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省委常委會議結束的當天上午,張忠時給中紀委去了電話,大體談了下一步全省反腐敗工作的安排情況,同時,在電話里與中紀委一位副書記約好了時間,後天去北京專題彙報藍江的問題。放下電話,他坐在辦公室里獨自想着心事。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起電話想請包雲天過來,可猶豫了一下沒有打,起身向包雲天辦公室走去。

包雲天見張忠時突然進來,感到有些奇怪,忙站起身:“書記大人親自駕到,我可承受不起,有事打個電話我過去嘛。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哦,誠惶誠恐,誠惶誠恐。”包雲天開着玩笑。

“別別,你這一套我也承受不起。”張忠時擺了擺手,坐到包雲天的辦公桌邊,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有心無心地翻弄着。

“求人辦事不登門怎麼行,我是想讓你幫我拿個主意。”張忠時隨手把那份文件放到桌子上。

“有事請指示,說到求,聽起來可夠彆扭的。”

兩人一番笑談后張忠時道:“雲天,同你商量一件事,我打算去一趟北京。剛剛和中紀委通了電話,也約好了時間。”

“什麼時候?”

“後天。”

“想談點什麼?”

“一呢是藍江方面的事情,二呢想把我近幾個月的工作情況也一起彙報彙報。我覺得有必要去一趟,事情老拖着也不是回事,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嘛!”

包雲天聽明白了,知道張忠時去北京的真正用意。

“為什麼不能再等一等?我估計藍江的專案工作最早也得一個月才會有結果。有了結果再去不是很好嗎?你現在去中紀委分明是沒事找事嘛!你這是何必呢?”

“你的這個想法倒也是,兩全其美嘛!我估計用不上十天半月中組部的批文也許就到了,到那時我也就名正言順了。可是就我對你的了解,在原則問題上你是從來不讓步的,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卻沒了原則?雲天呀,我不想向人們承諾什麼,更無意去標榜我的高尚。因為我不想背着一個沉重的包袱去工作,這個包袱一天不放下,我一天也安靜不了。平心而論,這個包袱如果背在你的身上你會怎麼做?依我看恐怕一天都難以承受。”

“人生一世清白一生,即使我們不做官還得做人不是?我能理解。”

張忠時於當天下午三點,乘飛機去了北京。

五月十三日,整整一個白天葉輝的心都在不住地跳,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腦子裏時隱時現。下午四點,他給包雲天去了個電話,打聽省里專案人員到藍江的準確時間,當得知十七日到時,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臨下班前葉輝接到姜雲峰的電話:“史向東剛剛通知我,讓支隊全體人員今天晚上到經貿洽談會現場執行警衛任務,連我也被安排去啦。”

“警衛任務是治安處的事,怎麼突然間把刑警支隊全都調過去了?再者,也不需要去這麼多的人呀。”

“是呀!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史向東說今天是國際經貿洽談會閉幕式,警衛人員要增加一倍,還說到現場后他要逐一點名。”

情況表明對手晚上要有行動,這是葉輝的第一感覺。

“無論怎麼樣,你也要想辦法確保知情人員的安全,先挺過今天晚上再說。我看咱們倆分一下工,劉文妹和周江濤的老婆由你負責,李小敏那兒由我負責。只要這幾個人不出問題,專案工作就有了證據,這個責任該有多大你也明白。話先說到這裏,剩下的你自己去琢磨吧。”

晚六點,葉輝打通了李小敏的手機。

葉輝同李小敏約好時間,起身準備出去時,發現地上有一張紙。他彎腰拾起,見上面寫着兩行字:對手今明兩日有行動,務必提防!葉輝向門底部的縫隙看了一眼,重又回到座椅上。葉輝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這幾行字,他考慮的不是這張紙的來源,他相信紙上提供的信息絕對可靠。而這一情況同時也在提醒他,藍江的形勢將會變得十二分複雜。

晚上十點,葉輝把李小敏送回家,臨分手時一再囑咐道:“記住,今天晚上家裏的電話和你的手機要一直開着,有事和我聯繫。”

“忘不了的,有事給你打電話,你今天是怎麼啦?婆婆媽媽的。”李小敏發現葉輝的神情有些奇怪,但她馬上領悟到葉輝反覆提醒必有用意,同時也增加了她的不安。

五月十三日這個令人不安的夜晚悄然而過。

五月十四日晚,李小敏下班后早早地回到家,一進門不知不覺產生了莫名的恐懼。夜幕降臨時,她站在窗前看着遠處的一片燈火,顏色各異,斑駁陸離的光環繪織起五彩繽紛的世界,纖細婆娑的燈光交織纏繞在都市的夜空中,顯現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壯觀,那裏是市中心廣場附近的鬧市區。李小敏又把視野拉回到自己居住的這個小區,面前的幾棟樓里透射出的微弱光線,在空曠的夜色里無論如何也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明亮與黑暗的反差,使她愈加感到黑夜的可怕。

晚八點,葉輝給李小敏打來一個電話:“小敏,昨天晚上囑咐你的話還記得吧?”葉輝盡量使語氣放得輕鬆隨意,試圖讓李小敏不至於產生心理負擔。

“昨天夜裏我琢磨了好一會兒,葉輝,是不是有人要殺我?你說出來,我不怕。”葉輝這個電話使李小敏突然間又有了安全感,剛剛的恐懼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我和你明說了吧!近幾天的情況有些複雜。不過,你也別把事情往壞里想,提防着點倒是應該的。”葉輝為了減少李小敏的緊張感,每句話都表達得很籠統,即使這樣李小敏也全聽明白了。

“說吧!要我做些什麼?”

“同昨天晚上一樣,你的電話和手機要一直開着,另外,你客廳里的燈也要一直亮着。”說到這裏葉輝停了一下,考慮着下面的話該怎麼說。“小敏,你住宅小區內有我們的人,一旦有事,你就立即把客廳里的燈給關了,一定要記住。”

通完電話不久,一台黑色豐田轎車神不知鬼不覺地駛進了李小敏的住宅小區,無聲無息地停在一個隱蔽的路口處。車上的兩個人眼睛裏閃爍着惡狼似的光澤,一刻不停地注視着小區內一棟樓的兩扇窗戶。

晚十點,葉輝給李小敏又去了電話,囑咐道:“小敏,別忘了遇有情況立即關燈。”

“記住啦,忘不了。”

晚十一點,葉輝第三次給李小敏去電話:“小敏,十二點半我會準時趕到你那裏,看到我的車在你樓前停下你再睡,能堅持住吧?”

接近十二點,小區內的樓群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几絲亮光,整個小區已被覆蓋在深深的黑幕中。這時候,巨大的危險正在向李小敏一步步逼近,豐田轎車的門被輕輕打開,下來一個身材瘦小戴着黑色面罩的人。這個小個子有如一條訓練有素的狼狗,一下車便飛快地躥進了茫茫的黑幕中,轉眼間站到了李小敏的樓下。小個子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層一明一暗的兩扇窗戶,接着又像一隻靈巧的貓,順着一二三層陽台的護欄輕鬆地爬到了四層。四層陽台沒有安裝護欄,此時小個子已站在李小敏住宅的陽台上。李小敏正坐在客廳里欣賞着電視節目,她全然沒有意識到危險已與她近在咫尺。

小個子好像不急於動手,似乎想在動手之前再多看幾眼房間裏這個漂亮的女人。大約過了十幾秒鐘,他把手裏的槍舉起,對準了李小敏的腦袋。

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驚動了小區內熟睡的人們。槍聲過後,只見小個子蒙面人倒在四層陽台上,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的後腦。與此同時,一個身穿淡藍色風衣,手裏拿着一副特大號墨鏡的人,正隱蔽在李小敏的樓下。當這個人確信自己的這一槍絕對沒有打偏時,才戴上墨鏡揣好槍,急匆匆地跑向停在路邊的黑色奔馳轎車。

豐田轎車裏的那個人目睹了小個子被擊斃,慌忙駕車離開,但是他沒有想到,奔馳車已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豐田在加速,奔馳也在加速,前面的車想甩掉後面的車,而後面的車決意不放,兩台車在狂奔,在拚命!

豐田飛快地駛進森林公園,沿着公園通向玉湖的路段直奔藍靈高速公路,向靈山駛去。奔馳也順着這條線路跟上,死死咬住!高速公路立時上演了一幕車技大戰。豐田的時速已達到了極限,奔馳的速度好像還有一定的余量,時而出現在豐田的左側,時而又跑到它的右側,總是與前車保持一個車身的距離,就如同一隻貓把捕獲到的老鼠當做玩物在捉弄。豐田終於扛不住了,在進入靈山境內時,慌亂之中撞到路旁一棵碗口粗的樹上。駕駛奔馳車的那個人似乎已經達到了目的,減速后回頭看了一眼豐田車的慘狀,接着便掉轉車頭加足馬力向藍江駛去。

晚十二點剛過,葉輝接到李小敏打來的電話:“葉輝,葉輝,出事了。你快點,快過來呀!”李小敏顫抖的聲音使葉輝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小敏,不要怕,我馬上就過去。別慌,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我剛剛聽到一聲槍響,陽台上有聲音,好像是上來人了。”

“客廳的燈關了沒有,我說的是客廳!”葉輝提醒着。

“關了,聽到槍響我就關了。”此時,李小敏並不清楚,陽台上躺着的是一具漸漸變涼的屍體。

“通向陽台的門鎖了沒有?”

“鎖了。”

“那好,你再把客廳的門給鎖上,完后你就呆在卧室里別動。”

路上,葉輝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是姜雲峰,李小敏這裏出事了。”

“怎麼回事?快說!”葉輝的腦袋瞬間膨脹了。

“我現在就在李小敏這裏,她沒什麼事,只是在陽台上發現了一個被打死的蒙面人。這個人手裏握着一支槍,敢肯定這是一個被雇傭的殺手。”姜雲峰的語氣不顯得緊張,但卻多了幾分神秘感。直到這時葉輝才舒了口氣。

“這個人是被誰打死的?說詳細點!”

“究竟是被什麼人給打死的還不清楚,反正不是我們的人。死者頭部中彈,從彈着點看,射擊的方位是自下而上的方向。”

“你們究竟設沒設崗?”葉輝厲聲問道。

“設了,可不知什麼時候讓李克林給撤了,我也是才知道的。”

等葉輝趕到時,姜雲峰正在指揮刑偵人員和技術人員勘查現場。隔了好一會兒,見李克林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李克林一到,姜雲峰忙把葉輝拉到一邊小聲地嘀咕道:“晚上這裏設置的兩名警衛,九點左右讓李克林給調走了。”

五月十六日,藍江各媒體發佈了一則消息,題為:《市公安局長史向東於前日晚在追捕案犯時遭遇車禍》。晚報消息中講道:“前天深夜,市公安局長史向東的手機突然接到市民報警:‘一二·一九’案犯駕駛着一台奔馳轎車在市區內活動。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案犯隨時有可能逃離,為了不失去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史向東沒來得及通知刑偵人員,便隻身一人前去抓捕。在追至靈山縣境內時,案犯駕駛的奔馳車已被史向東死死咬住,無路可逃。就在這時史向東的車突然發生了故障,撞向了一棵大樹,所幸史局長只受了點輕傷……”

葉輝把姜雲峰叫到辦公室,大發了一頓脾氣:“你明明知道保護知情人的責任重大,為什麼不多設想幾套佈控方案?你應該想到我們的對手會這樣做的,為什麼不在李小敏的房間裏設置一名警衛?”

姜雲峰狠勁地拍着腦袋,“我他媽的真沒用,這種時候怎麼能掉鏈子呢?窩火呀!幸虧那個蒙面的傢伙被打死了,不然的話非出大亂子。”姜雲峰說著話朝葉輝看了一眼,“您說這事怪不怪?該我們辦的事倒讓人家替咱辦了。我當了這些年警察,可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怪事。”

“這是老天在關照你,你怕是遇到貴人了。”葉輝用試探的口吻問了句,“你說擊斃殺手的這個人會是誰?”

“我也在琢磨,從案發現場看,這個人不像個職業殺手。假如是職業殺手的話,我想不等那個蒙面人爬上樓也就結果了他,這樣在時機的把握上會極為有利。可是這個人卻把有利的機會放棄了,選擇了一個非常不容易把握的時機,選擇在蒙面人舉槍的那一刻。我認為這個人不僅具備刑偵方面的經驗,而且還非常懂法。從法律角度分析,這個人把握了擊斃罪犯的最佳時機。”

“你的意思,指的是公安機關?”葉輝不動聲色地問道。

“完全有可能!”姜雲峰很有把握地答道。

“說準確點!儘可能地縮小範圍。”葉輝緊盯着姜雲峰,試圖考考他。

“說不好,說不好。”

“再想想,往最不可能的地方想。”葉輝進一步提示着。

“史向東?”

葉輝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告訴他,距離目標不遠了。

“李克林?”姜雲峰吐出這三個字時自己卻在連連搖頭。

葉輝沒再搖頭,也沒點頭,只是笑了笑。

姜雲峰離開后,葉輝給惠玉華去了電話:“惠廳長,我有個謎想請您幫助解一解。我記得,您曾經說過藍江這裏放着您的一個秘密武器,還講到秘密武器的威力不亞於一個專案組。惠老,是時候了,該拿出來了吧?”葉輝開門見山地問道。

“葉輝,你這是開什麼玩笑?秘密武器?莫名其妙。”

“惠老,我的意思您肯定明白,直說吧,這個人究意是誰?”葉輝窮追不捨。

“好吧!那我就和你透露透露。我不說你也許已經感覺到了,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目前他的身份還不宜公開。希望你能理解,我看你也不必再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這是紀律!現在他的處境很危險,我幫不了他,只能盼他平安。好啦,好啦,不說了,不說了。”惠玉華後面的話越發沉重,葉輝在電話里已感覺到他的聲音在顫抖。

五月十七日,省里專案人員進駐藍江。

五月十六日,是姚德林有生以來最為難熬的一天。他預感到災難就要降臨,焦慮、困惑、恐懼同時向他襲來。他大罵張忠時,大罵史向東和劉建,大罵周江濤和胡安平,直到這時他才體會到慾望該有多麼的可怕。

姚德林發泄了一通,懸着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姚德林想起了趙麗紅,手慢慢地伸向電話:“麗紅,我有些不舒服,你到我這兒來一趟好嗎?”

“你呀!也真是,又遇到煩心事了吧?你一說不舒服我就知道肯定是心情不好。你這是何苦呢?這麼多當官的有幾個像你,成天裏瞎操心,你說你這個書記當得有多累?”趙麗紅帶着關切的口吻埋怨道。趙麗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相對姚德林而言,她只是個局外人,她哪裏知道姚德林正為一起生死攸關的事情在上火。

趙麗紅臨來之前,姚德林起身從柜子裏取出一支微型手槍,這支槍他從來沒用過,一直靜靜地躺在柜子裏。他試着槍體的各個部件,接着又把彈夾卸了下來,見彈夾裏面的子彈滿滿的,這才放下心,把槍用布包好放回原處。

“這是給我準備的,快派上用場了。”姚德林自語道。

他在另一個柜子裏找出一個紙盒,盒子上印有“藍江玩具有限公司”的字樣,裏面放着一台做工精緻的白色寶馬轎車模型,樣式與趙麗紅那台寶馬一模一樣。這是他特地定做的,準備作為禮物送給趙麗紅,他知道趙麗紅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已經在柜子裏沉睡了整整兩年,他一直沒當回事。

“麗紅會喜歡的,等她結婚有了孩子再用。”姚德林一邊叨咕,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寶馬模型放到盒子裏。

趙麗紅來到姚德林的辦公室。姚德林正靜靜地靠在座椅上,臉上沒有任何生氣,活脫脫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一雙無神的眼睛裏透出未曾有過的疑慮,其神情如同一尊被扒了皮的泥胎。

趙麗紅不解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姚德林沒有回答,伸出雙手抱住撲過來的趙麗紅,兩行混濁的眼淚淌了下來,有幾滴落到趙麗紅的頭上。

趙麗紅像一團柔軟的麵糰躺在姚德林的懷裏,她仰起臉,一邊替姚德林擦着淚一邊重複剛才的話:“你這是怎麼啦?你說呀!”

姚德林還是不開口,只是發瘋似的親吻着她。

這個曾給過他無限柔情,帶給他美好遐想的女人,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捨不得她,更捨不得這個世界。

“麗紅,以後你要多保重,多長點心眼,別再像個孩子似的。”

姚德林的話使趙麗紅有所警覺,她一下子推開姚德林,問道:“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別問!什麼都別問。”

“你不說我馬上就走!快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趙麗紅拿起放在沙發上的鱷魚手提袋,站在辦公桌前與姚德林對峙着。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告訴你別問就別問!”說話間姚德林回身從柜子裏取出手槍,對着自己的腦袋,“再問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快放下!我不問,我什麼也不問。”趙麗紅被驚呆了,直挺挺地站在那裏只顧大喊大叫。

姚德林把槍收了起來。“麗紅,對不起,嚇着你了,我是不想讓你為我操心。麗紅,別怪我好嗎?”

“你犯了什麼法?難道還至於坐牢嗎?”趙麗紅沒深沒淺地問了句。

“胡扯!”姚德林吼道。可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可怕,於是又放低了聲音,“麗紅,其實我只是遇到了點麻煩,可能要離開藍江到別的地方去。我惟一不放心的是你呀!”

趙麗紅被感動了,又一次撲向姚德林哭了起來。“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瞎說!我去的這個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千萬別跟着去遭罪。”

“我就是要去。”

“麗紅,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是市委書記,不能總帶着你東奔西跑吧?讓人看了多不好。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何況咱們倆也成不了夫妻,總這樣下去不行,人多嘴雜呀。”

趙麗紅沒等姚德林把話說完,又一次推開他。

“別說了!我明白了。你今天這麼急着找我來,不就是讓我從今以後別再打擾你嗎?姚德林,請你聽明白,我趙麗紅還不至於下賤到這種地步。你記住,從現在起我決不會再糾纏你,咱倆的關係到此為止!就為這點事你大可不必尋死覓活地要挾我,你不覺得你的戲演得有些過了嗎?我再傻也傻不到連這點小把戲也看不出來。說什麼遇到了點麻煩,說什麼你去的地方不好,怕是又要高升了吧!祝賀了。”

趙麗紅拿起手提袋,徑直向門口走去,姚德林急忙跑過去攔住了她。

“麗紅,麗紅,你聽我把話說完嘛!”

“不必了!我不想聽,請你別叫我麗紅,我叫趙麗紅!”

“麗紅,你等等,等等。”

“讓開!別煩我,你不是男人!”趙麗紅狠狠地推開姚德林,懷着滿腔憤怒走出了姚德林的辦公室。

室外已是滿天星斗。姚德林站在窗前,兩眼緊緊追逐着夜色下的那個窈窕身影,追逐着高跟皮鞋敲擊水泥地面發出的悅耳聲響,望着星光下漸漸消失了的女人,淚水又一次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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