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九
正月里,杜子領來一個人和訾三見面。
此人是原煤城土地局局長王安,曾經因為在辦理土地手續問題上犯了錯誤,被縣上撤職后,還一直沒有安排工作,閑居在家中快一年光景了。訾三熱情地招待了王安,在酒桌上,王安問訾三知道現在倒賣礦權的事情嗎?
訾三回答:聽說過,倒不是很了解。
王安與訾三、杜子碰了一杯酒接着他的話題,在煤城,由於資源開發的晚,好多地下資源現在都正在勘探中,有那麼一部分手中掌握資源審批權力的人,通過倒賣礦權手續交易,從中獲得了數額巨大的利潤。我現在正在運作煤城爾兔林地段的探礦權手續,井田面積據目前了解大約在50平方公里,當然還需要詳查和精查后才能判定準確儲量。
杜子插嘴,那該咋運作才能拿下探礦權手續呢?
王安沒有接他的話茬繼續看着訾三,我在土地局時,就這塊井田曾經和省里的張處長交談過,目前煤城這邊的上報手續已經辦妥,省上那邊估計也快批複下來了。
說到這裏他兩眼注視着訾三,從訾三細微的表情裏面王安感覺到了訾三對這件事的興趣。於是他話鋒一轉,麻煩事是現在國家對煤炭資源的管理越來越嚴格,開採這塊井田省上通過後,現在必須要送到北京審批,訾老闆你也知道我原來就是一個國家幹部,手頭能有多少現錢?所以想和你們合作,咱們共同辦下這樁大買賣,你們思量着如何?
說完他用眼睛瞅着訾三和杜子,彷彿希望他們倆立馬就答應的神情。
其實探礦權買賣的事情,訾三是早已聽到過的,就是沒有具體操辦過,也不是很了解人家都是咋樣操辦成功的。
他問,那眼下還需要多少錢才能辦成這件事情?
王安答:三百萬。
訾三和杜子對望了一眼,杜子點點頭,訾三爽快道:好,王局長,我訾三和杜子都是痛快人,我們就拿出三百萬來,由你和杜子具體操辦。我這邊還有煤礦的一攤子事情,沒有多少時間管那麼多,都交給你們倆了。
王安做夢也沒有想到訾三會這麼痛快地答應他,心想要知道你這麼痛快就答應了下來,真應該說需要五百萬的,不過三百萬他想雖然吃緊些,也應該差不了多少,現在那些省官、京官伸手都大,獅子大張嘴的大有人在。
初八一早,杜子就跟着王安去了省城。
兩人一到省城,王安就拉着杜子去拜訪了張處長,拿着一個厚厚的紅包說是給張處長拜年。
張處長笑納后感慨,煤城人還是底子厚,辦事也痛快,直來直去的,我就(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願意和你們交往。
誇得兩個人一臉燦爛的笑容。
王安:我這次來還是為爾兔林礦權的事情,想請您幫個忙,不過忙也不能白幫的。
張處長笑眯眯地問:幫多大的忙?
就是北京那邊的手續,我們都是土豹子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北京那邊一個人也不認識,還想請張處長多引見引見關鍵人,王安謙卑地回話。
省上這邊的手續辦妥了?張處長問。
托您大福已經辦妥了,年前就把章子給蓋了,王安回答。
那就好,不過我看你們就不要再用那家公司的招牌了,那是一家國有公司,隸屬關係比較複雜,你們可以自己註冊一個公司,以你們公司的名義去辦效果會更好些。我也可以做你們公司的股東,到時候出面找北京的朋友也好開口,張處長道。
王安迭聲回話:好的,好的。心想這年頭只要是和錢沾邊的事情,誰都想吃一口,不過這樣也好,有你張處長出面這事辦起來把握性就更大些。
王安和杜子僅僅用了七個工作日就拿到了營業執照。新的公司在省工商局註冊,公司名稱叫金鑫產業發展公司,法人代表是訾三。
張處長看到營業執照后說,還是有錢好辦事喲!聽這公司名字就知道你們的錢多,也不取上一個雅緻些的名字。
王安: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鄉里人嘛,就喜歡有一說一。
杜子高興地說還是人家省上的政務大廳辦事效率高,這麼多手續、這麼多章子在一個大廳里七天就辦完了,下一步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去北京跑動跑動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開着杜子的奔馳車去了北京。
二十
一進北京城,杜子和王安駕車就迷失了方向,什麼三環、四環、五環路,什麼這橋那橋立交橋。車在立交橋上轉了半天也沒有轉下來,杜子道,北京真是太大了,這樣轉來轉去不知道到天黑后能不能轉下去?王安就說,這樣吧找個引路的給上五十元錢也省得咱倆冒對。
好不容易找到了張處長所說的那幢大廈,兩個人怕在大路上繞來繞去迷了路,又怕不熟悉路況被交警扣下,罰款事小,耽誤時間事大,只好把車停下,從路對面向大廈走去。
初春的北京城,寒風依然是刺骨的,風吹到人的臉上像細細地銀針一樣扎着每一孔汗毛眼,那感覺讓人極不舒服。
王安和杜子一路走一路跺着腳,皮鞋底硬梆梆的踩在水泥路上,發出咔咔地聲響。
杜子:這兒除了高樓大廈還是高樓大廈,氣候也比咱們省城冷多了,就連這城裏的風都知道欺負咱們外地人,把我的脖子都快要吹掉了,早知道這麼冷應該把黃大衣穿上了。
來到大門前,看着高大威嚴的鐵柵欄門,杜子就有點膽怯,心裏直發虛,他問王安,人家讓咱們進去不讓?
還是西裝革履的王安鎮靜一些,他挺了挺胸,恭恭敬敬地走到門房的窗口說明了意圖。
然後,兩個人等着門衛給裏面打電話,一會兒門衛一招手,你們兩個過來登記一下,可以進去了,在大樓七層。
兩個人千恩萬謝一步一點頭走進了大廈的正門,杜子還不忘給門衛撂下一包中華煙,意思是下次再來就不用這麼麻煩地向裏面通報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嘛,杜子這樣認為。
從正門出來,王安說,我看咱們也不要走得太遠了,就在這附近找上一家賓館住下來等候消息吧。
兩個人登記住下后,杜子呆不住說咱倆不如出去逛逛吧?
王安:北京我來過多少趟了,沒有什麼可逛的。
杜子: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都不知道?
王安就說給你找個陪游,看着好了還可以陪睡。
杜子嘿嘿笑也覺着這是個好主意。
等了一個星期那邊還是沒有音信,王安有些坐不住了,他給省城張處長打電話,問是不是應該主動去問問,張處長問你把東西送了嗎?
王安回答:送到了。
張處長就說不用,你等着吧。
於是王安又等了幾天還是沒有音信,他覺得打電話不合適,只好給裏面發信息請對方吃飯,很快那邊回信息,這幾天忙沒有時間。
晚上杜子逛回來了,身邊跟着陪游的小趙,據說是名牌大學的在校女學生。這兩天杜子每天和小趙出雙入對,兩個人在一起油膩膩的,宛如一對痴心的情侶。
一見王安,杜子就叫小趙先回房間,眉飛色舞地給王安講起今天去了水立方,還去了鳥巢……最後給王安講起大學生和小姐就是不一樣,多麼多麼有素質,說完兩隻腳在地毯上一彈一彈地走回房間去了。
杜子一回房間,就看到小趙正在沖澡,隔着玻璃牆,小趙高挑的個子,勻稱(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柔美的曲線在霧氣中顯得尤為性感,就忍不住也把自己脫了個精光,赤條條地擠進了浴室,伸出雙手撫摸着小趙青春的乳房,輕輕揪着她慢慢挺起的乳頭,在淋浴噴頭的嘩嘩聲中,小趙開始輕聲的嬌喘,杜子感覺自己的下面有了感覺,便伸手開始揉搓她的敏感部位,感到她整個身子都在一下一下猛烈顫動,杜子緊緊地抱着那玉體,把她的肩膀向下一按,小趙乖巧地伏下身去,杜子的傢伙就滋溜一下鑽了進去,小趙開始大聲喘息,這更加刺激了杜子的荷爾蒙,他於是更加用力的動作起來……戰場從浴室轉移到床上,女人像蛇一樣盤在杜子的身上,這讓他享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愜意,他想自己山溝溝里的那個婆姨哪兒會有這樣的纏綿,過份的激動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像一輛高速飛馳的磁懸浮列車突然失控,一頭扎進深深地水中,又像是把自己拋到了雲端,飄渺在無盡的溫柔鄉里。
風平浪靜后,杜子討好地對小趙講,我供你上學,一直供到你出國留學……
第二天一早,杜子和小趙說要去王府井購物,問王安去不去,王安想反正也是閑着,那就一起去吧。
路上小趙說把我同學找來陪陪王局長吧,王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杜子說你同學要是比你還漂亮你就叫,沒有你漂亮就把你給王局長,小趙撒嬌地在杜子背上推了一把,你捨得?
在小趙和她的同學陪伴下,王安和杜子盡情地享受着首都的風光和美女。
王安隔三差五地給大門裏發一條短訊,邀請對方下了班過來聚聚,對方總是推說忙,脫不開身。
眼看整整半個月過去了,王安着急了,杜子也着急了,兩人猜測是不是給的禮物太輕,對方沒有看上?
王安與杜子商量,明天再帶上二十萬現金直接到他辦公室去。
杜子猶豫:我們又和他沒有過深的交往,他要是不收這錢那不就把事情辦砸了嗎?
王安卻不以為然,前一陣子世面上有一本很暢銷的書叫《厚黑學》你看過沒有?
杜子搖搖頭,我肚裏那點墨水識不了幾個大字,只是聽說過有這麼一本很流行的書。
王安:咱們中國官場的傳統文化是以儒家思想為根基的,儒家也就是孔老二,一直疏導官員們要修身養性,要清正廉潔,要潔身自好,可結果咋樣呢?歷朝歷代的貪腐現象屢屢不絕,為什麼?
杜子搖着頭像一個撥啷鼓子似的說,害不嚇(煤城方言,就是不明白的意思)。
王安咽了口吐沫星子接著說,看了李宗吾的《厚黑學》你就會害嚇了,當今的官場和我們老祖先那時的官場在文化層面上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官員們坐在主席台上講起腐敗來個個都是大義凜然、豪言壯語一套一套的,走下台去照樣摟着漂亮小秘又親又抱,收起紅包來更是臉不熱心不跳,早把台上所說的漂亮話拋到對岸去了。這貪腐之弊已成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個頑症,歷朝歷代都在嚴厲打擊,卻是屢禁不止,而且大有越演越泛濫之勢,這或許就是文化的滲透力所造就的。
杜子似乎明白了些王安所要表達的意思,就說,都聽你的。
兩個人剛商量好,裏面就打來電話說晚上有空,在一起吃個便飯。
王安忙說,好的,好的,地方您說我們馬上就去訂。
對方回答地方已經定好了,在北京飯店七層譚家菜館。
王安趕緊接過對方的話茬:那好,那好,我埋單。
放下電話王安高興地直搓手,杜子也在一旁手舞足蹈,真是天無絕咱的路哩。
夜幕緩緩降臨,東西長安街典雅華麗,在燈的海洋里,莊嚴的天安門彩燈四射,流光溢彩,各種色彩的燈光映照着天安門廣場,盛世中國,盛世北京,王安和杜子感嘆。
杜子把他的奔馳車停在北京飯店停車場,和王安一起來到飯店大廳等候他們的貴人出現,兩個人的心情是既緊張又亢奮,杜子手中拎着一個皮箱,那裏面裝着二十萬現金。
事後杜子同人提起那晚上的經歷,就一遍一遍地向人吹噓,其實北京的那些京官們很好相處,說話很和藹也很風趣,決不像我們小地方的領導,官不大架子擺得比駱駝還大。
二十一
過了正月十五,岔灣礦開始正式生產。
自從訾三盤下岔灣礦后,霍礦長和訾四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霍礦長負責安全和技術,訾四負責出煤。像這樣房柱式開採的煤礦,管理是再簡單不過了,招來工人後,安排好通風工、錨釬工、安全員、瓦檢員、電鉗工、炮工、掘進工等,運輸都是三改四車,車都是由車主們本人自帶,每天根據運煤量進行結算。
訾三每天要做的工作就是到處轉轉看看,霍礦長每天都要下井去檢查一遍,主要是排查安全隱患,訾四每天的活就是計算產量、採購物資,訾茂成現在負責後勤事務,到底是本家,在訾三和陳老闆爭奪岔灣礦的時候,訾茂成給訾三提供了好多礦上的情況,這讓訾三有備而戰,功臣就應該得到功臣的待遇,哪怕他幹得是不光彩的事,這也就是訾三用人的標準。
訾三的主要工作就是搞火藥,炮采主要用的是火藥,只要火藥能供上,一天24小時分三班倒,一班生產2000噸煤,一天就是6000噸,一年就是200多萬噸。訾三算計着他的煤今天又生產了多少?利潤能得多少?
正月十六這天工人們相繼都回到了礦上,岔灣礦還是岔灣礦,礦長還是礦長,但是老闆換了,過去叫老闆,現在叫董事長。
馬六走過來見了訾三就叫訾董事長,叫得訾三心花怒放。平時幾個圍着陳老闆轉的人現在都圍在了訾三身邊,當然也增加了一兩個像訾茂成這樣的新貴。
幾個人正溜須拍馬地把訾三哄到天上的時候,院子裏突然響起了鑼鼓和嗩那聲,大家出去一看,原來是一個來慶賀的戲班子。
在陝山蒙這一帶有這個風俗,凡是逢年過節,就有一些戲班子,挨家串鄉地給礦上慶賀,戲詞裏說些紅火吉祥的話語讓老闆高興,給些賞錢。
訾三看工人們圍觀上來,就說好好給唱幾段讓大家高興高興。馬六喊,戲老闆給唱幾段子酸曲聽聽,我們訾董事長說了,好好唱幾段紅火的。
戲老闆看到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幾個人料定是當官的,就上前來做了個揖,沒有問題,只要訾董事長愛聽,各位領導們愛聽,十段八段的任你選。
戲老闆的反應真快,他在話語裏有意把訾董事長和各位領導們分開來說,溜須的工夫可見了得,到底是走江湖賣藝的,人鬼話都來得快。
緊跟着鑼鼓響了起來,嗩那吹了起來,幾個小女子舞了起來,其中一個大眼睛的女子邊舞邊唱道:
——手提上羊肉懷揣糕,我冒上個性命往你家裏跑。懷裏又揣一疙瘩兒紙,我和蘭花花一搭兒死。白格生生胳膊巧格溜溜手,你給哥哥梳上一個頭。梳頭中間親了個口。你要什麼哥都有。
——不愛你東來不愛你西,單愛你哥哥的二十一。
——叫聲妹妹你別上火,門外就有柴火剁,不拜月亮不拜佛,專拜妹的那兩個小餑餑。小妹妹在湖裏洗身上,懶哥哥躺在沙灘曬太陽,我說身上咋個這麼癢,原來是妹妹你露出了那地方。不用席子也不用炕,沙灘灘上頂個席夢思床,我壓你來你騎上我,席天慕地一對野鴛鴦,給了你身子給了你心。
——騎上毛驢狗咬腿,半夜裏來了你這個勾命鬼,摟上親人親上一個嘴,肚子裏的疙瘩化成水。
眾人跟着叫好,馬六帶頭喊再來一個,讓訾董事長高興了就有賞錢。就聽一(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陣鑼鼓聲后,那一大眼睛的女子在二胡的伴奏聲中,又煽情地唱道:
——人家有老婆,天天黑夜早睡覺,咱這沒老婆的人兒滿呀滿村村繞。前村跑后村,東窯繞到南窯,品上一桿旱煙袋,繞來繞去解孤哨。睡下做惡夢,夢見我去串門,量人家黃米沒量上,倒叫打了一頓。不會量黃米,又沒個相好的,半夜裏爬起來,急得撓炕皮。
——你在當炕我在邊,枕頭頭不如胳膊彎彎綿,不如胳膊彎彎綿。上身身不動下身身擺,渾身身麻木眼眼睜不開,眼眼那睜不開。
眾人又是一片叫好聲,訾四聽得高興從兜中掏出一張百元大鈔說,賞給那個大眼眼的姑娘。那女子接過錢來受到了鼓勵緊接着又唱道:
——把住情人親了個嘴,肚子裏的疙瘩化成水。要吃砂糖化成水,要吃冰糖嘴對嘴。砂糖不如冰糖甜,冰糖不如胳膊彎里綿。砂糖冰糖都吃遍,沒有三妹兒唾沫甜。牆頭上跑馬還嫌低,面對面睡覺還想你。你是哥哥命蛋蛋,摟在懷裏打顫顫。
——蕎面那疙瘩羊腥湯,肉肉貼住綿胸膛,手扳胳膊腳蹬炕,越親越好不想放,死死活活相跟上。
那女子邊唱邊向訾四這邊拋着媚眼。在眾人鬧鬧轟轟中訾三走出了人群,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正是十六,幾段酸曲子唱得訾三心轅意馬的,他就想起了煤城醫院那個女護士來,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對小酒窩,跟着是眉目清秀的女護士正嬌滴滴地瞅着自己。
訾三輕輕哦了一聲,掏出手機撥通了女護士的電話。
女護士正走在上班的路上,一看是訾老闆的電話,趕緊接起來電話故作埋怨地嗔道,訾大老闆過個年是不是都把小女子忘了,這麼久也不來個電話?訾三說這不是打過來了嘛!一會兒我去接你……聽到遠處訾四和訾茂成兩個人正在爭論着,訾茂成說年齡大了些,我喜歡姑娘,訾四說傻B,我喜歡少婦,少婦豐滿下面水水多,訾茂成道,太騷了染上就抖不利。
訾三走過去罵訾四,也不看看地方,你現在是管理人員,這些話以後不要在人前騷情,背後里說說就行了。
訾四吐了吐舌頭和訾茂成一起向宿舍走去,一會兒那一大眼睛女子也跟了過去,訾三苦笑着搖了搖頭。
一陣鞭炮聲吸引了院子裏看戲的工人們的注意力,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在礦區門口放起了花炮。
訾三自語今天還真他媽的熱鬧,霍礦長走了過來,訾董,就是這幾個後生,年前就來過礦上了,撂下幾箱箱炮就走了,說是過年來給礦上拜個年,慶賀慶賀,讓礦上給些零花錢就行了。
訾三等炮放完的間歇,走到一個理着光頭矮矮胖胖的年輕人跟前說,黑胖還給你叔祝賀來了。
那個叫黑胖的小伙眼瞅着訾三,訾老闆,侄子們今年運氣不好,沒有掙下錢,來礦上做些生意找幾個錢花花。
訾三笑笑,你個娃娃,前幾天還和你爸爸一起喝酒來,說著從兜里掏出一疊百元鈔票遞了過去說,把剩下的炮拉回去吧,不要再放了,聒噪死人了。
那黑胖後生接過錢就有些不好意思,訾叔祝你今年大富大貴,發大洋財……
訾三揮揮手說快到別的礦上說你的祝詞去吧。
然後,訾三給霍礦長交待了幾句,便開着車出了岔灣礦,自從接手了岔灣礦,訾三就把他的那輛悍馬車給了霍礦長,自己又花了160萬和杜子一塊兒一人買下一輛奔馳越野車。訾三駕着越野車,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雪線在眼前忽遠忽近地伸縮着,嘴裏哼着剛才戲班子那個大眼睛女子唱的酸曲調兒,感覺體內的血液在潮湧,心裏想的卻是煤城醫院那個有着一笑兩個可愛小酒窩的女護士。
車在岔灣礦盤旋地山道上漸行漸遠。
二十二
煤城東臨黃河與山西省隔河相望。
城市倚山沿河而建,地勢險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這些年煤城發展很快,和西邊的其它城市一樣同屬暴發縣,由於地勢的影響,煤城在城市規劃上沒有其它城市看上去那樣的開闊氣派,十幾萬人擁擠在黃河沿岸一條狹長的地段上,但是其繁華程度不亞於它西邊的任何一座城市。
訾三駕車在高速路上一路狂奔,四十五分鐘后他的奔馳車已經開到了煤城大酒店門前。
這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平時賓客盈門,不提前預訂是不會有房間的,訾三每回來都住總統套,這次也不例外。
前台經理見到訾三,一臉堆笑地迎了上來,老闆,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訾三拿了房卡沒有停留就上了樓,他怕遇到熟人拉扯起來沒完沒了,下午再喝上一場酒把時間都耽擱在應酬上了。
一到房間他就給女護士打電話,十分鐘后女護士笑盈盈地出現在門前,訾三開門把她讓進房間,關上門,一通猛親,那女護士畢竟是學醫的,知道訾三這時最需要的是什麼,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褲子脫了下來,然後又一點一點的挑逗起他的性渴望,訾三進門時是吃了藍色藥片的,哪經得起小護士煽情蠱惑,一時性起,一把抱過女護士壓在身子底下,顛鸞倒鳳,一通掘進。
半小時后,兩個人都氣喘噓噓地平躺在了床上。
女護士說訾哥你真厲害,訾三得意地笑問比你老公還厲害?
女護士輕輕捶打着他的小弟弟沒有說話,訾三說打壞了,小護士俯下身去,嘴裏含含糊糊地說,訾哥你最壞了,一陣柔軟的感覺觸動了訾三的所有神經,不一會兒,他像公狗一樣低吼一聲,翻身騎在女護士身上說,我讓你走不動路……
月亮悄悄地從山西那邊照了過來,探一探頭又隱在了山凹里,一會兒又探一探頭,把黃河水照得通明。
當訾三再次睜開眼時,月亮已經跨過黃河來到了頭頂。女護士還在沉沉地睡着,看上去像一隻小母貓一樣可愛,訾三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那隻小母貓,小母貓醒了,睜開眼問:幾點了?
訾三看看外面,大概七八點吧,你不回去咯?
小母貓把身子向他這邊拱了拱,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些,他到省城做生意去了,家裏沒人就不回去了。
兩個人起來,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XO酒,吃起了溫馨的燭光晚餐。
吃罷飯看了會兒電視,女護士說她的兩條腿好睏,躺在床上就又睡了,訾三百無聊賴,翻了會兒雜誌剛脫了內衣,躺下抱着女護士準備睡了,總統套的門突然被人打開,緊跟着燈亮了。
“警察,都把身份證拿出來。”兩名訓練有素的警官持槍闖了進來。
訾三和女護士被帶到了派出所關在一間不大的房間裏,訾三悶頭抽煙,女護士(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在低聲抽泣。
約一個小時后,門打開了,進來一個胖胖的警官,看上去像是一位領導,警官來到訾三面前,對不起了訾老闆,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是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煤城大酒店總統套里有人販食毒品,看來是誣告,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訾三二話沒說拉起女護士就走,他感覺自己把人丟大了,一分鐘也不能在局子裏停留。
原來訾三在從賓館出來的時候,趁警察不備,悄悄給杜子和王安打了電話,是王安把電話打到了煤城公安局袁局長那兒,袁局長做出指示:放人。
剛回到酒店杜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他們的事情正在辦理中,預計很快就能回到煤城。
訾三:先替我謝謝王安,看把人丟的,等你們回來我就在煤城大酒店給你們接風。
訾三看了看女護士,感覺自己咋這麼窩囊,又覺得很對不起女護士,他把女護士摟在懷裏,女護士看來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木然地依在訾三胸前不言不語。
過了會兒,訾三說,把我的小傢伙嚇壞了吧?
女護士點點頭,眼淚又撲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訾三心疼起來,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道,唐明皇為了討好他的女人給楊貴妃建了一座興慶宮,我訾三沒有那麼大權力,明天我給你買一輛紅顏色的寶馬車,壓壓驚。
兩周后,煤城大酒店的豪華包間裏,訾三、杜子、王安三個人請來了主管煤炭的鄭副縣長、公安局袁局長和煤炭局董局長。三個人深知在煤城辦礦,離開煤炭局和公安局是寸步難行。
當晚的宴請並不鋪張,四涼四熱,四個熱菜主要是海鮮菜肴,四個涼菜與四個熱菜叉開擺放,看上去很是精美典雅上檔次,桌子對角一邊擺放着一瓶XO。
訾三首先感謝袁局長在那天晚上的幫忙,說要不是袁局長出面,我訾三今天還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吃飯?
袁局長笑道,訾老闆你不用客氣,區區小事不值得一提。要謝你就謝王局長吧,他那個電話打得很及時,讓我在第一時間把案子給擋了,如果要是記錄在案了,消起案子來那一套程序很麻煩。
訾三就看了看王安,那我都謝了。說完話向袁局長和王安拱拱手,算是表達了感謝之意。
接下來大家言歸正傳。
訾三、杜子和王安明白,今天主要是對爾兔林井田下一步的手續辦理進行鋪墊,也就沒有必要大魚大肉白酒地擺上一桌,喝個天昏地暗。
正說著鄭副縣長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一推門走了進來,在坐的五個人趕忙站起,表示出迎接姿態。
鄭副縣長過來坐了上席,用手向下按了按,大家都坐下說話,不用這麼客套,五個人紛紛落座,一通噼里啪啦拉挪椅子的聲音。
酒席在鄭副縣長一句祝酒辭中開始: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來共同干下這頭一杯酒,咱們以後就靠煤吃煤。
六個人會意,共同站起舉杯,紅色透亮的葡萄酒在燈光的掩映下顯得格外醒目。
碰完第一杯酒,大家吃菜。袁局長放下筷子用目光看着王安,王局長,事情是你牽的頭,你也給大家說上幾句,咱們好喝第二杯。
王安忙推辭,幾位領導都在場,我咋敢提議,還是鄭縣長提議吧!王安明白袁局長與他關係密切,說這句話是在抬舉他。
鄭副縣長就說,董局長呵,這件事情成功與否,好與壞主要看你,還是你來提議這第二杯酒吧?
董局長謙虛道,鄭縣長還是你來吧,我們都聽你號令。
鄭副縣長就不再推辭,來!再干一杯,為三位煤老闆的事業,也為我們共同的事情乾杯!
大家舉杯齊聲道:干!
三杯酒下肚,大家互相敬酒碰杯。
酒過三旬,王安站了起來,他用手示意讓服務小姐出去把門帶上,然後鄭重地向鄭副縣長和董局長、袁局長,我向三位領導彙報一下北京之行的結果。
鄭副縣長用頭示意他坐下來,王安坐下后,把北京之行以及探礦權證的辦理經過一五一十地做了介紹。
大家頻頻點頭道:王局長辦事乾脆利索,是個辦大事的人手。訾三和杜子就用欽佩的眼光看着王安。
王安:這件事是由咱們六個人發起的,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關係出關係。他停頓了一下,抽了一口煙,把節奏放得平緩一些說,我們三個(他用手點了訾三和杜子)出實股,三位領導幹部坐鎮辦事出乾股,把這件大事做成,這麼大的煤礦規模,誰也少不了每年有上百萬分紅的。
大家點頭表示贊同。
一個小時后,酒宴在六個人其樂融融、微熏的醉意里結束。
自打從北京回來后,杜子的心就不在家裏了,他看上了電視台的一個女主持。和女主持的相遇頗有戲劇性,這也給杜子在以後的回憶中增添了一些神秘感和幸福感,這正好有一比: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彷彿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不是人的理性所能改變。
時間到了四月底,適逢周末,這一天煤城天晴氣爽,春光嫵媚,是煤城這個季節少有的好天氣。
杜子起了個大早,他昨天和王安約好,今天陪市電視台的劉斌台長一起去黃河岸邊的古渡遊玩,原因是劉斌台長答應為他們做一期開發爾兔林井田的宣傳節目。
杜子洗漱完畢,給婆姨打聲招呼就驅車去煤城賓館接劉台長。來到賓館,看到王安的路虎車已經停在那裏,他便把他的奔馳車挨着王安的路虎車停下,給王安打電話說他已經到了樓下,王安說他在劉台長的房間,讓他上去。
杜子:就不上去了,在樓下等你們。
杜子下車吸了一會兒外面的新鮮空氣,深深地吐出一口,從兜里掏出一支中華煙點上,看着遠處的山峰,山巒起伏,山脊上如鬼斧神工般矗立着一塊塊巨石,讓他猛然想起一句話來:富貴險中求。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目光,看到賓館前的小花園中站着兩個女人,一個年齡稍大,個子矮些,剪髮頭,上身穿一件藍色碎花襯衣,看上去端莊大方,年齡大約三十五、六歲上下。另一個年輕些的女子個子高挑,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歲模樣,披肩長發,穿紅色對襟衣衫,一件白色夾克上衣搭在左邊肩膀上,顯得很隨意,一條牛仔褲緊緊繃在修長的美腿上,一雙鳳目盯着大門,像是在等什麼人。
兩個女人在花壇的映襯下宛如一幅風情畫,動靜和諧,楚楚動人,杜子突然覺得那個年輕些的女子看上去很是眼熟,在哪兒見過她呢?一時想不起來。
他點上一支煙后,打算重新上車去等王安和劉斌他們下來,想到劉斌台長,杜子猛然在腦海中一閃,哦,那年輕女子不就是電視台“青春在線”欄目的女主持人嗎?或許她們兩位美女也是和劉斌台長一起去古渡遊玩的。
想到這兒,杜子扔掉抽了幾口的中華煙,向她們走了過去。
市電視台“青春在線”欄目的女主持人白雪與電視台辦公室主任楊綺麗今天是刻意打扮了的。昨天晚上台長劉斌通知她們倆,今天要到黃河邊的古渡去採風,順便看看風景散散心情。一大早兩人相約來到煤城賓館等候台長劉斌的到來。
正當她們一邊閑聊一邊張望着賓館門前進進出出的行人時,杜子走了過來,小聲羞赧地問道,你們是在等劉台長吧?
兩人互相看了看,不認識此人,沒有答腔。幾秒鐘后還是楊綺麗主任大方:是,我們是在等劉台長,你是……
杜子連忙接過她的話茬,我姓馬,是劉台長約我一起出去耍的。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你們將要做的爾兔林井田那期節目,就是你們劉台長答應給我做的。說過這句話,杜子感到自己的口舌咋這麼彆扭,於是他伸出厚厚的巴掌綹着後腦勺,看上去像個做錯了事的大孩子。
看着杜子憨厚樸拙的尷尬模樣,白雪撲哧一下子樂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付又憨又拙的形態。
楊綺麗輕輕拍打了一下白雪,意思是別這樣在人面前不禮貌,就聽楊綺(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麗說,喲!原來是馬老闆呀,頭一次見面,一看就像一個大老闆派頭。
白雪心想,哼!什麼大老闆派頭,一看就是個土老帽。看着杜子黑紅的臉堂和他憨態的笑容,白雪把頭髮向後一仰隨及微笑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杜子掏出一支中華煙在嘴上點燃,吐出一口煙霧,笑着對她們說,別叫我馬老闆,可不敢當,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叫杜子。
白雪聽了脫口叫道:馬肚子,這是你的大名嗎?
楊綺麗又捅了一下白雪,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心說這人真有意思,咋起個這名字,馬肚子。
杜子:從小家裏窮,生父把我過寄給了馬家,就給我起下這麼個名字,兒時還覺得彆扭,現在習慣了,也就不覺得了。
三個人正說著話,看到王安和劉斌從賓館大門走了出來,王安去開車,劉斌就過來與杜子握手,兩位大美女都和馬老闆認識呀?
楊綺麗主任笑,才認識幾分鐘。
白雪:劉台長,你的朋友馬老闆說話可真逗死了。說著向劉斌台長和杜子做了個鬼臉,幾個人都笑了。
杜子感覺這個叫白雪的女主持人活潑可愛,就多看了她幾眼,發現她的眉宇間長着一顆美人痣,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這使她的面部更顯得多了一些生動和靈氣出來。
王安的車子開了過來,劉台長和楊主任上了王安的路虎車,杜子便看着白雪,白雪公主你就坐我的車吧?說著拉開了奔馳車的前門。
白雪看到這輛奔馳越野車禁不住“哇”地一聲,這是馬老闆的車呀?酷斃了。
一跳便上了車。
杜子等她上車坐好后才關上車門,從車前繞到駕駛座上,打着火,車子嗖地駛出了賓館大門。
聽到白雪在車上驚叫:帥呆了,酷斃了。
兩輛越野車迎着初升的朝陽向東邊的黃河駛去。
湛藍的天空下小草剛剛返青,柳樹的嫩芽露出它們鵝黃的小腦袋來,驚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這一切都讓煤城的春天給人清新悅目的感覺。
杜子踩了一腳油門,讓奔馳車超過了前面那輛路虎車,明亮的陽光正好照在前車玻璃上,兩個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杜子放下前面的遮陽板,戴上太陽鏡,白雪側目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健壯的西部牛仔瀟洒地駕馭一匹桀驁不馴的戰馬,眼睛裏充滿了佩服和崇拜。
杜子問白雪,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白雪:是的,我家在南邊的膚施城,我是從那兒考上大學,畢業後分配到煤城來的。
杜子:小雪結婚了沒有?
白雪:還沒有。
杜子:談朋友了吧?
白雪:談過,現在吹了。
說完兩個人不再吭聲,只有汽車的喔喔聲在耳邊呼嘯,車內的空氣顯得有些沉悶。
杜子: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是你們台長的。
白雪:好呀,你講,我聽着呢。
杜子:一次你們劉台長從煤城乘火車到省城去,路上遇到了緊急停車,列車員鎖了廁所,列車在那兒停了大約兩個小時左右,你知道你們劉台長有前列腺炎。
白雪點點頭,表示聽說了。
兩個小時后,劉台長實在憋不住了,就站在卧鋪車的中間,大聲吼叫列車員:列車員,開一下毛廁的門吧,我要小解(姐)。
白雪聽了咯咯地笑,馬哥你編排我們台長呢吧?我也聽過我們劉台長一個段子,給你講了你可不能告訴他是我說的,不然我可就慘了。
杜子表示一定不會把她給出賣了。
在得到保證后,白雪就講,去年夏天最熱的時候,我們電視台搬到了新樓上,由於時間緊沒有來得及裝空調,有些男同胞在中午下班后就在樓道里光着膀子晃來晃去,看上去很是不雅。劉台長就隨手寫了個通告貼在樓梯口:嚴禁台里男同志裸露上身在樓道行走。
下午一上班就有女同胞找到劉台長,你說嚴禁台里的男同志裸露上身在樓道行走,那就是說他們可以裸露下身在樓道上行走嗎?
有人湊熱鬧,那外邊來的男人又不是台里的就可以裸露上下身在樓道行走了?
又有人調侃,不許男同志裸露上身在樓道上行走,是不是女同志就可以裸露上身在樓道上行走了?
大家七嘴八舌把劉台長說急了,他喊道:今後不論男的還是女的都不允許裸露上身或者下身在樓道行走。
杜子大笑,那他不是說的廢話嘛!
兩個人就笑。
白雪:從此以後,“不許裸露上身”成為我們台里的經典語言。
兩個人說笑間車便來到了古渡口,他們下車站在黃河邊等王安的車跟上來。
枯水季節的黃河水看上去並不是那麼的渾濁,兩個人看着黃河灣道對面的山西,窯洞林立,景色蒼涼雄渾。
王安的車跟了上來,沒有停,直接向古渡嶺上開去,杜子和白雪上車沿着盤山公路一直把車開到了山頂。
站在山頂眺望黃河,一派渾然天成之感。
劉台長感嘆,大河上下,頓失濤聲,這才是我們黃土高原的原始本色。
王安:現在到古渡嶺上來條件好多了,過去沒有修這條專用公路時,每次來都是沿着那條小河水邊上拖拉機壓出來的路,小心翼翼前進,一不小心車就陷在沙土地里了。
楊綺麗主任拉着白雪到前面亭子裏看黃河去了,杜子他們三個人沿着山脊跨過天橋,繼續向前走去。
古渡嶺上的廟宇修建在山脊上,當年一位著名的紅軍將領東征時,他的指揮部就設在這裏。
三個人邊走邊聊着。
劉台長:王局長,爾兔林井田開發的手續批下來了,你們應該搞集資入股,現在在煤城只要一聽說是煤礦集資,你們一晚上就可以集上它百八十萬出來。
王安看着杜子:劉台長說的這個方法倒是個解決資金的好辦法。
杜子點頭表示贊同,說回去可以和訾三商量商量。
後面跟上來的楊主任和白雪聽到可以集資入股(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煤礦,便插進話來,王局長、馬老闆讓我們也入上一股吧,也讓我們掙上些錢。你看在煤城誰不想入股煤礦呀!現在的公務員一個月才開一兩千元,在煤城請人吃頓飯也得花上三千、五千元,那些官員們要不是在煤礦入了股子,誰能請人吃得起一頓飯?
王安和杜子互相對望了一眼,沒有吭聲。
逛罷廟宇,一行人來到這兒唯一的一個農家樂就餐,杜子讓老闆燉上五斤鐵鍋羊肉,要帶骨頭的,再燉上一隻土雞,又問有沒有黃河大鯉魚?
老闆回答:有。於是向山下打電話讓黃河邊的魚塘子裏給送兩條活魚上來。
幾個人就坐下來擺起了長城,杜子說,白雪你替我打,輸了我出錢,蠃了是你的。
楊主任就酸酸地說:還是煤老闆大方。馬老闆你可別忘了,礦上入股子給我算上一個,我可是入的實股喲!
下午回來,王安和杜子就約了訾三在煤城大酒店吃晚飯,席間王安就把入股的事情和訾三說了。
訾三認為,倒是好事情,可以集下一筆資金搞建設,可是會不會被人告發了,說是非法集資呢?
杜子:可以控制一下範圍嘛。
王安:應該不會的,入了股年終分了好處,誰還會言語,除非分不到錢。
訾三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就說,前期投入按五千萬計算,咱們就按比例吸收進來兩千萬資金,你們看如何?
兩人表示贊同。
三個人吃罷晚飯便散了攤場。
杜子回到家中,婆姨出去打牌還沒有回來,看到二小子坐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喜洋洋和灰太狼》。他的大兒子在省城上學,女兒在市裡一所重點中學就讀,平時不回來。
杜子洗了把臉回到自己的卧室,正準備睡下,手機“啵”的一聲來了信息。他打開手機一看,是白雪發來的,問他不會這麼早就休息了吧?
杜子不會發信息,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白雪說她剛才和同事在夜市上喝了一些酒,感覺很興奮,一個人正在廣場上轉悠呢。
杜子:我也沒有甚事情,你就在那兒等我,我馬上開車過去。
杜子開車來到廣場,看到白雪一個人正站在路邊四處張望,白色夾克在五彩的燈光下泛出雪青色,顯得格外醒目。
杜子開車停在她身邊,白雪上車,杜子說,帶你去個好耍處。
白雪問,去哪裏?
杜子故作神秘地說去了就知道了。
奔馳車出城上了高速公路,向市裡駛去。
一小時后,兩個人來到市區一家叫做“財富俱樂部”門前。在保安的指揮下停好車,兩個人走了進去。
杜子走到前台,取出一張金卡遞給前台小姐,前台小姐刷完卡后遞上兩個牌牌禮貌地說,請先生女士玩得開心。
來到電梯口杜子向白雪解釋,這兒是提前匯款消費,只對會員開放。一樓是洗浴中心,二樓是保齡球館,三樓是餐飲、咖啡廳,四樓是健身館,五樓、六樓是住宿,其它還有靶場、遊戲、賭場等,拿上這個牌牌想玩什麼都可以。
白雪還是第一次來到富人俱樂部,裏面的富麗堂皇讓她瞠目結舌,目不暇給,她興奮地說,我喜歡打靶和健身……
凌晨兩點鐘,他們來到浴場,沖完澡做了按摩,又到歐式情調的餐廳一人要了一杯雞尾酒和夜宵,看着調酒師洒脫自如地勾兌雞尾酒,白雪很是興奮,不免多喝了幾杯,臉上泛起了潮紅。
杜子就拉着她的手上到六樓豪華套間,讓她休息,自己到對面開了房間睡下。
第二天是星期天,杜子睡起來拉開窗帘,看到外面變了天,黃風把天空颳得黃拉拉的,太陽像一面被蒙塵的鏡子失去了光澤。
他出來敲對面白雪的房間,白雪還沒有起來,穿着睡衣開了門,杜子進來問,昨晚睡得好嗎?
白雪懶洋洋地回到床上,嗓子啞啞地,不好,總是做夢。
杜子關上房門,走到床前,是不是做發財夢了?
白雪笑笑,伸手抱過杜子的肩膀,都是噩夢,好害怕。
杜子沒有動,歪斜在床邊任她抱着自己,嗅到白雪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女人氣息,杜子的心臟別別地跳動着,他仰起頭來,嘴唇正好對着白雪呵氣如蘭的唇,兩個人開始蜻蜓點水的吻着,這會兒女人表現出來的大膽和激情是發自身心的。
杜子感覺自己的頭開始髮漂,胖胖的身體壓了過去。
杜子掉進了溫柔鄉,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白雪竟然是處女,一個女孩子把她的第一次給了自己,這讓他真有點無所適從的感覺。
從那一天起,杜子發現白雪看他的眼神里有了一縷溫情的東西,那是一個青澀女孩子眼神中所沒有的東西,是一種柔軟的纏綿,是一種飄渺的悱惻,那是青春少婦們眼神中才會有的大膽狂熱和溫柔嬌羞合成的情絲。他開始愛上白雪了,兩個人並很快進入到了熱戀階段。為了能夠天天都見到白雪,杜子在電視台附近一家新開的大酒店長期包了一間套房,只要沒有應酬,每天晚上白雪下班回來他就過去,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去財富俱樂部,一起回來雙棲雙宿溫存而眠。
時間久了,沒有不透風的牆。
像這種事情最後一個知道的就是杜子的婆姨,也是無意間讓他看到了杜子手機上的一條信息,那天杜子中午喝完酒回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婆姨收拾完碗筷來到房間,這時杜子放在床頭的手機“啵”地響了一聲,她便拿過手機打開來看,一條信息顯示:喜歡你進入到我體內的感覺。
她平時雖說是一個急性子人,也是一個稀里哈拉的人,從來不管男人的事情,可是這條信息卻讓她坐立不安了。她暗暗記下那個電話號碼,第二天起來到廣場晨練時就向訾三婆姨說起此事。
訾三婆姨:天爺爺呀,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杜子婆姨:真不知道。
訾三婆姨:外面都傳開了,誰不知道呀,就你還傻着。
於是,一五一十地把外面流傳的話告訴了她。
杜子婆姨一時興起,怒道,原來他在外面養小,我還傻的甚都害不嚇呢。
小跑到廣場邊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酒店而去。
也是寸勁,出租車剛到酒店門前,就看到杜子和白雪從酒店大門(該書由三鼎甲圖書公司策劃出版,全本噹噹網有售)里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白雪的一隻胳膊搭在杜子的臂彎。她像瘋了一樣撲了過去,嘴裏罵著,馬杜子你個狗日的,天天不回家原來在這兒包養婊子。她跑過去推開杜子,一把抓住白雪的頭髮,她個頭低卻胖,白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抓住了頭髮,也是慣性作用,兩個女人抱在一起滾到了地上,杜子婆姨嘴裏不停地罵著婊子、妓女、破鞋,引來很多路人圍觀。
杜子彎下腰去,怎麼也掰不開婆姨的手,白雪的哭聲和婆姨的罵聲混在一起,招來更多的路人過來圍觀……
不一會兒,訾三婆姨和王安婆姨趕了過來,大家七手八腳總算把她們兩個女人分開。杜子示意訾三婆姨和王安婆姨把自己的婆姨拉走,扶起白雪,看到白雪的臉上多了幾道血痕,臉色煞白,衣領扯開個口子,胸罩帶子也斷了掉在腋下。他抬頭看到一輛警車開了過來,杜子二話沒說,也不管警車是來幹什麼的,拉開車門子把白雪推上了車,自己也跟着抬腿擠進了車裏,衝著司機說,快把車開走。
車駛出了酒店院子,杜子才顧上看車上的警察,車上坐着三個人,都是一身制服,其中有一個他認識,是他的一個親戚,叫學成,管杜子叫堂哥。學成解釋,巡邏到這兒,看見圍了一群人,你和堂嫂正鬧,就把車開了過來,以為出甚大事了。
杜子訕訕地,唉,丟人,不提了。
又叫把車開到酒店後院,停在自己車旁,把白雪扶下車上了奔馳車,沖學成擺擺手,道了謝,開着奔馳車迅速離開了酒店。
後來杜子找到台長劉斌,讓劉斌託人通過關係把白雪調到了省上一家電視台,又在省城買下一套單元房讓白雪住下,這是后話不提。
短短一個月時間,金鑫公司賬戶上的集資入股款迅速上升到了五千萬元,這是訾三他們沒有預料到的。還有人找門路托關係拿着現金要求入股,王安找來訾三說,不敢再收了,影響太大是要出事情的。他們商定,再收上四百股,一股一萬就扎住口子,算是照顧一些關係戶。王安感嘆,煤城民間資本容量深不見底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