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想在他的前面”

八、“想在他的前面”

吉迪恩一手放在自己辦公室門上,猶豫了一下。現在還只8點40分,他卻感到猶如活動了一整天。他雙眼模糊、刺痛,其中一隻還老是發癢。貝爾還不曾來到,馬杰特森又離去了。有些上午的例行公事要做完,雖然當他的助手來時他可把其中的一些留給貝爾做,但他不能把一切都推給這個比他年老的人。他甚至在開門之前就知道今天將是個難以應付的日子。他立定下來深深吸了口氣,實際上是一種深的呼吸鍛煉,他提請自己應不惜一切代價防止夜間大火使他喪失洞察力和心理平衡。

他推開門。

喬·貝爾從桌子上抬頭望着他,看得出來不比平時更疲倦,已經脫去外衣,衣領邊緣有些磨損。馬杰特森坐在同一桌子的角旁,耳聽着電話機,站了起來。

“坐下,”吉迪恩命令道,他的心吊起來了,“早安,喬,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屯

“7點鐘新聞播放中我聽說了火情,我想還是趕快行動起來好,”貝爾說道,“多麼希望你曾經打電話叫我。”

“今天必須有人整天保持清醒,”吉迪恩說,“當我想這問題時,請安排一個人,一旦知道克拉帕第二次過堂時間就打電話告訴我,我想去那裏。”

“喬治,為什麼不——”

“我要出席,喬,如果我不出席,他們就會說我逃避毆打囚犯問題。”

“我來安排好那事。”貝爾說。

這時來了電話,馬杰特森抓起話筒。

“你能肯定嗎?”馬杰特森對着電話說,“唉?……是的,好……是的,絕對優先,吉迪恩部長,不錯,謝謝。”他掛上電話。跟吉迪恩不一樣,他還未修面,他瘦削的臉龐和深深的皺紋給人一種他想要蓄鬍子的印象。他雙眼有一隻充血得很厲害,眼旁有一塊燒傷發炎的疤痕,又紅腫又疼痛。他的頭髮半邊有些燒焦。

“幸運兒,電話里是誰?”吉迪恩問。

“我到7個分局的警長處去過了,就是在東北、西北、北部和中部的那些分局,”馬杰特森說,“而且我已開始挨戶搜索畢希普,已經得到一樁好運氣。”

“是什麼好運?”

“弄到一張照片,而且不是張瞥腳照片。昨天我們深入到彭琪外畢希普的一些親戚處,他們給送來了那照片。當我進來時它已在我桌上。我已把它送到印像處,他們選了一張送到複印社。我已命令印5千張。”

“什麼時候取?”

“今天中午。”

一絲微笑開始緩和了吉迪恩嘴邊的緊張,他望着貝爾。

“當這傢伙學會趕快行動起來時,他會成為個真正的警察的,對嗎?”他說。

吉迪恩說道,猛地把領帶拉松,坐到椅子上,“報告所有的火都撲滅了嗎,幸運兒?”

於是的,問訊處告訴我,你約卡米高9點給你電話,因此我想我還是等着好。”

“你為什麼不去——”

“我已吃了我要的早飯,”馬杰特森說,“但我倒願意到各分局去轉一下。弄準確是否都已整隊挨戶搜索畢希普。”在馬杰特森的音調中聽得出獻身工作的熱情。他站起來研究掛在吉迪恩桌旁牆上的首都警察分局地圖,吉迪恩也站了起來,貝爾也參加他們一起。“也可能弄錯了,但這傢伙昨天晚上某時一定到這6個地方轉了一圈,用某種方法放了火,火災發生在埃比、埃斯梯、勞動阿、東北和凱爾各分局。那是該死的一大片地區,他可能是從外面的分區進來的,但要記住,他曾被人看見用一輛自行車,如果很匆忙的話,人們是不會騎車長途遠行的。我們可以肯定這傢伙總是經常知道他可能要很匆忙的,因此我已到所有中央各分局去了,但是——”

吉迪恩說道,“你去要輛車和一個司機,你不要自己開車,親自去看看所有中央分局的那些傢伙,你就說是我派你去的,就說我已發瘋了。我要打電話告訴他們每個人說你已上路。我再讓喬也給市外各分局打電話。如果我們不能立刻這樣安排好,我們就發個電傳打字通知給他們。我們要求——”繼續往下說時他皺了皺眉:“我們要他們抽出一半人力,穿制服的和刑事偵緝隊員,幫助附近的中央分局。你讓各分局把他們的管地劃分好,這樣我們在一天完畢之前能訪問儘可能多的住房。別等照片,開始把現有人員儘快派出去,現在每個人都有一份畢希普的材料,那就滿可以開始了。我將保持把卡米高所說的情況和發生的事情通知你。”

馬杰特森已經等在門邊了。

“謝謝,喬治,”他說得幾乎很謙卑。

“給你自己好好弄一些吃的,”吉迪恩粗聲粗氣他說,“你即使把自己餓死也是於事無補的。還有一事,幸運兒。”

“什麼?”

“我們也許找不到他,”吉迪恩嚴格地推理道。“他也許會認為昨晚很成功而決定今晚再來一次。但也可能因為旺茨沃思汽油場是他真正的勝利,再次把手伸向汽油場或其他火苗能迅速蔓延的地方。因此,你跑這些地區時,一定要使這些危險場所有特殊保護。我將發一個關於此事的電傳打字通知,你把這事多說幾追。”

“我會多說的,”馬杰特森向他保證道。

“還要不斷宣揚另一件事,”吉迪恩繼續道,沒解釋這也是經常縈繞他心頭的想法,“要竭力想一想下次他怎樣子,如果我們能想到他前面,下次我們就能制止他:如果他想到我們前面,我就不敢說會發生些什麼了。”

“喬治,他現在跑不了,”喬·貝爾痛苦他說。

“如果這傢伙神態健全,我同意你的說法,”吉迪恩說道。“如果他神態不健全,他今晚必然會帶上十幾封裝有硝化甘油或梯恩梯芯子的“情書”出來轉悠,一二個小時內他就可能在好多地方放起大火。”

“我懂了,”馬杰特森把門半開着議論道,“我們要想在他前面,”他走了出去,而貝爾則坐在他的辦公桌后,顯然大受震驚。

“我想你是對的,”他不自在他說道。

“如果我只對一半,那情況也會是夠糟的,”吉迪恩說道,“什麼地方有他的那封信,寄給——”

這時電話鈴響了,他看見貝爾拿起話機。他聽電話,看着吉迪恩。“卡米高,”他順口說出。“我來接,”吉迪恩說,拿起他的電話機,然後按他桌上的按紐。“你好,卡米高,很抱歉這麼早就打擾你,但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有什麼關於火災原因的報告?”

卡米高立刻安靜地回答說:“有的,有它們中的四起。浸油破布片是在很難找到的隱蔽處發現的,藏得很好,以至三起布片球灰仍保持原狀,只一處已被弄成碎片。布片附近有木材、紙板、紙及一些不明材料的灰燼,說明易燃物曾被堆放在布片周圍。每一處都有燃燒緩慢的導火索痕迹——”

“你能說出是哪一種嗎?”

“依我說,那是用浸脂線繩自製的導火索,”卡米高說,“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肯定。我們能夠肯定四起中每一起都是縱火。只兩起表明起火原因相同,但我們也許無法肯定,起火現場破壞太大。”

“嗯,還有其他情況嗎?”

“我沒有更多信息,”卡米高說道,語調相當冷談,“但我非常擔心。”

“擔心他下一次行動?”

“是的。”

“我能想像,”吉迪恩說道,“我已告訴馬杰特森,我們得想到他前面——”

“你怎麼能想到一個瘋子前面?”卡米高詢問,他這一次語調中出現了激動和感情。當吉迪恩不作回答時,他又安靜了一些。他繼續說:“我很知道我們要想辦法,但我覺得最好的機會是找出那個人是誰,並在他企圖再次得逞時制止住他。昨夜旺茨沃思大火的成功,可能會使他野心更大。”

“是的,我們得在那上面下功夫,”吉迪恩心情沉重他說,“我們要全力以赴,我已佈置……”他告訴卡米高他已吩咐做什麼后,掛斷電話,坐回椅子上,皺皺眉看着信差。

就在吉迪恩佈置搜索畢希普時,畢希普在坦尼森夫人住宅他自己的卧室兼起屆室內,收聽10點半鐘的頭欄標題新聞廣播。他兩眼放光,雙唇抽搐。他老是不停地用力點頭。當廣播員說下面的話時他顯得有些畏縮:

“倫敦警察廳在組織挨戶尋找畢希普,警廳相信他能提供信息以幫助確定昨夜大火縱火人的身份。”

在他的房間小桌上有一架小型的奧利維蒂打字機,上面蓋有三份報紙。那是他從不同商店買的,以免引起人家議論他比平時多買。每份報紙都有關於他信件的頭版通欄標題。其中兩份以同樣大小複製了他信件的原樣。

“這會起作用的,”畢希普低聲說道,“現在他們得幹些實事了。我要再來一次巨大的示威——一次大火,一次真正的大火。”

他雙眼由於激動而炯炯發光。說話時唾沫飛濺。

然後他說:“如果我能弄到一些硝化甘油或者一些梯恩梯,只要弄到一些——”

他突然停止了。

他記起蘭貝思一家採石公司的總部和儲料場。他每兩周去那裏一次。從30多家僱員處收回分期付款,也收集新的訂貨。如果他在那裏出現,人們當然能認出他。但他在那裏進進出出已有多年。他幾乎和那裏工作的人們一樣熟悉那地方,他能找到進入裏面的便道,在一間上鎖了的水泥倉庫內,存放着許多堆甘油炸藥和小量供應的硝化甘油,以供在外面鄉村地區採石爆破之用。

畢希普想到做到,不多久,他已在蘭貝思採石公司的場院內走動。他看到兩輛卡車正在裝載鋪路石塊,經理基恩在指揮抓鬥機。畢希普在沙堆和另一些假山石堆后悄悄走向基恩的小辦公室。

畢希普過去常去那辦公室,向在此工作的人收集每周一次的分期付款,因此他知道與辦公室相通的貨棧內有幾堆甘油炸藥,任何時候,當基恩不在時門總是鎖着的,但現在開着。從某些方面講,畢希普所需要的雷管顯得更為重要。基恩把這些東西保藏在他辦公桌后的柜子裏,那柜子總是上着鎖。但有時基恩把鑰匙放在他辦公桌的抽屜里,而畢希普知道那柜子鑰匙是把耶魯鑰匙。

他從辦公室窗戶向外窺看,看到基恩在工作,就轉過身不費事地撿起甘油炸藥,往皮包里放了12根,然後走向柜子。門是鎖着的,畢希普拉開辦公桌抽屜時人在顫抖。

就在他做這一切時,貝爾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貝爾立刻拿起話筒。

“我是貝……唉?……稍等一會兒。”他看着這邊的吉迪恩,他的語調中有非常熟悉的緊張心理。今天誰都感到緊張,當然,這是有關畢希普的。“畢希普上次在布賴克希恩被他的一個顧客見到過,當時他在那裏兜攬生意。”貝爾接下去說,“他獨自一人,在步行。他沒懷疑人家認出了他。”

“布賴克希思,”吉迪恩重複道,眼睛盯着地圖看。“最好給埃斯梯和勞動阿分局打電話,監視所有道路,搜索帶着包裹的步行者或騎車人。檢查全部公共汽車、全部區間交通車和全部小轎車。”

“交通局會來找你麻煩的,喬治。”

“總比燒毀整個倫敦好,”吉迪恩咆哮道,“但我應該跟他們打個招呼,謝謝。”說罷,他打電話給倫敦市警廳的交通部長,說明他要做的事,而且說話的方式好象他在請求允許。

“干你的去吧,”那人抱怨道,“好吧,吉迪恩。”吉迪恩謝了聲,放回了話機。電話鈴再次響起“我是情報處的史密斯·吉迪因先生,有個人打電話說他今天看見畢普希,他帶着十幾根甘油炸藥走了,他在蘭貝思採石公司那邊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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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迪恩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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