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73

《西原報》連篇累牘地報道假日休閑旅遊的熱浪隨着國慶的過去降下溫來。在歌頌形勢大好的同時,也刊登了個別醜惡的現像。

報道之一:十月二日,省城某科研部門幹部吉某夫婦從西區草原旅遊返回西原途中,吉某事前談好三百五十元的返程,麵包車駕駛員卻在距西原還有四十公里的半途上強行索要五十元的汽油費,吉某夫婦據理力爭,被該車駕駛員無理趕下車,棄於荒野。吉某夫婦萬般無奈中,幸遇本市2436號長安麵包車,此車駕駛員薛飛、杜小林問明情況后,免費將吉某夫婦送回西原下榻旅館。現有關部門正在追查半途棄客的1129車主,為遊客吉某夫婦討回公道。

報道之二:十月一日深夜,外地遊客田××、呂××、白×三人因找不到投宿旅店,百般無奈中,只好走進尚在營業的“夜來香卡拉OK廳”,田某三人只喝了三杯咖啡,然後便在長沙發上睡到天明。不料該OK廳老闆金某竟指使打手強行收取三人過夜費六百元。事後,田某三人向有關部門打了投訴電話,對此惡劣的宰客行為,有關部門正追究其責任。

奔騰的激流中捲起沉渣浮沫也不奇怪,報紙批露的這類事件,並不能阻礙西原的開發,到是為西原經濟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

陶澤市長在相關部門領導會上,義正辭嚴地指出:對這類公開損害遊客利益的惡劣行徑,有關部門必須嚴肅處理,西原市在大開發中,出現的各種違紀違法案件所造成的影響不容忽視。

黃書記也在會上說:現在我們必須重視投資環境的建設,這包含方方面面的工作;國慶前夕,我們有些職能部門也知法犯法,對外地前來我市經營的客商百般刁難,我收到一封投訴信,是一個來本市開飲食小店的個體戶寫來的,我們的衛生檢查收取這個小店衛生費200元,補辦衛生許可證200元;工商部門對這家小店罰款700元,經店主多方求告,還是罰了400元,另辦營業執照收取600元,打着執法部門的牌子,大肆收取不義錢財,已經到了不要臉的地步,這些事,我們的紀檢、公安部門要立即進行查處,一追到底,決不姑息。

陶市長補充道:“不創造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西原的大開發就是空話。”出席會議的市工商局長靳胖子聽得額頭都在冒汗。

還有點到名的單位頭頭也坐立不安。

會後,市文化市場管委會新任主任將遊客投訴的電話記錄放在汪濤的辦公桌上,對他說:“‘夜來香’宰客這件事你下去認真查處,並將處理意見行文通報全市文化市場;小汪,這可是個硬任務,一點都馬虎不得呀。”汪濤知道這是一件十分辣手的事,聽上面的意思是要殺雞給猴看。但真的能動“夜來香”這樣的娛樂經營場所肯定是阻力重重的。沒有強硬的後台,要經營卡拉OK廳、迪吧這類文化娛樂生意是根本無法辦到的。

汪濤曾經給一個叫“倩倩OK廳”的辦理過經營許可證,可這個“倩倩”只開業不到一個月就自己關門了。原因正是它沒有強硬的臂膀。剛剛開業,街上惡跡斑斑的街痞就結夥前往“倩倩”找老闆,要求安一個人打工,實質是收取所謂的“保護費”,打工只是借口。“倩倩”老闆對此不理,此後幾天,“倩倩”一開門,就會有幾個敞胸露懷的街痞坐進廳內喝飲料啤酒,天天如此,開多長時間門,這些街痞就坐多久,錢照給不誤。“倩情”老闆嘗到苦頭了,顧客一進門見到這些面帶凶像,扯五扯六的街痞連坐都不敢坐就走人,好不容易招來的小姐攬不到生意,還要受到免費性騷憂,也只好另擇它路,“倩倩”只好關門大吉。這叫軟收拾,還有就是打架鬥毆,活拉拉地嚇跑顧客。文化娛樂場所真正是不好管理,也是問題最多的。經濟上升,道德下降,社會最醜惡的現像多數出在這個圈子裏。下班時,柳蔓從九樓練功室下來,推開汪濤辦公室的門。汪濤正坐在辦公桌前蹙着眉看面前一紙報告,看得很專註,連她進來也沒抬頭。柳蔓走過去,一隻手臂挽了他肘子,也伏下頭看那報告,濃濃的馥香就直往汪濤鼻里鑽。汪濤用手指指了報告上的批複,搖搖頭。柳蔓說:“看你愁眉苦臉的,不就為‘夜來香’的事嘛,好不得了的事情?就這樣在辦公室里發獃,班也不下了”汪濤說:“我到文管委這麼長時間了,就遇上這件事是實實在在要辦的,真要辦不好,上頭不滿意,同事面前也說不起話。”

柳蔓輕輕地拍拍他的臉,說:“你面子觀念還這麼強,其實誰還那麼認真,你別自己跟自己過意不去,要我看,這事兒簡直是小事一樁。”汪濤說:“已經通知‘夜來香’停業整頓好幾天了,但僅僅是停業整頓是通不過上面的,通報交上去又打回了,意思就是處理輕了過不了關。”柳蔓又問:“要怎樣才能過關?不就六百塊錢嘛,小題大作。”汪濤說:“聽主任的意思,可能取締‘夜來香’的經營哩。”柳蔓說:“沒這樣嚴重吧。”

“真的,這事上了報,連市長都知道。”

“我告訴你呀,那個寫報告的記者聽說前幾天莫名其妙地被人用磚頭拍了後腦勺,你知不知道?”

“再出現這樣的事,‘夜來香’更要被取締。”

“你想想法,金姨可是我舅的遠房親戚。”

“你舅官大還是市長官大?”

“總比你官大。”

柳蔓就扭過身去不理汪濤。

汪濤扳過她身子,說:“我又沒說這事不想法,就是……”柳蔓用薄唇堵住汪濤的嘴,不要他說下去。汪濤就伸了手把她攬到自己腿上坐着,倆人抱着吻一陣,汪濤又說:“金老闆今天就打了三次電話讓我上‘夜來香’去一趟。”

柳蔓說:“外理問題,你不去怎麼行呢?”

“這不明擺着嗎,金老闆是想方設法接近我,稍有不慎就不好辦了。”柳蔓嗤嗤地笑了,說:“什麼稍有不慎?文縐縐的,你怕金姨吃了你呀?”“我是怕去了那些場所不好。”

“你怕啥,堂堂正正該你管的地方,還怕人說三道四!”“我怕你……”

“你怕我?嬉嬉,就是趟了水,我也不會在意,你真是個小傻瓜。”“我嫂子知道我們的事了。”

“是我告訴她的。”

“你怎麼就告訴我嫂子了,你們模特隊不是宣佈了紀律不準談戀愛嗎?”“我和你談戀愛,你嫂子也不準啊?真傻到家了!”

“不是說發現破壞紀律的要處罰嗎?”

“大不了開除吧,模特隊又不止一人談戀愛。”

“你是指楊玲?別人可是進來前就有了男朋友的,我嫂子也早知道,你就不怕犯了紀律?”

“怕啥?我報名參加模特隊是好玩兒哩,也是證實自身的價值。”“你說的自身價值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說我漂不漂亮?”

汪濤就摟住她親吻,愛個不夠似的。

柳蔓捂住他的嘴,說:“行了行了,金姨給我打了電話,讓你等會兒九點鐘去一趟,你去不去?”

“你是要把我推向火坑?”

“沒那麼嚴重,大不了金錢美女拉攏你一下,你自己看着辦吧,小傻瓜。”“我要吃不住勁了呢?”

“我不會吃醋的。”

柳蔓咯咯咯地笑,汪濤就摟緊她,又伸了舌頭頂她的唇,柳蔓就張開了兩排雪白的小米牙,讓他的舌頭伸進口裏攪動,就弄出一些津液。柳蔓又拉了他的手往自己高聳的胸乳上放。汪濤在她耳邊輕聲說:“隔着一層,你這不是安心逗引我呀?”就掙開柳蔓的手,從她衣襟下面伸了上去,一下就按在了圓潤的乳房上。柳蔓上班要換緊身練功服,裏面也沒戴乳罩,汪濤揉摸着,又伸了兩根指頭摁一顆葡萄樣的乳頭。柳蔓摟緊他的脖子,把他的頭按在胸乳間,說:“你把我弄癢了,好癢,嘻嘻,我讓你摸,摸夠了,你去‘夜來香’見了那些小姐就不稀罕了。”汪濤陪柳蔓吃了晚飯就上“夜來香”去了。

“夜來香”的捲簾門關着。門上貼着文管委蓋了章停業整頓告示。胖得好看的金老闆知道汪濤要來,早在門外等着。汪濤就被她從後門帶了進去。大廳里大燈明晃晃地亮着,三四個懶恢恢沒精打採的小姐坐在沙發上用紙牌算命。見汪濤進來,就喊聲:“汪哥,來啦。”汪濤實際一個小姐也不認識,只是點點頭自顧坐在了空着的沙發上。

幾個小姐不玩牌了,都讓金老闆揮手趕進了另一間房子。金老闆關了大燈,只讓一盞昏黃的壁燈照着她和汪濤。汪濤知道她是要和自己談交易了,這情景有點兒像於偷雞摸狗的勾當。

金老闆說:“你都看見了,這停業把我害苦了,幾天就損失了上萬元收入,這房租,還養小姐,多數小姐都跑到人家那兒坐枱去了。汪主任你就行行好,幫這個忙。”

汪濤本來不是什麼主任,聽她這樣叫也沒糾正,經營文化娛樂的這些老闆就喜歡胡亂叫。

見汪濤不開口,金老闆又說:“這事我都給柳蔓她舅說過了,她舅也批評了我,讓我一定好好反省一下。”

汪濤說:“這事管柳蔓她勇啥事,他只是林業局長嘛,你找他就為了拉個關係來通這事?”

金老闆說:“我認錯認罰都行,就是讓我開門營業,你幫這個忙行不行?”汪濤說:“你認罰多少?”

金老闆臉上就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來,她說:“認五千罰款?”汪濤搖搖頭。

“七千?我這都是咬脫牙齒往自己肚裏吞,就為那六百元,我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偷雞不著蝕把米,這個教訓要吸取啊。”

“就是就是。”金老闆進裏間屋拿出兩個報紙包着的東西,放在汪濤的面前,說:“這大的一包是七千元認罰款,小的三千,汪主任就收下吧,一點小意思。”汪濤說:“三千塊還是小意思,為那六百塊,你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嗎!”金老闆就不自在地笑。

汪濤說:“我這樣私自來都不太好呢,還是柳蔓讓來的,算是通了點關係。這錢我不能帶走,明天早上上班我先彙報一下處理意見,如通得過,我打電話給你,你就到文管委來交罰金。”

金老闆就把小的一包推過來,說:“這個就請汪主任帶走。”汪濤正色說:“要這樣搞我就不管了。”

金老闆就唯唯諾諾地收起錢包進裏間去了。

兩個端茶送煙的小姐從裏間出來了,端茶的小姐穿件弔帶背心,上面裸露出半個乳房,中間露着巴掌寬一片肚皮,肚臍眼圓圓的像一隻眼睛;送煙的小姐穿着白色超短裙,那短裙連屁股也不住,腿根下的三角褲也看得見。端茶的小姐把茶放在汪濤面前的几上,一隻手臂蛇似地挽了他脖子,坐在了沙發扶手上。超短裙從煙盒裏彈出兩支煙,一支插進汪濤嘴裏,一支自己刁了,揪燃打火機,先給汪濤點了火,然後自己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嚕着血紅的小嘴朝汪濤吐出一長串煙圈,那煙圈一個接一個地套在了汪濤口裏含着的煙上,超短裙就淫蕩地笑着,順勢坐進了他懷懷裏。汪濤身邊一邊一個小姐偎了他,刺鼻的香味讓汪濤大氣兒也不敢出。超短裙把他嘴上的煙取了放在茶几邊,一隻手拉了他的手往短裙下摸去,汪濤隔着三角褲也感覺到了她下面濕漉漉的一片。弔帶背心卻是雙手摟緊了他的頭,一對乳房就在他臉上擠壓。“汪哥,玩一會吧,沒人知道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哩,又不讓你破費,汪哥,來嘛,安逸得很。”露骨的性挑逗讓汪濤有點把持不住了,下面漲得受不了。他就想柳蔓,一想就站起來掀開了兩個小姐,大聲說:“我得走了!”金老闆忙從裏間出來,跟着狂濤從後門上了大街。

汪濤說:“你也別搞這些明堂,叫我給柳蔓咋說嘛!”

金老闆一個勁地“嗯哈”。

“明天聽我的電話。”

汪濤說完就走了。

金老闆望着他的背影陰陰冷笑了一下。

汪濤轉過街口就進了公廁,下面憋得讓他受不了。

第二天,“夜來香”的問題就解決了,罰了一萬元,寫出檢討。汪濤彙報處理意見時就把金老闆要送自己的那三千加進了罰款,上面就同意了。後來,柳蔓在他辦公室里就追問過幾次汪濤,問他到底那晚上和小姐“玩那個”沒有?

汪濤說:“我要對得起你呀。”

柳蔓就狠狠地吻他,邊吻邊叫:“小傻瓜!我的小傻瓜!你真的就沒動心思呀?那些小姐會挑逗男人呢。”

汪濤說:“我差點就吃不住勁了,真的,柳蔓,我不騙你。”柳蔓又吻他兩下,手伸下去摸摸他,狐媚地說:“你沒病嘛?”汪濤摟緊了她說:“小姐把我逗得比這還厲害……”

柳蔓倒在長沙發上,拉他撲在自己身上,說:“我給你補起,來,汪哥。”汪濤心裏竊喜,他在她身上手忙腳亂……柳蔓像一團岩漿噴發的火焰,燃燒了他……柳蔓微眯着眼,在他身下輕輕地扭動,她的手在他背上撫摸,汪濤什麼也忘了,唯有向她溫潤溜滑的洞天福地衝擊,衝擊……他覺得飄飄欲仙了,他抱着她向虛空中飛升……

74

玉霞接到吳永海打的電話,讓她在家裏等着,方成開車來接她。玉霞問:“吳總,有什麼事?還勞駕你派車來接。”

吳永海說:“溫泉考察基本結束了,該輕鬆輕鬆一下,請你來跳跳舞,甲小姐不會拒絕吧?”

玉霞說:“西原大酒店的豪華舞廳我還真沒去過呢,吳總,沾你的光了。”吳永海在電話笑着說:“甲小姐願意,天天我都請你來酒店。”玉霞說:“那我這本科大學生要變成本科大舞女了。”

吳永海說:“我不敢讓你屈材。你等着,十分鐘后;方成就到了。”豪華的舞廳燈影婆娑,追光燈罩着旋轉歌台上穿晚禮裙的歌女,綿綿的歌聲如水一樣輕輕地流淌:

你沉沉地睡着

靜靜看着你的容貌

聽你的呼吸

聽你的心跳

現在忽然很想喚醒你

現在就陪我去山上繞繞

你是我的寶貝

我一直為你感動驕傲

外面的世界再多紛擾

你依舊地單純擁抱

生命的旋律越唱越高

今晚聽我輕輕唱

我想給你一份愛的力量

聽我為你祈禱

聽我說說話

我已經打開窗。

準備和你迎接每天的太陽

舞池裏對對舞伴在輕盈地旋轉。方成和寧婷也下了舞池。玉霞和吳永海坐在“椰樹林”包廂里。玉霞使小勺輕輕地攪着杯里的咖啡,她能感覺到吳永海不時用灼灼的目光在看她,必竟是第一次和南方大老闆坐在一起,玉霞有點不習慣,何況吳總又是年輕人,這種場所很容易滑人談情說愛的泥潭。但她又不能回絕吳總的邀請,起碼這是一種禮貌。

當然,玉霞還有一種無法言傳的心理,似乎這姓吳的是無形的磁場,她對他有身不由己的感覺。連她自己也奇怪這是為什麼?她又想到了那雙眼睛,剛毅果敢。她不敢面對這樣一雙眼睛,她怕自己在那種眼神下變得心猿意馬,失去常態。“甲小姐,你在想什麼?”

“吳總,我在聽這首歌,唱得真像張惠妹。”

“這首歌我也非常喜歡,叫《聽你聽我》。”

“是吳總點唱的?”

吳永海點點頭。

“看不出吳總還挺藝術的嘛。”

“甲小姐,我有一個問題想冒昧地問一下。”

“是有關個人的?”

“甲小姐聰明過人。”

“這樣的地方,如此迷人的氛圍,能不談個人的事情嗎?”“像甲小姐這樣才貌出眾的女性,應該是朋友很多的。”“吳總,你說對了,我的朋友確實很多,像你不也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嗎。”“我指的不是一般意義的男朋友。”

“能結秦晉之好?沒有,吳總不知道紅顏少知己。”

“我不認為這話有多少根據,相逢未必不相知。”

“我信奉水到渠成這四個字。”

“是聽天由命?”

“不是,吳總誤解了。能不能談其它的。”

吳永海點點頭,示意她喝咖啡。

“甲小姐,憑你個人的才華,你對西原溫泉的開發,有沒有自己的設想?”這個問題玉霞還真的沒有想過哩。

“吳總,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我只能說西原是我的家鄉,在西原溫泉的開發中,我肯定是要盡兒女的責任的。”

“你有沒有想到過如果自己投身開發呢?”

“這不可能,吳總是搞企業的,明白最起碼的道理。”

“如果有這種可能呢?”

“我沒想過。”

寧婷和方成回來了。

寧婷叫道:“吳總,怎麼把甲小姐冷落在這裏?”

玉霞說:“我和吳總閑聊聊。”

寧婷又轉向吳總說:“你可得抓緊機會好好地和甲小姐聊聊呀!”玉霞玩笑道:“寧小姐,你和方哥聊沒聊啊?”

寧婷咯咯地笑道:“豈止是聊,快進入實質了。吳總,你準不準呀?”吳永海咯咯大笑,說:“好你個寧婷,一張嘴沒遮沒攔。”寧婷一扭腰肢,說:“男歡女愛,人類發展的動力,何必遮遮掩掩的呢。我可又要和方成下舞池了。”話完,又拉了方成旋轉起來。

吳永海也請玉霞下了舞池……

女歌手在唱另一首情深意長的歌:

不知應該從何處說起

時光在迷惑中悄已逝去

有多少衷腸要傾訴

欲說又止

正因為你是那麼瀟洒

讓我無法直率地說我喜歡你……

吳永海在玉霞耳邊說:“這是《東京愛情故事》的主題歌,叫‘突如其來的愛情’。”

玉霞說:“我喜歡上了,你去過日本嗎?”

吳永海說:“去過。”

玉霞說:“我猜你認識那個叫長谷君的日本人。”

吳永海在她後背上輕輕拍拍:“什麼事你都想知道。”

玉霞說:“那得看你願不願意告訴人。”

吳永海輕輕地捏了捏甲玉霞的手,弦外有音地說:“水到渠成。”75

楊姐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像冊,這是只裝了女兒莎莎的像冊,從莎莎不到一歲時的照片,一直到現在的裝了滿滿一本。她很少有這種閑心坐在家裏兒女情長一番。自從國慶那晚,她遇上了曾峰雲的姦情后,一種孤寡的情緒開始沒來由地攥住了她。儘管老公仍然與她同床共眠,也過夫妻性生活,但那都是程式化的,似乎只是為了維繫一種脆弱的關係,她不明白十幾年的夫妻關係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完全是靠着一種虛假在應付。翻這本女兒的像冊,她是想竭力尋找她和曾峰雲曾經有過的那些美好的回憶,她想那些值得回味的美好往事沖淡目前夫妻間最危險的現狀。那晚上,曾峰雲雖然向她懺悔了,並要她原諒自己,第二天也陪着她參加了接待廣東客的宴會,但她心裏明白,他夫妻間永遠不可能恢復到過去那種關係了。其實她也知道,她和曾峰雲這幾年在感情上的裂縫越來越深,原因似乎是眾所周知的,他們各有各的事業,但實質上她清楚,男人和女人都需要情感的交融才能經年長久,幾年的分居,星期六的夫妻生活約定,都是裂縫加深的原因。她知道曾峰雲是個性慾強烈的男人,他是不可能耐得寂寞的。她忽略了這些,也沒有給予他更多的性愛,她隱隱覺出這是一种放縱,像他那樣的男人是需要常常施放的,她不給予他,必然他會去尋找施放的對像,這是她預料中的事,只是她在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老公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時,她心裏才被什麼狠狠地扯了一下。她明白,他不可改變了,一個四十歲的男人,一旦有過這種事,那是誰無法讓他回頭的。她更不知道的是,曾峰雲比她想像的還要走得遠了。

有人敲門。她立起身來開了門,是楊玲來了。

楊玲說:“姨娘,我接到電話就來了。姨夫呢?”

楊姐說:“招商局的事情多,他忙去了。”

“姨娘叫我來是有事?”

楊姐直言不諱地問:“你和肖石的事怎麼樣?”

“就談着吧,不怎麼樣。”

“聽說你們模特隊規定兩年不準結婚,肖石等得了嗎?”“姨,這是沒法的事,他要等不了就吹了吧,姨,你問這幹嗎?”“你和肖石是不是鐵了心?”

楊玲抿嘴點點頭。

楊姐說:“我總覺得……”

楊玲怕她又說出什麼反對的話,忙打斷說:“姨娘,我和肖石都談到這個份上了……”

“哪個份上?談戀愛你可得好自為之。”

楊玲知道她誤解了,便說:“姨娘放心,我知道。”

“我想讓肖石把接待站的工作交了。”

“這是姨的安排,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管的。”

“在姨面前你可不要把話說那麼死,接待站裝修時你不也為肖石着急過嗎,又。是找我又是找玉霞的,不都是為著肖石嗎?”

楊玲埋下頭不吭聲,隨手翻開茶几上的像冊看。

“我想讓肖石再管修建。”

“姨娘又要修什麼?”

“與點樓山莊裏修一棟大一點住宿大樓,讓肖石當我們甲方的代表。”“姨娘是要重用肖石。”

“還不是看你的面上。”

楊玲想,姨娘可是從來不講什麼親情關係的,怎麼一下變了?楊姐說“你先給肖石說說這事,等幾天我就通知,接待站的工作我另外派人接替。”

楊玲點點頭。

“姨娘,這本像冊怎麼全是莎莎的照片,我記得原來還放着你和姨夫的。”“我們單獨放了,就把莎莎的裝了一起。”

“姨娘,把你和姨夫照的拿來我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我和肖石二天好借鑒一下。”

“不知道你姨夫放哪了。”

“姨娘,你們有幾年沒去北京看莎莎了?”

“兩年了。”

“姨,你不想莎莎啊?”

“怎麼不想,傻女子。姨娘有空了就要去北京好好地和莎莎玩玩。”“姨娘,當企業家累不累?光天天鑽錢眼就讓人受不了了。”楊姐苦笑道:“還真是累呢,姨娘沒你們命好。”。

“那可不,姨娘必竟是做出了成績,讓好多人羨慕哩。”“就一個苦命,磨命,羨慕個啥?還不如你們一天到晚無憂無愁地快樂。”閑聊一陣,楊玲說:“姨娘,沒什麼事我起了。”

楊姐拉着她手說:“陪姨多坐一會兒。”

楊玲覺得姨娘說這話時聲音有點抖抖的,她是寂寞哩。姨娘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她怎麼會寂寞?

楊玲就看看錶,說:“我給肖石打個電話。”

“你們有約會?”

楊玲扯了個謊:“肖石等我回去看望他父母。”

楊姐說:“那我不耽擱你了。”

楊玲說:“我空了再來陪姨娘。”就告辭了。

一出門,楊玲就拿出手機呼肖石。

肖石問:“有什麼事?”

楊玲說:“急死人的事。”

肖石聽她口氣不像,就說:“我這會兒正忙呢。”

楊玲說:“你怎麼天天都忙?來不來?不來就拉倒!”

肖石說:“你在哪?”

“老地方。”

“我這就來。”

楊玲關了機,嗤嗤地笑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到了河濱公園翠竹亭。

肖石有幾天沒和楊玲見面了,也顧不上有遊人走身邊;過,抱着楊玲就吻。楊玲由着他吻夠了,說:“你怎麼老是亢奮得很?”

肖石說:“身體好吧。”

楊玲說:“我可是塗了厚厚的唇膏。”

“我把它全吃下去。”

楊玲就擂他的肩頭。叫着:“你壞你壞。”

“我還真的壞了呢?”

“我打電話你為啥推說忙?是厭了我?”

“愛都愛不夠,哪敢厭哩。我是怕見了你就老控制不住自己。”“你得忍着。”

“太殘酷了。”

“誰讓你找我呢?”

玩夠了,楊玲躺在肖石的懷裏,把姨娘要他管修建的事告訴了他。肖石聽了不知怎麼就一下想到了姜華和祝麻子。

楊玲望着頭上婆娑的竹影,說:“姨說這工程算大的,你得把心思都放在工程上。”

“還得留一點心思放在你身上。”

肖石說著又埋下頭去噙她的兩片薄唇,眼裏卻出現了“夜來香”那小姐高聳如峰的乳房,“我是老闆的啦,老闆要我怎麼都行。”

楊玲睜開眼,問:“你在想啥?”

肖石回過神來,說:“我真不敢亂想。”

楊玲說:“別胡思亂想,兩年,很快就過去了,那時,我就把什麼都獻給你,好嗎?”

肖石點點頭,把她抱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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