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披星戴月
氣跑出幾十里路，見後面沒有追兵，大隊人馬才放慢再急行軍。莞曦喘息方定，這才有機會問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這說來話長，接到你們的信，爺爺就派二弟和我到了虎跳關，一來接應你們，二來幫張將軍的忙。月揚來了說你們有難，我們便起兵來救，張將軍說現在還不是反出西戎的時機，所以我們便化裝成山賊來搶人。”水吟濤簡單說了一下，可是莞曦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水吟濤的眼神有點兒閃爍，總不敢正眼看她，猶其不敢正眼看苿雪，好象他隱瞞了什麼事情。
“阿寒哥哥呢，他在哪裏？他怎麼不來救我們？”一旁的苿雪沒找着莫寒，跑過來問道。
水吟濤敷衍的說道：“阿寒有事，來不了。我們來了不也一樣么，小雪兒，不想見大哥呀！”
苿雪皺起小眉頭說道：“哼，什麼事！比我和莞姐姐還重要麼？”
莞曦卻心頭一沉，她知道，如果不是有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莫寒不會不來，除非，他出了什麼事，來不了。“大哥，阿寒出了什麼事？”莞曦急急地追問着。
“他沒事，莞曦，你和雪兒趕緊回山吧，你們出來這麼久，山上的人都很擔心你們，你們早點兒回去也好讓他們安心。”水吟濤只覺得頭大如斗，這兩個女孩兒實在太不好騙了。
莞曦心頭一動，低聲急促的問道：“山上出了什麼事？”
水吟濤背上滲出汗來，他急忙吱唔道：“沒……沒事。都挺好的！”
莞曦眼珠一轉，故意說道：“既然沒什麼事，我還是留下來幫着守虎跳關吧，你們雖然扮成山賊，但是這行軍佈陣地氣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正規軍。虎跳關還是很危險的。”
水吟濤急道：“不行不行，你們要趕緊回去，再不回去就來不急了。”
莞曦一把抓住水吟濤的手，追問道：“什麼來不及了。山上出了什麼事？”
苿雪也是俏臉雪白，揪着水吟濤的手緊張的盯着他。
水吟濤不得已嘆了一聲氣，說道：“本來怕你們着急的。我乾脆告訴你們吧，爺爺病了，很重，阿寒已經回山了，我們怕……是特意來接你們地。”
“什麼……”莞曦和苿雪齊齊驚叫一聲。爺爺在她們的心中就是一棵永遠堅挺的大樹，她們從沒想過，這棵大樹會有生病死去的一天。
莞曦回過神來，搶過身旁地一匹馬，大叫道：“雪雪月揚，上馬，我們走！”
水吟濤忙叫道：“你們等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莞曦苿雪月揚搶了馬，已經絕塵而去，只留下滾滾煙塵。
水吟濤搖搖頭。苦笑道：“怎麼不讓我把話說完，老爺子是病危，可是阿寒又把他從鬼門關搶回來了……”他叫來一個副將，簡單吩咐幾句，趕着十數匹健馬揚鞭而去。這還是在西戎境內，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伏兵。他得儘快追上去。
莞曦和苿雪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趕路，月揚雖然已經不記得爺爺是什麼樣子，可是看兩個姐姐這麼急，他也跟着急，馬鞭頻頻落在馬兒身上，刺激的馬兒發足狂奔……
“撲嗵……”莞曦座下的馬兒再也支撐不住了，一頭蹌倒在地，口吐白沫，大大的眼睛中流出晶瑩的淚珠，眼睛無力地合上，再也無法睜開。
莞曦急得叫道：“你起來呀，起來……”莞曦聲音未落，苿雪座下馬兒也一頭蹌倒，生生累死了。
月揚躍下馬，來到兩個姐姐身邊，見兩個姐姐臉色慘白，汗水和着淚水，渾身衣服全濕透了，月揚急忙扯下自己的披風衣服，給兩個姐姐分別披上，他驚慌的叫道：“姐姐，你別這樣……”
莞曦站起來，看看月揚的馬，月揚的馬也累得直喘粗氣，再不休息只怕也得累死！莞曦強令自己靜下心來，想了一下說道：“月揚，你帶上錢到前面的市鎮買馬，買了馬回來接我們。”說完便將一袋金子塞給月揚。月揚看看周圍，全是深山密林，他猶豫的說道：“可是，你們……”
苿雪急切地叫道：“沒什麼可是的，你快去。我們沒關係！”
迎上莞曦堅定的眼神，月揚點點頭，說道：“馬留給你們，我去去就回。”
月揚剛要走，就聽到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月揚高興地叫道：“有馬，我去買。”說著便迎着馬蹄聲跑去。
“水大哥，是你呀！”月揚迎上前去一看，高興的叫了起來，來人正是水吟濤，他趕着十數匹馬兒急促促的追上來。“月揚，姐姐們呢？”水吟濤不見莞曦苿雪，緊張的問。
“她們在前面，我們的馬都累死了！”月揚飛快的說道。
水吟濤苦笑着搖搖頭，說道：“還好我追來了，走吧，找她們去。”
拉着莞曦，滿眼企盼地問道：“莞姐姐，爺爺不會有么？”
莞曦心亂如麻，胡亂的點頭，心早就飛回山寨里去了，苿雪嘴一撇，大眼睛一眨，淚珠兒便滾落下來，她且哭且訴：“爺爺年紀大了，我們不該離開他的……”莞曦摟着苿雪，心中酸楚，和苿雪兩個人哭成一團。
“姐姐……是水大哥，他帶了好多馬兒！”月揚人未至，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莞曦和苿雪不及擦乾眼淚，水吟濤和月揚便衝到面前來。
水吟濤一見苿雪和莞曦已經哭成了淚人，忙跳下馬說道：“別哭別哭，爺爺是病危，可是阿寒又把他救回來了。”
“真的？”苿雪立刻破涕為笑，跳起來拉着水吟濤問道。
“真的，看你，哭得象只花貓，快擦擦。”水吟濤見苿雪臉上又是淚又是汗，發間還掛着青草，忙掏出帕子給她擦拭。月揚去把莞曦扶起來，挨着莞曦說道：“姐姐，你別這樣，月揚害怕！”
莞曦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她擦擦淚，攬着月揚說道：“是姐姐不好，月揚不怕，我們這就回家。”
月揚點點頭，說道：“姐姐，只要你不哭，天塌下來月揚都不怕！”
莞曦蒼白的臉上微微泛紅，一向自製的她極少這樣失控過，她輕聲說道：“月揚，爺爺是世上最好的爺爺，你見到他就明白了，我們快走吧！”雖然水吟濤說老爺子已經被莫寒搶救回來，可是莞曦心中仍有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心慌意亂。
四人匆忙上馬，打馬如飛的向家的方向奔去。到了虎跳關，他們不做停留，只是換了馬匹帶足乾糧清水，繼續狂奔。行至半途，月揚忽然聽到大虎的叫聲，四人循着聲音找去，果然見大虎正向虎跳關方向奔來，莞曦跳下馬，抱住大虎，大虎頸下繫着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几個字：見信速歸，寒。
莞曦心頭一沉，急忙叫道：“雪雪月揚，我們不騎馬了。月揚，你輕功好，比馬兒快得多，你全力施展輕功，雪雪，你和我騎大虎，我們快回家，大哥，我們先走了！”
不等水吟濤回答，苿雪莞曦跨上大虎，月揚身似流星，一眨眼便沒了蹤影。水吟濤心知定是大虎送來信，老爺子只怕是不好了，他跳了一匹腳力最健的馬，全力向兩界山奔去。
四天四夜，莞曦苿雪月揚不眠不休，拚命的向兩界山趕。苿雪輕功也相當好，她和月揚兩個人換着乘大虎，實在困極了就把自己綁在大虎身上眯一下，大虎更是累得直喘粗氣。可是通靈的大虎知道，情況相當危急，現在沒有時間休息，大虎苦苦支撐着，終於，在它快撐不下去的時候趕到了折柳渡口。
折柳渡早有兩界山的兄弟等在那裏接應，莞曦苿雪月揚顧不上心疼大虎，只吩咐折柳渡的兄弟們好生照顧大虎，三人做車出鎮，到了鎮外，月揚背起莞曦，和苿雪一同運起輕功，向兩界山上跑去。
早有消息傳回山上，劉勝等人遠遠的迎下山來。到了半山腰，便見兩條身影急掠而至，劉勝迎上前去，見一個陌生的少年背着莞曦，苿雪跑在後面，他忙問道：“是月揚么？你姐姐怎麼了？”
月揚見來人一頭白髮，面上卻如青春少年，知道他便是劉勝，揚聲說道：“是劉叔叔吧，姐姐沒事，我背着姐姐還快些，爺爺怎麼樣了？”
劉勝見月揚一路跑來卻仍是聲音響亮，絲毫不見氣息紊亂之態，不由暗暗稱奇，忙說道：“現在還沒事！”
莞曦從月揚背上下來，劉勝一見莞曦，嚇了一大跳，他忙拉着莞曦問道：“怎麼，你病了么？”莞曦雙頰消瘦，雙眼下陷，嘴唇乾裂，頭髮也亂蓬蓬的，整個人就象個骨頭架子，風一吹就要散似的。
莞曦搖搖頭，急切的問道：“爺爺怎麼樣了？他怎麼病了，現在要緊么？”
劉勝知道莞曦與沈老將軍祖孫情深，忙說道：“阿寒妙手回春，恩師暫時沒有危險。”說話間苿雪也到了，形容悴憔的她拉着劉勝直喘粗氣，一時說不出話來，佈滿血絲的雙眼中滿是焦慮，劉勝知道苿雪的意思，忙再次說道：“雪雪你不要擔心，恩師暫時不要緊。”
苿雪鬆了口氣，蹲下來大口大口的順着氣，可莞曦敏銳的抓住劉勝口中的“暫時”兩字，拉着月揚說道：“快，月揚，送我上山！”
月揚點點頭，背起姐姐如靈猿一般向山頂竄去。苿雪回過味來，也顧不上說什麼，運起輕功發足狂奔，一會兒便沒入山中。
劉勝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是瞞不住這兩個聰明的孩子的，當下也向山上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