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開了蓋的棺材

10、開了蓋的棺材

“啊!好癰!”綾子皺起眉頭。

“打打屁股罷了,否則,早已掐死你了。”

珠美替綾子擦傷的手腕貼上創口貼。她被矢口初枝推倒時受了傷。

“為何我要遭遇如此不幸?”綾子氣鼓鼓地說。

“沒法子。因你守口如瓶嘛!國友刑警也救不了你。”

“可是,我答應了夕裡子——”

“是啦是啦!知道啦!”珠美雙手叉腰,“首先姐姐必須離開這個房間。懂嗎?”

“我反正睡夠了。”

確實如此,如果聽之任之的話,綾子可以大睡幾十個小時。無論把她關在哪裏,她本人只當作是“休息”。

“已經中午,”珠美望望時鐘,“我們吃點什麼?”

“肚子好餓。”

說得有道理,早上跟矢口初枝糾纏了一番。而且又沒有吃上早餐。

“叫點東西吃好嗎?”

“嗯!可是——怎麼叫?”

“呃——等等。”

珠美走到電話旁。打到落合貴子的房間。

酒店內線電話的使用方法,只要讀英文說明便明白了。

“嗯!抱歉!麻煩你來做翻譯了。”

“好的。”落合貴子笑了,“我到你那兒去。先把房間服務的菜單找出來。”

“請指教!”

萊單是有的,只是裏頭沒有日語說明。

落合貴子來到她們的房間,替她們譯出萊單的內容,好不容易才決定要叫的品種。

“他們會送上來的。”落合貴子放下話筒,“在發票上簽名,並給小費,十個先令便可以了。”

“我有。”綾子說,“麻煩你了,對不起!”

“不必客氣!”

貴子走到走廊時,珠美對姐姐說了聲:“我馬上回來。”便走出房間喊道:

“落合小姐!”

“嗯?”落合貴子回過頭來。

“呃——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的,假如我懂的話。關於戀愛問題,我懂得弗洛伊德精神學。”

“不是那麼深奧的東西。”珠美說,“請問,有沒有便宜但看起來又很昂貴的紀念品?準備送給學校的同學。”

貴子眨眨眼,然後笑了。

“你們姐妹真有趣。”

“因我拜託朋友幫我辦點事情,我不小心向朋友說走了嘴。”

“噢!買什麼好呢?到我房間商量商量?邊看介紹圖邊聊聊。”

“好。”

珠美和貴子在走廊上走着,正要轉彎時,傳來她們曾聽過的聲音。

“等等!”貴子低聲叫住珠美,窺視着轉角對面的地方。

“那聲音——”珠美囁嚅着說,“好像是三人組之中的一個。”

“叫志水亞季子的。她在跟這裏的服務員說話。”

“咦?她會英語嗎?”

“不是。他們用德語交談。”

貴子豎起耳朵。

“DANKESCHON(謝謝)!”

志水亞季子所說的話,珠美也聽得懂。

“奇怪。”貴子說,“她們三個都說是第一次到歐洲。但她剛才的對話,說明她會講德語。”

“她在搞婚外戀,情人永野是個有婦之夫。”

“她們好像有事隱瞞着大家。”

“她們在談什麼?”

“她在問米希爾教堂的地點。這個教堂距離聖士提凡教堂不太遠。”

“有什麼事?”

“她穿着大衣。一定是準備出去。”

珠美和貴子對望了一眼。

“我去拿大衣。”

“我也去。”貴子苦笑了一下,“你們的‘壞習慣’好像傳染給我了。”

貴子和珠美順利地找到了教堂。

從凱倫娜大街轉彎直走,過西班牙騎馬學院,再走一點使是米希爾廣場了。

教堂面對着廣場。

貴子和珠美豎起大衣領口,遠遠望着志水亞季子的動靜。

“她進裏面去了。”珠美說。

“對。不過,稍等一會。”貴子說,“從那邊進去只是入口。如果要進到深處,應該暫時走到外面,從旁邊的路過去,再從別的入口進去才行。”

“那她會再出來嗎?”

“多半會。”貴子點點頭。

環形廣場的中央?圍了起來,好像在進行挖掘工程。

“什麼工程?”

“聽說本來是挖土做什麼的,卻意外挖到羅馬時代的遺迹。現在正在挖掘中。”

“咦……”

這樣挖一挖就有“羅馬時代”的遺迹?這個城市真了不起!

“亞季子出來了。”貴子說,“她肯定向人打聽入口的位置。”

志水亞季子出來后,轉到前一邊的小路。

“過去看看。”貴子先邁開腳步。

珠美想,不如撿起那邊的石子當紀念品。

“羅馬時代古迹的珍貴碎片。”

這樣說,誰清楚怎麼回事?

教堂的入口高雅、富麗。

只有裏頭的白牆連綿不斷,許多門並排在那兒。

“進教堂裏面的路大概在那邊。”

兩人穿過拱形的入口,確實可通往教堂內部。

跟聖士提凡教堂相比,這座小巧得多,是一座普通的教堂。

環顧四周,不見志水亞季子的人影。廳堂不大,如果她在的話,不會看不到。

“她跑到哪兒去了?”

“晤——回頭找找看好了!”

沿着白牆走到走?,往左右看着。

“怎麼搞的——”貴子喃喃地說,“這裏也有地下墳墓,應該可以進去的,說不定她在那裏。”

“地下墳墓?又來了!”珠美嘆氣,“幹麼那麼喜歡給人看墳墓呢?這是侵害死者私隱權。”

貴子微笑着。

“對的,日本人的確理解不了。瞧,那邊的玻璃璃箱裏。不是裝着骷髏嗎?下面寫着‘勿忘死’。”

“勿忘死?”

“對。不要忘記死。在基督教的世界裏,基本教義是死後守善行,經常以死為鄰。也許為了讓人常常意識到死而把墳墓如此公開吧!”

“啊?勿忘死!”

“我也有一個忘不了的‘死’啊!”貴子說,“雖然不是古老到可以放在這種地方展示。”

她說的大概是她姐姐。珠美想。

“來,找入口吧!”貴子說。

她們很快便找到地下墳墓入口了。

有一道釘着粗劣黑鐵板的大門。

進到裏面時,覺得有股冷冷的泥土味道。

裏面的樓梯狹窄而危險。

“小心!”貴子低聲提醒道:“這裏不是常有人來的。”

她們悄悄走下樓梯。

這裏跟聖士提凡教堂的地下墳墓完全不同。這裏的房間很寬敞。

這裏也沒有薈萃累累骷髏,這裏並排着幾副棺材……

在暗淡的光線下,漆黑而陳舊的木棺井然排列着,簡直令人想到吸血殭屍電影裏的情景:

一到半夜,那些棺蓋便會靜靜地打開,蒼白的吸血鬼一身白色裝束,搖搖晃晃地爬出來。

珠美不寒而慄,禁不住看看手錶。當然,還未到半夜。

“在哪兒呢?”貴子打量四周,“雖然提不起精神,還得進去吧!”

“呃——”

她們戰戰兢兢地走到棺材旁邊。從這個房間進去還有更多的房間,裏面也並排放着棺材。

也有給小孩子盛放屍體的小棺材,更令人感到恐怖。

“好像沒有人。”貴子說,“這邊不可能再有進去的路了。”

“請問——”珠美問,“這些——全部都裝有乾屍嗎?”

“當然。”

“是嗎?”

棺中的屍體彷彿全都在看着自已,令人背脊生寒。

“繞一個圈回去好了。亞季子好像不在這兒。”

“嗯!”

珠美鬆了一口氣,然後往裏走去。

“貴子姐姐!”

“幹嗎?”

“那個角落的棺材——有兩個蓋子是打開的。”

“也許是給人看看裏面的情況吧!”貴子說,“不是太令人舒服的東西,不看的好。”

她不說不想看!人有時候很怪——偏要看看恐怖的東西才過癮。

走過棺材旁邊時,珠美終於忍不住要看看那個打開棺蓋的棺材。

屍身還沒到成為木乃伊的地步。嘴巴張開,白髮仍在,是個年長的女性。身穿白色鏤花衣裳,鏤花裝飾看起來還很新。

彷彿在抓住什麼似的彎曲手指,似乎會移動的。珠美移開視線,準備趕快走過去。

她的眼角飛快地瞥了一眼另一個打開了蓋的棺材——紅色物體映入眼帘。

紅色的?

珠美停下腳步。

走在前面的貴子回頭問道:“怎麼啦?”

“呃——這個棺材——”

珠美慢慢地回過頭去。

窺視了最靠邊的開蓋棺材,在一具不知是男是女的原屍體上面——志水亞李子仰面躺在那裏,胸部染滿紅色的鮮血,眼睛大睜着,一動也不動地盯視着黑暗的天花板。

“你們真是……”國友幾乎絕望地撓着頭髮,“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我,擅自跑到那裏去?”

珠美說:“對不起!”

“真是!真是……”國友呼呼喘着粗氣。

珠美從心底同情國友。

有人在教堂中被殺,看來兇手十分狠毒。

“是我不好!”貴子說,“是我把珠美拉出來的。如果需我幫忙的話,請說!”

“謝謝!”國友嘆口氣。

珠美等人已來到教堂外面。縱然被要求留下,她們也不敢在“新舊”屍體的旁邊逗留太久。

“這裏的警察來了。”國友說,“必須說明情況,請幫忙翻譯。”

“好。”貴子點點頭,“珠美怎辦?”

“我可以回酒店嗎?”

“嗯!絕對不要出來!”

“知道!”珠美輕輕拍拍國友的肩膀,“心平氣和點?不然會禿頭的!”

珠美揮揮手走開了。

“可別迷路!”貴子叮囑着。

“我又不是綾子姐姐。”

珠美揮揮手,便吧嗒吧嗒地走開了。

“哎——糟糕!”國友搖搖頭,“志水亞季子竟然被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德語說得相當不錯,從已掌握的情形看來,她對這一帶蠻熟的。”貴子說。

“換句話說……”

“那三個女子表面上是突然想到才匆匆跑到維也納來的?但志水小姐不是。”

“原來如此。看情形是一刀刺中胸口的,不是搶劫之類的犯罪行為。”

“會不會是跟人約好在這兒見面?不然就是來找東西的。”

“然後遇害?”國友搖搖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也想知道!”矢口初枝歇斯底里地喊叫,“亞季子竟然被殺!怎麼一回事啊?”

“這件事正在調查。”國友說。

在三人組的酒店房間內。

從今晚起,變成二人組了。

首先,山野圓的情人加山的屍體在日本被發現,好友亞季子在維也納被殺,她露出獃獃的樣子。

“告訴我,”國友說,“你們說,你們之所以到維也納來,是因為接到情報說你們的男友來了這兒的緣故。”

“是匿名電話說的。”矢口初枝點頭,“是她!佐佐本綾子殺了亞季子!”

“冷靜些!”國友說,“那是誰接到的電話?”

“打到亞季子那裏去的。”

“打給志水亞季子的?那你們呢?”

“亞季子通知我們的。”

“那你們並不是直接聽到了那個所謂的匿名電話?”國友提醒。

“是呀!但是……”

“如此說來,來維也納多半是志水亞季子出的主意。”

“你是說亞季子撒謊?好過分!”矢口初枝尖聲地怪叫起來。

“初枝。”山野圓拉一拉初枝的手腕,“你生這位刑警先生的氣也沒用。”

“我知道,但是很委屈。”

“總之——”國友說,“在真相大白之前,你們不能離開維也納,甚至外出的時候,也必須報告我一聲。”

“你說什麼?是不是說我們可疑?開玩笑!”初枝一副吃人的面孔。

“不是。你們懂嗎?志水亞季子是被人一刀捅死的,可能連你們也有危險。我是基於這個原因才這麼說的。”

聽了國友的話,初枝嚇得張大了口,一聲不吭了。

“那麼就這樣了。”國友打開房門,“一定要上鎖,因為這不是自動鎖。”

國友在走廊邊走邊使勁地甩甩頭。

終於發生了兩宗命案。夕裡子沒事吧?

他敲了敲綾子房門。

“來啦!”悠閑自在的聲音。

“啊!國友哥。”綾子打着呵欠,“對不起!吃過午飯我便睡著了——怎麼啦!滿臉愁容的。”

“你聽珠美說了吧!又發生人命案了。很荒謬——”國友說到一半,“你沒聽說?”

“嗯!因為珠美還沒回來。”

“你說什麼?”

“我以為她和你在一起的——國友哥,沒事吧?你的臉色——”

“真是的——你們為什麼——”

國友踉踉蹌蹌地癱倒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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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和藍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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