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來了!”

低沈的聲音驅散了待命刑警們的緊張。

從簡陋的民房中走出來一個長滿鬍子的男人,他在門口站住,伸腰打呵欠。

“現在!”

四位刑警一起衝出去。那個男子見到有人猛衝過來,一動也不動地愣在那兒。

“以殺人嫌疑逮捕你!”

刑警們沒給那位男子辯解的餘地,一個人抱住腳,一個人從背後勒緊他的脖子,其餘的兩人捉住他的雙手。

那男子不明就裏地突然被抓,就拚命地掙扎着說:“你們幹什麼?”

“這傢伙還抵抗呀!”

“把他按倒在地!”

“你們住手!我是……”

不到幾秒鐘,那個想抵抗的男子被按倒在地,“?嚓”聲,手銬就銬在他手上了。

“捉住了!”刑警喊了一聲。

此時,一位穿着縐外套的男人行動緩慢地踱步過來。

“什麼?已經捉到了啊!”

“是的,組長,他剛好出來,所以就捉到了。”

“辛苦你們了,這傢伙太凶暴了,不這麼捉他是不行的。”是大貫組長的聲音。

原本被按倒在地的男子一聽到這個聲音,馬上抬起頭來大叫道:“組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大貫眨眨眼睛看着那男子,愣了一會兒之後,說:“什麼?是你啊!你在這裏幹什麼?”

四位刑警不解地互看說:“組長,這男人是……?”

“啊!是我的部下井上。他怎麼不說明自己的身分呢?真是的!把他放掉吧!”

刑警們慌張地把手銬打開,扶井上站起來。

井上一起身,很火大地說:“你們眼睛是看哪裏啊?起了這麼大的騷動,兇手不就被你們嚇跑了嗎?”

“這麼說犯人還在裏面了?”

“百分之九十九,不在了!”

刑警們一聽就一窩蜂地往民房裏衝去。井上瞪着大貫說:“組長,為什麼沒對他們說我是你的部下呢?

“我剛好去方便了一下!”大貫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是生理自然要求,即使是鬼組長也拿它沒奈何啊!”

“我們不是講好我出來打呵欠的時候,就表示犯人馬上出來,然後再向前捉他的嗎?”

“我們是這麼講的嗎?你不是說抓那出來打呵欠的人嗎?你說明方式太差了!”

亂說!他一定是在胡說八道。可是根據幾次與他共事的經驗,井上知道向他抗議是無濟於事的,只不過多費唇舌與體力而已。算了吧!

這時候,刑警們押着一位外貌不遜於井上的男子走出來,大概是過着逃亡的生活,那男子看起來像個-髒的流浪漢。

“捉到嫌犯了!他想從後門逃走,翻牆翻不過跌了下來,昏過去了。算他運氣不好,註定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你看吧!”大貫洋洋得意地說:“我就知道一定能抓住他。”

“捉到了啊!”

警務處搜查一課的箱崎課長一邊看着井上呈上來的報告,一邊點頭說道。……照理說,又破了一件案子應該是值得高興才對。可是,箱崎課長的語調中卻又摻雜着幾分無奈!

井上見他似乎不太對勁的樣子,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呢?”

“啊!沒什麼。只是,這件案子一解決,還得給大貫分配別的案子辦理。一想到這裏心情就變得沈重!”

井上嘆了一口氣,心裏很同情箱崎。

說人人到,說鬼鬼到。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一條黑影正從井上的背後靠過來。

“課長!”

冷不防地,大貫大喊了一聲。井上和箱崎都嚇得心臟差一點從口中吐出來。

箱崎臉上堆着笑說:“是大貫啊!辛苦你了!”

“那種案子對我來說不能算是案子!”大真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拿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來。

箱崎繼續維持他的笑臉說:“剛剛我才對井上說,你已經連續解決了幾件大案子,大概累了吧!我想給你幾天的假期去度假,休息休息。”

井上站在旁邊心想,原來課長的工作之一是取悅部下,看來身居要職的人也不是那麼輕鬆愉快的。

“不用不用!你的好意心領了。大家都在幹勁十足的時候,我不能一個人那麼逍遙自在,我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的。”

箱崎失望地嘆氣說:“是嗎?”

大貫繼續說:“而且又是在幾個連續被殺的犧牲者出現的特殊狀況下,我更不能休假!”

箱崎和井上一聽他這一番話,兩人的眼睛睜得圓圓地看着他。

箱崎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懂得他在說什麼,不解地問道:“連續被殺?”

“那是什麼案子啊?”

井上也是初次聽到這種案子,腦子裏不記得曾開過這種案子的檢討會啊!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犯罪案。而且現在注意到它的存在的人只有我一個人而已。也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它!”大貫煞有其事地說著:“也難怪課長你沒有注意到。昨天我也是看了一個月份的報紙之後,才發現到的。”

“一個月份的報紙?”

“是的,我都是一個月看一次報紙的,這樣才會有條理。”

井上心想,應說那是“舊聞”了!

箱崎不安地問道:“那麼,你說的連續被殺的犧牲者是指什麼?”

“就是這個!”

大貫從口袋中拿出一堆紙屑放在箱崎的辦公桌上。說是紙屑,實際上是剪下來的報紙,只不過大貫剪下來的報紙是破縐不堪的而已。

大貫把一張報紙攤平,指着它說:“請先看這一則!”

井上靠過去看了看。是強盜殺人的消息,一名老人被殺,盜走現金十萬圓的案子。

箱崎看過之後說:“這件案子我知道啊!而且犯人也捉到了啊!”

“那是捉錯人了!你再看!”

大貫又攤開另一張紙屑。

這一次是有關於一個酒吧陪女郎在愛人賓館內全裸被殺的案件。

“這件案子還找不到線索破案。”

“最後是這一則消息。”

第三則消息,井上知道,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是在街道上擦身而過被刺殺的沒頭緒殺人事件。一名上班人員走在一條熱鬧的街道上,與某個行人擦身而過之後就當場倒地死亡。這件案子可說沒有目擊者,沒有被殺的理由,是件燙手山芋的案子。

箱崎問道:“這又怎麼了?這兩件案子的確是還沒有破案。”

“這三件殺人案件是同一個兇手乾的!”

“什麼?”箱崎意外得啞口無言。

井上訝異地提醒他說:“組長,這三件案件的殺人手法完全不同呀!”

“你們看看案子發生的日子。第一件案子是星期五,第二件案子是隔一周的星期五,第三件也是再隔周的星期五喲!”

箱崎氣沖沖地說:“那麼,每天有殺人案子發生的話,那也是同一個人乾的-?”

“不是。決定性的證據在於被害者的姓!”

“姓?”

“第一件案子被殺的老人是東得三,第二件案子的陪客女郎叫做西鈄櫻第三件案子的被害者是……”大貫故意地停頓了一下,“南正和!”

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箱崎說:“那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這樣子你們還不懂啊?!這三個被害者的名字你們排一排看看,是“東”、“西”、“南”呀!而且被害日期都是在星期五,你能說這是偶然嗎?”

箱崎以無奈的眼光投向井上。井上也同樣地回以無可奈何的眼神。

大貫言之鑿鑿地說:“這是同一個兇手做出來的案子。兇手都挑選星期五那一天,專門殺那姓屬於方位性質的人。但就是不明白他的動機是什麼?”

箱崎以興奮的語調說:“居然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我真高興!”

“我又不是萬能!”

井上在心裏嘀咕着:幫倒忙的萬能!

大貫不理會箱崎的冷言冷語,繼續發表他的高見:“主要的問題是時間。”

“時間?”

“今天是星期二,距離下一次案件發生的期限還有三天。”

“你是說這星期五還會有殺人案件發生?”

“一定會有姓‘北’的人被殺!我可以跟你打賭,輸了我就辭職!”

“嗯,”箱崎一邊撫摸着下巴一邊說:“你真有一套!可是,也只有你才想得出這種案子!”

“我不會驚訝課長沒有注意到。到底,這世界是由大部分的平凡人所構成的。”

井上仰頭做了個鬼臉!

箱崎面帶喜色地說:“大貫,這樣的案件是你發現的,由你個人來偵辦這件案子怎麼樣?兇手一定以為警察還沒注意到這檔子事,他會疏於防範,如杲我們派出大批人員行動的話,反而打草驚蛇,你覺得怎麼樣?”

井上高興得想大呼三聲萬歲。真有一套的是課長才對。

這案子足夠大貫打發好幾天了。大貫似乎不察箱崎的用意,而對他的提議頗有同感地說:“我知道了!可是,只有我一個人還是不夠。總需要一位部下來協助才行!”

大貫說完就看了井上一眼。井上被他瞄了一眼之後,真想瘋狂地大笑一場,每一次都是這樣!每次的結果,就是我最倒霉。上帝!?為何如此優遇我呢?

“唉!你就忍耐一下吧!我考慮過你的事。”

箱崎在大貫離開辦公室出去吃午飯時,拍拍井上的肩膀這麼安慰着。

“是。”

井上心裏已涼了一大截。

“可是,也只有大貫才會把那三件案子牽連在一起,不認為是偶然事件,不知道他要怎麼去查呢?”

“這個星期五如果有姓北的人被殺的話……”

箱崎聳聳肩說:“那也難說。搞不好是自殺的。那就有看頭了!”

看來箱崎似乎也失去了職業意識。就在這時候,有一位刑警手拿着雜誌揮舞着跑進辦公室說:“喂!你們看這個!”

“是什麼?”

還留在辦公室里的刑警們全都圍過去看。箱崎和井上也靠過去湊熱鬧。

雜誌封面上的標題大剌剌地寫着“北先生要小心!刑警局搜查一課組長預言殺人案件!”

箱崎一看,叫了一聲:“大貫這傢伙!”箱崎氣得臉紅一陣青一陣地。“他還說是今天才發現的。”

“也刊出東西南北的案子?!”

“真是的!……丟人現眼!”

“大眾傳播倒很樂意知道這種事!”

箱崎氣得對井上大吼道:“只是讓人家笑話而已!”

箱崎對井上發脾氣也是沒用的,事實已造成了!井上倒是能體諒箱崎發脾氣的心情。

過了不久,大貫用完了餐回來,箱崎劈頭就說:“你擅作主張公佈這種消息是會帶來困擾的,你知不知道?!”

大貫理直氣壯地回說:“兇手看了這個,他若停止行兇的話,不就防範了另一次的凶殺案發生嗎?!這也不行嗎?”

反正他都有理由就是了!

箱崎一副疲累的樣子,無精打采地揮揮手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喂!井上!”大貫卯足勁地說:“我們走吧!”

大貫走出搜查一課辦公室的姿態,好象是在沙場上降伏了一座城市后正欲進城的勝利將軍那樣,雄赳赳氣昂昂的;而跟在後頭的井上就像欲赴刑場行刑的囚犯那樣,了無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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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南北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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