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參議員托德。戴維斯有一個忙碌的早晨。為了這一天,他從首都飛到路易斯維爾,參加良種出售會。
“你必須要維持血統,”他對彼得。塔吉說。此時,他們正坐在看台上,觀看模樣極好的馬匹在寬大的競技場被領進領出。“那是多麼有價值,彼得。”
一匹漂亮的母馬正在被領進場地中央。“那是‘遠航’,”參議員戴維斯興奮地喊,“我想要她!”
出價被熱炒起來,不過,十分鐘后,敲定,“遠航”屬於參議員戴維斯。
手機響起來,彼得。塔吉接聽:“喂?”他聽了一會兒,轉問參議員:“你想與萊斯麗。斯圖爾特講講嗎?”
參議員戴維斯皺皺眉,遲疑了一陣,然後,從塔吉手裏接過電話。
“斯圖爾特小姐嗎?”
“我很抱歉打擾您,參議員戴維斯,但是,我想知道,是否我可以見您?我想要一份禮物。”
“哦,今天晚上我就要飛回華盛頓,因此——”
“我可以過來見您,那真地很重要。”
參議員戴維斯猶豫不決:“喔,如果是那麼重要的話,我當然可以為你提供,年輕女士。過幾分鐘我就要去我的農場,你願意到那裏去見我嗎?”
“那就太好了!”
“我過一個小時見你。”
“謝謝您!”
戴維斯按下“結束”鍵,轉向塔吉:“我錯看她了,我以為她會更聰明。她應該在珍和奧里弗結婚之前就問我要錢的。”他思索了一陣,之後,突然張開嘴,臉上遲緩地現出一種奸笑:“我將是一個婊子養的。”
“什麼事,參議員?”
“我才發現,原來這緊迫的事都是因為那個,斯圖爾特小姐發現她懷上奧里弗的寶寶了,她需要一小筆經費的幫助。哼,那種世界上最老套的騙錢法術。”
一小時后,萊斯麗開車到了參議員農場的“火冒山莊”地面。一個保安正等在主樓外:“是斯圖爾特小姐嗎?”
“是的。”
“參議員戴維斯正等着你,請這邊走。”
他把萊斯麗領進去,沿着一條寬敞的走廊,來到一個巨大的裝滿書籍的嵌板式藏書室。參議員戴維斯坐在書桌前,正在用拇指翻着一本卷冊。萊斯麗進來時,他起眼看看,抬起頭。
“見到你很高興,親愛的,請坐。”
萊斯麗就座。
參議員舉起書:“真令人着迷,列出了從首次到最末一次的每個肯塔基德比馬賽贏家。你知道第一個肯塔基德比馬賽贏家是誰嗎?”
“不知道。”
“阿瑞斯塔,在1875年。不過,我確信你不會到這裏來討論馬。”他放下書:“你說,你想要一件禮物?”
他想像着她將要出口的措辭:“我剛剛發現,我要有奧里弗的孩子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我不想引起醜聞,但是……我要養孩子,然而我沒有足夠的錢……”
“您認識亨利。錢伯斯嗎?”萊斯麗問。
參議員戴維斯弄糊塗了,完全失去戒備:“我——亨利?是的,我認識,怎麼?”
“如果您願意幫我向他引介,我將非常感激。”
參議員戴維斯看着她,急速地改組着思想,嘴裏問:“是這種禮物嗎?你想見亨利。錢伯斯?”
“是的。”
“我恐怕他不會再在這兒了,斯圖爾特小姐,他住在亞利桑那州菲尼克斯。”
“我知道。早上我就要去菲尼克斯,我想,如果我認識那裏的某個人,會很好。”
參議員戴維斯打量她一陣,本能告訴他,正在發生一些他弄不懂的事。
他謹慎地說出下一個問題:“你知道有關亨利。錢伯斯的什麼事嗎?”
“不,只知道他出自肯塔基。”
他坐在那兒,整理着盲目的意識。“她是個漂亮女士,”他想,“亨利將要欠我一份人情了。”“那我就打個電話,”他說。
五分鐘后,他已在和亨利。錢伯斯交談。
“亨利,是托德。若是知道今天早上我買了‘遠航’,你可要後悔了。我知道你也在瞄着她呢。”他聽對方講了一陣,哈哈大笑:“我敢和你打賭。我聽說你最近又離婚了,太糟了,我喜歡傑西卡。”
萊斯麗聽着,談話繼續了好幾分鐘,然後,參議員戴維斯說:“亨利,我要帶給你一個好機會,明天早上我的一個朋友要去菲尼克斯,那裏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如果你願意放一隻眼睛在她身上,我將很感激……她的外表嘛?”他審視萊斯麗一下,笑了:“不太難看,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聽了一陣,轉問萊斯麗:“你的飛機什麼時候到達?”
“兩點五十,德耳塔159航班。”
參議員對電話重複了信息:“她的名字是萊斯麗。斯圖爾特。你要為這個感謝我喔。那麼,你當心,亨利,我要掛了。”他放回話筒。
“謝謝您,”萊斯麗說。
“還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
“沒有了,我就需要這些。”
“為什麼?該死的,萊斯麗。斯圖爾特想同亨利。錢伯斯做什麼?”他在心裏嘀咕。
與奧里弗。拉塞爾在公眾面前的凄慘結果,竟然比萊斯麗所能想像的任何情況都要更糟一百倍,那是永無休止的惡夢。無論萊斯麗去到那裏,都有颯颯地低語:“她是唯一的一個,他幾乎是在聖壇前把她遺棄……”
“我還保存着婚禮請柬,當作紀念品……”
“我很好奇,她要拿她的婚禮長袍做什麼用?……”
公眾的閑言碎語刺激起萊斯麗心裏的痛和無法忍受的恥辱,她決不再信賴任何一個男人。決不。不知為何,她僅有的安慰就是,終會有一天,她要讓奧里弗。拉塞爾償還他對她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過。現在,她還沒有主意,有參議員戴維斯在背後支持,奧里弗會有錢,有勢力。“那麼,我必須找到一種方法,有更多的錢,有更大的勢力,”萊斯麗想,“可是,要怎樣去獲得?怎麼獲得?”
就職典禮在法蘭克福州議會大廈花園舉行,靠近精美的三十四英尺花鐘。
珍站在奧里弗旁邊,驕傲地觀看着她英俊的丈夫在作為肯塔基州長作宣誓。
“如果奧里弗讓自己守規矩,下一站就是白宮,”她父親曾武斷地對她講過。珍打算着要做她有權做的每件事,留意着沒有什麼出錯,沒有什麼。
典禮后,奧里弗和他岳父就坐於富麗堂皇的州長官邸藏書室里。那是一幢漂亮的模仿裴帝。翠諾的建築,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別墅靠近這幢“凡爾賽”宮殿。
參議員托德。戴維斯環視着豪華的房間,滿意地點點頭:“你將會在這裏做得極好,兒子,就是極好。”
“都應歸功於你,”奧里弗熱情洋溢地說,“我不會忘記。”
參議員戴維斯屈尊地搖搖手:“別去想着,奧里弗,你在這裏是因為你應該得。噢,或許我幫做了極小的一點點奮力向前的事情。不過,這才是開始。我在政界已經有一段長時間了,兒子,聽到過不少事。”
他向奧里弗看過去,等待他的反應。奧里弗恭順地說:“我愛聽那些,托德。”
“你看,人們出錯——不是你知道的人,”參議員戴維斯解釋,“是有關你知道的人的事——人人都會有一些埋藏於某處的丑骸,所有那些你必須要做的事,就是去挖掘。你將會感到驚訝,多麼振奮,他們將會用無論你需要的什麼來幫助你,嚯。我偶然知道,有一個在華盛頓的國會議員一次消磨了一年的時間在心理機構,在針對偷竊的感化學校,一個從北方服役期上來的典型。噢,你可以看到,如果總是把話泄露出去,對他們的事業將意味着什麼。不過,那倒是適宜做我們麵粉廠的穀物。”
參議員打開一個昂貴的皮製公文包,取出一札紙遞給奧里弗:“這些是你在肯塔基要打交道的人,他們是些有權勢的男人和女人們,不過,他們都有‘阿基里斯的腳後跟’。”他奸笑,露出牙來:“市長就有一個高高的阿基里斯的腳後跟——他是一個易裝癖者。”
奧里弗瀏覽着那些紙,震驚得張大眼睛。
“你保存好這些收藏,聽到了嗎?這可是純金。”
“別擔心,托德,我會當心。”
“還有,兒子,當你需要從這些人那裏取些東西時,別給他們施加太多的壓力。不要把他們弄折了——只肖叫他們稍稍屈服一點就行。”他打量了奧里弗一會兒:“你和珍生活得怎麼樣?”
“好極了,”奧里弗很快地說。在某種意義上,這是真地。至於奧里弗所關心的,是婚姻帶來的便利,他小心堤防着不去做什麼把它破壞了,他決不會忘記早期那幾乎損害了他的輕率。
“那很好,珍的幸福對我非常重要,”這顯然是警告。
“對我,也是一樣,”奧里弗說。
“順便說說,你喜歡彼得。塔吉嗎?”
奧里弗熱情地說:“我很喜歡他,他極大地幫助了我。”
參議員戴維斯點點頭:“我很高興聽到這個,你找不到任何比他更好的人了,我要把他借給你,奧里弗,他能為你調順很多路徑。”
奧里弗爽快地裂開嘴笑:“好極了,我真地很感激。”
參議員戴維斯站起來:“好吧,我必須回華盛頓去了,你如果需要什麼,就讓我知道。”
“謝謝,托德,我會的。”
在與參議員戴維斯會面后的星期天,奧里弗去找彼得。塔吉。
“他在禮拜堂,州長。”
“是啊,我怎麼忘了,明天我再見他。”
彼得。塔吉每個星期天都同家人去禮拜堂,參加每星期三次每次兩小時的祈禱會。在一定程度上,奧里弗羨慕他,“在我認識的人中,他或許是唯一真正幸福的男人,”他想。
星期一早上,塔吉走進奧里弗辦公室:“你想見我嗎,奧里弗?”
“我需要一樣東西,私人的。”
彼得點點頭:“無論什麼,只要我能做到就行。”
“我需要一間公寓。”
塔吉環視了一眼這大大的房間,疑惑又嘲弄地說:“這個地方對你還小嗎,州長?”
“不,”奧里弗的目光直射塔吉的一隻好眼睛:“有時候我在夜裏有私人會議,不得不需要慎重。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有一陣不安地停頓:“知道。”
“我想在遠離城中心的某個地方,你可以為我辦理嗎?”
“我想可以。”
“這件事只用你我知道就行了,當然。”
彼得。塔吉怏怏不悅地點點頭。
一小時后,塔吉打電話給華盛頓的參議員戴維斯。
“奧里弗要求我租一間公寓給他,參議員,說有些需要慎重的事。”
“他現在?噢,他正在學,彼得,他正在學,給他吧,就該死地確保珍不會聽說這事吧。”參議員思索了一會兒:“給他在‘印第安山坡’找個地方,在某處有秘密入口的。”
“可是,那不對,為了他——”
“彼得——去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