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的真面目
園田夾着癱軟的雕刻家跑進1警察署,署內立刻緊張起來,又是給署長公館打電話又是派人去請司法主任,甚至連警醫也被叫來了。於是開始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嫌疑犯進行審訊。
儘管已是深夜三點,審訊室里卻燈火通明。
一盆冷水澆在爛醉如泥的創人頭上,他這才慢慢地睜開眼睛,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兩眼像被狐狸迷住似的直直地盯着審訊室的桌子。
“喂!打起精神來!你的雕刻室全被燒光了!”
司法主任大聲叱責。古怪的雕刻家疑惑地一面眨巴着眼睛,一面令人作嘔地用舌頭舔着嘴唇。腦袋左右搖擺,像是拚命在思考着什麼。
“喂!你在發什麼呆!酒還沒醒嗎?”
司法主任“砰”地拍了一下桌子,創人吃了一驚,又眨了眨眼睛。
“啊!對,起火了……我還以為會被燒死呢……可就在這時,警官把我給救了出來!”
創人斷斷續續地說,好像終於回想起來了。
“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要是把你扔在那兒不管,現在你早就被燒焦了!”
聽了這話,創人的臉上不禁露出了恐懼的表情,蒼白的臉變得越發陰鬱,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尖上冒出了粘汗。
“哎呀!不得了!我怎麼給忘了……我殺人啦!”
創人叫嚷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殺人犯說殺了人,按理說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可由干前後有矛盾之處,所以總覺得有點怪。
“喂,打起精神來!你說什麼?殺了人,是那個女人嗎?”
“女人?不,不是女人,是個男的。我把一個陌生男人關在雕刻室的鎧甲櫃中,然後喝起了酒。我只記得這些,再以後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不過……雕刻室起火時,嗯,那男人……喂!你們在失火現場沒發現屍體嗎?哎呀!我可闖下大禍了。那人是打不開鎧甲櫃的,一定是被燒死了。喂,現場有沒有屍體?也許有人把鎧甲櫃給搬出去了,你們要好好調查一下。咳!真是太糟糕了!”
看他那副焦急悔恨的樣子,總覺得不像是在胡言亂語,真是在為園田刑警的命運擔憂似的。然而當時他卻為何那樣氣勢洶洶地恨不得立刻將園田致於死地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別擔心,被你關在錯甲櫃裏的人就在這兒,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就是他。把你從失火現場救出來的也是這個人,他雖然被你整得夠嗆,卻以德報怨,你得好好謝謝他啊廠
司法主任不動聲色地用手指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園田刑警。
經這麼一說,創人好像才注意到園田刑警的存在,他疑惑地將視線移向園田。
“仔細看看,就是我呀!”
園田嘲弄般地把頭伸了過來,創人定睛細看,突然他的大眼睛又鼓了起來。驚愕的表情難以形容。
“好啊!你就是那傢伙!混帳東西!”
話音剛落,創人就向園田猛撲過去,一把揪住他的前衣襟。
“哼,我決不會饒了你,你等着瞧……喂!你在那兒發什麼呆,這傢伙是個小偷,他趁我不在時溜進雕刻室,快把他給我抓起來!”
司法主任起身把緊緊揪住園田的創人推開。
“喂!你胡說些什麼!這個人哪裏是小偷,他是一個很能幹的刑警,叫園田。”
“什麼?是真的?可我怎麼好像見過他?他很像被我關在銷甲櫃裏的那個傢伙。”
園田刑警從椅子上站起來,瞪着慌惶失色的創人說:
“喂,別胡扯了,你想說關我在鎧甲櫃裏是因為把我當成小偷了嗎?哼!你少找借口!”
“什麼?我越來越糊塗了!不過,你多半是一位真警察,要不然不會在警察署里逞能……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要偷偷溜進我的雕刻室?即便是警察也不該擅自進入別人的雕刻室,更不該鑽進鎧甲櫃!”
園田刑警聽到這,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司法主任。真怪了,創人似乎並不知道石膏像事件。如果知道,決不會作出這種若無其事、傻頭傻腦的樣子。也許真地把刑警當成了小偷。
“喂,綿貫,今天傍晚,不,準確地說已是昨天傍晚,你委託柴田出租汽車公司用汽車把一個大石膏像運到什麼地方去了吧?你好像還不知道那石膏像出事了!”
司法主任冷靜地訊問。
“什麼?石膏像!我用汽車運的?昨天傍晚?是誤會吧,我最近沒製作什麼像樣的雕刻作品,整天在雜燴鋪子裏喝了這家喝那家。”
創人越來越納悶兒。
“哈哈哈哈哈哈,裝傻也沒用,這一帶除了你沒有別的雕刻家,而且我們有證人,柴田出租汽車公司的老闆說那雕像確實是你委託搬運的。”
“什麼?柴田出租汽車公司?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個什麼柴田出租汽車公司。近來我和汽車這玩意兒毫無關係,不過你們堂堂警官也不可能撒謊……告訴我,那石膏像到底怎麼了?”
創人那副獃頭獃腦的傻樣絲毫也不象是在做戲,沒辦法,司法主任只好把昨天傍晚發生在大道口的事故簡單地講了一遍。創人聽后驚恐失色,鼻尖上又冒出了粘汗,哆哆嗦嗦的,似乎連說話的勁也沒有了,過了一會兒,忽然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嗚嗚……原來刑警先生是為了這事才到我雕刻室來的呀,是這樣吧?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所以才做出那種荒唐的舉動,實在抱歉!”
他一反常態忽然改變了粗魯語言,像個磕頭蟲似地不停地點頭哈腰。
“你把我從失火現場救出來,真不知怎樣感謝你才好。不過當時我真地把你誤以為是小偷,打算先把你關在鎧甲櫃裏,等天亮了再交給警察。饒了我吧,求求你了!”
創人一個勁地賠着不是,原來的那張骸骨般可怕的臉,此時變得異常滑稽可笑。
“可你不是要用那把刀殺了我嗎?”
園田刑警半真半假地問了一句。
“不,那是開玩笑,真的是在開玩笑。我把你當成了小偷,所以才做出了那種過分的舉動。我哪裏想殺你,那種事我也做不出啊!哈哈哈哈。”
古怪的雕刻家發出了哭一般的笑聲。原來他也不過是個外強中乾的膽小鬼,園田漸漸地明白了這一點。
“如果是這樣,那我倒有個難以理解的問題想問一問,在雕刻室起火時,你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吧?那麼是誰用麻繩把你給捆起來了呢?園田刑警當時因為是在鎧甲櫃裏,所以沒能看見是誰捆的。你決不會自己把自己捆起來吧?關於這一點你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司法主任正言厲色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