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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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龍希來，華衛法給江小寧去電話，讓他來一趟。幾分鐘后，江小寧走了進來。華衛法驚奇地問，你還沒有回家呀？江小寧笑笑，回答說，你與龍市長談話，我哪能離開呢？我一直在樓下大廳里等哩。華衛法說，我想明天先召開常委擴大會，然後再開常委會，順便調整大禹鎮班子，你給組織部梁部長去個電話，請他來一下。江小寧建議說，我看，也要聽聽劉繼承的意見。

行，你就一起通知吧！華衛法點頭同意。

市委組織部長梁光，原先是里下河市人事局副局長，來三陽后，老婆孩子一直留在里下河市。為了吃住方便，機關事務管理局安排他住在三陽賓館六樓618房。一刻，梁光便來了，華衛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梁光說，大禹的班子早該徹底調整一下了，不然，今後還不知道要給市委添多大亂子呢！華衛法問，你們看誰做鎮長合適？梁光建議說，我看旅遊局花小妹是個比較理想的人選，劉繼承溫柔敦厚，花小妹剛烈果斷，這樣搭配剛柔相濟，工作中容易尋找平衡點和默契感。華衛法見梁光說得在理，自己本身也中意花小妹，就笑笑說，那就定花小妹吧。江小寧建議道，能不能將陳小娥提為人大主席兼副書記。江小寧的提議，讓梁光有點兒為難，他擔心地說，陳小娥可能難辦一點，她是團省委的人，又是中組部的跟蹤幹部，檔案和組織關係都不在咱們這兒，再說，她剛從學校畢業年把時間，就將她提拔到副處級崗位上，怕不能服眾。

江小寧笑着說，梁部長，這點你不用擔心，請華書記給團省委和省委組織部打聲招呼，將陳小娥的檔案和組織關係轉過來，完全可以。你想想，他們派下來鍛煉的幹部被咱們提拔重用，會是很有面子的事，咱們的做法，說不定還會在全省成為典型呢？

華衛法說，這是組織程序，我打這個電話不合適，最好梁部長跟他們說。不過，我可以提供電話號碼。梁光笑着說，好吧，我現在就試試看。梁光邊說邊給團省委一名主持工作的李姓副書記打電話，幾句客氣話過後，梁光說，李書記，根據大禹鎮黨委建議，咱們市委準備提拔陳小娥任大禹鎮黨委副書記兼人大主席，希望得到您的支持。聽了梁光的請示，李書記知道是華衛法在背後鼓搗此事，愣了大約一分鐘，便笑着說，最近，咱們也在考慮這件事，苦於一時騰不出合適的位置，正在為這事犯愁呢，既然你們那兒也有這方面的想法，咱們完全贊同。不過，你們得跟省委組織部請示一下，陳小娥是中組部的跟蹤幹部，他們的意見同樣重要。另外，請你轉告華書記，我也有個小小的要求，陳小娥同志鍛煉期滿，到時你們得放她回來。互相又說了幾句閑話，便收線了。梁光又給省委組織部機關幹部處長打了電話。對方含沙射影地說，只要團省委那邊沒意見，對華書記的工作，咱們一百個支持，不過，請你轉告華書記，讓他下次回來請頓酒。梁光說，他就在我身邊，你自己對他說吧。就將手機遞給華衛法，華衛法聽梁光如此一說，直向他擺手，可為時已晚，只好硬着頭皮接過手機。對方笑着說，你這個老華啊，現在越來越精了，就不怕人家不領情？華衛法哈哈一笑，又說一些不着邊際的玩笑話，便掛了電話，這事就這樣定了。對方為啥這樣對華衛法說，是另有原因的。

兩天前，華衛法已從省委組織部部長朱健那兒，得知陳小娥是省委書記趙明的唯一寶貝女兒，便有心將她留在三陽工作，這樣做既能討好趙書記，又能及時掌握趙書記的心思，兩全其美何樂不為呢？那天晚上，朱健與華衛法說這事時，正巧省委組織部機關幹部處長也在朱健家裏。

在考慮具體使用陳小娥時，華衛法就有點兒為難，他想，這事不能由他自己提出來，如果一旦趙書記那兒通不過，怪罪下來，自己吃不了得兜着走。他想來想法，想到了江小寧，便在江小寧跟前誇了幾次陳小娥。聰明的江小寧猜透了華衛法的心思，不失時機地提出留下和重用陳小娥的建議，華衛法便順水推舟地讓梁光給團省委和省委組織部去電話，他們一聽說三陽市要提拔陳小娥，誰敢說不同意呢？最後，華衛法不顯山不露水地辦成了此事。

華衛法叮囑梁光說，另外，這次調整，一定要讓大禹鎮輕裝上陣，按編定人，超編的副職一律調回市級機關安排。梁部長，班子裏最好留下兩名熟悉大禹情況的同志，大禹是工業鎮，抓工業經濟的分管領導不能動，他們在外面關係較多。

梁光請示道，姚懷才和人大主席怎麼辦？

華衛法說，這個不忙，我準備給周躍同志彙報一下，給他們在里下河市安排個適合的位置。

旅遊局誰去呢？梁光問。

讓笪大用干吧。華衛法說。

正說著，劉繼承也風風火火地趕到了，華衛法說，繼承同志，市委打算給你派個女鎮長，你看怎麼樣？劉繼承問，是誰呀？江小寧賣關子說，你猜猜看。劉繼承想了大約兩分鐘，笑着說，我猜到了，花小妹對不對？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華衛法說，說明咱們選對了人。最後，不了解緣由的梁光笑着建議說，華書記，這事最好先與相主任和龍市長通個氣，他們可難侍候呢，過去，這樣的會議最難開了，何況這次他們提出的人選咱們一個沒動。梁光的建議，華衛法先是一愣，然後胸有成竹地笑着說，你放心，從今往後，他們不會再鬧了。對梁光的善意之舉，華衛法並不領情，原本不想搭話的，但考慮到劉繼承在場，就說了這句高深莫測的話。開始，華衛法對梁光的印象不錯，自從上次在旅遊局考察時，梁光抵擋不住相傳寶的壓力，打了一個不該打的電話后，徹底改變了華衛法對他的看法，覺得他人云亦云，不能與一把手保持一致，書獃子氣太濃，梁光從此就被邊緣化了。

第二天上午，不同尋常的三陽市市委常委擴大會，在市政府大樓十六層會議室舉行。除九名常委外，還有按規定必須列席會議的市人大主任相傳寶和市政協主席宗明，全市正科級以上領導幹部參加了會議，由江小寧作記錄，政府辦主任汪峰在門外看着，不讓閑雜人員靠近。

華衛法僅向全體與會人員通報了兩起事件調查結果，而沒有說明處理意見。華衛法通報一結束，會場上便議論紛紛，會議立刻形成一邊倒局面。接着，龍希來主動檢討了自己的錯誤行為，並揭發了相傳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向老謀深算的相傳寶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頭不語。華衛法一見相傳寶的狼狽相，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這場鬥爭的大贏家，心中陡升快感。在然後的常委會上，大家一致通過鄭錦兼任市政法委書記，待請示里下河市市委同意后，再宣佈。任命花小妹、陳小娥為大禹鎮黨委副書記職務，提名陳小娥為大禹鎮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團主席、花小妹為大禹鎮人民政府鎮長，提名笪大用為市旅遊局局長。免去姚懷才大禹鎮黨委副書記職務，同時建議大禹鎮人民代表大會免去姚懷才鎮長職務，另有安排……

三月二十五日下午，三陽市召開領導幹部大會，華衛法代表省委和里下河市市委宣佈，根據本人請求，建議停止相傳寶的三陽市人大常委會主任職務，退職休養；同時建議由華衛法臨時代理市人大主任職務；劉繼承任三陽市委委員，常委，副書記職務；鄭錦任三陽市政法委書記職務；江小寧任三陽市市委常委，宣傳部長職務；任命花小妹、汪峰為三陽市市委委員，提名花小妹任三陽市人民政府副市長職務，任命汪峰為市長助理職務（正處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