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聲音真刺耳!”井上皺着眉頭說道。
實際上,這刺耳的聲音在一公裡外早已聽到了。
大貫精神百倍地往前走說:“這倒省了我們找人的時間!”
他對自己發現的……不,應該說是發明的案子非常熱心地進行搜查工作。
走在堆積如山的汽車屍體中,找到了噪音的來源,一輛巨大的起重機緩緩地抬起汽車,往那壓縮、壓扁的機械運去。
電流一切斷,車體隨即轟隆轟隆的掉進溝里,然後,車體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壓扁、壓碎,變成鐵塊。
大貫感嘆地說:“真厲害!”
井上心中暗說,人掉進去一定粉身碎骨,不過要是換成組長的話,恐怕他的心臟還會在那兒強而有力地跳動着呢!
“喂!”大貫對着正在操作起重機的男子喊叫着。
那男子一邊操作一邊大聲問道:“幹嘛?”
“你是東保夫吧!”
“是啊!”
“警察!”
“啊?什麼?”
“我們是警察!”
“你在說什麼聽不到啦!等等,我下來!”
大貫似乎有點火大那男子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就對井上吼道:“那傢伙亂可疑的!說不定會找空隙溜掉,注意一點!”
又開始了!井上真是受不了他這一套。他稍稍看不中意的人就把他當成犯人!
起重機停止了操作,東保夫從駕駛座上跳下來,他看起來大約是三十五、六歲,雖然頭有點禿禿的,體格還滿健壯的。他一副訝異的臉色說:“為了我父親的事嗎?兇手不是抓到了嗎?”
大貫不服氣地說:“你沒看雜誌上寫的嗎?”
“我不喜歡印刷的東西!”
大貫批評地說:“那不行的!印刷字是文化的根源!喏!看看這個。”
大貫從大衣口袋裏拿出那本雜誌給東保夫。大貫居然把雜誌帶在身上!
東保夫翻看之後,面露喜色地注視着大貫說:“嘿!這不是你嗎?”
大貫把鼻子抬得老高地說:“當然啦!”
“你是用年輕時候的照片吧?”
大貫馬上變臉,井上拚命地忍住笑意。東保夫聳聳肩說:“可是,不懂啊!殺死父親的兇手會是別人?”
“當然啦!”大貫又得意洋洋地說:“那第三件凶殺案是在捉到那強盜之後才發生的,所以那傢伙不是真正的兇手。”
東保夫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說:“嗯……,那你就加油捉兇手吧!”
語音才落,就往起重機爬上去。
“喂!等等!還沒有講完呢!”
“啊?”
“你父親是一個人住的嗎?”
“是啊!”
“你們為什麼沒有住在一起呢?”
“他跟我太太合不來。住在一起會吵架的。”
井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種公公與媳婦不合的關係一定會成為大貫理論的證據之一。
果然沒錯!在回程中,大貫又說:“那傢伙很可疑!”
“可是,他和您所說的連續殺人案件又有何關聯呢?”
“那就是他聰明的地方!連續殺了幾個人,讓我們以為兇手是變態的殺人狂,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那他就可以逍遙法外啦!”
“可是,我們不是捉到強盜了嗎?”
大貫有點被問倒而無言可對,過了一會兒,他才打圓場地說:“那就是殺人者心理不平衡的地方。反上,有必要調查東保夫在這三件案子案發的當時,他在哪裏就是了。”
這種跑得腿酸的工作,大貫是絕不會去做的。井上自嘆倒霉地說:“我懂了!”
“下一個目標是陪客女郎被殺的現場!”
“可是現場很遠啊!第三件殺人案子的現場就在去那兒的中途,我想先去第三現場會比較方便!”
大貫搖搖頭說:“不行!”
“為什麼?”
“在這種細節上偷工減料的話,偵辦就算失敗了!”
井上無法理解這樣順道過去調查怎會是偷工減料?反正大貫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思考他話中之意只是多死幾萬個腦細胞而已。不用想了,就跟着去陪客女郎被殺的現場調查就是了。
到了愛人賓館,查問的結果是……沒收穫。案發那段日子,已經被刑警們追根究底問得沒得回答的櫃枱人員,一知道大貫他們的身分,就擺出不耐煩的臉色說:“請你們不要再來了!你們這樣三、五天就來一趟,我們可要關門大吉了!”
大貫以奇怪的眼神注視着他們說:“嗯!如果你們還有隱藏什麼內情的話,趁現在趕快說吧!”
“你說我隱藏內情?”
“對啊!如果沒有隱藏內情的話,沒必要怕警察上門啊!”
大貫式的理論又展開了,雖然要把櫃枱人員推論成兇手是困難了些,不過,在恐嚇威脅上倒是佔了某些便宜!
一走出賓綰,大貫問道:“陪客女郎的家人呢?”
“有是有,可是……”
“好,我們去看看!”
這次的大貫有勁得令人目瞪口呆。可是,他這種有勁得亂消耗體能,能稱得上是“有勁”嗎?
“來了!”
門縫裏伸出一張疲倦的主婦臉。
“哪一位?”
往常這種應門話都是井上在回答的,這一次,大貫馬上搶着說:“我們是警察!”
他大概以為他的名字被刊在雜誌上就是有名的人,大家都認識他這個人了。
“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見被殺的西鈄擁募胰恕!
“西鈄擁募胰耍俊
“據說她的家人住在你這兒!”
“見面做什麼?”
“當然是有些問題想請教啊!”
那位主婦注視着大貫一會兒之後說:“你稍等一會兒!”
說完就轉身進去。井上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稍微站開了一些。過了一會兒,那位主婦回來了。
“我帶來了,這位就是她的家人!”
“你這個傢伙!”大貫一副要殺人的凶臉瞪着井上說:“你為什麼不早說她的親人是小孩子呢?”
“剛才組長又沒問,而且也不想聽啊!”井上拚命忍住笑意,一板一眼地回答他。大概是被大貫磨練得神經都粗線條了!
“那個女人還有沒有其它的親人?”
“你都看到啦!”
“有小孩就會有爸爸!”
“她先生在小孩子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
“那……嫌犯應該是她的愛人或是陪宿的客人!”大貫想了一會兒,“喂!你去問她工作的酒吧的同事,她的客人有哪些人?”
“那些應該有人檢查過了吧!”
大貫不屑地說:“他們詢問技巧太差了,重新再做一遍!知道了沒?”
“是!”井上遵命地把他所說的事記在筆記上,順便俏皮地問了他一句話:“不檢查那小孩子的不在場證明沒關係嗎?”
“是南正和先生的太太嗎?”井上試探性地問道。
大概是有了一次教訓之後,大貫雖然有表現欲也變得興趣缺缺,所以來到第三案件被害人公寓時,他說:“我有點累了,我去那家咖啡店坐坐,順便思考一下,你去問就好了。”
說完馬上轉身就走,井上連個抗議的時間也沒有。
南正和所住的公寓是極普通的建築用戶,來應門的女人也是一位極普遍的家庭生婦。
“是的,我就是。”
“我是警察,想請教一些有關於你先生的事情。”
“請先進來再說。”
井上一進入客廳,馬上就表示哀悼之意說:“很不幸你先生發生這種事情。”
可是,南圭子卻不帶感情地回答說:“哪裏!倒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真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很悲傷。”
“為什麼?”
“再怎麼悲傷,死人也無法復活啊!你說對不對?”
“話是沒錯啦!”
“而且還有我丈夫的保險金也發下來了。這棟房子的貸款用保險金來償還還綽綽有餘。我一個人還可以過得很悠哉呢!”
事實上,她看起來就是很愉快的樣子,一絲絲憂傷的表情也沒有。要是大貫在這兒的話,一定會把她判斷成是兇手的。
可是,要是她是兇手的話,至少會假裝成很悲哀的樣子,以掩人耳目,至少不會說自己先生死了最好之類的話吧!這是按常理推斷,可是這一套對大貫是沒用的,他一定會想盡各種理由確定她是兇手的。
“啊,對了!雜誌刊登的文章我看過了,能抓到兇手是最好了!”
說話的語氣令人覺得死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井上看她那一副不在乎自己先生死活的樣子,心裏頓生反感,實在不想再問她問題。可是為了對大貫有所交代,還是發問了。
“雖然你先生好象是行人錯殺下的犧牲者,如果把它假設成是有計畫性的犯罪的話,你有沒有想過誰會害死你先生呢?”
“我先生是個很平凡的人,沒有跟人起過衝突。或許會有人埋怨他,可是倒不至於說會把他給殺了。”
井上點頭說:“是嗎?那我知道了!抱歉,佔了你這麼多時間,我告辭了。”
南圭子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情,說:“啊?要回去了?我正想拿點心給您吃呢!”
“不用了,你不用忙了!”
“可是,你特地跑來……”
南圭子半硬逼着井上坐下,急忙地往廚房走去。井上想偷偷地走出去,可是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只好又坐回沙發上去了。
大概是丈夫死了,沒有人可以聊天,很寂寞吧!
“陪人聊天也算是份內工作吧?!”井上自言自語地說著。
沒多久,南圭子端來紅茶及小蛋糕,熱心地勸說:“請用!……吃嘛!”
果然沒錯,井上一邊吃,南圭子就在旁邊說她先生的種種、沒有小孩反而輕鬆等等事情。
井上吃完之後,覺得不能再閑待下去了,就起身說:“那麼我就……”
南圭子連忙又說:“啊!你再等一下!”
又往廚房走去,這次端來的是水果。“請用,水果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
井上已經覺得很飽了,可是又不好拒絕她的盛情,又再坐下吃起水果來了。
“謝謝你的盛情招待!”
如果再站起來的話,可能又會再端茶,下一次會是雪糕……。
井上一邊打嗝一邊起身說:“因為有人在等我,再不去他會生氣的。”
此時外頭已近黃昏,大貫大概也等得不耐煩了。這一次一定要走得成!
“是嗎?那我就不留客了!”
看樣子是沒有東西可以再拿出來吃的樣子。要是還有的話,那就慘兮兮了。井上快速移動腳步到門口。
南圭子突然制止他說:“啊?對了!我有樣東西要讓你帶回去,你等一下。”
井上制止她說:“不用了!我已經吃不下去了。”
南圭子卻-媚眼地笑笑說:“你不用擔心!吃了這個之後,保證你肚子又餓了!”
說完就往卧室走去。留下井上一個人站在門邊迷惑不已。
“會不會是要我帶胃腸葯走啊?”
過沒多久,南圭子出來了。
“讓您久等了!”
井上一見到她出來,“啊!”的一聲,轉頭就跑。
“什麼?全身赤裸裸地出來?”大貫大聲地叫道。
“組長!不要那麼大聲!別人在看了!”
“害羞啊?那位太太也太久沒接近男人了吧?一看到你,就起了性衝動!嘿,嘿!真好玩!”
井上瞪着大貫說:“那是什麼話!避之唯恐不及呢!”
“什麼?你沒跟她搞啊?”
井上一聽,眼睛張得圓圓地說:“組長,那當然啊!我是刑警哩!而且又是執勤中,就算是下班時間,碰到那種女人,抱歉,我不要!”
大貫以憐憫的眼光看着井上說:“這就是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沒上道的緣故!”
井上火大了。我之所以沒上道還不是因為搭檔不好的關係。井上趕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把這些話硬吞了下去。
“你知道嗎?那種女人在床上的時候才會說真話。你跟她睡的話,她一定會告訴你是她殺了自己的丈夫的。”
“那麼,下一次換組長您去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有老婆的人,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妨礙的。”
這些話不像是從大貫口中說出來的。有老婆那只是借口推辭,因為對方已經是殘花敗柳,他不要罷了。要是換成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他爬也會爬去的!
“反正就是要調查這女人與其它兩件案子的關連性就對了,是不是?”
井上早就記在筆記本上了。
“快點去辦!星期五一到,會有人被殺的!明天全部要調查齊全!”
“那是不可能的!”井上抗議地說:“調查一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就要花上許多天,更何況兩個人要在一天之中全部調查清楚,那太勉強了!”
“你就加油一點!”
井上大膽地說:“組長!你也分擔一些去調查嘛!”
“我?那當然要啦!”大貫挺着胸膛,理直氣壯地說。不到一秒鐘:“啊!對了!明天我好象有別的事要辦的樣子!”
自己也拿出筆記本來翻閱。井上想靠過來看時,“啪”的一聲合上了!
“明天我已經有預約了。你就辛苦點,一個人加油去辦吧!”
“我懂了!”井上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可是,組長……”
“什麼事?”
“我想筆記本用今年的會比較方便。你身上的是前年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