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76

楊姐和老公鬧翻了。

即使是她提了曾峰雲和胡小珏的姦情也沒像這麼動怒。

事情有點突然,但她似乎也有預感。

上床前,她和曾峰雲都顯得很平靜。

曾峰雲先去睡,她沖了個澡才進卧室。床頭上橙黃色的壁燈調到最弱的亮度,讓卧室產生一種溫馥的氛圍。當初安裝時,那個認識她的電工開玩笑說,天上沒有太陽不行,卧室里沒有這“迷你燈”不行,它是倆口子神秘世界的太陽呢。不可否認,在這盞柔和溫馥的燈下,他們確實是度過許多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她和老公的夫妻生活從來沒有離開過身下這張大床和頭上這盞迷你燈。當然,前不久這盞燈也睜大過驚奇的眼,看到男主人和別的女人忘乎所以的偷情醜態。楊姐上床后,關上了橙黃色的壁燈。

她背對着他。

他車過身來和她一樣蜷曲着腿。

她能感覺到頸脖后他帶着熱氣的呼吸。

好一陣子,他試探着把一隻手伸過來,先是輕輕地放在她的臂上。她沒動,也沒響應他的試探。半晌,那隻手滑落下來,挺自然地摟着了她,他的腿也收上來挨着了她的臀部,就好像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知道他想幹什麼。

她何嘗又不想呢?

但她不想給他這個臉,儘管她對他的偷情已淡漠了,甚至替他找到了借口,那就是在心底深處她和他扯平了,但他們之間正常的夫妻生活必竟蒙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她無法再從容不迫地用身心配合他的做愛。

這種事僅僅只剩下了夫妻間的義務。

情感喪失,即使是交合也只能是動物性的施放而已。

她無法迎合他。

那隻不安份的手放在了她的胸乳上,他在耐着性子地用兩根指頭掐弄乳頭,輕輕地,卻讓她感到了痒痒的舒適。他又用那隻手拉她的臂頭,仍然是輕輕的。她平躺下了,臉朝着天花板。她看不清他,因為頭上的“太陽”沒了。黑暗中,他伏過頭噙住了她的唇,輕輕地吻她,又伸了舌在她唇上攪動。她張開了口,讓他的舌滑進口中,也用香舌去頂他,她知道她的舌頭攪動他,會很快地激起他的性慾。果然,他拉她的手下去,她觸到了他堅硬的勃起,她撫了撫,讓他爬在了她身上……至始至終,沒有一句對話,也沒有情感交流的靈犀,因為黑暗毫不留情地遮去了他們的目光,剩下的只是千篇一律的行為。顛動中,她想他可能把自己當了那個姓胡的女人,她也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那個鮮廉寡恥的靳胖子,為此她顫慄了一下,那一會兒,他停止了顛動……完事後,他開了那盞迷你燈,她覺那燈刺得眼睛生痛,她閉上了眼。他小心翼翼地為她揩乾了身子,替她拉上褲衩,然後轉過背去很快地睡了。男人總是這樣,何況是他們這樣心照不宜的夫妻。

她聽到他在轉過身時輕微地嘆喟了一下。

迷你燈仍亮着,不知是他有意還是無意忘了關上。

楊姐睡不着了。從成為女人那一天起,每每房事後,她都會長時間地失眠。從前,他完事後會給她溫存體貼,那種溫存體貼能讓她感受到心醉的舒適,能和性感的高潮融為一股溫流,她會沉浸在這溫流中漂進甜蜜的夢鄉。而現在,一切都不復以往了。

她睜着眼,惘然若失地望着天花板。

透過微弱的燈光,她還是看見了牆角那裏有一隻銀白色的魚兒蟲在蠕動,這種小蟲最愛往紙堆里鑽,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書蟲吧,她不知道它是不是書蟲子。她想該請個鐘點工來灑點除蟲葯了。

他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她轉過頭來注視着他,像看一個陌生的男人。

結婚十五年了,她覺得他在她眼裏越來越陌生了。

他怎麼會睡得這樣香呢?

是因為有一個法定的妻子守着他嗎?

她想問他。

黑夜總是無法拒絕地把溫柔情感賦予女人,即使你白日裏是個令人頭痛的鐵女人。這一刻,她竟然生出了想和他溫存的願望。她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薄毯,她的胸乳仍裸着,她用雙手捧住了胸部,她想像這對白鴿子是想再一次飛起……她聽到他在夢中呢喃,輕輕地。她伏過頭去,她分明聽到他吐出了“玉……霞”兩個字,開始她還認為他仍在心裏惦着那個跟別人的老公睡了覺還敢直言不諱的胡小珏,再靜心聽,她倏地震驚了!

像滾燙的身子突然被人潑上一盆冷水,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從床上坐起身來,茫然的眼光又掃向牆角,那隻銀色的魚兒蟲不知藏到哪裏去了。

白天的一幕開始揮之不去地在眼前顯現。

是在市委小會議室,有黃書記、陶市長,招商局的人,也有身邊這個男人,還有雪清河游泳池的邱老闆,南峰山浴室的董大姐,再就是西原溫泉考察組的人員。會議由市招商局長主持,主要聽取廣東東莞市力達企業有限公司的吳總和陪同考察的甲玉霞彙報考察情況。

甲玉霞在彙報西原溫泉分佈及地理概況等方面極具科學性和權威性,讓市裡領導都聽人了迷。

接着,吳永海對西原溫泉的開發利用作了探討性的論敘,並斷定西原有可能成為享譽國內外的“溫泉之鄉”。

因為僅僅是對溫泉情況的考察論證,進一步的科學考察論證還需要下一步進行,但與會者明白無誤地聽到了彙報者對西原溫泉所作出的數據、定義等科學的論證,並且令人不能不信服。

對溫泉開發的設想還沒提到桌面上正式商議,但誰都知道,這件事已經列為重點了。

散會後,等眾人都走了,黃書記和陽市長還坐在會議室里。“老黃,我感覺到力達公司的吳總和甲玉霞好像都掌握着西原溫泉的權威性資料。”

黃書記說:“吳永海從去年開始就在省城託人找甲玉霞,這中間是否和這有關呢?”

“我在調來西原時就聽說原來國外就有專家來專門進行過考察。”“這事我知道,日本國的長谷君先生就來過,我那親家陪他們跑過,聽說還帶走了水樣,自然是為了作科學的檢測。”

“我們市裡為什麼就沒有留下這方面的資料呢?”

“這事蹊蹺,照理不可能沒有一點資料。就長谷君要帶走水樣回去化檢,也要通過有關部門准許。可能我們有些部門前幾年對此事忽略了吧。”“按照吳永海的說法,如果我們再進行一次必要的科學檢測,還得化費時間和財力物力,因為必須請權威專家。”

黃書記說:“這事我先問問玉霞。”

……

楊姐倏忽揭開毯子跳下床來,也顧不上精赤着身子就取鑰匙打開了寫字枱的小櫃。

她瞪大眼怔住了!

小櫃裏的資料果真沒了。

她的眼淚止不住流落下來。

不僅僅為資料本身,也因為床上這個十幾年肌膚相偎的男人,竟然和自己一直是同床異夢,還因為……

她聳動肩頭,嚶嗡出聲了。

曾峰雲聽見哭聲,睜開惺忪睡眼坐了起來,問:“你怎麼啦?她把手裏的鑰匙摔在他身上。

他看見了打開的小櫃,說:“不就是資料嗎,犯不着動氣呀。”聽他說得如此若無其事,她更氣忿,問:“你把它拿到哪去了?”“這還問,你不是在會上聽甲玉霞彙報到了嗎?”

“我猜就是你瞞了我給了她。”

“不是給,是借用,她還不是你們山莊的。”

她大叫道:“我怎麼就會遇到你這樣一個吃裏扒外的混蛋!”她扯下床上的毯子衝到客廳沙發上倒下了。

卧室里,曾峰雲關了那盞迷你燈。

黑暗中,她的思緒回到了五年前,那件曾經讓她埋進心底墳墓里的往事,頑固地重現在她眼前。

那是一場惡夢?

還是一場美夢?

什麼都是,什麼也不是。

77

五年前,楊金拉姆被人叫作金美人時,西原市還沒有“與點樓溫泉山莊”存在。那會,在雪清河游泳池外有一個市飲食服務公司的照像部市,主要有兩大經營項目,一是出售照像器材,二是內設了個室內照場,為顧客照像。當然照像的營業也擴大到了雪清河游泳池,就是現在所謂的景區定點風景照,不過那會兒雪清河游泳池還只是單一的溫泉游泳,也沒有現在增設的什麼衝浪,遊樂,休閑的項目,想照像了,就跑到照像門市來請攝影師,這叫外照,外照是要多收五毛錢的外照費的。這個照像門市是市飲食服務公司一個照像師傅承包了的。楊金拉姆那時候是被招聘到照像門市當職工的。工作任務就是負責照像器材的銷售。這個照像門市主要盈利的經營就是照像器材的零售。而購買照像器材的多是黨政機關公家來買,零售的就多是耗費的膠捲了。承包這個門市的照像師是個很有經濟頭腦的中年人,他聘用楊金拉姆有兩個原因。一是楊金拉姆的老公是當時市南區稅務所幹部,做生意和稅務所免不了打交道;其二就是當年的楊金拉姆其美貌嬌艷是頗有名聲的了,別看她女兒都八、九歲了,那身姿容貌仍靚麗得光彩用人,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的男人要向她行注目禮。對不知道的人說她還是個末婚姑娘,別人絕不會懷疑。知道的人看她那豐腴婀娜的身材,更覺出少婦的典型美。照像門市設有一個大櫥窗,裏面放着新型像機、放大機等器材樣品,紅絲絨的立壁上掛了一排放大了的人地活照。幾乎全是楊金拉姆的玉照,原來是老闆把她當了模特兒。彩色放大像下三個夜光彎管做成的“金美人”藝術字讓楊金拉姆更是名聲四傳。

一天沛旅遊局靳局長來照像門市,他和老闆是熟人,老闆端了個板凳放門口讓他坐了,靳局長就和老闆閑聊開了。老闆說市旅遊局是個閑單位,沒什麼事干,你這當局長的也清閑安逸。靳局長說:“這幾年西原市沒發展旅遊的思路,只知道砍木頭吃祖宗飯,不設個旅遊局對上面又不好交待,設了又不重視,要經費沒經費,要人沒人,恬拉拉就是個空架子。只是上面有領導或是有關部門來人了,讓旅遊局安排玩一玩。還不是只好到這雪清河游泳池和南峰山浴室安排客人泡個澡,游游泳,又沒投資,條件差得讓人搖頭。到是好了你這樣的老闆,膠捲都要多賣幾個。”老闆說:“賣幾個膠捲掙得到幾個錢?”靳局長說:“你這招牌可打出去了,你知不知道,連省城好多人都知道‘金美人’,人家一來,不說是上雪清河游泳池玩,都說的去‘金美人’,你乾脆讓邱老闆把游泳池賣給你經營,保管生意紅火。”說著,一雙小眼睛就望櫥窗里的美人照,問:“怎麼沒見她呢?”老闆笑笑說:“這門市十幾號人就她自由,上不批我也沒過多管她,這會又進游泳去了。”靳局長說:“你椰子盤腦殼,借了她的名還少掙了錢啊!”

楊金拉姆確實愛游泳,她身材姣美,穿了泳裝更是惹人眼睛。誰說人只是愛美,像她這樣的女人還愛展示自己的美。她無牽無掛,女兒又讓外公帶到北京讀書去了,工作也輕鬆,閑時間多,游泳池離上班地方近,自然是她常常光顧的地方。她很快發現一個小眼睛的胖子常到游泳池來看,而且她幾乎是肯定了這個男人是看她游泳來的。這個男人有一個很好的像機,長長的變焦鏡頭總是對着她。她很快就知道了這個男人是市旅遊局靳局長。他們開始有了一些日常對話,比如天氣呀,照像的光圈快門呀。靳局長到照像門市來閑聊的時間越來越多了。那個五月的黃昏,她原本是下班后就回去。靳局長很客氣地請她吃了一頓晚飯。紅玫瑰餐廳的雅間裏,就她和靳局長。靳局長說:“我馬上調任市工商局長了,你以後要做什麼生意,辦什麼企業,儘管找我辦執照。”她當時根本沒想過自己能做那些事,只是笑着說:“靳局長,你看我這樣子是做生意的人呀?”靳局長哈哈笑道:“你就不知道了,你們照像門市要不是沾了你這金美人的光,生意能有那麼好?不瞞你,女人的漂亮臉盤子還真是本錢呢。”“靳局長,你怎麼這樣說?”她有些慍怒。靳局長笑道:“我是直言對你說,虛虛假假的我也說不來,如果你自己有一個像雪清河游泳池那樣的經營項目,你自己估計能不能賺錢?”她真的從來沒這樣想過,辦企業是男人們的事,她怎麼可能,何況這得要有多大的投資呀!她沒回答靳局長的話。靳局長給她算了一筆賬:如果投資五萬元搞個小型的溫泉開發,一年可以凈賺五萬,第二年再投資五萬,純利翻一倍,就是十萬,如此下去,三年就是三十萬純利,這個生意你想不想干?她一聽就瞪大了眼,在西原邊城,聽說有三十萬資產的真的是鳳毛麟角。靳局長見她清秀的臉上一副吃驚的樣子,就笑道:“你根本不會想到,這件事除了你沒人能辦到。”她讓姓靳的說糊塗了。連連搖手說:“靳局長玩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可能!”靳局長仍是耐心地說:“你只是沒看到你自己的優勢,還有你個人獨具的價值。”她笑道:“徐娘半老的,我有什麼價值!”靳局長眼裏問了一下光,意味深長地說:“你這徐娘半老不一般呀,金美人,十個男人九個都會着迷。”楊金拉姆當然明白姓靳的意思,這不明明在打她主意嗎?不過說到幾十萬的話題,她還是樂意聽的,豈止是樂意聽,那簡直是讓她痴迷了。她不傻,幾十萬對一個女人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的價值,意味着她的出類拔萃,意味着她可以俯視一切的驕傲。不過在姓靳的信誓旦旦地答應幫她貸款時,她還是很理智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上哪裏去找最方便也最實惠的溫泉資源?姓靳的就望着她笑,那笑是奸詐的,狡黠的,淫邪的,意味深長的,既是一種肯定的回答,也浸透了讓她背脊發麻的含意。

果然,靳胖子在調離當年形同虛設的市旅遊局長去當市工商局長時,將這卷資料送給了她,代價就是她少婦的肉體。當時她並沒有想到要用自己的肉體換取這些資料。那個一直覬覦着她的靳胖子對她說,你知道它的價值嗎?它可以讓你成為百萬富婆,千萬富婆……她被他說的百萬、千萬驚呆了,她真的能像他說的成為富婆嗎?她被貪婪的幻想漲紅了臉,她覺得她突然穿上了華麗的裙衫在向縹緲的天空緩緩升起,那麼亮麗,那麼光彩奪目,人人都仰望着她……在她痴迷如墜五里雲中時,他把她粗暴地按在了身下,她反抗了一陣,他說,你不想讓鈔票流向你嗎?她一聽就渾身無力了,他就在她迷迷糊糊中扯下了她的內褲,和強姦也沒什麼兩樣……她把屈辱忍下了。靳胖子在後怕的心理中幫她辦起了與點樓溫泉山莊而且幫她一次性貸款五十萬投入開發課真如姓靳所說,她在三年裏成了西原富婆。與點樓溫泉山莊靠了這資料,而她在事業有成后更想到了以後的發展,她知道了這資料的價值,視它為寶。如果要開發西原溫泉,她最有資格。當然,在這幾年中,姓靳的沒少找過她的麻煩。

曾峰雲在獅子樓會上的發言,肯定是偷看了資料。因為畢竟是自己的老公,她沒引起更多的注意,只是想讓一把鎖阻止曾峰雲。

沒想到曾峰雲會背着她取了資料,簡直是偷了資料,而且無償地借給了玉霞。這是為什麼?

真的是無償借用嗎?

再深入地想,她驚愕了!

她知道玉霞也有一個外號叫“玉美人”,莫非這五美人想重複金美人當年的事?還是眼前這個同床異夢的男人在走姓靳的老路?

78

祝麻子坐在客廳的辦公桌前,一隻腳踩在椅子邊上,裝模作樣的看一張過時了的《西原報》,一雙眼睛卻時不時瞟一下坐在窗前的老婆。祝麻子的老婆是國慶節突然來西原市的,這女人三十七八,也不顯得老,只是模樣差點兒,眼睛小,嘴唇厚,頭髮還有點稀少,身材卻是凹凸有致,從背後看,也不乏動人之處。女人姓付名立蘭,十八歲就嫁給祝麻子,最初在家鄉小縣的醬油廠當工人,祝麻子當上小老闆后,就辭了醬油廠的工作,在家閑耍,照看一個寶貝女兒讀書。女兒都十八歲了,明年要考大學。

祝麻子沒想到原配夫人會招呼都沒打就跑到西原來,而且是在他剛養了二奶史娟娟才一個月。這付立蘭來西原顯然是有人通了信息。人在江湖走,難免不得罪人,祝麻子手下也有幾個常年跟他一起搞建築的家鄉人,他和史娟娟的事自然瞞不過這些人。

國慶頭一天晚上,他和史娟娟在松林小區的新房裏看中央台的國慶晚會,史娟娟還在他的懷裏桑言軟語地賣乖。

有人敲門,不輕也不重,卻是堅持不懈。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來敲門的,既使是像姜華這樣熟的人也只會事前打電話來,所以門上既沒安門鈴也沒安貓眼。

祝麻子問了聲:“哪個?”

沒有迴音,門仍在敲。

史娟娟從他懷裏挪開屁股,說:“你去開呀,是不是我爸從街上回來了?”祝麻子打開門,猛一下驚愕了:“你……立蘭……”

付立蘭扇他一耳光就進了門:“好啊,硬是養了小婆子啦!”史娟娟不認識立蘭,卻也猜到了幾分,也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叉着腰道:“你是哪裏來的潑婦,滾出去!”

付立蘭也不是省油的燈,衝上去抓了史娟娟就又打又掐地罵:“小妖精,偷人養漢的爛×!”

兩個女人滾在了一起。史娟用懷有身孕,力氣不支,讓付立蘭騎在了身下,付立蘭就在她臉上、奶子上掐。史娟娟先還沒叫,看看躲不過了,就聲嘶力竭地叫喊:“打死人了!”

祝麻子臉都變青了,看這大老婆威風,怕她把史娟娟肚子裏的娃娃弄出事,就上前抓了她的后領,從史娟娟身上拖下來。

“好你個麻子,還護着小×!”

付立蘭又抓扯祝麻子,祝麻子擋不住,麻臉上被她抓了幾道血印。史娟娟披頭散髮地從地上爬起來,也往付立蘭身上撲。祝麻子擋史娟娟,史娟娟就打他,擋付立蘭,付立蘭也抓他,他不擋了,兩個女人就又打在一起。幸好這棟樓房沒搬幾家進來,也沒人來管這家人閑事。正吵鬧着,史娟娟的爸史和民回來了,他是來趕國慶熱鬧進城來的,中午就到了,吃了晚飯去街上茶館喝了一陣茶才回來。進門看見女兒和一個中年婦女抓扯在一起,就把自己女兒擋在了一邊。祝麻子坐在沙發上,鐵青着臉說:“你打呀,把她肚子裏的娃打出來就好了。”付立蘭就罵他:“你個老不收心的祝麻怪,你背着我就養小×!我這次來就是跟你沒完沒了。”

那史和民是農民出身,看事情鬧到這一步,不知道該咋辦?大人都不對,但懷在肚子裏的娃娃總沒責任。女兒雖也不對,但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把身子給了你一個四十多歲的麻子,住這房子也應該的。大老婆要鬧就該找老公鬧,跟史娟娟又有多大關係,你人老珠黃,把個麻臉老公都管不住,也當你活該。再想想,這事總得有個人管,就按了電話。那三個都還沒回過神,史和民已經把電話放下了。

祝麻子問:“你打電話叫誰來?”

史和民說:“叫當官的來才管得到你們。”

“你叫哪個當官的?”

“總之管得到你們的。”

誰也沒想到史和民打電話找的當官的是曾峰雲。

前幾天,史和民在大街上遇上曾峰雲這個當年的河口知青,就記下了曾的手機號。西原市裡他也認不到其它什麼人,曾局長總是枱面上的人。那晚上,曾峰雲和胡小珏從舞廳出來,想到第二天就要安排和胡小珏偷情的事,就讓她早點回去,把時間留到明晚幽會。送胡小珏上了的士后,腰上的手機就響了,聽史和民叫他到松林小區去,舞會上的餘興還沒盡,就想起史和民不是有個叫史梅花的女兒嗎,不知長像如何,連松林小區的房子都買得起,也算是有面子了,他就打的來了。

明白這房裏發生的事情后,曾峰雲倒弄得啼笑皆非了,他這個招商局副局長管這事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嗎?

不過這事還真得要管一管呢,他好孬是個副局長,准縣級,在眼前這四個人面前確也是大官了。

曾峰雲想想就說:“這房子註冊是誰的名字?”

祝麻子當初買房子就是為討史娟娟的歡心。讓她把兒子生下來帶大。這房主就寫的史娟娟的名字。

史娟娟說:“是我的。”

付立蘭罵:“你小娼婦能有能耐買下房子!”

“我不但有能耐買房子,連人家老公也買下了。”

“我撕爛你的×嘴!”

曾峰雲背了手說:“你們要鬧就上公安局解決。”

這四個人啥都不怕,還真的就只怕公安局呢。

曾峰雲說:“祝啟強和史娟娟是沒有結婚證的,屬非法同居,付立蘭可以直接告他重婚罪。這房子註冊是史娟娟的,那麼就只屬於史娟娟的財產。史娟娟懷了祝啟強的娃娃,史娟娟也可以告他個騙奸。你們看着辦吧。”先就是付立蘭傻呆了眼,這些她還真沒有想過呢。她到消息趕到西原來是懷着一肚子氣的,這氣就是要在老公那個小×身上出的,到底要達到什麼目的,連她自己都糊的。曾峰雲歪打正着的一番話,還真管了用。付立蘭聽了,心想,真要到了公安局,祝麻子是肯定脫不了手的,祝麻子一抓起來,她和家裏的女兒依靠誰。再一想,這小×又年輕,何況她又懷了娃娃,這都出懷了,祝麻子做夢都想要個兒,自己雖和祝麻子是明正言順的夫妻,但生了女兒后自己就結紮了,現在就是認罰錢也生不出娃了。老公要真逼毛了性子,和自己打離婚,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這樣一想,付立蘭反倒后怕了,幸虧先前沒打出事,就覷那史娟娟微微鼓起的肚子,也不再吭聲。

曾峰雲也知道像這種養二奶的事,公安局也不會那麼認真地管。話說到這一步了,也算給當年的農民老師幫了忙,就告辭走了。

史和民把曾峰雲送下樓,又問:“曾局長,你看這事?”曾峰雲說:“沒事了,祝啟強不是還有一處一套一的房子嘛,叫他老婆住那邊去,過幾天你們自己再私下解決算了。”

“曾局長,感謝你了!”

曾峰雲出了松林小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這算哪門子事?堂堂招商局副局長管起人家偷漢養小的事來了。

……

這一陣,祝麻子算是把家事基本抹平了,只是這付立蘭成了他的釘子,他要到松林小區去一趟,付立蘭也得跟着。付立蘭倒和史娟娟好上了,還常常過松林小區去陪史娟娟,也做一點小兒的小衣之類的東西準備着。史娟娟也把她叫“付姐”了,祝麻子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祝麻子看着報紙又把另一隻腳的鞋也蹬了,兩隻腳都放在了椅子上,人就蹲在上面像個刁鷹。

正無聊,電話就響了。

祝麻子問:“你哪個?”

“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姜華。”

“哦,是姜經理。啥事?”

“我給你說過嘛,肖石用得上,這不,生意來了。”

“什麼生意?”

“肖石負責與點樓溫泉山莊內一棟招待所大樓的建築工程,你不想這口肥肉呀?”“姜經理,這事就拜託你了,老子正憋得發慌哩。”

“先泄泄火,晚上七點‘夜來香’給肖石安排安排。”

“放心,算我的了。”

放下電話,祝麻子就蹬上鞋要出門。

付立蘭冷着臉問:“上哪?”

祝麻子說:“我這是坐班房啊?”

“你又想那小×?”

祝麻子瞪她一眼,說:“二建司有個大工程,得去跑跑路子,你準不準嘛?”“你養小問沒問過準不準?”

“就這樣錢就從天上掉下來。”

“我又沒攔在門上。”

祝麻子就理直氣壯地出了門。

肖石是下午快六點接到姜華的電話。

姜華說:“肖見有了工程也沒忘了朋友嘛。”

肖石說:“哪能忘呢,姜經理守信用,搞的工程又多這事倒是我要請你幫忙了。”姜華在建築工程上早已算得上是西原市有點名望的人了,西原四區內哪個區沒有二建司修的大樓。當然,建築行業競爭也很激烈,僅西原市本地建築業就不下二十餘家,再加上像祝麻子這樣的二老板的“啟強建築公司”,簡直可以說到處都遇得上建築螞蟻。肖石最先把工程項目告訴姜華,而且是主動的,這讓姜華很是自鳴得意,當然歸功於當初與點樓工程結束后,姜華不失時機地和肖石拉上關係,讓肖石在“夜來香”玩了個花天酒地,這和臨時抱佛腳強多了。肖石几近迫不及待地告訴姜華這個工程,實際上是暴露了自己毫無建築工程的經驗。即使他不透露,姜華也會找他燒香拜佛,他自己把位置擺錯了,卻是只為了貪那一時之歡。

肖石放下電話就到“夜來香”來了。

姜華和他先在後院茶軒內喝了一個小時榮,這已是甲。乙方的私下協商,當屬不正常的,不過,他們是以朋友閑聊說起的。

姜華告訴他,按慣例,肖石可以得到3個點的回扣,施工單位還得給掛靠的二建司2個點,這施工單位顯然是指祝麻子,祝麻子如果包下工程,得先墊支20%工程款,然後甲方分期分批打進工程款。

肖石沒搞過真正的工程,自然具體的還不懂,姜華給他簡單一說,他心裏有了個大概,立即就為那3個點回扣而激動不已了,不過,他還是控制在心裏,細細一算,這600萬的工程,他可以得到18萬元。姜華還說這是慣例,只要有這一次慣例,他肖石就挺得起腰了。

另外,關於報項和設計的事,姜華也一併包攬了。

這一來,肖石實際上就可以當幾個月的甩手老闆。

肖石反而害怕二建司在招投標中被淘汰了。

姜華說,關於招投標,他是有把握的。這工程十拿九穩是他的了。茶桌上,兩人就把事說定了。

祝麻子七點鐘正點到場。

先仍然是喝酒。祝麻子今天不再像上次那樣急不可待地和滲酒小姐調情,倒是一次又一次地讓小姐給肖石勸酒。

肖石也決不放肆地大喝,他的心早已到了樓上的卡拉OK廳。酒醉飯飽,姜華和祝麻子就把肖石請上了樓。

這一回,肖石是輕車熟路了,上了樓不等姜華和祝麻子開口,他就對老闆說:“給我安排一個小姐,要城裏妹子。”

當妖媚騷情的小姐偎進他的懷裏時。他打着了火機在小姐臉上晃了晃,的確這小姐嫵媚嬌艷。他問小姐:“你該不是聞着尿桶豬糞長成這樣的吧?”那小姐嗲嗲地在他懷裏撒着嬌,挺着乳房說:“你聞聞,是香的還是臭的?”他果真就把臉埋在她乳溝里聞了聞,有股異味,說不上是香還是臭,那是廉價香水混合著汗酸味奶味的雜味,說不上好聞還是不好聞,但那一對能埋下他臉的白生生的乳房讓他痴迷了,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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