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節隱綉
銀邊城,春天要來了。
我帶着丘陵丘峰拿着紙筆在銀邊城中邊走邊記錄,我打算把銀邊城按照銀都的格局分劃成四大城區。現在只有南城區還算不錯,因為鄰近兵舍,所以開有幾家酒樓妓院茶寮賭坊,但都沒什麼規模入不得眼,飯菜粗糙、妓女丑陋、賭具簡單,只是想掙點士兵餉銀的小生意人胡亂開設的。
來銀邊購買牛羊皮草的行商也大都在這片休息住宿,這有個稍大點的旅店叫“至元客棧”還算氣派,廚子是個混血藍國人頗有些藍國大廚的風範,做出來的糕點是我在這裏唯一覺得還算好吃的東西。
我打算就從這南城區開始經營,稍帶上緊鄰它的北城區,因為桑海·狼帶我去的溫泉就在北城區尾。我想把那裏建成個溫泉山莊,洗浴住宿吃飯喝茶齊全,也就是所謂的五星級大酒店。我前生胡氏財團旗下就有全球連鎖的五星級大酒店,承建管理這種酒店對於我來說是熟門熟路一點挑戰也沒有。我已經把建築草圖都畫了出來,就等着磚窯出磚蓋房子了。
至於南城區,我還沒想好是出資扶助原有的那幾家大點的商號擴大規模重整門面,然後分紅抽利好哪,還是全部自己建設壟斷好。俗話說沒有競爭就沒有進步,我志在興盛銀邊而不是想自己發財,那首選應是“政府”扶持商家共同進步,官*商*勾*結才是最好的最堅固的經濟發展模式。
我們在城中兜轉,不論是做什麼買賣的不分店鋪大小,我們挨家挨戶的進去找老闆攀談。因為我想從中找出可以扶植的人才,我經商世家出身,太知道沒有金字塔的龐大底座就沒有塔尖那一點了。我從不是個人英雄主義者,老闆再聰明厲害手下若全是庸才那也百搭,為什麼地球每間公司都設有“人力資源”這個專署部門?那就是因為老闆們越來越意識到人才的重要性。若我前生那群美女帥哥精英手下們都跟着我穿越了來,我還用自己出來跑?坐在屋中喝茶水等她們擬好abcd幾套方案,我拍板就ok了。
眼看光陽西沉天色漸晚,我又餓又累又惦念着桑海·狼去獵怪獸的事,便帶着丘陵丘峰打道回府。沒想到桑海·狼、桑海·莽、菏澤他們那批去獵怪獸的人都還沒回來,我洗了個澡想等他們回來一起吃晚飯。
我換上身月白色的裙襖,拿條大手巾用力的擦頭髮,可是我這頭髮說好聽的叫海藻般美麗濃密的長發,其實說白了就是又密又厚又硬又多好在還算順直,天生就象夾過直板似的直順光滑,如同我的性格。這時空沒有電吹風,我這頭髮要自然晒乾沒有幾個對時那是休想。
我正咬牙切齒的跟頭髮較勁,就見桑海·莽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急聲道:“琥珀姑娘,你去看看大將吧,他背後被怪獸龍獅抓了一爪,卻不肯讓我們查視傷口。”
我瞪圓眼睛急道:“傷得重不重?為什麼不讓你們看······”丟下手巾便往出跑,真是氣死人不是說保證沒事嗎。
桑海·莽跟着我跑出來道:“應該是不太重,但一直有血流出來,大將不讓我們看到底怎樣我也說不清楚啊。”
我邊跑邊喝道:“他人哪?”
桑海·莽道:“回來就進卧室了,他那卧室是不許別人進出的,你到書房等着我去把大將請出來見你。”
我一呆,他那卧室我昨才睡了一宿還有什麼不能進的,不過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他不許人進他卧室。我搖頭道:“這事你不用管了,交給我就是。”
我一口氣跑到桑海·狼卧房前,敲門喊道:“狼,是我,開門。”
桑海·狼即時回道:“門沒鎖,進來吧。”比昨晚反應快多了,大概是越來越習慣了。
我推門而入,見他只披了件外袍正皺眉坐在一面銀鏡前,旁邊還有一盆清水幾片白布。
我疾步走向他惱道:“又不是大姑娘怎不讓人看傷勢,自己能看見嗎?”
他低聲道:“沒什麼大礙,不用······”
我瞪他道:“給我看看!你是自己給我看還是要我用強?”
他無奈的搖頭,把背轉向我,低聲道:“你可別害怕。”
我一驚,急道:“傷得那麼重嗎?那怪獸竟這麼厲害,都怪你不讓我跟去······”嘴裏碎碎的念着,手上掀掉他身上披的外袍,雖已經有心裏準備仍脫口驚呼“啊”。
嚇到我的卻不是他自肩及背的四條血肉翻綻的猛獸抓痕,而是他背上隱約浮現出來的一個血紅色的狼頭。那狼頭不知是用什麼方法畫到他背上的,毛髮豎立根根可數,狼睛森寒炯炯有神。他傷口上的血流到那圖騰上越多那狼頭越嬌艷火紅,宛如有了生命般活靈活現直若張口噬人。
怪不得他不肯讓人看他的傷勢,這個樣子的確是有些詭異駭人。
桑海·狼低聲道:“嚇到了嗎?”
我搖頭道:“還好,這是你們狼窩的圖騰標誌嗎?”
他微一點頭又搖頭道:“可以說是,但又不是。這是狼王標誌,只有桑海家的男人身上才有這種隱狼血綉,普通狼窩殺手身上是沒有的。”
我讚歎道:“好漂亮啊,真是藝術!怎麼綉上去的,你知道嗎?”
他一愣道:“你覺得漂亮,不害怕嗎?我不記得是怎麼綉上去的了,那時我只有三歲又痛又怕,父親還不許我哭,我的印象中只剩恐怖。”
我心中隱隱做痛,這桑海·狼自小到大也不知比平常人多吃了多少苦。以前我還煩他敏感多疑,現在看來他能只有那麼點毛病簡直就是可喜可賀了,有他這種種經歷的男孩若在地球怕早滿街扔炸彈嚷嚷要報復社會了。
我拿起乾淨的白布,沾清水給他小心的擦拭傷口,柔聲道:“不記得就不要想了,但我真的認為繡得很漂亮。叫隱狼血綉嗎,名字也很好聽,是平時沒有染上血就會浮現出來的意思嗎?”
他點頭道:“是,血越多圖案就會越鮮明生動,隱含狼性嗜血的意思。”
燭花輕爆,一室靜好。
我把清理乾淨的傷口倒上刀傷葯,小心的把翻開的肌肉按回去,心痛的突突的跳。我其實很怕見血更怕看這種血肉模糊的傷口,前生上醫院從來不敢看牆上貼的那些手術宣傳照片,若不小心看到就會噁心半天。今生卻幾乎成了半個護士,這些冤家都古里古怪的,要不就不許別人碰要不就不能讓別人看。都得我老人家親自動手包紮,這不是成心折磨人嗎?本來我看着就眼暈,再加上是我在意喜歡的人,我不心痛害怕才奇怪。
我瞪圓大眼睛,用力咬住嘴唇,顫顫微微的去按下那些翻開的肉。精神太過專註,沒看到桑海狼轉首在看我。
他皺眉道:“你的臉色怎麼越來越白?你沒事吧。”
我驚愣抬頭,顫聲道:“沒······沒事·····”
他皺眉道:“你是不是那裏不舒服啊?”
我也覺得越來越不舒服,他不問還好這麼一問我手腳都開始發軟了,好在傷口已經基本處理完。我軟腳蟹似的挨到椅子上癱倒,舉起兩隻染滿血的手虛弱的叫道:“我要洗手······”
他忙從牆角木桶中倒出清水,端至我眼前。我把手放進水盆中浸泡卻手指頭也懶得動一下,他把水盆放到桌上,遲疑一下握住我的雙手替我仔細清洗。
他奇怪的道:“我知道你怕痛怕血,可這次傷的是我,你怎會還是這副樣子?”
我虛弱的回嘴道:“你沒聽說過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嗎?”
他被我氣笑,道:“你這張利嘴,我是說不過你,但若不改改早晚要吃虧的。”
我啐他道:“我吃虧,你很高興嗎?”
他輕拂我凌亂披散的長發,挑唇柔和的笑,悠然道:“那要看什麼樣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