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第十七節

出租車從扇町入口開上阪神高速公路,又從守口下來,再順國道1號線向東開,過了寢屋川,來到交野市,沿京阪交野線順着國道168號線南下。

早上6點鐘,雨還在下着,來往的車輛全都開着燈。大阪郊外的公路兩側亂七八糟地擠滿了各種大小不等的樓房,這一點在日本哪兒都一樣。司機在片町線高架橋前面停下車,打開交通圖一看,大約200米的前方,正是二宮要去的“私市南二丁目”。穿過高架橋,過第二個十字路口時向左拐,剛離開國道,附近就是一片幽靜的住宅區。他乘車上到坡頂,見三岔路口有一塊住宅分佈示意板。

二宮下了出租車,只見示意板上的油漆已斑斑脫落,上面標示的住戶大約有100餘家,在正中間寫着“坂本”。具體門牌號雖然沒寫,但可以肯定坂本就住在這裏。二宮又把示意圖看一遍,開始按圖尋找。

坂本家四周圍着白色的柵欄,是獨門獨戶的住宅。雖不很大,卻十分講究。車棚里停着在FK地下停車場見過的那輛黑色的皇冠,大門口旁邊還有一個很小的狗窩。

二宮用濕漉漉的手整理了一下頭髮,剛要按門牌下面的門鈴,從後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要幹什麼?”回頭一看,一個身着黑色薄西服的男人手裏牽着一隻外國品種的大狗。

“您是坂本先生吧?”二宮問。

“對,我是坂本。”花白的頭髮,戴着高度的黑邊近視鏡。

“我是二宮。”

“啊,是你?”坂本毫無表情地說,“有事嗎?”

“受小田總業的委託,想和你談談天瀨垃圾處理場的問題。”

“天瀨的垃圾場?”坂本點了點頭,說,“看來要談很長時間,進裏面說吧。”二宮被讓到一進門旁邊的客廳里,深綠色椅式沙發,花哨的天棚上吊著廉價的吊燈。

“意想不到的客人來訪,真讓我吃了一驚。”坂本叼起一支煙說。

“對不起,大清早就來打擾您。”

“沒什麼,我每天都6點鐘起來,然後牽着狗去散步。”二宮再次深施一禮說,“初次見面,可是我的名片已用完了。”

“你的情況我很清楚。職業是建築諮詢所長,事務所在西心齋橋,顧客是建築拆遷隊,工作內容是負責聯繫現場保衛。”坂本不屑一顧地數落了一遍后,又問:“你是怎麼查到我家的?”

“我記住了你的車號,然後通過交通管理所的朋友查到的。”

“是嗎,什麼公務員守秘制度,看來不可相信啊!”坂本說得輕鬆自如。他從大型綜合建築商社的總務部轉到不動產會社,常與黑社會的人及股市上的混子打交道,不愧是見多識廣,從容鎮靜。

“你不是說要談天瀨垃圾場的事嗎?”

“我想問幾個問題,不知能不能請您回答。”

“哦,問幾個問題,我能回答上嗎?”

“並不是什麼大令人為難的問題。”二宮把雙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地問道,“FK不動產要取代小田建天瀨垃圾場,真正的原因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取代?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會社的業務是開發不動產,不是處理工業垃圾。即使想要建造垃圾處理場,也必須先改變法定的業務內容。再說我們也申請不下來營業執照。”

“FK不動產已同意向神榮土砂會社提供1.7億日元,拿神榮土砂作擋箭牌去排擠小田總業,動用陵南幫去收購三澤谷的土地,其真正用意是什麼呢?”

“你是不是誤解了,我們會社與神榮土砂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收購土地之類的關係,至於什麼陵南幫,更是一點瓜葛也沒有。”

“坂本先生,還是不要演戲了。陵南幫的出資者是神榮土砂,神榮的後援單位是FK不動產……也就是說,開發部長您就是總後台。”

“我是總後台?總後台應該是一個更大的大人物啊。”

“FK不動產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請您告訴我。”

“你也太能糾纏了,我不知道的事怎麼能告訴你呢?”

“當然,你不會平白無故地告訴我,我可以用材料與你交換。”

“交換材料……”

“就是天瀨的申請材料,現在全在我手裏呢。”

“哦,在你手裏?”坂本眯縫起眼睛看着二宮。

“坂本先生知道本藏環境開發這家土地收購商吧!”二宮說,“我被本藏綁架去打了個半死,不光這太陽穴受了傷,全身也都是青斑。我拿着申請材料就像抱着一個炸彈,無論是本藏還是陵南幫都在四處追我抓我。我已經嘗夠苦頭,再也不想攪在裏邊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坂本看了看二宮的臉色,說道,“你想要多少錢?”

“我不想把申請書變成搖錢樹。”二宮聲音很低地說,“我只想知道FK不動產要撥給神榮土砂會社1.7億的理由。只要把這個原因搞清楚,就可以把材料交給您。”

“坂本先生,我已說到這個程度了,你還不對我講真話?”

“……”坂本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反應。

“沒辦法,談判決裂。”二宮站起來說道,“我不應該來這裏找你。”

“你打算上哪去?”

“去警察署自首,帶着申請材料。”

“為什麼去自首?”

“這個,你不是很清楚嗎?東警署正在通緝我呢!”

“不過,已然走到這一步了,再去警察署可不是什麼上策呀。申請材料被沒收以後,你從小田那裏可就拿不到錢啦。”

“就算我做了一場噩夢,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吧。”

“好吧。”坂本好像自言自語似的慢慢地開了口,“指示我們收購三澤谷地盤的是舟越建築公司。”

“是嗎?”終於套出了他的口供。二宮心裏高興,但沒表現出來,只是說:“舟越的哪一位呢?”

“營業部的扇木部長。”

“扇木是工業垃圾處理委員會的委員吧?”

“大概是吧!”

“您也是委員之一吧。”

“在我告訴你這件事之前,你先告訴我材料在哪?”

“現在沒在手裏,存在自動存貨箱裏了。”

“什麼地方的?”

“難波車站,地鐵的自動存取箱裏。”二宮如實地告訴了坂本,然後又問,“請告訴我舟越建築讓您收購三澤谷的真正理由。”

“現在不能說。得親眼看到申請材料之後才能告訴你。”

“你也太謹慎了。”

“因為我需要承擔風險,所以你得先答應我的條件。”只要把該問的全問清楚,坂本就沒有什麼用了,二宮想。

“我是膽小謹慎的人。”坂本皮笑肉不笑地說,“正因為如此,才能在這爾虞我詐的商海里游到今天,沒有淹死。”

“看來,不見到申請材料,是無法談下去了。”

“這就是討價還價嘛。”

“我認輸,現在就去難波車站,能把車借給我用一下嗎?”

“當然可以,皇冠停在外邊。”

“請你也坐在副駕駛席上,和我一起去。”

“什麼?”

“我一個人去取材料不安全。這裏有一台電話,你有一張嘴。我帶着材料回來的途中,說不定就會有人把冰涼的匕首架到我脖子上。”

“不是約好了嗎,你把申請材料……”

“誰和你約好了,我只是提出一個交換條件。”二宮盯着坂本的眼睛說,“你要拒絕是你的自由。不過,那樣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弄到這些材料啦。怎麼樣,跟不跟我去了?”

“那個叫桑原的人,正在那裏等着,你們就是這樣安排的吧?”

“很遺憾,我和桑原已經分道揚鑣了。和那種人一起干,有幾條命也不夠用。”

“你這話我得怎麼理解呢?”

“坂本先生,你可以動腦想一想,正值上班高峰,又是在擁擠的難波車站,要是誰敢綁架一個大活人,那真是傻瓜。”

“你比黑社會成員還無賴。”

“用金錢來操縱黑社會的,正是坂本先生呀。”

坂本換衣服時,二宮來到門外。

“這條狗和人挺親的。”

“它性格很溫和。”

“那還能看家嗎?”

“看什麼家,吃飽就睡。”

二宮乘上坂本的皇冠,但見錶盤上顯示出行走了3.2萬公里,油箱裏的油是滿的。車裏充滿着淡淡的香水味。

“這個香水味,是你夫人的。”

“是女兒的,女兒偶爾坐這輛車。”

“多大了?”

“正好20歲。不學習,整天打高爾夫球。”

“那麼說,她是個不學好的姑娘?”

“那可不是。”從168號國道來到20號府道上來,到難波還需要40分鐘。

“你怎麼會和二蝶會的桑原搞到一起了呢?”坂本低聲問道。

“並不是願意和他在一起的。只是他和我都需要錢,就到一塊兒了。”

“桑原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和他分道揚鑣了。”

“你的話很難叫我相信。”

“難道你的話就能叫人相信嗎?”

“你我是在互相探底呢!”

“陵南幫的那個川路,後來怎麼樣了?”

“他丟失了材料,出了那麼大的差錯,上邊能輕饒了他嗎?”

“被桑原痛打一頓,再被仁田大罵一通,雪上加霜啊。”

“你給小田辦事,他答應給你多少錢?”

“這就與你無關嘍。打聽別人的收入,想幹什麼?”車子穿過星田,駛入了寢屋川市,道路開始擁擠了。

“坂本先生,幹這一行有多久了?”

“已經30多年了。”

“雖然說是為會社孝忠,但是在犯罪的邊緣上忙活,是一種什麼心情呢?弄不好可就得到高牆裏面蹲着去。”

“我是正經地經商,和犯罪可不沾邊兒。”

“舟越建築不想與神榮土砂、陵南幫這些黑社會組織直接發生關係,就把這個危險的活推給你坂本了,是吧?”

上午7點20分,他們來到難波。在御堂衚衕的地鐵出入口,身着西裝出出入入的會社社員接連不斷,熙熙攘攘。走出地鐵出口的人全都是先抬頭望一眼灰色的天空,然後打開雨傘。二宮把車停在新歌舞伎劇場前面,和坂本並肩走下地鐵台階。地鐵難波站和近畿鐵難波站及南海地鐵難波站在地下縱橫交錯,所以寬廣的地下街道黑壓壓擠滿了上班的人群。在車站西口的小賣店旁邊,二宮把鑰匙插進“E-18”號的自動存貨櫃孔里。只聽咔嚓一聲,門打開了,黑色旅行包放在裏面。二宮取出皮包,放在地上,坂本急不可待地拉開拉鎖,核實裏面的註冊圖紙、申請書等各種材料。

“嗯,正是它,沒錯。”

“喂,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你忙什麼,先把提包放上車再說。”坂本提着旅行包在前面走,二宮緊隨其後。來到歌舞伎劇場前,二宮打開皇冠車的後車蓋,坂本把東西放進去又蓋上車蓋。

“喂,把車鑰匙還給我。”坂本說。

“坂本先生,忘記我提的問題了嗎?”

“你問什麼啦?”坂本歪着頭佯作不知地說。

“FK不動產要出1.7億資金,取代小田建造天瀨垃圾處理場的真正理由。”

“唉……”坂本嘆了一口氣說,“今年春天,我們會社的社長伏見召集舟越建築的所有領導開會,要求我們務必把天瀨垃圾處理場的建造權搞到手……不管使用什麼手段都行。錢可以出,但是絕對不能把舟越建築是後台這件事公開,條件就這一個。根據社長的指示我開始運作,辦法就是讓神榮土砂會社出面,具體計劃的實施方法全權委託給神榮土砂。至於神榮土砂會社採用哪些手段我就不清楚了。只是神榮土砂的中尾經常和我聯繫,商量經費或增加預算額什麼的……嗯,大致就這麼多。”

“什麼?坂本,我沒問你過程,我問的是你們搶奪天瀨這塊地盤的理由。”二宮不由得怒火中燒,暗罵道:“這個老狐狸。”

“我不是說過了嗎,舟越建築要建一個自家用垃圾處理場……”

“住口,常務先生!”二宮握緊拳頭向前走了一步說,“我可是按約好的條件把材料交給你了,請你不要拿我當小孩子耍,要說出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你怎麼能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還敢威脅我?”就在這裏,二宮突然抓起坂本的前胸,並用胳膊肘頂住坂本的脖子,把坂本按在車上。坂本歪着頭,拚命掙扎着說:“鬆開手,我說。你鬆手!”二宮鬆開了手。坂本不停地咳嗽着吐着痰,抬起頭充滿敵意地瞪着二宮。

“土地持有者,天瀨的土地持有者死了。”

二宮頭一次聽說土地持有者死了。

“具體地說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你看過三澤谷吧?”

“嗯,星期三到現場去看過。”

“三澤谷底有一條河叫芹川,芹川下流300米處是根來山。山峰由兩側向中間逼近,形成一個大門口,過了這個大門口之後,對面就是加見澤谷。”經他一說,二宮想起了三澤谷一帶的地形。陡峭的懸崖,下面是河,河床上有果樹,整個峽谷呈碗的形狀,底部很寬,根來山的山巒就像一堵天然的城牆,聽小田說,利用這種地形築堤,費用可以比正常建築減少三分之一。想到這裏,二宮又問:“三澤谷的下游是加見澤谷,地圖上寫得很明白,它又怎麼啦?”

“就是那個加見澤谷的地主,今年3月死了。他留下一筆遺產,關於怎樣繼承遺產,家屬已經達成協議。結論是,為了交納繼承稅,決定把加見澤谷賣掉。”

“死去的那個地主的名字叫什麼?”

“加見山總一郎,他可是富南一帶最大的地主。”

“賣峽谷,他一共有多少地?”

“30多萬平方米。整個根來山和加見澤谷,都是加見山他們家的私有財產。”

“那麼谷底面積有多大呢?”

“足足有18萬平方米吧。”

“不至於把那麼大的峽谷全建成垃圾處理場吧?”

“不,是要建成一個特大的垃圾處理場。”坂本點了點頭說道,“谷深有30米,舟越建築會要建一個容量為500萬立方米的穩定型垃圾最終處理場。”

“……”二宮驚得說不出話來。三澤谷的面積已經不小了,舟越要建一個大於它十倍的垃圾處理場,這簡直不敢想像。

“加見澤垃圾場一旦建成,它將是全日本最大的民營垃圾處理場。不光是大阪,整個近畿地區的建築垃圾全能裝下。靠它足可以輕鬆地連賺20年的錢。”坂本很得意地看了看二宮,又說,“當初預算為40個億,總開支為120個億,是項名副其實的大工程啊!”

“那項巨大工程與小田總業又是一種什麼關係呢?大魚吞小魚、大象踩螞蟻也總得有個理由啊。”

“加見澤谷無論是外形,還是深度、廣度,作為垃圾場都無可挑剔,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障礙卡住它的脖子。”

“致命的障礙是什麼?”

“怎麼,小田好像什麼也沒告訴你。”坂本冷笑着說,“小田只是利用你,最關鍵的事情卻一點也不向你透露。你也正好被人家當槍使嘍。”

“小田竟然對我隱瞞了加見澤谷的事!”

“他可是個老油條,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傢伙。”

“小田的三澤谷怎麼會成為加見澤谷的障礙呢?”

“你也真笨!說到這兒你還沒弄明白?”

“……”二宮思索着。測量、地質勘探、設備安裝、改修水流路線、修建往裏運垃圾用的卡車通道、了解當地居民反應、與地方議會交涉……這些工作中,靠大型綜合建築商的財力和政壇上的影響力都無法解決的,是哪一項呢?“對了,是修建卡車通道。”二宮脫口而出。二宮想起來,小田曾說過,要買峽谷最關鍵的入口處,首先得確保卡車能出能人,然後才能夠填埋峽谷。坂本表情嚴肅地說:“只要看一下地圖就清楚了。加見澤谷三面環山,一面連着三澤谷。卡車要想進去,只能從小田要買的三澤谷通過。”

“噢,小田要是在三澤谷建成了垃圾處理場,通往加見澤谷的車道就給堵死了,是吧?”

“是的。那麼只好修隧道。要把與芹川并行的803號府道與加見澤谷連接起來,只能打通根來山,修一條運垃圾專用的卡車隧道。修600米長的隧道的費用是你無法想像的。”

“混蛋,這件事小田他一清二楚,卻對我隻字不提。”

“那天在神榮土砂會社那裏,中尾讓小田轉讓三澤谷的所有權時,小田要價是3億,你說的1.7億,只是它的一半。”

“是誰向舟越建築提供信息,建議舟越買加見澤谷的?不會是小田吧!”

“是富南市的議員。議長內山榮三也跟舟越開發本部打過招呼。”

全它媽是陰謀家,加見山這個老頭子一死,妖魔鬼怪就全出洞了——二宮想。

“小田是什麼時候知道三澤谷有這麼大價值的?”

“這個你去問小田好了。最起碼他找你為他辦事時,已經清楚了。所以小田才讓你去找橋本,他想儘快把申請手續辦完。”

是啊,只要小田與三澤谷的土地持有者締結了正式合同,小田腰桿就硬了,別說3億,就是5億,舟越也只好交付。

“可惜呀,小田看錯競爭對象了。一個吹口氣就能倒閉的小小的垃圾處理商,竟敢和比它大好幾倍的大型綜合建築商爭鬥,本身就是自不量力。本應嘗到一點甜頭就適可而止,但他的慾望卻無止境地膨脹,最後只能是雞飛蛋打兩手空。”

“神榮土砂打算怎麼處理這些材料?”

“是啊,怎麼處理呢?如果小田無論如何也不接受我們的條件,那就把這些材料付之一炬。所以,你也趁事情沒鬧到那一步之前,趕緊從小田那裏把錢要來,退出這場爭鬥吧。”坂本抬頭看了看天空,說,“衣服全濕了,快把鑰匙還給我吧。”

“還有事要問你,我還沒問完呢!”

“你想讓我感冒?”

“再問一件事。舟越建築與本藏環境開發是一種什麼關係?”

“舟越與本藏沒關係。本藏大概是通過與內山對立的議員得到加見山家遺產繼承這一情報的,爾後便想利用這件事做點文章發一筆財。”

“本藏打算把三澤谷賣給誰,誰是本藏的後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本藏是家土地開發商,從綜合建築商社到不動產會社,他們交往的客戶很多,我沒工夫一一去調查。”

“本藏環境開發會社與大澤土木勾結,大澤土木又負責保衛舟越的施工現場,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大型綜合建築商下面有上百家承包客戶,使用哪家不都很正常嗎?”坂本的口氣很自然,不像說謊。如果是在說謊,他的演技也是相當出色的。

“我的話全說完了,把鑰匙還給我。”坂本邊說邊伸出一隻手。

二宮拿出鑰匙鏈,一抬手把它扔到行人路的對面去了。

“你幹什麼?”

“你不想撿回來?那可是你的車鑰匙。”

“你這個混蛋……”坂本嘴都氣歪了。

信號燈變成綠色,坂本跑步穿過人行橫道。這時,二宮立刻打開車貨箱,取出旅行袋。

“喂,等一下!”坂本發現了二宮的用意。二宮不理睬他,只顧往前走。坂本跑過來,擋在二宮面前。

“滾開!”二宮朝坂本的臉上猛擊一拳。坂本搖晃了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但馬上又站了起來,不過他沒敢撲上來。

“怎麼了,喊人救命啊?”

“……”坂本嚇得後退了幾步。

從身旁經過的上班的人有的停下來看着他們。

“我一見到你們這號人就噁心。為了幾個臭錢動用黑社會人打黑社會的人,此外還有什麼能耐?”

“……”坂本氣歪了臉,死死地瞪着二宮。

“材料歸我,我得把它還給小田。”二宮把旅行袋挎在肩上大步地走了。坂本直挺挺地站在新歌舞伎劇場的大廣告牌下,並沒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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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義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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