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想幹什麼?我想讓他死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猶豫?李光裕這小子可掌握着你不少秘密啊!如果他不死,那第一個完蛋的就是你!』
『國忠,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現在我們倆還是一條繩上的兩個螞蚱,我們之間就別再干那些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啦!』
1
王國忠在聽說李光裕沒死的消息之後,他左思右想了很久,他覺得自己怎麼都對弟弟不住,自己還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他的事,再說弟弟王振忠實際上是自己的替死鬼。他越想越覺得憋屈,他用網絡電話接通了一個粵海省的電話:
“是我,別害怕!你不是答應我讓李光裕死嗎?他怎麼沒死啊?”
“人家錢大,又託了硬關係,我也扛不住啊!”
“你可要想清楚,你這幾年讓我洗黑錢的每一筆賬我這兒都可有詳細的記錄和複印件,你不希望這些東西出現在中紀委吧?”
“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我想讓他死!”
“現在的形勢你又不是不清楚,讓他死我恐怕辦不到!”
“讓他怎麼死那是你的事!”
“你應該知道,我比你還盼望他死!但是,眼下這種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這個王八犢子把我也給舉報了,目前我也在接受調查,我不能盲目亂動呀。”
“這小子舉報你什麼了?”
“能有啥,還不是那些事唄!”
“那你說該怎麼辦?”
“目前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猶豫?!李光裕這小子可掌握着你不少秘密啊!如果他不死,那第一個完蛋的就是你!”
“國忠,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現在我們倆還是一條繩上的兩個螞蚱,我們之間就別再干那些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啦!”
“可是那我弟弟也不能白死呀?”
“目前的局勢我們還要審時度勢,我們應該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你要是這麼想就大錯特錯啦!現在我們不能給李光裕和他家屬任何喘氣的機會,我們必須痛下殺手!只有痛打落水狗,才能保證不被落水狗咬!”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你覺得下一步這個案子的走向會怎麼發展?”
“省高院肯定是不想承擔任何責任,他們保全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發回重審?”
“要是發回重審,你覺得這個案子的走向會怎樣?”
“如果發回重審,會對我們很不利!上次香江市中院開審委會的時候,有人就提出,說李光裕涉嫌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最後還是靠投票以少數服從多數決定的,這次如果發回重審,這種意見在審委會上恐怕就會成為多數人的意見。”
“我覺得目前你錯誤的估計了形勢!他是舉報了你不假,暫緩執行死刑也是事實,可是因為舉報被暫緩執行死刑的也不是就他一個,他舉報你的那些事如果有證據,你早就被‘雙規’了!你好好想一想,依照你我的辦事經驗,我們能給他留下證據嗎?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手裏要是有能置於你死地的證據,恐怕他的家人早就和你攤牌了,還用等到這時候?因此,我個人認為,現在你不但不應該迴避這些事兒,相反,你應該主動多出去視察和調研一下,這樣其他職能部門一看你是電視上有人、廣播上有聲、報紙上有字,誰都會認為你根本沒事兒!你還要儘快找一個適當的場合,專門講一講公檢法司針對暴力犯罪堅決不能手軟!對待襲警和暴力傷害公安幹警案件要從重、從嚴、從快處理!針對充當暴力犯罪保護傘的,要一查到底,決不手軟!”
“你說得也是,他還能掌握我什麼證據!現在如果咱們再加把勁兒,這小子就死定了。”
“是啊!你給本省企業介紹一個合作夥伴違法嗎?至於企業與企業之間的合作形式和資金往來,那是企業行為,雙方完全按照市場規律和合同執行,與你沒有任何法律關係!相反,法律上對沒有證據的舉報,一種定性叫捕風捉影,另外一種叫誣陷罪,那是要被追究法律責任的。所以,越是表面上看對我們不利,我們越要理直氣壯地站出來給他們迎頭痛擊!你想啊,如果他李光裕真有過硬的關係,早就取保候審了,還能以被告的身份讓咱們審判,我覺得只要我們在這個關鍵時候再使把勁兒,這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說國忠,你這國是沒白出,大有長進啊!分析得頭頭是道,你覺得咱們咋收拾這小子好呢?”
“第一,據我所知,2008年4月14日,香江市中院已經公開宣讀了省高院駁回李光裕‘雇兇殺人’案上訴的裁定,維持一審判決,決定對李光裕、李光富、李光奮執行死刑,立即執行。這是一個生效的法律判決,你要想辦法再次啟動執行程序,不給省高院耍滑頭的機會;第二,如果你能保證我在香江安全的話,我就回來,只要我把三馬虎被抓是李光裕把材料交給中紀委而造成的這個消息告訴‘馬小辮兒’他們,李光裕很可能在看守所就被三馬虎的兄弟們幹掉了!”
“嗯,這步棋好!咱們如果借‘馬小辮兒’他們的手把李光裕幹掉,那他會死得更難看。你回來吧,我保證你的絕對安全。”
“那好,我最近這幾天就動身。另外可千萬別忘了,如果能讓法院公開執行李光裕的死刑,威懾性效果最好!你抓緊辦法院那頭吧。”
“好,你隨時和我保持聯繫。”
2
2008年4月14日上午,香江市看守所大院正當中孤零零地停着一輛粵海省高級人民法院的警車。李光裕估計,那輛警車可能就是為自己注射死刑專門準備的車。李光裕正準備朝警車走去,突然香江市檢察院住看守所檢察室的一位處長過來讓審理李光裕案件的香江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官接電話。大約15分鐘之後,法官出來之後說:“暫緩對李光裕執行死刑,先把他帶回去!”李光裕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還在原地愣愣地發著呆……
在確定李光裕被暫緩執行死刑后,曾管兒和另外一名管教把他又帶了回來。李光裕剛走進樓道,監室兩邊各號的號長看見李光裕,都驚訝地追問着:“哎喲!這不是三哥嗎?怎麼沒事了?!”“嘿!三哥,啥情況呀?”李光裕一邊雙手抱拳和兩邊的人打招呼,一邊說:“哼!想讓我死也不容易!閻王爺那兒不收屈死的鬼!”
曾管兒一聽李光裕這話越說越難聽了,就從後面踢了李光裕一腳,大聲呵斥到:“我說李光裕,你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你吃虧不就是吃虧在你這張嘴上嗎,你要是管不住,我幫你修理修理?”
“我都他媽一個死過的人了,我還怕修理?”李光裕被踢了一腳,覺得很憋屈,沒好氣地搶白了曾管兒。
曾管兒哪兒受過這種氣啊,走過去揪住李光裕的后脖領子噼里啪啦地給了李光裕兩巴掌。李光裕突然轉過身對準曾管兒的褲襠就是一腳,嘴裏惡聲罵道:“去你媽的!連你也敢欺負老子!姓曾的,老子跟你說清楚:從今天起,老子誰也不怕啦!你要是讓老子一會兒不舒服,老子讓你一輩子不舒服!不信你就試一試!老子惹不起侯善忠還惹不起你?!你不會說你是侯善忠的爪牙,你要替他殺人滅口吧?!”
曾管兒被李光裕一腳踢得捂着褲襠沒起來,旁邊那個獄警趕緊過去把曾管兒扶了起來。曾管兒聽李光裕這麼一說,也有些後悔。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原來很不錯,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啦,說:“李光裕,你小子別不識好歹!我平時對你怎樣?你小子晚上摸着良心自己好好想一想!”曾管兒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李光裕聽曾管兒這麼一說,心裏也覺得於心不忍,連忙賠着笑臉說:“曾管兒,您可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這不是剛從鬼門關回來嗎,神兒還沒回來呢,說話不着調,你千萬別介意,改天我好好給您賠罪。”
曾管兒一想也是,畢竟李光裕這小子剛從鬼門關回來,可能受刺激了,確實不應該和他一般見識。於是口氣和緩地說:“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什麼事需要向檢察院駐檢室報告的就和我說,以後別管和誰說話,語氣都得注意點!別動不動就放炮,那樣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你,怎麼這點道理也需要我提醒你?”
“您說的是,您說的是。”李光裕這回終於安靜了。
劉華強和號里的犯人見李光裕又回來了,他們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三哥,沒事啦?”、“哎呀,三哥,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李光裕快步走過去和劉華強擁抱了一下,李光裕眼含淚水地說:“現在還不能說沒事啦,目前是暫緩執行!”
“三哥,那你可得準備準備,檢察院和其他機構隨時都會再給你錄口供。”劉華強衝著一個小“勞作”喊到:“哨兵!”那個小“勞作”立刻攀登在上面窗口盯着樓道的動靜。
李光裕和劉華強上了鋪,他們坐在最裏面。李光裕憂慮地問劉華強:“強子,你說我下一步該怎麼辦?”
劉華強點了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說:“三哥,你要把他們有可能問你的問題梳理一遍,然後在想好怎麼回答,不過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和他們說實話,但是,也不能不說實話,一定要拿捏好分寸;什麼時候說實話,和誰說實話,說多少,都得提前設計好,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被這幫孫子給忽悠了!”
李光裕聽劉華強這麼說,他心裏一下沒底兒了,他焦慮地問劉華強:“強子,你覺得咋說好呢?”
“我說了怕你接受不了。”
“我們倆是兄弟,你是為我好,我怎麼會接受不了呢?沒事兒,你說吧!”
劉華強吐了個煙圈,然後面無表情地說:“三哥,既然你說咱們是兄弟,那我就說啦:現在你要活命,就必須要丟車保帥。”
李光裕愣了一下,然後自言自語地說:“丟車保帥…丟車保帥…”
劉華強語氣堅決地說:“對,丟車保帥!強子在江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你們這個案子實際很簡單,其實只要你大哥一個人扛住了,你就什麼事也沒有啦!”
李光裕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問題是他根本扛不住呀!”
“這個問題很好辦,”劉華強在李光裕耳邊悄悄地說:“三哥,你大哥不就在中筒9號嗎,你想讓他怎說,你都寫下來,我讓勞動號的人給傳過去,這樣你們的口供不就對上了嗎。”
李光裕也壓低了聲音說:“這行嗎?”
“你放心吧,號里一直都這麼干。”
“警察不會發現吧?”
“你放心,勞動號的人會把你寫的東西讓你大哥看完,然後把紙條就吞下肚子裏了,這叫死無對證。以前從來沒出過事兒!”
李光裕顯然是有顧慮,他說:“強子,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我說三哥,這種事兒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一旦沒趕上這一趟,恐怕你後悔都沒地方哭!”
李光裕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疑惑地說;“強子,真的沒事兒吧?”
“沒事兒!你就聽我的,寫好了你就給我,剩下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李光裕聽劉華強這麼說,也就放心了。他一個人在鋪上悄悄地給大哥李光富寫了一封信。
晚上勞動號犯人下熱水的時候,劉華強悄悄把信塞到下水的一個勞動號犯人褲兜里,他笑着說:“把這信送到中筒9號,你讓一個叫李光富的人看完再給我拿回來,聽見了沒?”
“放心吧強哥,還信不過我?”
劉華強從兜里又拿出兩盒煙遞給那個勞動號的犯人,勞動號那個犯人誠惶誠恐地說:“強哥,還是您留着吧!”
“聽強哥的,把事給強哥辦好就行!”勞動號那個犯人聽劉華強這麼說,才連忙把煙急忙塞到兜里,急忙說:“放心,我一會兒就給您把信拿回來!”
果然沒有多長時間,下水的那個勞動號犯人又跑了過來,衝著劉華強說:“強哥,事情辦好了!”說著把那份信遞給了劉華強。
李光裕感激地說:“強子,謝了啊!”劉華強沖他笑了笑說:“咱們是兄弟,說謝就見外了。”直到這個時候,李光裕才真正理解了什麼叫朋友:朋友是那麼一批人,是你不容易忘掉的人,是你痛苦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給你幫助不需要說謝謝的人,是驚擾之後不用心懷愧疚的人,是你走麥城不對你另眼相看的人,是你步步高升對你的稱呼從來不改變的人。
3
2008年4月17日上午,李光裕的代理律師鄭易清再次來到香江市。
上午10點15分,鄭易清來到香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各地市刑偵支隊總是那麼的忙碌,鄭易清向一個正要外出的幹警打聽着:“劉新生副支隊長在哪個辦公室?”
“二樓,二零五!”對方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外走去。鄭易清上了二樓,他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敲了“二零五”的門。
“進來!”裏面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鄭易清推門進去后,劉新生放下手中的卷宗,抬頭望着鄭易清說:“你有什麼事?”
鄭易清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劉新生,不卑不亢地說:“我是長安橙果律師事務所鄭易清,李光裕的代理律師。”
劉新生一聽來人是李光裕的代理律師,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非常厭惡地說:“去去去!你找我幹什麼?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鄭易清微笑着說:“我今天談的事很重要,尤其是對你很重要!”
劉新生不屑一顧地說:“對我很重要?怎麼,你也犯案了?你是來投案自首的?”
鄭易清感覺很莫名其妙,說:“犯什麼案?誰要投案自首?”
劉新生居高臨下地說:“你是律師,就不用我給你講政策了吧,說吧,犯什麼事了?”
鄭易清一看劉新生這副嘴臉,就想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故意誠惶誠恐地說:“對,我是來投案自首的。我有個朋友叫王文絹,前一段時間讓你們給刑事拘留了對吧?”
“沒錯!怎麼啦?”劉新生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鄭易清繼續微笑着說:“是您給辦的取保候審手續是嗎?”
“是我給辦的,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想知道您給辦的是人保還是錢保?”
劉新生聽鄭易清這麼問,稍微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鄭易清問這話的意思,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是——人保!”
鄭易清緊追不捨地追問到:“您肯定是人保嗎?”
這回劉新生心裏沒底了,他有些結巴地說:“沒…沒…沒錯,是…是人保!”
鄭易清緊盯着劉新生的眼睛說:“既然是人保,那劉副支隊長收王文絹丈夫10萬元幹什麼呢?”
劉新生一聽10萬元的事,心裏一驚,但是,他仍然虛張聲勢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想和你再談下去了。請你從我的辦公室出去!”
鄭易清彬彬有禮地說:“既然劉副支隊長下了逐客令,那我就告辭了,不過我要提醒一下劉副支隊長,既然您不想和我再談下去,那我只能把那天你們交易的錄像交給你們局長和檢察院反貪局了,到時候他們可能不會像我這麼客氣!”
劉新生一聽“交易的錄像”不知道是真是假,於是就試探着說:“什麼狗屁錄像?!你別給我拍桌子嚇唬耗子,大風大浪我見多了。”
鄭易清微笑不語,靜靜地望着劉新生,就像捕獵者望着掉入陷阱的獵物一樣。劉新生鎮靜了一下,他忽然換了一副表情,面色誠懇地說:“誤會!誤會!鄭大律師,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我知道,這裏面肯定是有誤會,您今天找我來肯定是有事,只要是不違反原則,我一定儘力!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我們都是從事法律工作的,如果我們能成為朋友,今後有事也有個相互照應嗎?您說呢,鄭大律師?”
鄭易清微笑着說:“既然劉副支隊長這麼說,那咱們就一切都好商量。”
“這就對了嗎,咱們這是不打不相識!快來,坐下說!坐下說!”
“我怕這裏說話不方面,我看咱們還是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好好談吧。”鄭易清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
劉新生想了想說:“也好,這樣吧,中午我就請鄭律師吃個便飯,也算給鄭律師接個風。”
“還是我請您吧。”
“那怎麼行?”劉新生滿臉堆笑地說:“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地頭蛇’,總得盡一點地主之誼!您就等我電話吧。”
“那好,咱們中午見。”
“咱們中午見。”劉新生面露難色地說,“鄭律師,那錄像…您看…?”
鄭易清從提包裏面拿出一張光盤遞給劉新生,話裏帶話地說:“這是一盤複製的,您可以先看一下,但是,我保證,只要我們談的愉快,肯定不會有其他人看到。”
劉新生起身要送鄭易清,鄭易清攔住劉新生,沒讓他往外送,一個人快步走了出去。
劉新生目送鄭易清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十分不情願地把鄭易清交給自己的光盤放進電腦。畫面中出現的情景劉新生其實並不感到意外,他心裏清楚得很,鄭易清之所以敢這麼大搖大擺來公安局和自己叫板,肯定是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了。
劉新生一直沒有琢磨出鄭易清究竟想幹什麼?如果單純地想舉報自己,那太簡單了,根本就不需要和自己打招呼,直接把光盤交給檢察院反貪局或者紀檢部門,自己肯定就完蛋了,看樣子不像;如果說鄭易清想利用這個光盤勒索自己,可他又沒談條件,一時間劉新生有些糊塗了。
眼看快到中午了,劉新生心想: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倒要看看這個長安來的大律師葫蘆裏面究竟藏着什麼葯。劉新生想着想着有了主意,他拿起鄭易清的名片,按照上面的號碼撥通了鄭易清的手機:“喂,是鄭律師嗎?我是香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劉新生啊。”
“噢,您好,您好。您請講?”
鄭易清離開劉新生的辦公室后,一直在賓館的房間等劉新生的電話。
劉新生語氣親切地說:“鄭律師,我看這樣,咱們省得來回跑路,您就告訴我您住哪個賓館,咱們就在賓館餐廳找個包間,這樣既不用您跑路,咱們談話也方便,你覺得怎樣?”
劉新生這麼說,鄭易清就不好拒絕了,實際上鄭易清心裏明白,劉新生這是想知道自己住在哪兒,以便好採取應對措施。鄭易清顯得無所謂地說:“好啊,反正我對香江市也不熟,那您就辛苦了!我住在‘喜萊登’呢。”
“那咱們15分鐘后見,一會兒您直接去餐廳,您問市公安局劉先生訂的房間就行。”
“那好,咱們一會兒見。”
劉新生先打電話在“喜萊登”訂了個雅間,然後從柜子裏面拿出兩盒普洱和一幅字畫帶上。劉新生多年的警察職業生涯,閱人無數,已經養成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和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的習慣,他知道今天這是“鴻門宴”,自己該屈的時候就得屈着點。
劉新生到包間的時候,鄭易清已經到了。劉新生一進門就滿臉堆笑地說:“鄭律師,這是我給您帶的一點小禮物,還請收下!”
鄭易清沒想到劉新生會來這一套,連忙推辭着:“不行,不行,我怎麼能收您的禮物呢!”
“您這麼說是拿我還是沒有當朋友,”劉新生說著,拿出茶葉和字畫,陳懇地說:“兩盒茶葉是朋友送的,我是借花獻佛,沒別的意思,賓館的茶葉實在沒法喝,您就湊合著品嘗一下。這副字是上次我去北京出差,在著名書法大師、中國海洋大學書法研究院院長啟迪先生那裏求的,您別嫌棄。”劉新生打開字畫,宣紙上寫着“前程似錦”四個字。
鄭易清客氣地說:“君子不能奪人所愛,茶葉我收下,字就免了吧?”
劉新生邊卷字畫邊說:“既然咱們今後是朋友啦,那就和我別客氣,再說就見外了。”
“小姐,點菜。”劉新生說著把菜單遞給鄭易清。
鄭易清點了一個“芋泥鮑汁鴨掌”和“椰汁芋頭雞”然後把菜單遞給劉新生,劉新生又點了一個“羅定雞排”和一個“螃蟹煲老豆腐”湯,鄭易清連忙說:“夠了,夠了,再點就浪費了。”劉新生說:“咱們這是第一次吃飯,不能太不講究,我再點一個。”
“再來一個‘錫紙燒鱸魚’。”劉新生回頭望着鄭易清,“您看咱們喝點什麼呢?”劉新生徵求着鄭易清的意見,鄭易清說:“我看就別喝了吧?”劉新生搖了搖頭說:“俗話說無酒不成席,既然有螃蟹咱就別喝啤酒了,我看咱就來瓶‘水井坊’。”
“小姐!再來一壺‘碧螺春’”劉新生說著從兜里掏出煙來,他遞給鄭易清一根,鄭易清擺手示意不抽,劉新生自己點了一根煙,然後說:“那個光盤我看了,那個錢是我收的。但是,我必須聲明:我劉新生絕不是什麼腐敗分子!我收了錢不假,可是我收錢是有原則的:該判刑的不收、弱勢群體的不收、黑社會的不收、民憤大的不收。每年隊裏都有因公犧牲的幹警,國家給的那點撫恤金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幹警家裏的許多實際困難都得不到解決,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兄弟流血之後親人再流淚!我們關心烈士不能只是逢年過節為了宣傳需要慰問一下;烈士家屬也是人,他們的住房問題、教育問題、就業問題、看病問題等等都需要解決,我是他們的領導,我就得替我的兄弟們着想。我們這些當領導的不能順着幹警的鮮血往上爬,我更不會幹那些幹警犧牲后和人家家屬握完手說幾句屁話就走人的混賬事!”
服務員端着茶水走了進來,鄭易清從服務員手中接過茶壺說:“小姐,我們自己來,您忙去吧!”
“我沒什麼忙的!”鄭易清和劉新生被這個沒有經過培訓的服務員給逗樂了。鄭易清只好說:“那您先迴避一下,我們倆說幾句悄悄話。”服務員只好退了出去。
鄭易清給劉新生倒水的時候發現,劉新生的眼睛濕潤了。
劉新生看了看鄭易清,從皮包裏面拿出一張紙遞給鄭易清,他說:“這是近5年我們支隊犧牲的幹警名單,你可以逐個去問他們的家屬,哪家的實際困難不是我出面解決的?解決哪件事不需要錢啊?可是有幾個當領導還經常惦記着那些5年前壯烈犧牲的烈士家屬?”
“可我劉新生惦記着他們!因為他們都曾經是與我一起並肩戰鬥的兄弟們!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些沖在最前面的兄弟們,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可能就沒有我們這些人還能活蹦亂跳的活着!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可能我現在也當不上這個副支隊長!”
“既然我們這些人活着,既然我們因為他們的犧牲都立功受獎和陞官了,我們就該懷着一顆感恩的心,我們就有責任幫助他們的親人。但是這種幫助不是走馬觀花的走過場,不是到哪兒都說那一套不咸不淡的廢話、屁話!我們這些人必須把自己當成他們的父親、兒子、丈夫、兄弟,我們應該把他們的事當成自己的事,遇到事就不能往後縮!就得想方設法地幫他們解決!而不是用那些自己不相信非要讓別人相信的大道理安慰這些烈士的親人!”
“既然我們把這些烈士當作英雄,我們就應該讓這些英雄走得安心,我們就應該讓這些英雄的在天之靈能夠欣慰!我們不能讓他們在天堂看着自己的親人遭罪!我們不能讓這些烈士寒心!如果我們不為他們解決那些實際問題,我們的良心能安心嗎?”劉新生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
現場的氣氛有些沉重,鄭易清起身遞給劉新生一張餐巾紙,劉新生擦了一下眼淚說:“可是解決這些困難都需要錢,我個人的工資剛能維持自己家裏的生活,實在沒有辦法,我就暗地裏把一些可判可不判的,可抓可不抓的,家裏又很富裕的,特別是那些託了關係找過來的,我能照顧就照顧了,收的這些錢我都有賬,我雖然是個粗人,但是我劉新生的良心沒壞,我沒有給自己花過一分錢!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信不信由你!至於你想怎麼辦,那是你的權利,我無權干涉!”
劉新生擦了擦眼淚,端起面前一杯酒,一口就喝光了。
4
鄭易清說啥也沒有想到,原來劉新生有這苦衷,他下面的話就不好往下直說了。劉新生看着鄭易清,長嘆了一口氣,說:“鄭律師,既然我們是朋友了,有什麼事您就直說,用不着兜圈子,只要是我權力範圍內,只要是不犯法,我一定儘力。如果我確實辦不到,您也別見怪。我知道,您那張光盤是一把能直接插在我心臟的匕首,但是,我劉新生是個從來不受別人威脅的人!”
鄭易清知道,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客氣也沒有用,他端起一杯酒說:“劉支隊,咱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先替那些犧牲的烈士敬您一杯!”
“痛快!我今天是捨命陪君子!”劉新生也倒滿了酒,一口氣幹了。
鄭易清說:“那咱們今天就說說李光裕的案子,怎麼樣?能和我說幾句實話嗎?”
“別說一句,十句也沒問題!”劉新生起身給鄭易清和自己倒滿了酒。劉新生舉起酒杯說,“為了我們今後的肝膽相照!”鄭易清二話沒說,舉杯就幹了。酒喝到這時,鄭易清覺得該進入正題了,他眼睛紅紅的瞪着劉新生說:“你們在特警訓練基地審訊李光裕時上手段了吧?”
劉新生點了點頭說:“上過手段!”
“上過什麼手段?”鄭易清根本不給劉新生思考的時間。
“電擊過幾次,最後看他身體可能扛不住就停了!”劉新生覺得這其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鄭易清看劉新生有交心的誠意,就緩和了一下口氣說:“你說這算不算刑訊逼供?”
“刑訊逼供?”劉新生鼻子哼了一聲,喝了口酒說:“我看你有點小題大作吧?”
“不是我想小題大做,你得承認李光裕那些有罪供述是在你們刑訊逼供情況下取得的吧?”
“就算是,你想怎麼樣?”
“我想你給我出一份證明,就是向法院證明你們是在電擊之後取得李光裕有罪供訴的。”
“我要是不給你出呢?”劉新生也瞪着鄭易清。
鄭易清不客氣地說:“那我就只能……”“還是我替你說了吧,那你就把那張狗屁光盤交到檢察院反貪局是吧?”劉新生打斷了鄭易清的話。
鄭易清絲毫沒有退讓地說:“你我都是職業法律工作者,你要是還承認自己是個稱職的職業刑警,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劉新生的火騰地就竄上來了,氣沖沖地說:“說吧,隨時奉陪!”
鄭易清緊逼着說:“我是律師,我的職責就是為我的委託人進行法律援助,如果你們找到李光裕雇兇殺人的那30萬證據,我啥話也不說,那是他活該!可是,你們先是違規把人家李光裕關到特警訓練基地,然後靠電擊違法取得犯罪嫌疑人有罪供述,可又找不到犯罪證據,你說這叫一個職業刑警乾的活兒嗎?”
劉新生氣憤地說:“你敢說王振忠不是那幾個人殺的?”
“我不敢保證王振忠不是李光富、李光奮、李光勤殺的,但是,起碼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是李光裕雇他們殺的!如果最後查明不是李光裕雇的,而李光裕又被處死了,你作為辦案負責人之一,你負得起這個責嗎?你的良心能安心嗎?如果李光裕是你的家人,你能答應嗎?怎麼你們就不能實事求是地看待這個案子呢?難道只有將李光裕至於死地才算給王振忠報仇?說穿了,不就因為王振忠是公安局副局長嗎?如果死的是個普通老百姓,你們也會這樣嗎?再說了,殺人償命自古天經地義,可是那也不能三命抵一命吧?公安局副局長的命是命,難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啦?難道非得另外拉幾個人給他陪葬才算拉倒?這簡直是強盜邏輯!”
劉新生看着因激動而滿臉通紅的鄭易清,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這一長串的問題,心頭暗自琢磨着。鄭易清見劉新生有些動心,繼續說:“李光裕和李光富的口供你都參與審過,有一個細節你應該知道。”
“什麼細節?”劉新生又點了一根煙。
鄭易清說:“李光裕和李光富都交代過:王振忠被殺后,李光富跑到香港李光裕的辦公室告訴他這件事。就這一明顯事實,我們可以作這樣推理:第一,如果是李光裕讓李光富雇兇殺的人,他們兩個就不會交代李光富告訴李光裕王振忠被人殺了,而是交代他們兩個商量怎麼處理這件事;第二,李光裕是學法律的,他很清楚如果是他指使的會面臨著什麼法律後果,這個時候他只需要讓李光富在美國躲着,警方就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件事和他有關!你想想,李光富又有美國護照,李光裕又不缺錢,而且在美國還有公司,他完全可以讓李光富躲在美國,中美之間又沒有簽署刑事引渡條例,你們暫時還真就拿他沒辦法,你說呢?”
劉新生說:“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但是,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我要是給你出了這個證明,我的前途怎麼辦?我怎麼去面對我的同事和領導?”
鄭易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說:“那你也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就搭上人家李光裕一條命吧?你想想,如果你這麼干,你對得起法律嗎?你對得起警徽嗎?這是一個職業刑警該乾的事兒嗎?你的良心能安嗎?”
劉新生又退了一步說:“就算你不替我着想,那你也總得替我們香江市公安局想想吧!如果我給你出了這個電擊證明,那李光富、李光奮、李光勤也鬧刑訊逼供怎麼辦?如果這三個罪犯也因為我這個證明沒事了,你讓我們公安局怎麼辦?那樣做我們這些當刑警的對得起被害人家屬嗎?那樣做我們的良心就能安心啦?”
鄭易清覺得這個事情有轉機,他說:“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肯定不會給你出難題!再說我也說過,我不敢保證王振忠不是李光富、李光奮、李光勤殺的,你只需承認對李光裕電擊過就行了。”
“那你得給我一點時間,我得好好考慮考慮!”劉新生還在猶豫。
鄭易清還是想說服劉新生,他說:“這個證明實際上也是給你們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
“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倒是輕巧,要是我們再找到李光裕犯罪的證據怎麼說?”劉新生知道,雖然警方目前還沒有找到那30萬的直接證據,但是,這個案子絕不是這麼簡單。鄭易清一聽,這事有門兒,他急忙說:“如果你們警方找到李光裕的犯罪證據,那咱們就按法律規定,你們該咋辦咋辦!這誰也無權干涉!”
劉新生指着鄭易清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你又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鄭易清說:“劉支隊,您要是答應給我出這個證明,我能幫您解決一件您冥思苦想的大事!”
“什麼大事?”
“您一直在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幫助那些犧牲了的幹警家屬,這一點我本人非常欽佩!如果您給我出這個證明,我幫您義務申請成立一個香江市因公犧牲幹警家屬生活保障基金,而且我保證先幫助這個保障基金籌集100萬元人民幣的企業捐款,而且今後每年我都盡個人最大能力協助您一起做好這件事。”
“這是真的嗎?你肯定能籌集到100萬元嗎?”劉新生顯然被鄭易清說的這個辦法打動了。
鄭易清說:“我保證!而且這100萬元中有我本人捐贈的10萬元。”
劉新生說:“那好,咱們今天先到這兒,我好好考慮一下。”
鄭易清說:“好,您好好考慮一下!”
劉新生和鄭易清用力握了握手,然後他們一起並肩有說有笑地走出了餐廳。
鄭易清回到房間后,直接給榮志仁去了個電話:“喂,志仁,你們到哪了?”榮志仁一聽是鄭易清,知道他那邊肯定有情況,就說:“我和巴特兒在路上呢,再有一個小時就進香江了!”
“我住在喜萊登1208,你們到我這兒會合吧!”
榮志仁擔心地追問着:“和劉新生談了沒有?”
“談了!”
“效果怎麼樣?”
“效果和你預計的差不多,不過劉新生還真不算是個貪官!”
“是嗎?怎麼回事兒?”
“電話里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還是咱們見面說吧。”
“那好,就見面說。”
“你們兩個路上要多注意啊!”
“放心吧,沒事兒。”
5
榮志仁和鄭易清碰面后,榮志仁讓巴特兒在喜萊登又開了一間房,巴特兒還特意到總台調換了一下房間,挑了兩間挨着的房間,然後又幫着鄭易清搬了過去。
榮志仁讓巴特兒回房間先洗澡,他和鄭易清單獨交流了劉新生的情況。經過他們兩個人的分析,他們認為,劉新生其實已經同意給他們開這個證明了,只是他要把握一下怎開這個證明對他今後工作更有利。榮志仁讓鄭易清繼續跟進劉新生。
巴特兒洗完澡后,直接打電話從賓館的餐廳叫了兩份套餐,他和榮志仁在路上什麼也沒吃,都餓得夠嗆。不一會兒,服務員把餐就送到房間了。巴特兒給榮志仁端過去一份,榮志仁讓巴特兒端過來一起吃,說:“咱們邊吃邊開個會。”鄭易清說:“不着急,你們先吃,吃完了咱們再開會。”
榮志仁邊吃邊說:“時間緊任務重,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鄭易清笑着說:“你們就安心吃吧,俗話說:時間就像美女的乳溝,只要擠一擠總還是有的!”榮志仁指着鄭易清說:“怎麼,剛出來沒人管,你小子就放肆了?你說我是向你老婆投訴呢,還是向你情人告狀呢?”巴特兒接過話茬說:“你看,大律師就是不一樣,又是老婆又是情人的,不過我聽人說:老婆是家情人是花,工資給家獎金送花,病了回家好了看花,離不了的是家忘不了的是花,常回家看看別忘了澆花!鄭律師,你出門之前也沒澆澆花?”
“哈哈!怎麼樣,這回不吹了吧?”榮志仁這回笑得差點噴了出來,他搖着頭說:“哎!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鄭易清瞪着巴特兒說:“你這是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
吃完飯,鄭易清給沏了三杯茶。鄭易清把水放在榮志仁面前,故意誇張地說:“領導,您吃飽了喝足了再指示。”榮志仁非常嚴肅地說:“假設你們兩個是管全省幹部的省委副書記,你說會不會有人花錢找你買官呢?”
“這還用說,”鄭易清喝了口茶水說:“黑龍江的那個韓桂芝,這個女人原來是擔任黑龍江的省委組織部部長,後來擔任省委副書記,她犯事主要就是因為別人找她買官接受賄賂,法院認定收受702萬元,後來被北京市一中院判了死緩;原安徽省委副書記王昭耀收受704萬元,另有650萬不明財產,最後被濟南中院判了死緩;原江蘇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徐國健收受640萬元,被廈門中院判了死緩……”
巴特兒嘆了口氣說:“哥,你說這些王八蛋們能不收嗎?現在這些當官的都變着法兒的把權力用巧了、用足了,要說他們不收錢,那母豬也會上樹!”
“我們現在假設侯書記也收了差不多幾百萬,你們認為他會把錢放在哪兒呢?”榮志仁話還沒說完,巴特兒騰的就站了起來,急赤白臉地說:“哥,你快別逗了,侯書記收幾百萬?他讓李總幫他侄子持股的那家公司上市一下子就弄了幾千萬!他的胃口你可能還不了解,那是小錢就根本看不上的主兒,他家那錢可海了去了。”
“咱們現在不追究他錢的具體數字,”榮志仁打斷了巴特兒的話,他說:“我想知道的是,你們認為他會把這些錢都存銀行呢,還是放在家裏呢?或者分散放在不同的地方呢?”
鄭易清說:“首先這些貪官家裏肯定會藏着大量現金,‘重慶第一貪’晏大彬案發的直接原因就是被一個保安在其未裝修的房子裏發現了一個紙箱中藏有939萬現金,保安報案后導致晏大彬案發。海南省紀委從海南省文昌市原市委書記謝明中老屋中搜出分別裝在18個皮箱中的2500萬元。這些貪官一般轉移贓款通常的辦法是:一部分以假身份證存入銀行,一部分以有價證券形式洗錢,其中很大一部分隱藏在家中,貪官在家中藏錢第一是因為這些錢來路不正不能見光,第二是處於自我保護和信任危機,第三是懼怕受到法律制裁,隨時準備捲款潛逃。”
榮志仁說:“我個人認為,這個侯書記既然胃口很大,那麼就難免在家中隱藏着大量的現金,無論我們採取什麼形式,只要我們找到他在家中隱藏錢的地方,並且用數碼攝像機拍攝取證之後,只要我們將這個證據同時呈報給中紀委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總局,首先讓他以巨額財產來路不明被‘雙規’是沒有問題的,這樣一來,他不但無法破壞和干擾李光裕案件的正常審理,而且那些因為懼怕侯書記權勢而在審委會上投鼠忌器的法官也會暢所欲言地談出自己的觀點的。”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辦法呢?”巴特兒撓了撓頭,望着榮志仁說:“哥,你要是相信我,這個證據由我給拿下怎樣?”
鄭易清看着巴特兒說:“巴特兒,你行嗎?這可不是拍警匪片,NG了之後可以重來,這要是被對方發現了,咱們打草驚蛇不說,這個計劃可就徹底前功盡棄了!”
巴特兒自信地說:“你們兩個是不是還不相信我這個特種部隊的班長啊?”
榮志仁說:“我們不是不相信你,是想確認你的把握究竟有多大?”
“一名特戰隊員不僅要學會射擊、格鬥、刺殺和爆破技術,學會照相、竊聽、通信、泅渡、滑雪、攀登和跳傘技術,學會警戒、偵察、搜索、捕俘、營救等必須掌握的技能。”巴特兒點了根煙說,“我當時最優秀的科目就是偵察敵情,這點事對一名特戰隊員來說不算什麼,你們應該放心。”
榮志仁表情嚴肅,緩慢地說:“巴特兒,你如果確信自己能完成這次任務的話,從現在開始就必須要把我當作你的長官,你一定要把它當作一次真正的任務!你要制定詳細的偵察計劃和沙盤推演,必須要把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和應對措施充分地考慮好,這次行動我們必須要徹底確保百分之百的成功!”
“報告首長同志,上士巴特兒隨後聽候您的命令!請指示!”巴特兒壞笑着立正向榮志仁敬禮,然後哈哈大笑着說:“哎呀媽呀,哥,你比麥克阿瑟將軍可牛多啦!我這是第一次看見你展示將軍本色。”
“明天你就直接去省城,想方設法取得侯書記涉案的相關證據!一定要注意安全,有情況隨時向我報告。”榮志仁語氣不容置疑地告誡巴特兒,“一定要記住,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千萬不要貿然採取行動!”鄭易清作為一名律師當然很清楚,一旦這個障礙徹底清除了,李光裕的這個案件很有可能就是柳暗花明了。
“鄭律師,你明天去看守所會見一下李光裕,和他通報一下我們下一步要採取的步驟,讓他有心理準備;另外,你讓他好好想一想,看看這個侯書記和他還有沒有經濟往來,是否有涉及違法的行為。”榮志仁語重心長地說:“鄭律師,你的擔子不輕啊,辦完這些事你得馬上返回長安,把上次我們說的那幾個證據要抓緊時間取證,絲毫馬虎不得。”
巴特兒非常擔心地對榮志仁說:“哥,我去辦事,你一個人行嗎?我擔心你的安全問題。”榮志仁安慰地拍了拍巴特兒的肩膀說:“沒事兒,明天我去法院見歐陽曉冬。”巴特兒大聲嚷嚷着:“哥,這可是你的不對啦,你把我們兩個指派的團團轉,你一個人去法院和美女法官約會,怎麼好事都是你的啊?”
“行啦,你別矯情了,我那是約會去嗎?我那是去落實一件重要的事,就你嘴快!”榮志仁怪巴特兒多事,他原本還不想讓鄭易清知道自己和歐陽曉冬的關係,這回想隱瞞恐怕也瞞不住了。
“什麼美女法官?誰是歐陽曉冬啊?”鄭易清問巴特兒,“快,說說,說說!你們倆小子肯定有好事瞞着我!”
巴特兒笑着說:“香江中院的一個法官看上榮哥了,人家倆人現在好得快穿一條褲子還嫌肥呢!”鄭易清站起來說:“志仁,這可不太夠意思啊!有好事咱們的一起分享啊,快說說,我好幫你參謀參謀!”
“你不是著名律師嗎?什麼時候成媒婆了?”
鄭易清情緒高漲地說;“志仁,你可別犯傻啊!我可告訴你:女人漂亮的不下廚房,下廚房的不溫柔,溫柔的沒主見,有主見的沒女人味,有女人味的亂花錢,不亂花錢的不時尚,時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沒法看!”
“暈!”榮志仁無奈地搖搖頭說:“行啦,省省吧!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2008年4月18日,也就是在李光裕被暫緩執行死刑的第四天,一大早曾管兒就打開了號房,面無表情地沖裏面喊了一聲:“李光裕!”
李光裕聽曾管兒叫自己,一步就跨了出來,嘴裏大聲答應着:“到!”曾管兒表情怪異地瞪了李光裕一眼,依舊面無表情地說:“拿行李,調號!”
“調號?”李光裕沒有聽明白,曾管兒不耐煩地衝著他說:“怎麼沒聽懂?調號!”
李光裕不捨得和強子他們分開,着急地說:“曾管兒,別別別呀,我在這個號呆得好好的,幹嗎要給我調號呀?”曾管兒愛答不理地說:“所里的決定!你問我,我問誰,全國人民誰問誰呀!快點!別找不痛快!”
劉華強知道這裏面有貓膩,他對着號里的“勞作”喊着:“給三哥準備行李!再拿兩箱方便麵!”劉華強出去把李光裕拉進號里,他是怕李光裕吃虧,他在李光裕耳朵邊上悄悄地說:“三哥,今天別和這孫子鬧,你安心地走,沒事兒,有我在,那個號他們也不敢欺負你!”
李光裕非常不情願地抱着行李跟着曾管兒走着。曾管兒打開嚴管號的門,衝著李光裕說:“還愣着幹嗎,進去呀!”曾管兒衝著嚴管號的號長大偉說:“給他安排個睡的地方,不許欺負他,聽見了沒?”
大偉討好地說:“曾管兒,您就放心吧!突然被調到嚴管號。李光裕抱着行李走進嚴管號的時候,他看見鋪上最裏邊坐着一個已經判決的死刑犯,當他的目光和對方相遇的時候,他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