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兇手是誰

第三章 兇手是誰

第二天是惠的葬禮,天空一片晴朗,萬里無雲,春光明媚。祭祀和尚的念經聲在加瀨的耳畔回蕩。

運送惠的遺體到火葬場的車只有兩輛。加瀨和杉山在屋外一邊看着負責葬禮的人忙前忙后的張羅着,一邊等着來送葬的惠的親友們。

"所謂的閑靜之地,不就是指的這種地方嗎?"

加瀨自言自語道。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鎮,安靜地躺在它身後山峰的懷抱里,清一色的平房式建築,都被低矮的籬笆牆圍着,從籬笆牆的縫隙里,可以看到朵朵盛開的櫻花。

"警部,您住在哪裏?"

杉山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對面人家院子裏的八重櫻,一邊問道。

"我住在石山。我小時候經常到石山寺的寺院玩耍,從小就是在石山長大的。"

"那地方不也很好嗎?說起石山寺,我想起來了,那裏每到中秋,都要舉行一個很獨特的活動。我記得叫作……"

"是紫武部節嗎?"

"對對,就是它。我還和我妻子一塊去過一次呢。我們當時深有感慨,月亮的樣子從平安時代以來就一直沒有變過。那樣仔細地觀察月亮,我覺得那是第一次。"

"助理警部不僅是個好讀書的人,而且還是一位風雅之士呢。"加瀨打趣道,"你孩子呢?"

"我們還沒孩子呢。"杉山滿臉惋惜之色,"我們早就死了這條心了。雖然妻子怪可憐的,可我們現在這種工作……"

"這麼說家中大多時只有她一個人了?"

"是的。她說自己給附近的小朋友教美術,白天就忙這事了。"

"美術?真了不起埃"

"只是一種畫畫遊戲罷了。"

加瀨又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說道:"那就儘快把這個案子了結了,好把你趕快還給你老婆。"

"別再開我的玩笑了。"

這時,柚木家裏的車拐過街角,駛了過來。

"回來了。"

加瀨邊說邊把手中的煙頭丟進了隨身攜帶的煙灰缸里。

在一間窗戶上裝飾着一個可以托在掌心的小佛像的客廳室,刑警們正在和柚木健一進行交談。雖然加瀨覺得自己這樣故未免有點失禮,但他還是忍不住要盯着健一看。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人長得如此相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可怕的事情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嫂子惠自不待言,我也能感覺到哥哥和由加理小姐的悲痛心情。我深信日本的警察是世界一流的,你們一定能抓住兇手,而且不用多長時間。"

健一先發制人,滔滔不絕地大講一氣。這傢伙能說會道,加瀨心想。

"有什麼問題,你們儘管問就是了。只要我能辦得到,一定儘力相助。"

這不是廢話嗎?加瀨心想,嘴上卻說道:"謝謝。"詢問就這樣開始了。

"聽說健一先生是柚木堂的常務董事,平時在大阪的分店工作,那麼你熟悉你嫂子惠女士嗎?"

"是的。我每月都來彥根一次,每次都住在這裏。雖然我跟嫂子幾乎沒怎麼長談過,但卻經常見面。"

"我們警方認為是小偷所為,但還需展開多方面的調查。

我想問一下,惠小姐平時有沒有因為什麼事招致其他人的反感或怨恨?你如果有這方面的線索,請告訴我們,多小的事都行。

"我一點也想不起來有這方面的線索。嫂子一點也不像那種招人嫉恨的人。"健一巧舌如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惠女士有沒有因事到大阪的分店去過?""很少。她只是跟我哥哥去過一趟。""那麼大阪分店的職員跟你嫂子不認識了嘍?""是的,他們互不相識。"加瀨剛才跟新一和武藤談話時也是這樣昕說的,惠跟柚木堂的店員們好像幾乎沒什麼接觸。她看起來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和鄰居在路上相遇時也只是互相打個招呼,生活圈子看來很狹窄。果真這樣的話,很難想像是哪一個認識她的人因為嫉恨而殺害了她。

"我嫂子人很好,"健一誇獎起惠來,"她是個細心而認真的人,我哥哥卻是個生活很拖沓的人,她是最適合照顧我哥哥的人……"看來他對惠的了解和印象也只僅此而已,再問下去恐怕也問不出什麼線索來了。加瀨想到這裏,改問起事發當天他的行蹤來。

"前天你到山形出差去了,是吧?"

"是的,我去了酒田。和哥哥一樣是去採購的,不過,我不是買陶器類,而是收購書畫。?您去的地方倒是夠遠的。從大阪出發是乘飛機嗎?""不,是?緋擔喲筅嫻驕鋪鎘兄貝鐧奶乜臁?"直達酒田?啊,是‘自鳥,號吧?青?淼勞艘院螅淺的艿膠萋穡?"不,只到青森為止。""一直坐電車那?皇且奔瀆穡?"是那麼回事。不過說實話,我不喜歡飛機,所以才坐?鞍啄?號電車。可真累啊!到酒田差不多用了九個小時。""花了那麼長時間?穡磕強燒婀恍量嗟牧恕?加瀨只是聽對方講,顯得興趣不大?

"不過在車內查票的時候,我昕到周圍的人談論要去的地方,還有的人一直要坐到青森。昕說到青森要花十三個小時。""我可不能坐這種車,"警部疲憊地說道,"那麼長時間被關在車裏太痛苦了。首先,我坐不慣椅子,屁股會疼得受不了。你是早晨從大阪出發,傍晚到酒田去的了?""是的。上午十點前從大阪出發,傍晚快七點時到達酒田。

在器餐主都沒有的牢裏一直呆了九個小時,所以到酒田時已累得筋疲力盡了。"連續運行十三個多小時的特快竟沒有餐車,加瀨有些吃驚。他有點誇張地想,自己不了解的事真是太多了。

"這麼說,當天到了后,你立即就住宿了?""是的。其實當時買賣的對方是萬屋的猿渡,他除了開買賣茶道具和書畫的古董店外,還經營一家舊旅店。所以我就住進了那家旅店。他開古玩店,半是業餘愛好,店面也不大。開旅店好像才是他的真行當。""到旅店大概是七點半左右的樣子吧?""因為店主猿渡開車到車站來接,所以不到七點半就到了。""那麼說,你當天雖然見到了對方,卻未談及買賣?""是的。第二天到了萬屋,看了一些東西,本來打算再住一宿的,所以也就不用急。猿渡這人雖然好像生來就酒量小,可見了我,卻硬要和我不斷地乾杯,真是痛快,直到哥哥來電話,那正是……"健一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加瀨注視着他的臉,繼續問道:"接到新一先生傳來的噩耗是同一天嗎?""是的,是在晚上十一點前,當時我正和猿渡愉快地交談。

接到噩耗后,我的酒一下子就醒了,當即決定去彥根。在酒田的買賣就只好留待日後再說了。""你回來時也是坐的電車嗎?""是的。""是’白鳥‘號嗎?""不是。我想儘快趕回彥根,所以查一下列車時刻表,然後乘坐特快’稻穗’號趕到新瀉,接着乘坐新幹線‘朝日’號和’光‘號回來了。我早晨八點出發,下午四點左右趕到了彥根。""用了八個小時。其實你去的時候如果不坐’白鳥‘號而走這條路線的話,會更快一些的。"加瀨說這番話別無他意,他只是覺得,在一列連餐車也沒有的火車上連續乘坐九個小時是一件很元聊乏味的事情,所以就隨口說了出來。可沒想到健一一昕到他這句話,好像很生氣似的,沒好氣地回答道:"回來的時候因為情況緊急,我才特意急忙趕回來的。去的時候可不同,坐’白鳥‘號不用中途換車,而且比換乘兩列新幹線和一列特快車要便宜得多。我可不想多花公司的經費。""說的也是。"加瀨一邊說著,一邊,心想,即使如此,你也用不着發那麼大火埃他很想反問一句,那麼緊急的話,你為什麼不坐飛機回來?但他還是忍住沒問。這倒不是因為他聽說健一討厭坐飛機,而是因為他知道,不論酒田還是彥根,離機場都很遠,而且從東北地區飛往大阪的飛機班次又很少。

"我出差的事和案件有什麼關係嗎?"健一用鄭重其事的語氣問道,"我怎麼去的、去幹了些什麼、怎麼回來的,這些和本案有什麼關係嗎?你們是不是在調查我當時在不在現場?""你別誤會。同樣的問題,我們也詢問過新一和由加理了。

這只是辦案程序,請你別介意。"

說到這裏,加瀨結束了詢問,起身致謝:"多謝你的協助。"在空知和由加理穿過JR線(日本鐵路),在車站前方向左拐彎時,加瀨他們從後面追了上來。

"請等→等。"

聽到有人喊自己,空知和由加理一齊轉身向後看,然後站在原地等着加瀨他們。

"對不起,有件事想問→問空知先生。你現在有時間嗎?"空知看了一下由加理,說道:"只是問我嗎?我正要和由加理回大阪去呢。""由加理小姐也可以一起來。站着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找個咖啡館坐下來談吧。""好吧。"空知說道。

四個人一起默默地朝車站走去。在車站前方道路邊的一家裝飾得很漂亮的餐館前,加瀨停住了腳步,仔細地看着寫着"加爾登"店名的招牌下的一塊鏡子,這時由加理突然"鞍了一聲,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似的。

"就這家吧。由加理小姐,你怎麼了?"聽到加瀨問自己,由加理急忙吞吞地回答:"沒,沒什麼。"加瀨→邊感到由加理的表情有些奇怪,一邊推開店門走了進去。店裏全是四座的桌子,近-半已經坐滿了顧客。加瀨四下環顧了一下,徑直朝裏面的一個凹下去的座位走去。座位兩旁各有一株賞葉植物,將整個座位遮擋了起來,是情侶們喜歡坐的位置。空知和由加理坐在裏邊靠牆壁的兩個座位上,加瀨和杉山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早在店外時空知就和他們分別做了自我介紹,所以加瀨一坐下就進入了正題。

"我們聽說空知先生早在學生時代就和柚木惠一一當時叫三澤惠一-認識了,我們想問你幾個有關她的問題。剛才忘了跟你說了,我們在和健一先生談話時昕說你要回大阪去了,就急忙趕了過來。""給你們添麻煩了,真對不起……"空知一邊說著,眼睛卻投向加瀨的身後。加瀨也轉過身看了看。

"啊,"當他發現空知所看的是什麼時,不由得苦笑起來,那個東西叫"魔鏡"。

貼着瓷磚的牆壁上有一排四方形的窗戶。牆壁的正中央開着一扇圓形的窗戶,那就是加瀨在店門前駐足觀看的窗戶。從外面看那是一面鏡子,從裏面看卻是一扇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戶。不僅如此,那扇窗戶的下方還掛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彥根第一美男子"。

"啊,我明白了。由加理小姐你曾經來過這家店,對不對?

所以剛才我在店外看鏡子的時候,你才有什麼話要說似的。"加瀨轉過身子問道。

由加理好像難以啟齒似的小聲回答了一聲"是的"。

"彥根第一美男子,那不是在取笑我嗎。"加瀨邊說邊撓頭。

這時杉山說道"不對不對",邊說邊指着窗戶。"警部,那不是說你。他才是真正的彥根第一美男子。"店外的鏡子前,一個蓄着鬍子的裝模作樣的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一邊朝店內望着,一邊很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髮型。

他不停地用手梳着自己的頭髮,好像擔心前額的頭髮隨時都呈掉下來似的。緊靠着窗戶坐的兩個女孩子好像覺得他的行為1可笑了,笑個不停。

"真可憐埃"

加瀨很同情那位"美男子",繃緊的臉頰也不由得鬆弛了下來。這時杉山又問道:"為什子不叫’彥根第一美女‘,非要叫什麼’彥根第一美男子’呢?""那是因為,"聽他這麼一問,由加理立即回答道,"因為男子身上→般不會帶着鏡子,而女接子都時周身帶着化妝盒,她們不會特意在大街上停下來-個勁地盯着那面鏡子看""言之有理。看來你說的沒錯。而且如果拿女人開玩笑的話,對女性也不夠尊重,也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惡作劇。"杉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時加瀨開始了正式話題。

"聽說你跟柚木新一先生從大學起就是好朋友了,是嗎?""是的。"空知敷衍了一句。葬禮結束后,空知看起來好像鬆了一口氣,但他還依舊受着煎熬。

"你和惠小姐何時在什麼地方認識的?""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當時我和柚木一起去參加惠所在的專科學校舉行的文化節,我們就是那時認識的。當時我們參加了一氣可以隨時加人的猜謎節目,結果我們兩個人在決賽中相遇了。""你們就是這樣開始交往的?自昧地問一句,一直到什麼時候?""一直到我畢業的那年秋天。我們正好交往了兩年。""你們的戀人關係結束了,是不是因為你們之間發生了什"戀人關係?我是這樣想的,但惠或許不這樣想。"

"不對。"由加理在一邊忍不住插了一句,"對不起,我插話。可我親眼看到,姐姐把空知你的照片掛在她的房間裏,睡覺前還對着照片道晚安呢。如果只是簡單的異性朋友的話,一個女孩子是不會那麼做的。"

"看來是戀人關係了。"加瀨說道。

"有一段時期或許如此。"

空知說話的時候,他們要的飲料來了。在輪流取糖罐和看牛奶時,四人一時都沒有了話題。過了一會,空知才接着講道:"大學四年級的夏天,我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騎自行車上學的時候,我為了躲避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孩子摔倒了,導致踝骨骨折,住了一個半月的院。那段時間,惠和柚木新一經常來探望我。我們在病房裏說一些元聊的話,惹得同病房的病人們嫌棄。有時候,當他們倆說完‘我們下次再來’后一起轉身離去時,我看着他倆的背影,覺得他倆真是天生的一對。後來我覺得,從那時起,惠感情的天秤已經傾斜到柚木那邊了。

"出院后我忙着準備就業考試和畢業論文,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柚木繼承了家業,每天忙於生意。惠也逐漸適應了秘書工作,開始考慮起自己的將來了。在當時惠的眼裏,我的身上有某些地方,或者可能是全部,似乎不能讓她有可以依賴的安全感。經過就這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空知講到這裏,停了下來。他看了看那扇圓窗戶,接着講道:"我的戀愛經驗並不豐富,還沒資格說那些什麼‘男女之間的關係不過如此’之類的話。但現在回想起我們的這段戀情,我覺得我和惠之間的交往,實際上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戀愛關係。因為我感到,她對我空知這麼一個人好像沒什麼興趣似的,就像我在魔鏡的這邊向她求愛,而她卻在魔鏡的那邊看着我似的……""我不這樣認為。"聽到這裏,由加理不由得小心地插了一句。

"對不起。我並不是說惠什麼事都很自私。我的話可能讓你有這種感覺,不過我絕無此意。"加瀨在旁邊咳嗽了幾聲。

"惠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很聰明,做事很認真,人也很純潔,不喜歡懷疑別人,也不喜歡揣摩別人心裏想什麼。總之,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可是善無善報也是世上常有的事埃她平時有沒有干過什麼招別人怨恨的事?""她可是個事事特別小心的人,也不愛幹什麼出風頭的事,所以我想應該沒什麼招人嫌的事。"加瀨喝完杯里的咖啡,點上了一支煙。

"惠小姐開始和柚木交往後,你和柚木之間的友情沒有出現什麼裂痕嗎?""沒有。又不是他把惠從我身邊奪了過去,我沒有必要為此去哭泣、求他或嫉恨他什麼。我還參加他們兩個人的婚禮呢。""以後你們三個人還見過面嗎?""因為我們分別住在大阪和彥根,所以很少見面。只有一次,他們請我到彥根去玩過一次。當時健一也和我們在一起,不只是我們三個人。""你最後一次和惠小姐說話是什麼時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時候。四年前到彥根去玩的時候是我最後一次和惠在一起。"

"是這樣埃……"

加瀕停止了提間,空知這時才拿起面前的茶杯。

"空知先生是寫推理小說的吧?"

加瀨為了緩和一些緊張的氣氛,換了個輕鬆的話題。空知嘴貼着杯子,"嗯"了一聲。

"自從幹了刑警后,我反而不看推理小說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寫作的?"

"三年前,我參加了一次小說的有獎徵集活動,有幸獲了獎,從此我就辭掉工作,開始寫起推理小說了。"

"是專職作家嗎?此前你是幹什麼工作的?"

"以前是個工薪職員。啊,你是說工作單位嗎?我在一家光學儀器廠搞營銷工作,那家儀器廠主要製造照相機。"

"你畢業后就在那家儀器廠工作嗎?公司名稱是什麼?"

"東亞儀器。"

"是東京的一家公司吧。"

"我在大阪的分公司工作。"

"我拜讀過空知先生的大作。"

一直默默地在旁邊作着記錄的杉山插話道。空知轉過身面對着他。不管對方是不是在誇獎自己,對於一個作家來說,知道有人讀過自己的作品是再高興不過的事了。加瀨在旁邊感到,空知的眼神表明他對杉山的話越來越有興趣了。

"那部作品很有意思,我記得好像是以廣島的溪谷為背景的。"

"那是〈第三條鐵路〉。"

"對對,就是它。因為其中有些地方就在我妻子的老家的附近,所以我就試着讀了讀。好像罪犯是在可部線和藝備線的交界處進行犯罪活動。故事情節跌岩複雜,懸念叢生,實在令人佩服。"

"多謝誇獎。"

"其中有一個很有名的警部,是警視廳的,很善於破案。"

"那是警部廣瀨。"

聽到空知說到"廣瀨"這個名字,加瀨不由得在旁邊"哦"了一聲。"這跟我的名字很接近啊,要是我能有他那樣的才能就好了。"

加瀨說這句話別無他意,只是覺得有趣罷了。沒想到他無意中看了空知一眼,卻發現他在望着遠方,表情似乎十分驚愕。

(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加瀨覺得有點奇怪,仔細想一想剛才所說的話,找不出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杉山也好像發覺了空知有些異樣,難道空知在看自己身後的什麼東西,他把頭轉向身後。

加瀨也不由自主地向後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樣。店內平靜如初。也沒有人從那扇圓窗戶探進頭來作鬼臉,只是窗戶邊的那兩個女生變成了一位讀報紙的年輕人,看起來像個工薪族,此外沒有什麼異常。窗外的大道上,行人來來往往,車輛飛馳而過,對面的體育用品商店門前,店老闆正在整理高爾夫球杆等商品。

"空知先生,你……怎麼了?"

杉山這麼一問,空知才彷彿剛回過神來:"沒什麼。"接着又急忙搖頭道:"什麼事也沒有。"

然後空知就默不作聲了,他好像從剛才加澈的話中聯想到什麼東西。空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喝了一口自己杯子裏剩下的紅茶,看來再追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

(應該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吧?)

加瀨在心裏安慰自己。

"我想推理小說家空知先生在作品中也會經常使用這種問吧?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四月一日上午你都在哪裏幹什麼嗎?"

"這種台詞我在那部四00頁稿紙的小說里共用了五次。"

空知微微一笑,"你是問我不在現場的證據嗎?……""目前很難判斷是流竄犯還是惠認識的人實施的犯罪活動。

惠小姐不像是一個善於社交的人,空知先生和她又是四年未曾見面,所以我想問問你當天的活動情況。我想如果廣瀕警部是我的話,他也會這樣問的。"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你說四月一日的上午我的活動情況,需要我詳細解釋一下我從幾點到幾點之間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嗎?"

"請您不要老是說什麼‘案發現朝。我們只是例行公事,你不要太緊張,沒那麼嚴重。我們只需要搞清楚你上午十點半左右在不在余吳,就知道你在不在案發現場了。"

"不在現場的證據嘛……有埃那天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十點了,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電話是證券公司打來的,他們想要我購買他他們公司的證券。如果是平常,這種時間被電話吵醒,我肯定很生氣,但那天我還得感謝他們,他們的電話像個鬧鐘,使我沒有睡過頭。"

"這麼說來,案發當天上午十點前他一直在大阪的家裏睡然後就被一個電話吵醒了?加瀨心想,他接着問道:"請問您家住在大阪的哪裏?""啊,對不起,忘記給您我的名片了。"空知一邊抱歉,一邊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加瀨和杉山。名片上沒有寫他的職務,有一個加瀨沒有聽說過的地名。

"大阪府南河內郡河南町平石一一我還是不知道究竟在什麼地方。""解釋起來有點困難……在富田林市東面約五公里處,在金剛山的山腳下。可能您還是不明白。""到大阪市需要多長時間?""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那地方就連住在大阪市的人也不熟悉,不過我喜歡那裏的清靜。""如果您在那裏呆到十點以後的話,那您當天上午就不可能在余吳了。""是啊,從我家到余吳需要三個多小時埃""不過,"加瀨接着問道,"您還記得當天證券公司打電話給您的那個人是誰嗎?而且即使你記得,對方也不一定記得,看來要想證明您當天不在案發現場,確實有點麻煩。""我記得。是陽光證券公司的一個姓久保屋敷的人。因為他的姓是四個字,比較罕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雖然最終我拒絕了他的要求我購買證券的請求,但我剛才也提到過,他的電話把我吵醒了,使我沒有睡過頭,所以當時我也就附和着和他聊了一陣。我想他應該還記得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您起床以後,一直在工作嗎?"

"是的。不過我一直是一個人在工作,所以這段時間的行動找不到可以作證的人。"

加瀨問了問衫山有沒有問題,得到他的否定回答后,他結束了詢問。

"請您一定要把犯人繩之以法。"

空知低下頭,懇求加瀨。

"我們一定儘快早日把罪犯捉拿歸案。"加瀨也點頭還禮。不過他注意到,空知只是象徵性地低了低頭。他的眼神十分迷離,好像內心被什麼東西支配着似的。

(他可能是太疲勞了。)

加瀨想。隨後四個人就在店門前雙雙作別了。

在今天的搜查會議上,依舊沒有什麼促進案情進展的調查報告。調查小組的成員們在余吳、木之本附近進行了仔細調查,沒有什麼成果,被害者的交友情況也沒有什麼特別。不過,對現場進行了三次調查的縣警署的刑警富田提出的"計劃犯罪說",引起了包括加瀨在內的幾個人的興趣。

"罪犯將現場洗手間的窗戶用玻璃刀割開一個窟窿,然後伸進手將插銷打開……"富田滔滔不絕地講着。

"如果是流竄犯,犯人肯定是從窗戶進入房間的。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樣一種可能性,即犯人用什麼方法誘騙被害人給自己打開房門,然後實施了犯罪。不過如果,這樣的話,犯人在作案后應該不會特意將洗手間的玻璃仔細割開,而且從時間上來看,這種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加瀨微閉雙目,仔細聆聽着部下的發言。

"我到房間后仔細調查了一下玻璃被割的窗戶,窗戶下沿距地面有一點七米多。我試着攀着窗框,想、從窗戶進入屋內,但是失敗了。最後還是在和我一起的仁科刑警部長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鑽進房間內。並不是我笨拙,我請仁科部長試了試,結果也一樣。"坐在富田的斜前方的身強體壯的部長仁科插着胳膊,細長的眼睛透着機敏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我和仁科部長判斷,犯人要想從窗戶進入屋內,必須踩着一個物體。於是我們就在附近進行了搜查,結果沒有發現這種東西。我們推測,犯人可能是在實施犯罪后將其帶走,或者是特意帶到湖邊處理掉了。不過我們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樣做。所以我們又想,被割破的玻璃窗會不會只是一種偽裝?我剛才提過,‘如果是流竄犯,犯人肯定是從窗戶進去的’,因此,如果犯人不可能從窗戶進入的話,那麼只可能是這種情況,即犯人是被害人認識的人,他是從房門進人屋內后實施了犯罪。"大家沉默了一陣,隨後署長權田警視開口說道:"看來犯人把自己踩的東西帶來,作案后又帶走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犯人將自己的車子開到屋后,然後踩着車前蓋進入屋內。作案后犯人又將車開走,現場當然就不會留下什麼證據了。""我們也對這種情況進行了調查,"富田立即回答道,"我們認為這種假設可能性很校因為房屋的後面緊靠着山坡,一般來說,車子是不可能開到房屋後面的。即使假設有車子開到屋后,也不可能不引起被害人的注意。在罪犯仔細切割玻璃,然後又費力爬人屋內的這段時間內,被害人不可能沒有一點警覺,而且如果察覺后,也完全可以打電話報警或逃走。""而且,"仁科部長在一邊補充道,"要想將車開到房屋後面,至少需要折返一次,這種作法也不像罪犯的風格。""明白了。"權田簡短地回答道。

雖然富田的報告沒有最終做出此案是被害人的熟人所為的結論,但是這種看法已逐漸在搜查員當中傳播開來了。而且從對現場的調查的情況來看,幾乎沒有發現被害人和罪犯之間格鬥的痕迹,這就使人們對此種假設更加深信不疑了。

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那麼犯罪嫌疑人的範圍就限定在與被害人有交往的人身上了。加瀨逐個對應展開調查的人員進行了分析。

"首先是被害人的丈夫柚木新一。很明顯除了被害人的妹妹之外,與被害人關係最親密的就是他了。按照關係的親密程度來算的話,第二個嫌疑人應該是柚木新一的雙胞胎弟弟,柚木健一。然後是柚木的情婦,高井美保。第四個人是彥根分店的經理,武藤紀夫。此外被害人還有幾個學生時代的朋友,其中有一個人叫空知雅也,是被害人從專科學校到工作期間,相交兩年多的朋友。""啊,就是那個被被害人甩了的那個小說作家嗎?"權田一邊翻着手頭的筆記本,一邊說道,"聽說早在七年前他們就已屋分手了,難道現在他還嫉恨着被害人嗎?""在我看來,他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作家,不像能做出這腫事的人,但是他看來對被害人柚木惠仍然余情未了。""空知他不是說過,案發當時,他正在大阪嗎?"仁科問道。

"他獨身一人,而且住處也十分偏僻,我們有必要對他說的話進行取證。此外他還說當天跟證券公司通過電話,這件事調查起來也有一定難度。"加瀨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作為本次調查任務的負責人,會議結束之前,他照例對明天的調查任務進行了一下安排。

"首先要對柚木新一的個人情況及他在案發當日的活動進行一下調查,其中也包括重新研究一下他是如何從現場趕到米原車站去的。然後是柚木健一到酒田出差一事。此外,為了慎重起見,對案發時高井美保是否在其長期居住的公寓及武藤是否在店內工作一事也要作一下調查。我負責聯繫大阪府警署方面,請求他們予以協助。至於空知雅也,就請杉山助理警部調查一下。"

"好的。"杉山回答道。

各組的任務分配完畢后,會議於九點二十分左右結束了。

四月四日下午十點二十分,仁科和富田兩位刑警正站在日本鐵路京都車站的一號台上。富田沒來得及吃早飯,此時正捧着一個熱狗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仁科站在他的旁邊,一邊跳望着大阪方向,一邊悠閑地抽着香煙。車站裏等待長途列車的乘客中,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帶旅行包。

"列車快來了吧?"富田一邊大口嚼着熱狗,一邊問道。仁科跨進白色限制線里朝列車駛來的方向跳望了一陣,回答道:"來了。"仁科話音剛落,車站廣播員就廣播說特快車"自鳥‘,號已經進站了。不一會,從大阪到青森一直要跑十三個小時的列車"白鳥’,緩緩駛進了車站,停在了二號站台。車門剛一打開,兩個人就急忙鑽進了有九節車廂的列車中間的一節車廂。在這個車站沒有一個乘客下,車,只有一個年輕男子匆匆忙忙地下車去買了些飲料,與兩個人擦肩而過。

兩個人剛一上車,發車鈴就響了。他們站在對號人座的五號車廂和軟席的四號車廂之間的連接處,感到列車"咣當‘,一聲,隨後就起動了。

"這傢伙是開往青森的嗎,也真難為它了。"

富田打趣道。仁科沒有吱聲,他一向不願說一些沒用的話。

列車開出不久,列車員就從四號車廂開始檢票了。檢查完回號車廂后,列車員從四號車廂出來,看到站在兩節車廂接口處的這兩個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懷疑的表情。他年近中年,身材矮胖,鬍子剛剛剃過,泛着青色。這和今天早晨柚木健一在電話中所描述的那個人的相貌幾乎一模一樣。

"您是矢野先生吧?"

仁科看了看他的胸卡,說道。矮胖的列車員盯着兩個人看了一陣。

"我們已經和大阪車段打好招呼了,怎麼,他們還沒通知你嗎?我們是警察。"

列車員矢野看了看他們的身份證,顯得有些吃驚。

"很對不起,打攪您工作了。我們之所以採取這種作法,是因為這樣可以節省雙方的時間。我們想問問你四月一日乘坐本次列車的乘客的一些情況。"

"我還沒接到警方要問話的通知。是不是通知晚了,還是沒通知到呢?不過沒關係,等我把九號車廂的票檢完后就回來。"

"那我們就在這等你了。你每次都是在列車離開京都后才吁始檢票嗎?"

"不是,離開大阪后就立即檢票。現在只檢從京都上車的展客的票,用不了多長時間。"

"明白了。您請便。"

列車員說了聲"對不起",轉身朝五號車走去列車駛過山科車站后,離開了東海道本線,又名JR琵琶湖線,進入了湖西線。琵琶湖線進入了逢板山隧道,湖西線則進入長等山隧道。"自鳥’,號駛出隧道后,就像行駛在高架橋上似的,沿着磊大津市北部飛駛而去。從列車右邊的車窗可以看到琵琶湖。琵琶湖大橋南面的湖面上浮着數艘遊船和汽艇,使整個琵琶湖看起來更像→個忙碌的港口。

兩人一邊看着列車左方的比睿山,一邊等着矢野。不一會兒,矢野檢完票回來了。他把制帽往上拉了拉,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這裏可以嗎?"仁科問道:矢野說道:"還是到列車員室吧。"說著把兩個人帶到了列車員室。

"你們想知道什麼?"

等三個人在狹窄的小屋裏緊挨着坐了下來,矢野問道。富田將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打開,準備作記錄,仁科開始了提問。

"我們正在審理一個案件,。一位當事人說他四月一日曾經坐本次列車從大阪到過酒田。他說他還記得矢野先生您,說當天檢票的也是您,還說您在敦賀和新瀉一帶跟他說過話。""什麼?您這麼說,我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矢野急忙說道,仁科打斷了他的話。

"您別急,聽我說下去。當事人說那天列車出了大阪后,您就開始檢票,當時他向你詢問餐車在幾號車廂。當他聽說這趟車沒有餐車的時候,很驚訝,還說了一句:‘開什麼玩笑,特快車上怎麼能沒有餐車呢。’""啊,聽您這麼一說我有點印象了。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句話。"矢野回答道。

仁科繼續說道:"您當時道歉說:‘給您造成不便,很對不起。他也說:’沒什麼,這不是您的責任。‘是這樣嗎?""啊,記起來了。那是三天前的事了,我確實和一位客人有過這樣的交談。""他是在散座上還是在指定座位上?""這,這我就記不清了。我印象中好像不是軟席車廂。""當事人說是七號車廂。""那就是散座了。可能吧。""那人買的是到酒田的車票,您還記得嗎?""我記不得那麼清楚了。""除了檢票的時候,他還和你說過話嗎?""說過……好像是剛過敦賀的時候吧。""你能確定嗎?你們都談了些什麼?""地點和談話內容我都記得很清楚。列車剛駛過敦賀,我正在檢票,有位乘客喊住我,問我:’昕說敦賀前方有環形線,是不是已經過了?‘我一邊心想,這人問得問題可真幼稚,一邊回答他說’確實有,不過這趟車分上行線和下行線,只有上行線經過環形線,。我們說這番話的時候,確實是在列車剛駛過敦賀的時候,肯定沒錯。""您檢票的時候,埋怨沒有餐車的也是這個人嗎?""沒錯。""您看看照片上有沒有這個人?"仁科拿出一摞照片,是柚木和五個刑警的照片。實際上那不是柚木健一的照片,而是他的哥哥新一的照片。由於很難費到柚木健一的照片,所以只好採取此種下策,用他哥哥的照片來代替了。

"是這個人。沒錯,就是他。"

矢野指着柚木新一的照片十分肯定地說道。

"您確定嗎?"

富田在旁邊插話道。仁科在心裏一個勁地埋怨他。這種問法不僅不會讓矢野對自己的判斷產生動搖,反而會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看來只好以後再教他不要採用這種低劣的提問方法了。

"我記得很清楚。沒看照片的時候,我的腦海里就浮現出這個人的模樣了,跟照片上一模一樣。這個人長得很瀟洒埃不過其他幾個長得就不敢叫人恭維了。"雖然自己的幾個同事被他損了一通,但仁科對這位證人還是有了好感。矢野很積極地配合警方的調查,而且對自己自己的證詞很有信心。

"您和他是不是還談過一次話?"

仁科問道。他想,矢野既然能對細節記得如此清楚,那他也應該記得這件事。不出所料,矢野點了點頭。

"我值班到新瀉。列車到新瀉的時候,我在下車的時候和他在門口又相遇了。他沖我打招呼說:‘您在這下車嗎?辛苦您了。"一點不錯。矢野的話和他們從柚木健一口中聽來的完全一致。當初詢問柚木健一的時候,他說得那麼詳細,以至於仁科認為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想他的話都在矢野身上得到了驗證。

"對這個人您還有其他什麼印象嗎?"

矢野這下好像再也想不出什麼來了。這也難怪,列車員畢竟不像出租車駕駛員那樣,與乘客是一對一的談話,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

"明白了。關於這個人我們就先談到這吧。接下來我們想問您有關當天列車運行方面的問題。"仁科一邊把照片放進西裝上衣的內側口袋,一邊說道。

"當天’白鳥‘號運行得很準時,新瀉以後也很準時。"還沒等仁科提問,矢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不是列車是不是晚點了,而是當天跟平時是不是有什麼不同?""這個,您能不能具體說明一下?""什麼情況都行。比如說,當天列車上有沒有人突然生病了,或者列車有沒有因為故障臨時停過車等反常的情況?""反常的情況嘛……"矢野認真地想了一會,回答道:"沒什麼反常的情況。沒有孕婦要臨產,列車也沒有因為牛橫卧在鐵軌上睡覺而臨時緊急停車。"矢野隨便說了幾種情況。這和柚木健一的話也一致,看來確實沒有什麼偶然事故發生。

"是這樣埃多謝您的合作。我們想和當天值班的其他列車員及售貨員談一談,不知可不可以?"矢野立即把幾位相關人員都喊了過來。仁科從他們身上也了解到了一些情況。

"我記得這個人。"

一個當天在列車內打工售貨的女大學生很興奮地喊道。

"他在洗手間前還撞到我的售貨小推車上了呢。不過撞得不厲害,只是腳踩碰到了小推車的車輪上,他當時痛得’愛的叫了一聲。"她彷彿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還不止這些,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有意思。撞了小推車后他看了看手錶,說’正好十二點,那就買個盒飯吧‘,然後他就拿着盒飯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座位上。"仁科一邊聽着,一邊低頭看了看記在筆記本上的"白鳥"號的時刻表。十二點時列車剛剛駛過福井不久。

"關於這個人,你還記得其他情況嗎?此後你在座位上還見到過他嗎?""看見過。"她看着仁科,回答道。

"在什麼地方?"

"快到金澤的時候。他買了一罐飲料,還對我道歉說’剛才對不起了,,邊說邊打了個哈欠,說‘埃……列車剛到金澤隘。""其他情況呢?""嗯,好像就這些了。"調查到此結束了。兩位刑警向協助調查的人道了謝,走出了列車員值班室。列車到達下一站敦賀站還需要十五分鐘。兩個人打算在敦賀站下車,然後坐汽車回到木之本。

"真想這樣去日本海,一直坐到東北地區埃"富田一邊說著,一邊眯着眼睛眺望着車窗外的景色,"今天天氣很好啊?"不如我們從車頭到車尾巡視一遍?傘L鄧腦亂緩諾某順德屎徒裉觳畈歡唷!礁鋈吮憧莢誄的諮彩悠鵠礎=裉斕某順德飾療叱傘H士票嚦幢呦耄歉雒惺敢暗牧諧翟彼檔幕盎拐媸且壞鬩膊徊睿頁酥孟褚裁揮釁淥咚髁恕2還庖裁揮惺裁雌婀值模晃懷絲禿妥約航惶腹抑皇僑燁暗氖攏塹謎餉辭宄嗆蘢勻壞摹H綣俏懷絲兔桓約核倒瘓浠埃薔土淼北鷳哿恕?

仁科在自己的筆記本的記錄下劃了幾條橫線。

列車剛駛出大阪。列車員開始檢票。(十點左右)列車剛駛過敦賀。列車員。(十一點左右)列車剛駛過福井。車廂售貨員(十二點左右)列車即將到達金澤。車廂售貨員(下午一點左右)列車到達新瀉。列車員(下午四點左右)這五次記錄可以證明柚木健一當日乘過此次列車及他的大致乘車區間。至於新瀉以後的情況,以及酒田的古董商是否到車站去迎接過柚木健一,就要委託其他刑警與山形縣警方取得聯繫,協同進行調查了。

"看來證據調查得差不多了。"

富回靠在車廂連接處的車廂壁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是埃"仁科也掏出一支煙點上了。

"犯罪時間在十點左右,那時柚木健一乘坐的這趟’白鳥‘號剛剛駛出京都,有沒有進入滋賀境內還是個未知數。"

富田一邊聽着仁科的分析,一邊不停地點頭。突然,仁科好像發現了一件事情。

"富田,你今天跟昨天注意那個墊腳台的你不一樣啊?"

"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是說你說錯了什麼,而是你今天看來好像看來缺乏戒備感。柚木健一當天確實是從大阪開始乘坐’白鳥‘號的。看起來好像案發時他不可能在余吳的現場,但是如果他在京都下車,換乘上行線的新幹線的話……"

"什麼?新幹線?"

"對。如果有一趟新幹線列車正好可以換乘,那他是不是有可能在十一點左右到達米原?"

"米原?十一點左右?你是說,在米原車站的站內小店男東西的不是柚木新一,而是柚木健一?"

"我只是突發此想。你認為他們有沒有可能調包呢?"

"不過在米原停車的新幹線車次可不多埃有沒有一趟奪正好可以讓他換乘呢?很少有人會坐大阪發車的’白鳥‘號在京都換乘新幹線,因為這兩列車路線上並不相連。"

"但是如果換乘的話,從京都很快就可以到達米原了。看看時刻表吧。"

兩個人又回到列車員值班室。矢野不在那裏,換了另-位列車員在值班。兩個人讓他給查了查時刻表。

"新幹線的上行線……在米原停車的……啊,找到了。"

兩個人立刻仔細地察看起時刻表來。

時刻表④

列車光14光262回聲422

岡山到達|856903

發車|857

|相生|//

|姬路|/928

|西明石|//

|新神戶|942947

|新大阪到達|9581002

|發車線路|(25)(26)(23)

|新大阪發車|100010041024

|京都|101710211041

|米原|//1108

|岐阜羽島|//1128

|名古屋到達|110111041141

|發車|110211061142

|三河安城|//1159

|豐橋|//1218

|浜松|/11411236

|掛川|//1252

|靜岡|/12061310

|新富士|//1326

|三島|//1341

|熱海。?352

|小田原|//1404

|新橫濱到達|//1423

|東京|125613081444

就是這趟車,’回聲‘四二二號。從京都的發車時間是十點四十一分,有充足的時間換乘其他車次。到達米原的時間是十一點零八分。

仁科打開筆記本,查看了一下柚木的談話記錄:他乘坐普通列車於十一點零二分從彥根出發,十一點零七分到達米原。

(兩趟車幾乎同時到達米原。難道這純屬偶然嗎……)這本來只是個偶然的想法。仁科原本是想、牽制富田鬆弛的神經,讓他不要掉以輕心,但是看到列車轉乘的時刻表后,他想好好調查一下柚木健一和柚木新一有沒有可能互為替身。

"仁科,這不大可能,"富田的表情也逐漸認真起來,"袖木健一如果從’白鳥‘號下車,那他確實有可能在十點左右在米原站的站內小店買東西,也可以買到當天上午只賣出過一張的那張開往博多的車票。但是他後來又怎麼能返回’自鳥‘號呢?"

十一點半左右,列車剛駛過敦賀的時候,柚木健一和矢野曾交談過。

"那個人說不定是柚木新一……"

"不大可能。你的話聽起來有點像空知雅也的推理小說。"

富田說他曾經讀過兩本空知寫的推理小說。

"照你的推斷,他們兄弟倆互為替身,分別代替對方到了博多和酒田?"

有沒有這種可能,仁科自己也沒有信心。和其他刑警的調查結果對照一下,也可能自己的想法立即就被否定了。

"那就等到了敦賀的時候,在車站向署長彙報一下,也可以了解一下本部那邊的情況。"

"可以了嗎?"

列車員拿着攤開的時刻表,問道。

"啊,可以了。多謝了。"

兩個人走出了列車員值班室,恰好碰到寺飯氖敢啊K降閫肥糾瘢敢?突然指着車廂頂部說道:"列車現在正穿過高架橋。"

"什麼?"

仁科和富山有點不明所以。

"就是剛才提到過的環形線,鳩原環形線埃"在列車的右側,環山一周的環形線映人了眼帘。左側,小浜線也逐漸靠攏過來。列車馬上就要到達敦賀了。

連續幾天的調查會議結束了。快到上午十一點了。

加瀨將香煙放在自己常用的有點變形的鋁製煙灰缸上,獨自沉思了起來。杉山插着胳膊,默默地坐在他的身邊。

"仁科的分析也太離奇了。是不是因為案件還牽到了推理小說作家空知雅也的緣故呢?"

杉山喝了→口茶杯剩下的尚有餘溫的茶,說道。香煙煙灰"噗"地-聲掉進了煙灰缸里。

加瀨看了一眼滿臉苦笑的杉山,說道:"一點也不離奇。

設想各種可能性,這本身就很有趣。從’白鳥’號換乘’回聲‘號,沒什麼不可能。在得到博多和酒田方面的彙報之前,我也想過可能有這種情況。博多的清水先生和酒田的猿渡先生以前都見過抽柚木兄弟,而且當天和他們都有過長時間的交談,應該不會把他們兩個人認錯。"

"是埃博多的清水先生和柚木新一是初次見面,而且遠沒說上幾句話柚木新一就匆忙離開了,雖然他的話還不能完全為證,但酒田的猿渡先生的話應該是比較可信的,而且……"

"是車票吧。"

"是的。車票上的指紋是沒法抹掉的。"

加瀨在聽取了仁科的假設報告后,立即和福岡警方取得了聯繫,請他們調查一下博多車站四月一日回收的新幹線的車票和特快票。福岡警方立即進行了調查,從當天由米原開往博多的列車車票中,按照車票號挑出了推斷為柚木新一所使用的那一張。加瀨立即將柚木新一的指紋傳真給他們,讓他們將其與車票上的指紋進行對照。一個小時前結果就已經出來了,車票上檢測出了三個與傳真指紋完全相同的大拇指的指紋。

"真得感謝福岡警方的大力配合啊!"

加瀨打心眼裏感激福岡警方的協助。剛才開會的時候,當"指紋完全一致"的消息傳來時,會場頓時一片嘈雜,與會人是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果然如此埃""什麼,仁科的假設不對嗎?"更多的則是讚歎聲,"事情已經搞清楚了,仁科他們幹得真不錯埃""雖然如此,但沒想到仁科能提出這種雙胞胎兄弟互為替身的假設,很不簡單埃……要知道,他可是從來都不讀什麼推理小說之類的書,而且他平時最討厭這種看似愚蠢的問題了。"

在座的一位刑警說道。

"不,我想我知道仁科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

加瀨-邊重新點上一支煙,-邊說道。

"在去調查’自鳥‘號之前,我們手頭還沒有-張柚木健-的照片。他不得已才採取了拿着柚木新-的照片去調查的方法,他也因此而產生了這-系列聯想:’這種投機取巧的方法果真可行嗎?這種作法或許和拿着柚木晉的照片去效果一樣吧?‘’拿着新一的照片去,即使到米原車站去的是健一也沒關係吧?‘""今天的點子獎應該頒給仁科。"杉山說道。

對,仁科不愧是-位優秀的刑警。他和富田真是一對絕佳的搭檔埃"-位警員從心裏讚歎道。

"是埃"加瀨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他感到藍色的煙霧溶化進了他疲勞的身軀里。討厭吸煙的人要是知道他這種感受的話,會不會對他這種依賴香煙消除疲勞的做法表示鄙視,抑或不屑一顧呢?"

隨他們怎麼想去吧,反正這事子我是離不開這個傢伙了,加瀨心想。

"山形縣警方的消息明天上午到達。"

聽到杉山的這句話,加瀨猛地抬起頭來問道:"什麼消息?"

"有關和猿渡見面的柚木健-的指紋的調查結果。聽說在他住的旅館裏採到了好幾個指紋。雖然猿渡很肯定自己所見到的是弟弟健一,但還是進行一下指紋對照更為保險。"

"不錯。不過,既然從博多車站取回的車票已經顯示是哥哥新一的指紋,那就完全可以排除他們互為替身的可能性了。

如果是柚木健一先到了米原車站,然後回到博多,而柚木新一在余吳殺害了自己的妻子后乘坐’白鳥,號趕到酒田的話,那麼開往博多的列車的車票上就不可能有柚木新一的指紋了。"

"嗯,聽起來很有道理。"

杉山半欠着身子,伸手從桌面上橫七豎八地放着的一堆茶壺中拿過一個,給加瀨和自己的茶杯里倒滿了水。

"博多,酒田,博多,酒田……"

"你在幹什麼?"聽到加瀨嘴裏不停地重複着這兩個地名,杉山有點奇怪。

"雖說兩個地名讀法上只差一個音,結果可就大相逕庭了。

雖然發音相似,但兩者的方向卻完全不同。"

<日語中,博多念作HAKADA,酒田念作SAKADA。>"很有道理。這是推理小說中常用的一種手法,重要證人常常將兩個發音相似的地名聽混淆。到了小說的高潮時,刑警往往會叫道:‘你說的是九州的博多,還是山形縣的酒田?’"杉山一邊說著,一邊還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審問時情景。雖然這和他的性格並不符合,但也許是為了讓疲憊的加瀨放鬆一下,而特意逗他一樂。

"會聽錯嗎?推理小說中的計謀可比這複雜得多了。"

"嗯……說起推理小說,空知雅也鄧約旱筆輩輝諳殖。庖?是有可能的。

"完全有可能。如果證券公司的推銷員是個懶散的傢伙的話,他或許不會記得什麼時候給什麼人打過電話,不過久保屋敷這個人工作卻是相當認真的。""是啊,兩個人所說的談話內容和時間完全一致。由於打電話的時候空知的情緒很好,對久保屋敷的推銷沒表示什麼反感,所以久保屋敷認為空知還是有可能買證券的,所以就在筆記本記下了談話內容作為備註,以便日後再推銷。""還有一個巧合。久保屋敷這個姓很少見,而空知作為一個作家,對人名往往很敏感。假設空知真的不記得證券公司及推銷員的姓名,一般我們也不可能打聽得到的。""是這樣。"空知作為一個推理小說作家,他是不是在電話這件事上作了一番手腳?這一點加瀨也不是沒想過。但這個假設隨後就被大阪府警方的報告給推翻了。

"從余吳到平石大約需要三個半小時,所以他不可能十點半在余吳湖,而後於十二點回到自己在平石的家裏一一這種推斷或許更有說服力。"兩個人此前還對余吳到平石之間的路線進行了分析。從木之本高速公路人口處進入北陸車道,接着在米原進入名神高速公路,隨後在瀨田西下車。然後經過信樂,從伊賀的上野進入西名車道,再從天理沿着國道翻過二上山到達平石。這段路線最短,大約需要三個半小時。

如果利用鐵路,那麼從平石到新大阪站需要一小時二十分鐘,從新大阪到米原需四十分鐘,從米原再到余吳需要半個小時,總共需要兩個半小時。不過,這段路線的中心地點米原,沒有時間上符合的新幹線通過。

"再看看這個,這是空知擺脫嫌疑的決定性證據。"杉山說著遞給加瀕一份材料,是大阪府警方發過來的一份報告。上面提供了一份證據,這是一位郵遞員的證詞,說他當日十二點曾到空知家投遞過一個書籍包裹,是一個裝了三本單行本小說的大包裹,所以報箱裏放不下。當時郵遞員搖了郵遞鈴鐺,空知開了房門,親手接過了包裹。一一這個事情連空知自己都給忘了。

"其實我們原本就沒有必要調查空知。他已經四年沒見過被害人了,根本不可能知道案發當日被害人在余吳湖。"聽杉山這麼一說,加瀨反駁道:"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知道。案發當日的前夜的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左右,被害人不是和自己的妹妹通過電話嗎?""是的。不過,三澤由加理說過她未將此事告訴過任何人埃""三澤由加理可能沒有說,但有沒有可能是被害人親口跟空知說的?""被害人親口跟他說?你是說被害人給空知打過電話?"杉山有點意外。加瀨繼續平靜地說道:"是的。被害人在和自己的妹妹通話時,曾經談過空知。

說不定和妹妹通完話后,被害人忽然對空知產生了思念之情,然後就給他打了電話。""你是說在深夜打電話給空知?""小說家熬夜還不是家常便飯?深夜打電話或許沒什麼,但大早上打電話或許就不好了。"杉山笑了:"警部,我們一開始就動不動說什麼‘因為空知是小說家’,我想我們這種說法是不是有失偏頗?""或許吧。"加瀨不得不承認。

杉山又強調道:

"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認定是空知所為。雖然存在因被被害人甩了而蒙羞,繼而懷恨在心,遂起殺意的可能性,但他們已經有四年沒有見面了,況且空知看來也不像能作出那種喪失理性的行為的人。""我並不是覺得他可疑,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性,而且說不定他知道被害人在余吳……對了,健一的情婦,高井美保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四月一號的活動情況已經調查清楚了,她一直呆在公寓裏。""上午十一點時她好像在忙着幹什麼,是嗎?""也沒什麼事,據說是請人在陽台上鋪人工草坪。她還跟隔壁的女主人聊了聊天。看來當天她沒有離開過大阪。""聽說柚木堂的職員當天和往常一樣,從早晨起就一直在幹活,是嗎?""是的。""所有人都在嗎?"加瀨嘆了口氣。

"所有人都在……看來都不在現?!!!!!?"我理解你的心情。"片桐在電話的另一端安慰空知,"你一直暗戀着她吧?""說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還拿這種事開我的玩笑。"聽空知這麼一說,片桐有點發慌,急忙道歉道:"對不起。"空知能感覺出來,他其實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安慰自己。

"沒什麼。我現在食慾很旺盛,也不用去看什麼神經科醫生。只不過現在我沒有心情去寫什麼推理小說了,那裏面也全是什麼殺人啦被殺什麼的。""什麼,什麼?你是指……"電話已經打得夠長了,自己肯定打擾片桐的工作了。

"就是千空直美。"

"誰?"

空知不明所以。

"千空直美的〈喝彩〉。裏面不是有句歌詞叫‘帷幕像往常一樣緩緩升起’嗎?就是那首獲得唱片大獎的歌曲。咱倆歲數相差又不大,我想你應該有印象。當女歌手像往常一樣站在舞台上時,卻聽到了自己心上人離開人世的消息。還沒等她從噩耗中醒來,帷幕已經緩緩升起了。女歌手只好將悲痛默默地深埋心底,堅持將歌曲唱完了。"

"啊,我想起來了。不過我是個推理小說家,編不出那麼浪漫而哀傷的故事來。要不要我給千空直美寫封信,說‘我現在明白您歌詞的含義了’?"

"太晚恕2還鬩胄匆裁還叵怠!?

"不開玩笑了。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安慰我?"

"啊,對不起。不過,我覺得只要是推理小說家,碰到這種事後都會像你這樣的。我是第一次注意到這種情況的。"

片桐的語調忽然變得神秘起來。空知害怕他就此停住話題,慌忙說道:"也不只是推理小說家埃自己的親人去世后,誰還會有心情去寫什麼打打殺殺的血腥戲?即使推銷汽車、教課、在站台打掃衛生什麼也不好受埃修改蹩腳的小說也是一樣。"

"正因為你能說出這種話來,所以我才喜歡你埃"片桐的聲音陡然增高,"是埃人在這種極度悲傷的時候,往往會以拚命工作來忘記痛苦。教課的時候會比以往更認真,站台衛生也比往常打掃得乾淨好幾倍。空知,你現在對自己的工作也很慶倦了吧?"

"是的,小說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寫完。"

"我等着你。"片桐說得字字有力,"如果真的晚了,那也沒什麼辦法。可你總得做點什麼吧?行了,什麼也不說了,我等着你的大作問世。而且我也會告訴你全國十幾萬的小說迷,大家都耐心等待吧!?"如果我有十幾萬小說迷的?埃敲吹諞話嫻姆⑿辛坑Ω迷僭黽印!?

"我也想增加,但運作上很麻煩。空知,你還想當工薪族嗎?"

"說什麼呢,我適合干那種工作嗎?"

"那你就快點寫。我等着你。"

電話掛斷了。空知回想着片桐的話語,忍不住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幾天後,當空知到銀行時,發現自己的賬戶上多了一筆預付的版稅。

在一間可以俯視道頓掘河的小飯館裏,兩個男人正在低聲私語。但每當女服務員往桌上端酒菜時,他們便陷入沉默。女服務員感到,這兩個人一定是在談什麼很秘密的事情。

"一切都按原計劃順利進行着嗎?"

其中一個人小聲說道。

"一切順利。"

另一個低聲答道。

"現在回想一下,我都不知道我們是怎麼渡過那麼危險的-關的。"

"是啊,確實有點后怕礙…"

"不過現在可以放心了。"

"還不到時候。還有尾巴跟着我們。"

"是嗎?"

"是的,連我也被他們盯上了。看來你也不是沒有可能被盯梢。"

"這要到什麼時候才是個完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幸好我們現在還沒露出什麼馬腳。"

"我已經受不了了。"

"但我們已經騎虎難下了。"

"看來我們只好耐心等着事情過去了。"

"也只好如此了。來,喝酒。"

這個人一邊說著,一邊給對面的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斟酒。

"是池田的吳春嗎?好久沒跟他見面了。"

"還要送錢給他嗎?"

"不用,他在彥根也能拿到。——來,倒酒。"

兩個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吃了幾口菜。鄰座傳來了推杯換盞的喧鬧聲。

"錢什麼時候能到?"

"不能太着急。但我們也不能紋絲不動,這樣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太難了。"

"是埃但我們不能半途而廢。"

"看來我以後喝酒也要適可而止了。"

"是不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是的。"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這個人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河面。河床已經幾乎乾涸了,五顏六色的燈光搖曳閃爍着。這是一幅多麼傷感的景色啊,雖然自己現在的心情並不壞。其中一個人心情複雜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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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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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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