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受傷的藍鬍子
這個時候,珠美完全不知國友在唉聲嘆氣。
“哦……不錯。”
她在小籃子中裝了好幾隻金光閃閃的華麗飾物,還在遲疑着。
沒啥大不了的事。本來應該回酒店去,只是往凱倫娜大街拐了個彎,溜達着走向聖士提凡教堂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家飾物商店,於是一步踏進去。結果是這個可愛,那個又便宜,令她眼花繚亂,幾乎不能脫身了。
在維也納選購紀念品,對珠美之輩來說,總不能買莫扎特巧克力。若是買些日本也能買得到的東西回去,品味會受到懷疑。
找到在日本賣小飾物的商店見不到的玩意兒,確實令珠美喜出望外!
當然,珠美並不是不在意夕裡子或被殺的志水亞季子的事。中學生自有中學生的性情。
“這個多少錢?”她在腦子中計算一番,暗自點頭,“晤!便宜。”
送給朋友的禮物全都買齊了。
“嗯!這個給她、那個給她。”
她連什麼人適合哪一種飾物都考慮好再決定購買,因此花了不少時間。結果,將近兩個小時,她一直在這間飾物商店內留連。
這樣該夠了——
珠美在收銀台結帳,便宜得讓她吃了一驚。賺了!
珠美滿意極了。
“啊!糟了!”珠美自言自語,“必須趕快回酒店!國友可能發瘋啦!”
珠美提着膠袋,離開飾物商店,往酒店走去。
有人猛然抓住她的手臂,珠美給嚇得差點跳起來——
“二姐!”
“好極了!”夕裡子說,“我正想去酒店。你在幹什麼?”
“買紀念品——你呢?要去哪兒?”
“中央墳場。”
珠美皺起眉頭。“又是墳場?受夠了!”她禁不住地說。
“這些不重要。國友他們呢?”
“大概已回到了酒店。不然就可能還在殺人現場。”
“殺人現場?”
聽了珠美的敘述,夕裡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志水亞季子被殺?”
“對。那座教堂的地下墳場真恐怖,有一看的價值。”
“不要你當嚮導。對了,你到酒店后。把倉崎絹代叫來。”
“叫她——去哪兒?又是墳場?”
“不是。在國家歌劇院前面有輛車。你就說她哥哥在車上等她。”
“我不懂——不過我會這樣轉告她的。二姐,你打算怎麼辦?”
“別擔心我的事。”夕裡子說,“拜託了!”
“可是國友——”
一轉眼,夕裡子已消失得不見人影。珠美側側頭,喃喃地說:“搞啥名堂?”
她只好向著酒店的方向走去。
夕裡子輕輕敲了一下車窗。
車內的倉崎久士睜開眼睛,打開車窗。
“我找到我妹妹了。”夕裡子說,“我叫她轉告絹代,她會來的。”
“是嗎?”倉崎點點頭,稍微皺了下眉頭。
“痛嗎?還是去醫院一趟吧——”
“不,不。”倉崎搖搖頭,“醫生一看便知道這是子彈的傷口,萬一他們報警便麻煩了。”
“但是——”
“不要緊,皮外傷而已。”倉崎說。
先前在中央墳場,有人開槍襲擊倉崎和夕裡子。假如倉崎不及時撲過去推倒夕裡子的話,夕裡子可能已經中彈了。
子彈打中了倉崎的肩膀。倉崎說只是擦傷點皮肉而已,但夕裡子覺得傷勢並不輕,然而倉崎卻拒絕去醫院。
“出血了嗎?”夕裡子問。
“已止血了。沒事的。”倉崎說,“托你的福!”
“我只是替你裹了裹繃帶而已。”
“這事我自己做不來呀!”倉崎用逗夕裡子的語調說,“來吧!到國家歌劇院附近去。”
“你能駕駛嗎?”
“單手操縱方向盤有點費勁。慢慢開的話不成問題。”
車子慢慢駛在石板道上。
“我在場無妨嗎?”夕裡子問。
“晤!絹代來了時,讓我們兩個在一起好嗎?”
“好的。可是——是誰偷襲你?”
“我正想問。”倉崎苦笑,“明明我應該是冷酷無情的殺人犯‘藍鬍子’,卻三番五次地被暗算。”
“那顆子彈可能是射向我的。”
“你?”有什麼理由遭受暗算?”
“我不知道。我是刑警的女朋友,又偵破了不少案件——是那一帶嗎?”
穿過小路。車子駛到國家歌劇院前面。雖然晚上有演出,現在卻只有拍照的遊客,人不太多。
“停在這邊吧!”倉崎把車子停了下來,“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不過,我總覺得不會就這樣結束的。我的直覺很准。”夕裡子說,“對了,那三個男人中是不是有個叫永野的?”
“年紀最大的那個。”
“嗯!他的情人志水亞季子被殺了。”
“你說什麼?”倉崎驚訝地說,“在哪兒?在維也納?”
“嗯!加山被殺了,志水亞季子被殺了——這兩件事會不會有聯繫?你認為如何?”
倉崎不語。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好像一直在思索着什麼似的。
“唔!她來了。”夕裡子說,“可是——大家都來了。”
這是沒法子的事。不管怎麼說,光是叫倉崎絹代出來是講不過去的事,跟絹代一起來的是國友和落合貴子,後面跟着的還有珠美和矢口初枝。再後幾步一連聲叫着的是綾子——
“等等我!珠美——別拋下我!”
“所以我叫你留在酒店,大姐!”珠美回過頭來。
“不要緊吧?”
“還好——啊!是夕裡子!”
夕裡子和倉崎下車站在那兒。
“哥!”倉崎絹代停下腳步,國友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倉崎,騷擾人的傢伙!”他說。
“對不起!借用了你的情人。”倉崎靠在車旁說。
“哥,到底為什麼跑到這個地方來?”絹代問,“有兩個人被殺了,他們跟你有什麼關係?”
“話待會兒說好了。”夕裡子說,“他受了傷,肩膀中了槍。”
“什麼?”國友說,“必須包紮包紮……”
“哥哥,我——”
正要邁步的絹代和國友突然停止步不前。
“哎喲!”夕裡子喊,真的嚇了一跳,這種情況對夕裡子來說可是第一次遇到。
儘管夕裡子從不膽怯,但冷不防被尖銳的刀尖頂着脖子,自然大吃一驚。
“倉崎,你幹什麼?”
“我已活不成了。”倉崎說,“一個人死太寂寞,讓我帶這女孩子做伴吧!”
夕裡子被他從後面緊緊抱住,一點也動不了。刀尖閃閃地正頂着她的喉嚨。
“退開!”倉崎說,“絹代,我想向你告別。如此而已!”
“哥——”
“大家退後!”倉崎用沉重的聲音說。
國友滿臉通紅,一步一步地向後退着。
夕裡子覺得冷汗從太陽穴汩汩流下。
“上車!”倉崎說,“會不會開車?”
“啊?”
說得對,除她沒有別的人選了。
“我沒有駕駛執照——倒是學過一點——”
“開車!”
倉崎打開車門,把夕裡子推到車上。
“怎麼辦?”
夕裡子帶着惶恐的心情,被旁邊的倉崎催逼着。
“快!快!”夕裡子連聲應道:“是!是!是!”她扭開引擎,猛踩油門。
車發出“突突”聲,猛地往前飛駛。
“啊!”夕裡子大呼小叫。
這可不是遊樂場的碰碰車!
吱——
車子開上了行人路,然後又開上車道,左衝右突地蛇行着向前駛去。
“嚇死人了!”夕裡子喘息不已,“你幹什麼?突然來這一招。”
“待會再說。”倉崎說,“還有更嚇人的,連我都怕。”
“你怕什麼?被刀逼着的是我!”
夕裡子豁出去似的大聲喊着。
“好好看前面,快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
“維也納車是靠右邊走的,你走反了。”
“啊!”夕裡子看到一部貨車迎面開來,不由“哇哇”怪叫着轉動着方向盤。
國友他們驚呆在那兒,看着夕裡子開着的車不見了蹤影。
“二姐好能耐!她竟會開車!”珠美在奇怪的事上生着悶氣。
“珠美!”綾子還在喘個不停,“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珠美搖搖頭,“不過——最氣的是國友。”
這點倒是干真萬確。
“畜牲!怎麼回事?”
國友亂撓着頭轉來轉去。
“國友哥,你怎麼了?”綾子眨眨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