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斯帕洛斯·蘭伯羅一直在等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被逮捕的消息,等得幾乎不耐煩得快要發瘋了。他把自己辦公室里的收音機一直開着,每一份報紙他都要一一瀏覽。現在我本應該聽到什麼了。蘭伯羅心想。這時警察應該已經把德米里斯逮捕起來了。

自從托尼·雷佐里通知蘭伯羅說德米里斯在塞里號油輪上而且即將啟航的那一刻起,蘭伯羅就馬上通知了美國海關——當然是匿名的,——說塞里號上帶着大量的海洛英。

到現在,他們想必已經被逮住了。為什麼報紙上沒有登載這件事呢?

他的室內對話機嗡嗡地響了。“德米里斯先生在第二號線上給你打電話。”

“誰在給德米里斯先生打電話?”

“不是,蘭伯羅先生。是德米里斯先生本人跟你通話。”

這些話使他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這是不可能的。

※※※

蘭伯羅神情緊張地拿起電話機。“科斯特嗎?”

“斯帕洛斯,”德米里斯的聲調是快活的。“一切順利嗎?”

“好,很好,你在哪裏?”

“在雅典。”

“是嗎?”蘭伯羅緊張不安地咽了一口氣。“我們近來好久沒有見面了。”他說。

“我一直很忙。今天吃頓中飯怎麼樣?你有空嗎?”

蘭伯羅本來已經有一個重要的午餐約會。但他還是說,“好,那太好了。”

“好,我們在俱樂部見面。兩點鐘。”

蘭伯羅把話筒放了回去,雙手發抖。他不知道毛病到底出在什麼地方。好吧,他要儘快地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讓斯帕洛斯等了足足三十分鐘,他最後終於到達了。到達時他只是態度傲慢地說了一句,“抱歉,我遲到了。”

“沒有什麼。”

斯帕洛斯仔細地觀察着德米里斯,想從中找到他這些日子來所遭受過的重創的跡象。沒有。

“我可餓了,”德米里斯開心地說。“你過得怎麼樣?讓我們看看今天他們的菜單上有些什麼。”他朝菜單掃視了一下。“啊!牡蠣,你喜歡先來一些牡蠣嗎?”

“不,我不想吃。”他已經失去胃口。德米里斯顯得有些太高興了,斯帕洛斯有一種可怕的預感。

他們叫了菜之後,德米里斯說,“我要謝謝你,斯帕洛斯。”

蘭伯羅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為了你送給我一位好顧客——雷佐里先生。”

蘭伯羅舔了一下嘴唇說,“你……你碰見過他啦?”

“嗯,是的。他向我保證說我們將來可以一起干好多買賣。”德米里斯嘆息道。“不過我恐伯雷佐里先生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將來了。”

蘭伯羅突然緊張起來。“你什麼意思?”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口氣嚴峻起來了。“我的意思是托尼·雷佐里已經死了。”

“怎麼會……發生什麼事啦?”

“他遇到一次意外事故,斯帕洛斯。”他兩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妻兄的眼睛說。“你知道,任何企圖欺騙我的人都遲早會發生意外事故。”

“我不……我不明白。你……”

“你不明白?你企圖毀了我。可是你失敗了。我向你保證,如果你成功了的話,本來情況可能對你會好一些。”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真不知道嗎?斯帕洛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微笑道。“你很快就會明白的,但是首先我要毀了你的妹妹。”

他們點的牡蠣送上來了。

“啊!”德米里斯說,“它們看起來非常可口。祝你好胃口。”

※※※

後來,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想起這次會見就有一種深深的滿足感。斯帕洛斯·蘭伯羅已是一個道德上徹底墮落了的人,但德米里斯深知蘭伯羅對他的妹妹珍愛到什麼程度。所以他要對他們兄妹倆一起進行懲罰。

但是,現在他必須先去處理另一件事,那就是嘉芙蓮·亞歷山大。她在柯剋死后曾打電話給他,幾乎都快要發瘋了。

“這——這太可怕了。”

“我非常難過,嘉芙蓮。我知道你是多麼喜歡柯克,的死亡對我倆都是一個可怕的損失。”

我得改變一下計劃。德米里斯心想。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時間帶她去拉芬那別墅了。嘉芙蓮是至今還活着的唯一能把他牽進諾埃爾和拉里那件冤案的人。當初讓她活下來應該說是一個錯誤。只要她還活着,就遲早會有人通過她來證明德米里斯所乾的一切。因此,只有讓她離開人世,他才能確保安全。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號碼。聽到回答的聲音后,德米里斯說道,“我星期一到九龍,你在那裏等我。”他沒有等對方的回答就把電話擱斷了。

※※※

這兩個男人在這座四周用城牆圍起來的城市裏,在德米里斯所擁有的一座無人居住的房屋裏見了面。

“它看上去必須像一次偶然事故,你能辦到嗎?”

這簡直是一種侮辱。他感到有點惱火,因為他可不是那種在馬路上隨便能撿到的業餘選手。他真忍不住想挖苦他幾句。哦,是的,這當然沒問題。你想來一次室內事故嗎?我能讓她從樓梯上滾下來折斷脖子。這是為馬賽的那個舞蹈演員安排的。或者,讓她喝醉后淹死在浴缸里。那是為瑞士格斯塔德的女繼承人而設計的。我還可以讓她死於吸毒過量。他曾用這種辦法結果了三個。另外,我甚至能讓她永遠地睡過去,手裏還夾着點燃的香煙。那個可憐的瑞典偵探就是這樣神秘地死在巴黎塞納河左岸的L旅館裏的。也許你更偏愛室外的?那我可以製造一次交通事故或者一次墜機事故。要想再漂亮點兒,我就乾脆讓客機在某一片海域裏完全失蹤。

但他此刻並沒有把他所想的一切說出來。其實,他對桌子對面的這個人心裏有點發毛,他已經刮到過許多有關這個人的可怕傳聞。因此他沒有理由完全不相信那些故事的真實性。

他現在只是恭敬地回答說:“可以,先生。我能辦到。我不會讓任何人察覺的。”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卻不由地在想:可是他該知道我將是知情的。他等待着他的態度。窗外不時地傳來一陣陣熱鬧的喧嚷聲,時而尖利、時而沙啞,那是一種由好幾種語言拼湊而成的本地方言。這樣奇特的語言顯然只適用於這座城市的本地居民。

德米里斯用黑曜岩般的銳眼冷冷地審視着他。

最後他開口說,“很好。至於方法,你自己定吧。”

“好的,先生。目標現在在九龍嗎?”

“在倫敦,她的名字叫嘉芙蓮,嘉芙蓮·亞歷山大。目前她就在我的倫敦的分公司里工作。”

“如果我能被介紹給她就好辦多了。這樣,我就可以利用我的有利地位去接近她。”

德米里斯想了一會兒。“下星期我要派一個經理代表團到倫敦去。我可以把你安排到這批代表團里去。”他俯身向前,低聲地說,“還有一件事。”

“是什麼事。先生。”

“我不想讓任何人辨認出她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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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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