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在打電話,“早上好,嘉芙蓮。你今天感到怎麼樣?”
“很好,謝謝你,科斯待。”
“你好些了嗎?”
“好些了。”
“那好。聽到這句話我很高興。我打算派一個本公可的經理代表團到倫敦來看看你們在那裏的工作,如果你能負責處理這件事並照顧他們的話,我將十分感謝。”
“我非常樂意。他們什麼時候到?”
“明天早晨。”
“我會儘力去辦的。”
“我知道你可以信賴。謝謝你,嘉芙蓮。”
“不必感謝。”
“再見啦,嘉芙蓮。”
電話斷了。
※※※
事情總算辦完了。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坐回椅子裏,心中這樣想。只要把嘉芙蓮·亞歷山大除掉,事情就不會這樣老是沒完沒了地懸着了。現在他可以把全副精力用來對付蘭伯羅兄妹了。
※※※
“我們今天晚上有一個聚會,是公司里來的一些經理人員。我要你作為一名主婦接待他們。”
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作為他的家庭主婦出面了。瑪麗娜感到鼓舞、激動。或許這會使我同德米里斯的關係起點變化吧。
※※※
那天晚上的晚餐並沒有引起什麼變化,來了三位男客,吃過飯就離開了。這是一頓令人費解的晚餐。
在晚餐時,瑪麗娜只是被馬馬虎虎地介紹給那幾個男人,當她丈夫忙於對他的部下進行籠絡時,她只是冷冷地坐在一旁。她已幾乎忘記在科斯特身上具有多麼超凡的魅力。他給客人們講有趣的故事,對他們作了許多誇張的恭維,而客人們聽了很樂意。客人們的樣子顯示出他們心裏明白,自己是在和一位大人物交往。瑪麗娜一直沒有得到機會說話。每次當她開始要講些什麼時,科斯特就打斷她,她終於只好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
他何必要我在這裏呢?瑪麗娜心中奇怪。
晚餐聚會結束后,客人們開始一一起身告辭。德米里斯對他們說:“你們將於明天清晨飛往倫敦。我相信你們會把要辦的每件事處理好的。”
他們走了。
※※※
代表團在第二天上午到達倫敦。他們共有三個人,每個人的國籍都不一樣。
那個美國人,傑雷·哈利是個個子高高、肌肉發達的人,有一張友好和藹的面孔和一雙暗藍灰色的眼睛。他有一雙嘉芙蓮所從沒見到過的大手。她看了之後幾乎都要被嚇呆了。這雙手似乎有它們自己的生命,不停地在動,有時扭着,有時轉動着,好像急於要做些什麼。
那個法國人,叫伊維斯·雷那德,他與那個美國人是鮮明的對照。他個子矮小而結實,他的五官似乎縮成一團,一雙冷冰冰的不斷在探索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了嘉芙蓮的內心。他顯然有些孤獨離群而且還有點自我壓抑。要當心,這是嘉芙蓮心中想到的第一句話。但是要當心什麼?她自己也弄不清。
代表團中的第三個人是迪諾·馬圖斯。他是一位態度友好而且迷人的意大利人,渾身每個毛孔都流露出令人着迷的魅力。
“德米里斯先生對你評價極高。”馬圖斯說。
“你過獎了。”
“他說你會照料我們在倫敦期間的生活。你看,我給你帶來一份小禮物。”他遞給嘉芙蓮一包貼着希臘商業之神赫爾墨斯標籤的小禮物,裏面是一條美麗的絲圍巾。
“謝謝你。”嘉芙蓮說,“你想得大周到了。”她對另外兩個人說。“讓我帶你們到辦公室去。”
在他們背後傳來一陣物體墜地的巨大聲響。他們全都迴轉身去,只見一個男孩正站在那裏,神情沮喪地盯着那隻跌落在地上的包裹,手裏同時還拿着三隻手提箱。他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個子也許還不到這個年齡。他有一頭棕色的鬃發和一雙明亮的藍眼睛,樣子十分脆弱。
“看在基督面上,”雷那德急忙說,“這些東西請千萬小心些。”
“我很抱歉,”那男孩神情緊張地說,“請原諒。我該把這些手提箱放在哪裏?”
雷那德不耐煩地說:“隨便放在哪裏好了,我們自己以後會去拿的。”
嘉芙蓮好奇地看着這個男孩。伊芙琳解釋說,“他在雅典辭掉了辦公室勤雜工的工作,而我們這裏正需要另外雇一名辦公室勤雜工。”
“你叫什麼名字?”嘉芙蓮問道。
“我叫阿塔那斯·斯塔維奇,夫人。”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行啦,阿塔那斯,後面有一間房間,你可以把手提箱放在那裏。我會留心照看它們。”
那男孩子感激地說,“謝謝你,夫人。”
嘉芙蓮迴轉身來對這幾個男人說,“德米里斯先生說過,你們想看一下我們這裏的工作,我將竭力提供一切幫助。如果你們需要什麼東西,我會給你們安排。現在,如果各位先生願意和我來的話,我想把你們介紹給威姆和其他一些工作人員。”
當他們沿着辦公室走廊向前走時,嘉芙蓮不時地停下腳步進行介紹,這時他們已走到威姆的辦公室。
“威姆,這是德米里斯先生派來的代表國。這是伊維斯·雷那德,迪諾·馬圖斯與獲置·哈利。他們剛從希臘到達這裏。”
威姆朝他們膘了一眼。“希臘只有七百六十三萬人口。”
這幾個代表團成員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感到莫名其妙。
嘉芙蓮對自己笑了笑。他們的反應就與她第一次見到威姆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我已把你們的辦公室都準備好了。”嘉芙蓮對客人們說。“你們跟我來好嗎?”
當他們步出走廊時,傑雷·哈利問道:“那究竟是什麼人?有人說他在這裏很重要。”
“他是了不起的。”凱瑟塔口氣常定地說,“威姆掌握着各部門資金流轉的情況。”
“我可不願比他掌握我的貓的行蹤。”哈利卑夷地說。
“當你對他有近一步了解時……”
“我不需要對他有什麼進一步的了解。”那個法國人喃喃地說。
“我已經給你們安排了飯店,”嘉芙蓮告訴大家說,“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同住一家飯店。”
“確實是這樣。”馬圖斯回答說。
嘉芙蓮本想對此作一番評論,後來決定算了。他們為什麼要選擇不同的飯店住宿,這不關她的事。
※※※
他看着嘉芙蓮,心裏在想。她比我所料想的要漂亮得多,這就使事情顯得更加刺激了。她曾受過苦,這我可以從她的眼睛裏着得出來。可我要讓她知道痛苦究竟能劇烈到什麼程度,我將同她一起尋歡作樂。等到我把她玩夠了,然後我就把她送到那個不會再有痛苦的地方去。她將會去見她的上帝。我喜歡這樣,我太喜歡這樣了。
※※※
嘉芙蓮把客人們帶到了他們各自的辦公室,直到把他們安頓下來為止。然後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時,她聽到那個法國人在走廊里對那個小男孩大喊大叫。
“這個箱子搞錯了,笨蛋,我的箱子是棕黃色,棕黃色!你聽得懂英語嗎?”
“是,先生,我十分抱歉。”他的話音中充滿了驚慌。
我必須插手管一管這事才行。嘉芙蓮心想。
※※※
伊芙琳告訴她說,“如果你在照料這批客人時需要什麼幫助,有我在這裏。”
“謝謝你,伊芙琳,到時候我會通知你。”
幾分鐘后,阿塔那斯·斯塔維奇走過她的辦公室門口時,她叫住了他,“請進來一會兒,好嗎?”
這個男孩帶着驚恐的表情看着她。“好的,夫人。”他走了進來,樣子就像要挨皮鞭似的。
“請關上門。”
“是,夫人。”
“找個地方坐下,阿塔那斯,你是叫阿塔那斯,對嗎?”
“是的,夫人。”
她企圖使他放鬆一些,但她並沒有成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是,夫人。”
嘉芙蓮坐在那裏端詳着他,不知道究竟他過去有什麼經歷才使得他這樣害怕。她決定試一試,設法對他的過去了解得更多一些。
“阿塔那斯,如果這裏有誰找你什麼麻煩,或者有誰對你不好,我要你來告訴我,明白嗎?”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說:“是,夫人。”
不過她不知道他是否有足夠膽量到她這裏來找她。想必是有誰在什麼地方把他的精神摧毀了。
“我們以後可以談談。”嘉芙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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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代表團個的每個人的簡歷都表明,他們都曾在康期坦丁·德米里斯的龐大的企業的不同部門中工作過,所以他們對該企業的內部情況應該相當了解。但使嘉芙蓮迷惑不解的是,那位態度和藹的意大利人迪諾·馬圖斯向她連珠炮似地提出了一大堆他本該完全知道的問題。而且,她發現他好像並沒有什麼興趣來了解倫敦的工作情況。事實上,他更感興趣的似乎不是公司的業務,而是她嘉芙蓮本人的生活情況。
“你結婚了嗎?”馬圖斯問道。
“沒有。”
“但你結過婚嗎?”
“是的。”
“離婚啦?”
她不願再談下去了,說,“我是個寡婦。”
馬圖斯咧嘴朝她笑了笑說,“我敢打賭,你有個朋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知道你指的什麼。”嘉芙蓮倔強地說。心想,這與你無關。“那麼你結婚了嗎?”
“嘿嘿,我有一個妻子和四個可愛的孩子。每當我外出不在家時,他們可想念我啦。”
“你常去旅遊嗎?馬圖斯先生?”
他聽了后好像有點不高興了。“迪諾,叫我迪諾先生。馬圖斯先生是我父親。當然,我常去旅遊。”他別有用心地朝嘉芙蓮笑了笑,然後放低了聲調說:“但有時旅遊可以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歡樂。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而嘉芙蓮回報他的微笑,“不知道。”
※※※
那天下午十二點十五分,嘉芙蓮離開辦公室去履行她與漢密爾頓醫生的預約門診。使她感到驚訝的是,她發覺自己竟在期待着這次約會。她清楚記得,她上次去看他時心中是多麼的不舒服,而這一次。她走進他的辦公室時心裏卻充滿了一種參與感。接待員已經吃午飯去了。醫生辦公室的房門開着,艾倫·漢密爾頓正在等侯她。
“請進來。”他招呼她說。
嘉芙蓮跨進辦公室,他指了指椅子。
“喂,這個星期過得好嗎?”
這哪裏還談得上什麼好?完全不是,她還不能在心裏擺脫柯克·雷諾爾茲死亡的影響。“過得不錯——我一直很忙。”
“那非常有益。你替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幹事已經有多久了?”
“四個月。”
“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它可以使我分心……不去想一些事情,我欠了德米里斯先生許多情,我無法告訴你他為我盡了多少力。”嘉芙蓮凄然一笑。“但我想我會告訴你的?不是嗎?”
艾倫·漢密爾頓搖搖頭說:“你只會把你想要告訴我的事情告訴我。”
一陣沉默。最後她打破這沉寂的氣氛說,“我丈夫過去一直為德米里斯先生幹活。他是個飛行員,我……我在有一次乘船遊玩時出了事故,從此失去了記憶。當我重新恢復了記億時,德米里斯先生為我提供了這份工作。”
我把那痛苦與恐怖都省略不提了。我是否覺得告訴他說我的丈夫企圖謀殺我是件可羞的事呢?是否因為我害怕他會因此而覺得我不值得他為之效力了呢?
“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談論自己的往事都不是一種輕鬆的事。”
嘉芙蓮瞧着他,沉默不語。
“你剛才說,你失去了記憶力?”
“是這樣。”
“你乘船遊玩時出了事故?”
“是這樣。”嘉芙蓮雙嘴緊閉,就好像她已下決心要儘可能地少告訴他似的。她的內心被一種可怕的矛盾衝突撕裂着。她想要把一切都對他說,希望得到他的幫助。她又想什麼都不告訴他,一切聽其自然。
艾倫·漢密爾頓仔細地對她進行觀察。“你離婚過嗎?”
是的,是被行刑隊離了婚的。“他是……我的丈夫死了。”
“亞歷山大小姐,”他猶豫地說,“如果我稱呼你嘉芙蓮的話,你不會介意嗎?”
“不會介意。”
“叫我艾倫好了,嘉芙蓮。你害怕什麼呢?”
她執拗地說:“是什麼使得你認為我害怕呢?”
“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她害怕把它說出來,害怕把真實情況公開說出來。“我四周的人……幾乎都死了。”
他大吃一驚,但並沒有流露出來。“而你卻深信你就是他們之所以死亡的原因?”
“是這樣,不對,我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
“我們常常為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而責備自己。如果丈夫和妻子離婚了,他們的孩子認為他們應該負責。如果有人詛咒了一個人,而那個人真的死了,他就認為他是造成死亡的原因。類似這樣的事決非少有。你……”
“我的事可比你說的事要明顯得多。”
“是嗎?”他兩眼注視着她,準備聽她講下去。
嘉芙蓮的話噴瀉而出。“我的丈夫被殺了。還有他的……他的情婦。他們的兩個辯護律師也死了。而現在……”她的聲音突然變了。“還有柯克。”
“於是你就認為你應該對他們所有人的死亡負責。這就是你長期以來背在身上的十分沉重的負擔,不是嗎?”
“我……我似乎成為某種厄運的符咒了。我害怕與別的男人有什麼關係,如果又發生什麼事……我可受不了。”
“嘉芙蓮,你知道你應對誰的生命負責嗎?那就是你自己的。此外沒有別人。要控制別的任何人的生或者死是不可能的。你是無辜的,對於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死亡你都是無能為力的,你應該懂得這一點。”
你是無辜的,對於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死亡你都是無能為力的。嘉芙蓮坐在那裏思考着這幾句話。她拚命地像使自己相信這點。那些人是由於他們自己的原因而死去的,不是由於她。至於柯克,那是一件不幸的意外事故。事情不正是這樣嗎?
※※※
艾倫·漢密爾頓平靜地看着她,嘉芙蓮抬起頭來朝他看了一下。心裏想道,他可是個好人。同時,一個想法也情不自禁地出現在的心裏:要是我再早一點遇見你那該多好!嘉芙蓮帶着一種負疚的感覺朝咖啡桌上那個鏡框裏的艾倫夫人和他們的孩子瞟了一眼。
“謝謝你,”嘉芙蓮說,“就讓我試試看吧。看來我也只好使自己習慣於這種思路了。”
艾倫·漢密爾頓微笑說,“我們可以一起來習慣於這種思路。你還會回來嗎?”
“什麼?”
“目前只能算是一個試驗性階段,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嗎?至於是否願意招這個療程繼續下去,那將由你來決定。”
嘉芙蓮毫不猶豫地說,“是的,我會回來的,艾倫。”
當她走了之後,漢密爾頓坐在那裏,獨自思考着嘉芙蓮的病情。
在他多年的行醫過程中,他曾經接觸過許多美麗漂亮的女病人,其中有些病人曾經向他暗示過她們對他性方面的興趣。但是他是個優秀的精神病專家,不會允許自己接受這種誘惑。在他的職業中,與病人發生個人關係是頭等的禁忌之一。這會被看作是一種玩弄女性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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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漢密爾頓出生於醫藥世家。他父親是個外科醫生,後來與他的護士結了婚。艾倫的祖父曾經是位著名的心臟病專家。當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艾論就知道他想當一名醫生,像他父親一樣地當一名外科醫生。他曾就讀於皇家醫學院的醫學系。畢業后,又繼續從事外科學研究。
他對醫學有一種天生的才能,一種無師自通的天賦。後來,在1939年,9月1日,納粹統治下的德國第三帝國的軍隊越過了波蘭的邊界,兩個星期後英國與法國對德宣戰,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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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漢密爾頓作為一名外科醫生被應徵入伍。
1969年個月22日,在軸心國部隊征服了波蘭、捷克、挪威以及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等地后,法蘭西也相繼陷落了,戰爭的主要壓力就落在英倫三島上了。
起初,每天一百架飛機在英國城市上空輪番轟炸。不久,增加為每天二百架飛機,後來,增到每天一千架。那傷亡的慘狀簡直令人難以想像。到處是受傷的和垂死的人,整個城市都在燃燒。但是希特拉對英國的判斷犯了十分嚴重的錯誤。這種狂轟濫炸相反只能使英國人更加增強了決心,他們已準備為他們的自由而死。
艾倫·漢密爾頓夜以繼日地工作着,根本談不上什麼休息,有時他連續長達60個小時都不曾閉一閉眼。當他所在的急救醫院被炸時,他把他的病人轉移到了倉庫里。他在極其艱苦的工作條件下,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十月里,正是納粹轟炸英倫三島的高潮。空襲警報又拉響了。這時人們都忙於在地下做防空掩體。艾倫當時正在作手術,他拒絕離開他的病人。炸彈越來越近了,與艾倫一起工作的醫生說,“讓我們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吧。”
“馬上就好。”他已打開病人的胸腔,正在把血淋淋的彈片取出來。
“艾倫!”
但是他不能走。他正聚精會神地對付他的工作,對落到他周圍的炸彈根本沒在意,以致最後連炸彈落在房頂上的爆炸聲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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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足有六天處於昏迷狀態。當他醒過來時,他才明白,自己已經全身受傷。右手的骨頭已經粉碎性骨折。儘管這些骨頭已被接合,看起來也好像挺正常,但他永遠也不能再拿手術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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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前途從此被毀了,這給他精神上帶來了創傷,他花了幾乎一年的時間才從這種精神創傷中恢復過來。他當時由一位精神病醫生進行照料,這是一位談吐很簡練的醫生,他說,“現在已經到了你該停止為自己感到傷心並重新鼓起勇氣繼續生活下去的時候了。”
“有什麼好乾呢?”艾倫痛苦地問道。
“干你一直在乾的工作——只是用另一種方式而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一位給人治病的人,艾倫。你醫治人們的身體。現在你不能再干那一行了,但是醫治人們的心靈是同樣重要的工作。你可以做一個很好的精神病醫生,你聰明而且具有同情心。考慮一下吧。”
結果這成了他一生中所做出的最為有益的決定之一。
他非常地喜歡他所做的工作。在一定意義上說,他覺得能把生活在悲觀絕望中的病人帶回到正常生活中來比起照顧他們肉體上的疾苦使他更為滿意。他的努力使他很快就贏得了聲譽。在過去三年裏他已不得不強迫自己把新病人回絕掉。他之所以同意接受嘉芙蓮只是由於他可以將她介紹給別的醫生。但是後來當他知道她的經歷后,心裏感到很受感動。我必須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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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艾倫·漢密爾頓那裏回來之後,嘉芙蓮去了威姆的辦公室。
“我今天去看過漢密爾頓醫生了。”嘉芙蓮說。
“是嗎?有關精神病患者的重新適應,有一項分類圖表顯示:配偶一方死亡的為一百,離婚的為七十三,男方出走為六十五,受監獄監禁為六十三,親密的家族成員死亡為六十三,個人受傷或生病為五十三,婚姻問題為五十,工作被辭退為四十七……”
嘉芙蓮站在那兒聽他報着數據。心中感到奇怪,他從來不把別人當作人類來看待,從來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只用數學術語來考慮一切事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感到我好像已經找到一個新朋友了。嘉芙蓮心想。
我不知道他結婚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