量、條件或能力，於是乎在嘴上過過癮罷了。
這些流言蜚語也很快傳到了領導的耳里，並且，臧科長也尋找時機旁敲側擊地向國主任反映“群眾動態”，關於劉家的桃色新聞是從他嘴裏傳出去的，這時他將其作為聽到的消息向國主任進行彙報，成了出口轉內銷。
國主任已五十好幾的歲數，經的風雨世事豈是臧科長所比？他自己心中自有主見，但表面上只是裝作驚訝地問：
“是嗎？有這事嗎？”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輿論的壓力是無形的，又是巨大的，少數人了解劉家，不太相信這些，另外一些為數不少的人要麼將信將疑，要麼對劉家產生了看法。形勢對劉家很不利。胡夢當然也受到了影響。
這些流言蜚語當然也傳到了兩個當事者耳中。他們細細調查分析，也搞清了這些謠言的大概的來源。
對此，他們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劉家向國主任彙報了自己聽到了的一些情況以及自己調查的結果，他向國主任保證自己是清白的，並說：
“別人已給我介紹了對象，現在談的差不多了，女方是財政局的，他爸爸是市委統戰部的張副部長。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流言蜚語，我不知道散佈者是何居心？會造成什麼後果我也很難說。”
他怕弄不準，不敢直接點名說自己猜想是誰在使壞。
國主任感覺到，這孩子是受到陷害了，他得設法保護他，但他又居於這個部門中樞的地位，不能太明顯地顯得偏誰向誰。他說：
“事實和時間會說明一切的，我相信你，大家相信你，只要你做得正，腳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斜。流言蜚語，終究會被大家看清，終究會破滅的。我也聽臧科長說過一些……”他裝出欲言又止的樣子，暗示劉家要提防臧科長，禍水很可能就來源於他那裏。
劉家聽出了話里的意思，他沒有再多說。他想，只要領導這裏信任他，別人造謠也是難翻大浪的。況且，對臧科長這種小人，他現在只能佯尊而暗防，等待時機回擊。
國主任心裏盤算，對臧科長這種人，正面進攻或講大道理都沒用，他想出了一招：以毒攻毒。
當胡夢送材料來到國主任辦公室時，國主任和他聊了幾句：
“小胡呀，最近聽到什麼傳言沒有啊？”
“什麼傳言？”胡夢心裏緊張，不知國主任說的那檔事。
“哦，聽臧科長說到一些事，有些還涉及咱們辦公室的同志，比如你，還有劉家，亂七八糟的，真的假的誰也搞不清，反正我也不信。你以後注意點，找機會和臧科長溝通溝通，別有什麼誤會。”
胡夢一聽，明白了，肯定是臧科長在國主任這裏造她和劉家的謠！她心裏恨得咬牙切齒，但裝作平靜地說：
“有的人就是這種德行，我不會在乎他說什麼的。”
胡夢心裏想：哼，老娘可不是好惹的，你欺負人家學生娃老實厚道，我可不怕你！
在工作接觸中，胡夢遇見臧科長時，總是找機會旁敲側擊：
“有的人，我又沒得罪過他，也沒礙他什麼事，他卻背後給我使絆子，你說可恨不可恨？”
“咱不給別人使壞，要是誰給咱使壞，那咱也不能客氣！”
遇到這種情況，臧科長總是裝作沒聽見。他想：你一個黃毛丫頭，想幹嘛？你是清白人么？說你也不冤！他還是找機會散步流言蜚語，詆毀劉家，順便捎帶着胡夢。
胡夢終於忍無可忍，軟的不行，她決定來硬的，對臧科長這種政治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手段去治他。
有一天下班后，臧科長騎車回家，到了自己家樓下的時候，兩個戴墨鏡染着紅頭髮叼着煙捲的男人攔住了他，他倆手裏各拿着一卷報紙，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隻瓷碗。
“你就是臧科長嗎？”其中一個問道。
“就是他。“另一個在旁邊低聲說。
“……你們是誰？什麼事？”臧科長頓時感到緊張起來。
“沒別的事，就是勸你一句，人家又沒礙你什麼事，別老跟別人過不去！胡夢是我們姐姐，誰要是跟她過不去，哼！”
他舉起手中拿着的瓷碗，另一隻手揚起來，猛一揮臂。
“啪！”瓷碗應聲而碎，原來那報紙里卷着的是一根一尺多長的鋼筋！
二人隨即揚長而去。
他們這是在警告臧科長：如果再不收斂，小心砸了你的飯碗！
誰都看得出來，那兩個男人是胡夢叫來的。
臧科長驚得目瞪口呆，臉無血色。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悻悻地回了家。家中倒沒什麼事，他才長吁了一口氣。
臧科長心想：不能再跟胡夢打下去了，那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搞個兩敗俱傷，不值，她也不配。要是真鬧出點事來，面子上不好看，萬一砸了飯碗，那也不是好玩的事。
胡夢這一招還真管用，臧科長再也不敢到處造她的謠了。
謠言的源頭被止住了，國主任又利用機會消除謠言的影響，當有人說到這些事時，他就會說：
“那不可能！”
“我調查過了，沒有的事！”
在部門會議上，國主任還專門提到：
“最近有些流言蜚語，純粹是有人無事生非，大家不要去信，也不要去傳，如果發現誰在製造和傳播這些流言蜚語，要公開批評，追查原因！”
於是，關於劉家和胡夢的流言蜚語這才漸漸平息下來。
一計不成，臧科長又生一計。這一計叫作挑撥離間。
他來到劉家的辦公室。
“啊，臧科長，請進。”劉家打招呼。
“就你一個在啊。”臧科長問。
“王老師出去辦事去了。”老王和劉家一個辦公室，坐對桌。
臧科長坐了下來，寒暄幾句后，引入了正題，他“善意”地提醒劉家：
“小劉啊，你來咱們單位后適應很快，素質也很好，現在的發展勢頭很好，組織上正在重點培養，但要注意和一同來的同志搞好團結，處好關係。人都有嫉妒心，他背後說一些不利於你的話，你也不要太計較啊！”
“啊？”劉家一驚，難道程空背後說自己什麼壞話了？不會吧？我雖說給領導彙報情況時也打過他的小報告，但他應該不會知道的，我們表面上還是好朋友嘛！還是謹慎為妙，對臧科長更得提防，於是，他敷衍道：
“我會注意的，我會注意的。”
劉家有城府，他仍和沒事一樣，不向程空提起這事。他想：他若說我壞話，問了，關係更緊張，等我晉級提升后，我可以治他；他若未說我壞話，問他，只會破壞信任和友誼。
臧科長沒有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劉家與程空自相廝殺，便又向程空那裏進讒言：
“小程，你是很優秀的，才華橫溢，發表過作品，劉家就沒有。你工作那麼努力，大家也都很認可。可是，你也看到，現在你的發展勢頭落在了劉家後面，已經有人嚷嚷要提拔他了，卻沒有人為你說話，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程空很委屈地說。
“在機關里，往上爬是必須踩着別人的肩膀才能上去的，明白嗎？劉家背後說你什麼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什麼自私呀，傲氣呀，你呀，就是太老實，還總是一團和氣，糊塗呀！”臧科長“語重心長”地說。
程空更加委屈了，怎麼這裏真是洪洞縣裏無好人了？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的好朋友、好兄弟之間怎麼也落井下石、互相拆台呢？
他這個人是個直腸子，肚子裏擱不住話，忍了好幾天，他終於向劉家問起這件事：
“劉家，你說咱倆的關係怎麼樣？”
“那還用說，不錯，不錯。怎麼啦？”劉家問。
“我這個人肯定有不少毛病，但咱哥倆之間，有話就直說，我有什麼不對，你就直接指出來，不用在背後議論了，好不好？”
“沒有啊！我在背後議論你什麼了？”劉家說。
“沒有更好，可是……”
“我猜是臧科長給你說的吧？你這個人啊，咋就這麼輕信人呢。不瞞你說，這個人前些日子在我這兒也說過你如何如何，我根本就不信。別中了人家的離間計啊！”劉家心裏明白了，乾脆挑明了。
“啊！？真的？”程空心裏也回過味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本來嘛，臧科長這個人就不能太相信，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意圖的。”他這樣想，嘴裏只說：
“我相信咱哥倆的友誼，所以才跟你溝通嘛！”
一場險些發生的誤會這才消弭。
臧科長的陰謀還沒有得逞，他很失望。於是，他決定自己直接出手了。
這天，劉家受命為鄭市長起草了一篇會議講話稿，臧科長修改之後，要報送給國主任最後定奪。臧科長決定讓劉家去送。
在最後的定稿里，臧科長悄悄地抽掉了一頁，他要栽贓陷害，讓劉家出醜。
“小劉，你起草的這個講話稿修改後我已經看過了，沒有再做什麼改動，你拿去當面送給國主任，請他看看，問問還有沒有修改意見。”他叫來劉家，說。
“好。”劉家接過材料，轉身出去了。
但劉家多了個心眼，他想：我得看一下，到底他改動了沒有，萬一有什麼問題，國主任要問我怎麼辦？做人要謹慎，做事要細心，得看一看！
這一翻不要緊，他發現裏面少了一頁，心裏咯噔一下，好險！要是這麼報送給國主任，在國主任那裏會落個什麼印象？！
是臧科長無意中弄掉了一頁嗎？他一琢磨，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劉家從打字室重新打印了缺失的那一頁，補上后把材料報送給了國主任。
臧科長等着看劉家的笑話，但，他一直沒有看到，他心中十分納悶：是不是國主任故意偏向劉家，有什麼過失也護着他？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久后，劉家被任命為岸東市政府辦公室綜合科副科長。臧科長長嘆一聲：
“咳，人家氣旺，誰也擋不住呀！”
從此，他對劉家再也不敢太過份了，表面上還開始敬着他，因為他知道，人家有年齡優勢，而且，看這勢頭，超過自己那是遲早的事情，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