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第6節

女人從手袋拿出一個信封。她把它擺在兩人的正中央一帶,然後門協也拿出一個信封。

兩個信封並排而放,女人倏地伸手拿走門協的,而門協也倏地拿走女人的信封。

“走吧!”片山瞄準時機站起來。

就這時候——店內的燈光“啪”地熄掉。

假如外面有燈光照進來,或者至少有一個窗的話,事情就會完全不同。

可是,像“阿特-號”之類的咖啡吧,普通情形是完全沒有窗戶的。原本就是暗沉沉的店,客人卻很喜歡走進來。

燈光就在那時候突然熄了。

“怎麼一回事?”片山-時間停止動作,繼續站在那裏。

“燈光——”說話的多半是K大的女職員井口良子。

“有人關掉的。”晴美說。

“但——”

店內完全黑暗,這樣無法採取行動。

聽見客人騷動的嘈雜聲。

“搞什麼的?”

“好暗哪。”

有人說些不說也知道的話。

“趕快想點辦法呀。”

開始有人埋怨。

傳來“咯咯噠噠”的聲音,櫃抬方面。多半是店裏的人在找着手電筒吧,片山想。

接着——突然有人喊:

“火燭啊!”

黑暗中,所有人都沉默靜待着,那聲音出奇地響徹四周。一瞬間,困惑和懷疑的空氣在黑暗中傳開。

“危險!”片山說。

“喵!”福爾摩斯尖叫。

“趴下來!到桌底下!”片山快口說。

不過兩秒之間的事。福爾摩斯的叫聲讓片山記起,他們的位子是在店的裏頭。

“趴下來!”晴美接着喊。

椅子倒了。同時傳來叫喊聲,“逃命呀!”

“嘩!”尖叫聲四起。接着傳來一齊奔向出口的暴風雪似的腳步聲。

“趴下!不要動!”片山蹲在地上,彎起背部。

“石津先生!”小百合的聲音。

“我在這兒!到我下面來!”

石津把小百合摟到身邊。

“蹬蹬蹬蹬”……腳步聲很凌亂,在店內迴響。

“不要推我!”

“痛死我了!”

喊叫聲此起彼落。桌子倒了,椅子被踢倒。當然,也有人被桌椅絆倒的。

盛了飲品的杯子摔在地上,瓶子破裂。玻璃杯的破裂聲四起。

“哎喲!”

悲鳴聲此起彼落。

已經阻止不了。大家根本不肯定出口在哪個方向,豁命似地拚命跑。

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澆在片山頭上。

畜牲!

有些人往這邊跑。這裏和出口反方向,但在黑暗中,方向感覺沒有了。

“好痛!”井口良子喊。

“怎麼啦?”

“有人——踢我!”

“不要動!忍耐一下!”

鄰座的桌子翻倒了,玻璃杯掉地粉碎,冰塊打中片山的臉。

“你一動就會被玻璃割傷。靜土不動!”

店內一片大混亂。

哭聲、驚叫聲和怒喊聲——

“不要!好痛!”

“救命!”

女孩的聲音交錯着。

突然——從店門入口方面有光照進來。外面的門打開了。

大家一齊往光的方向奔去——男孩。

“走開!王八!”

“你幹什麼?”

互罵聲和呻吟聲——終於,店內稍微安諍下來。

“哥哥。”

“唔……好象沒事了。”片山輕輕移動身體,“大家沒有受傷吧?”

“我淋濕了。”石津說:“這是可樂——你沒事吧?”

“嗯。”小百合的聲音,“發生什麼事?”

“有人把燈關掉了。”片山慢慢站起來。他的衣領一帶又濕又冷。

“輕輕站起來。玻璃碎片亂飛,手不要動……”

就這時候,燈亮了。

“怎會這樣?”石津環視店內說。

簡直就像被龍捲風吹襲過的狀態。桌子、椅子幾乎全部翻倒了。

淌流的飲品把地面弄成一片海;七八名女孩坐在地上飲泣。

“石津。救護車。”片山說:“受傷的人不少哦。”

“是。先把她們送出外面去?”

“也好。”留意地面,很滑哦。

“哥哥,我去打電話。”

“好,拜託了。電話在那邊櫃枱吧。”

“嗯。”

晴美把倒下的椅子推到一邊,往櫃枱方向走去。

片山問小百合和井口良子:“有沒有受傷?若是沒事,你們先出外面等好了。”

“是。”小百合點頭,“請小心。”

“我沒事的。你們小心一點。”

井口良子先站起來,和小百合手牽着手,小心翼翼地避開桌椅走了出去。

片山和石津把哭泣的女孩一個一個扶起身來,把擦傷的帶到出口方面。

“救護車馬上來。”晴美說:“有傷者嗎?”

倒地的女孩當中,有三個被瓶子的碎片刺到腳,在流血。其中一個割得相當深,蒼白着臉不能動。

石津把受傷的女孩抱起運到外面去。

“什麼情況?”晴美氣忿地說:“男孩全都自顧自逃命去了。”

“以後才算他們的帳——問題是誰故意熄了燈喊‘火燭”。”f

“難道是為了讓門協和那女人逃走?”

“多半是。不是偶然吧。”片山打量四周,“福爾摩斯呢?”

“喵。”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坐到櫃枱上面去了。

“地面變成水池,貓最怕了。來,我來抱你。”晴美過去抱起福爾摩斯。

片山扶着一名割傷手的女孩走到店外。她的傷勢很輕,卻因恐懼和衝擊而呆然。

店外擠滿人群,吵吵嚷嚷的。到處有女孩的聲音在生氣,“什麼意思嘛-S忙一個人跑掉!”

“看來有好多情侶今晚要散掉啦。”晴美說。

“可不是。救護車快來了,你等等。我去找店裏的人。”

“好吧。”

片山回到店內去了。

愣然呆立在櫃枱後面的,好象是店子的經理。

片山出示警察證問明燈的開關位置。

“在入口旁邊。那裏有電錶的關係。”

在出入口旁邊?這麼一來,誰都可以接近了。

不過,起碼可以肯定,不是門協升二和那個女人做的。是第三者把燈熄掉的。是否為了引起這種騷動而做則是另一回事……

片山對店經理說:

“我想拿指紋,請不要碰電錶。”

說完,他借用電話。

在聯絡第一科期間,石津走過來。

“救護車來啦。”

“是嗎?你先把受傷的人送上車。事情待會再談。”

“好。”石津走了幾步,“她在哪兒?”

“她?”

“溫水小百合。”

“她先出去的,大概在外面吧。她和井口良子在一起。”

“外面全是人頭……啊,來了來了。”

警笛聲在店前停下。石津急急走了出去。

片山走去剛才門協升二和女人所在的櫃枱附近。那裏離店的入口很近。

他們大概事先知道燈會熄,一暗下來后,在發生混亂前馬上出去外面了。無論如何,都有必要和門協升二談一談了。

那個神秘女子和門協升二交換信封。信封的內容是什麼?

可以作出某程度的猜測,最好是從門協口中問出所以然。

片山窺望了櫃枱底下。

“咦?”

有一隻鞋跟滾跌在那裏,恰好在女人剛才所在的一帶。

片山把它撿起來。由於它泡在可樂的水池中,黏糊糊的。是那女子的嗎?當他們還在櫃時,燈熄了,她急着跑,掉了一隻鞋跟也不奇怪。

片山認為應該交給鑒證員,所以把它擺在櫃面上。

“哥。”晴美在門口喊。

“什麼?”

“巡邏車趕到了。叫你去說明。”

“好的。”

片山小心不讓自己的腳被足下的水池絆往,提心弔膽地邁步。

外面逐漸聚攏了看熱鬧的人群。雖是夜半時分,這一帶路人很多。

“在店裏待過的人,請別離開。”石津大聲喊,“留下來協助調查!”

可是,這樣卻造成反效果。在旁觀的客人中,有人喃喃地說:“我可不願意和警察打交道。”

也有幾對情侶穿過人牆回去了。

有些男的因自己丟下伴侶獨自逃命而感內疚,對女友說:

“你想吃什麼?我請!”

“那麼,這件衣服弄髒了,你買過新的賠我!”女的趁機撒野。

“好。”男的很慷慨,“分期付款行嗎?”

“什麼都可以。今晚我要住酒店。不是愛情酒店,我要一個人住五星級酒店!”女的堅持立場。

“——搞得一塌糊塗的。”井口良子說:“你給弄濕了哦。”

小百合和井口良子兩人繞到人牆後面,靠着電燈柱站着。

“不要緊。我趴在地上嘛,裙子濕啦。洗一洗就好了。”

“冷不冷?你冷吧。”井口良子脫下套裝的上衣,披在小百合身上。

“我沒關係。井口小姐,你會冷的——”

“我不怕。雖然是有點冷。”她笑說,“不過,你是考生嘛。萬一感冒就麻煩了。”

“對不起!”

這名素昧生平的女職員對自己如此親切,小百合會覺得心頭一熱。

“造成好大的騷動。”井口良子搖搖頭,“可以每晚在這種地方夜夜笙歌的,是怎樣的人?”

“每晚來玩就沒意思啦。偶爾來玩才好玩的。”

“對對——像你這樣的學生增加的話,大學的出席率也會提高。”

救傷車載着傷者開動了,朝她們所站的方向駛來。

“到後面來——危險!”

兩人繞到電燈柱背後。那地方微暗。

看熱鬧的人繼續有增無減。“阿特蘭號”前面擠滿人群,巡邏車和救護車的紅燈在反照,有如的士高一般喧鬧。

“希望沒有人重傷就好了。”小百合的眼睛望看那邊說:“石津先生沒事吧……”

突然……她覺得肩膀有靠過來的重量。

“井口小姐……怎麼啦?”

小百合回頭去看——

井口良子的身體趾溜趾溜地滑下去,然後整個人崩跌在地上。

“井口小姐!”小百合臉都白了,“振作些!什麼人——來呀!”

小百合大聲叫。可是,誰也沒聽見。附近有幾個人聽見她的聲音,但只是懷疑地望了小百合一眼而已。

“石津先生!片山先生!”

小百合放下井口良子衝出去,身體忘我地東碰西碰穿過人牆跑去。

當她企圖抱住井口良子時,自己的手沾到的是血,而她完全沒察覺。

氣喘喘地跑進來的女性是誰?片山起初認不出來。

“井口小姐怎麼樣?”

聽了這個聲音才知道,來者是K大的女醫生佐久間恭子。

“是的。”片山嘆息,“當時場面大混亂了……”

病房裏只有沉默。井口良子躺在床上,旁邊沒有氧氣筒,也無示波器。

已經沒有這個需要了。

“死了?真的?”佐久間恭子走近床邊。

“用刃物一刀刺中心臟的。一瞬間的事。”片山搖搖頭,“我猜兇手的目標是溫水小百合。”

“哦,那女孩呀。”佐久間點點頭,幾乎無意識地伸手貼住井口良子的手腕,“怪可憐的。”

片山臉色凝重地說:

“K大的背後有‘東西’,一些嚴重到要人死的東西。”

“哦。”

“今板老師被殺了。而他過着單靠薪水是不可能遇到的富裕生活。然後是井口良子。即使是認錯人也弄死兩個人了。這事不尋常。”

他們離開病房。

石津和晴美陪同小百合回去公寓了。小百合受到的衝擊很大。

現在,和片山在一起的只有蹲在腳畔的福爾摩斯。

“是否知道什麼?”片山說。

“有各種傳聞。”

“傳聞也可以。請告訴我。”

佐久間恭子好象很累似地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

“你猜得到的。”

“買學位?”

“這個也是。”

“還有入學試題……”

“K大的入學試題——當然可以賣得很貴了。”

“今板老師做的?”

佐久間恭子搖搖頭。

“詳情我不知道。做的人應該明白,萬一揭發的話,不是單單革職就了事的,因此做得極其慎重。”

“大丑聞哪。”

“對。你也務必慎重才好。”佐久間恭子看着片山,“這會使K大的名譽受到極大傷害的。”

“我明白的。”片山點點頭,“不過,這也不能抵償死去的人命。”

“當然。”女醫生用力地說:“到時——讓我狠狠地把兇手痛打一頓!”

“喵。”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來到女醫生的腳畔叫了一聲。

“你也在呀。”女醫生微笑,“好啦,我要回去了。”

“剛才我和井口良子的家屬聯絡上了。”

“我最怕那種場面。”佐久間恭子站起來,“不穿白袍時,什麼氣慨都沒有了。”

她聳聳肩,慢慢邁步離去。

醫院正準備迎接清晨的到來。

片山坐在沙護上,等候井口良子的家屬到來。他不喜歡這種角色,但沒法子。

“喂,福爾摩斯,你代替我好不好?”片山喊。

“喵!”

振作些,它好象這樣說。

但——無論怎麼看,都是一樁豈有此理的事。

確實,誠如那位女醫生說的,這件事牽連到“K大的名譽”,必須小心避免作出粗心的發言。可是,假如不光是今板被殺,連井口良子也因此被誤殺的話——不可饒恕!

片山想起昨天在K大的佈告欄前,嚷着要自己帶她去“阿特-號”那個蹦蹦跳的井口良子。

如此年輕、活潑、充滿好奇心的女孩……現在變冷了,一動也不動。

片山用力盤起胳膊,跟醫院走廊涼颼颼的空氣也有關係。可他不禁用力。怒氣在不覺間化為力量。

冷諍。

憤怒也不能找到兇手的,對嗎?

但……假使狙擊的對象真是溫水小百合的話——為何要狙擊她呢?

溫水小百合知道什麼,抑或看到了什麼不成?

她看到門協升二和那神秘女子交換信封的情形。可是,片山等人也看到了。

“喵。”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坐在病房的門前。

“是嗎?”片山站起來,“你也這樣想嗎?”

片山走進病房。

假使井口良子被殺的事“沒有搞錯”的話呢?意味着兇手從一開始就是狙擊井口良子的,不是嗎?

仔細一想,跟不知道K大事情的考生小百合比起來,井口良子處於知道更多秘密的立場。

片山打開井口良子的所有物——手袋,把內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小桌子上。

除了女性化妝用品外,還有記事簿、短短的原子筆,以及其它瑣碎用物……

“喵。”福爾摩斯叫。

“什麼?”片山望望病房的門,隔着玻璃,有人影映現。

“哪一位?”片山走向門口,“有什麼貴幹——”

“咪噢!”

福爾摩斯朝片山撲上去,片山的手搭在門上。

門“啪”地打開,一把利刀唰地擺到眼前。假如片山站在門邊的話,肯定被刺了。

可是,由於福爾摩斯撲向他的肩膀,片山給嚇了一跳,慌忙避開,一屁股跌坐在地。

“是誰?”

隨着片山的叫聲,門又“叭”地關掉,傳來“噠噠”跑掉的腳步聲,片山跳起來,衝出走廊——

已經看不見歹人的影子。

片山聳聳肩,說:

“喂,福爾摩斯……你救了我啊!”

“喵。”

哎,不要介意。福爾摩斯好象這樣說。

“問題就在這裏。”其中一名教授說:“今板老師之後,這次是考試事務室的女孩遇害。大家都在謠博大學裏是否有人做了什麼虧負良心事。大崎老師有什麼看法?”

教授會議籠罩着沉重的氣氛。

考試已接近,大家在忙着準備時,發生了這事件,當然多多少少會有點神經過敏了。

大崎在聽着。他確實在聽着。

但——儘管他是主任教授,可是向來對專長以外的事物疏遠的他,一邊想着必須說點什麼,一邊說道:

“呃……這個……怎麼說呢……畢竟這是……我們每個人個別的問題-!”

他的話似是而非,叫人似懂非懂地苦笑不已。

“叫大崎老師談這種事是無理的。”室田說:“總之,事情在警方手中。當他們要求我們合作時,我們不該拒絕,而是提供證詞或資料。不是只有這個辦法嗎?”

所有人都略微鬆一口氣。

有人在擔心,是否要提出“在學校組織調查委員會”之類的提案。

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增加雜務。

老實說,大部分的教授、副教授都有這種想法。就在這時候,室田作出非常恰當的發言。

“正是如此。”

“對,只有這個辦法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着,不知不覺間,教授會議也就結束了。

大崎舒了一大口氣。

因他最怕這種事情,總算結束了。

一想到可以回去研究室,他就開心得不能自已。

“大崎老師。”

出到走廊時,室田在等着。

“哦。什麼事?”

“有點事……”室田的表情相當凝重。

“好哇。什麼事?”

室田飛快地打量了周圍一下。

“老師……剛才我是說了那個辦法,可是事態不那麼順當的。”

“唔……那女孩是蠻可憐的。她叫什麼——”

“井口良子。”

“對對。是個很勤快的女子。”大崎嘆息,“年輕女孩不應該這樣子死去的。”

“但,老師。這樣子可能會使K大的名譽受到很大的傷害哪。”

“傷害?”

“正如謠傳中的買學位啦,入學試題泄漏之類,萬一是真的話——”

“那是豈有此理的事。”大崎瞪大了眼,“有這種事嗎?”

“剛才教授會議上擔心的就是這些事。”

“怎麼,是這樣呀。沒有人告訴我——”

室田笑了一下o

“這正是大崎老師的優點嘛。”他拍拍老師的肩膀,“麻煩的事交給我辦。我會處理妥當的。”

“謝謝。不過……”

“我走啦,我有一堂討論會。”室田快步走開了。

大崎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坐在位子上,照平時那樣打開書本。

這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書。應該連翻書也急不及待,立刻渾然忘我才對。

可是……奇怪。

總是無法集中精神。這種事是第一次。不,至少這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如此心神不寧的事發生過。

大崎把同一頁書讀了三遍。最後終於放棄了。

他不耐煩地站起來,從窗口眺望外面。校園一片安靜。

學生不大走出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剛剛窗口下面就有兩名女生嘻笑着走過。

她們在談什麼?那笑聲開朗得令人心曠神怡。

大崎並不記得每一個女學生的樣貌。從未仔細地好好去看。

可是,剛才從下面經過的女學生稍微甩甩頭,把長發飄然攏上去——這個動作給大崎某種新鮮的喜悅感。

大崎就如第一次見到女孩換衣服的少年般臉紅心跳——六十歲人了,還是這個德性。

自己也覺好笑。可是,這種心情不是假的。而且,這樣承認了也絕非不愉快。

電話響了,他給嚇了一跳。馬上接聽,也是稀有的事。

“咦,老師,這麼快就接電話啦。”

是女管家市原百合打來的。

“什麼事?”大崎坐下來。

“其實,我想請兩天假。”

“哦。”

“我妹妹生產,需要幫忙辦理住院手續。”

“是嗎?不要緊,我會想辦法的。”

“請別餓死了才好。”百合笑道:“我盡量旱點回來。”

“唔。幾時出門?馬上?是嗎?不,沒關係。”

“還有……關於那女孩的事。”

“嗯,怎麼辦?”

“又不能置之不理——她自己會料理自己的,又會替我買東西。我會好好叮囑她的。”

“好的。別擔心,你去吧。”

“是。那麼,拜託了。”

“知道。”

“老師——”

“嗯?”

頓了一會兒。有點怪異的空檔。

“沒什麼了。就這些事……”

“嗯,小心哦。”

大崎發覺自己說了一些自己平時絕對不說的話,不由惻側頭。

百合要出門呀。

換句話說,回去的話,只剩下我和那女孩兩個。當然……也沒怎麼樣。

沒錯,我已六十,是學究之徒,一生獻身給學問。一名女子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大崎愈想努力忘記,愈是想起那少女的浴中掉下時無意中看見的雪白肌膚。

對——結果,這個記憶使大崎的關心從貴重的書本轉移了。

大崎老實地給嚇了一大跳。因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豈有此理的事……

“呵?”晴美說:“哥哥差點被殺?”

“你不信?福爾摩斯親眼看到的。”

“喵。”

片山飛快地望福爾摩斯一眼,向它打個眼色。他很難說出口,是福爾摩斯救了也。

“結果被兇手跑了?”

“你這樣說的話……但總比我被殺來得好吧!”

“是呀。現在要辦喪事相當花錢的。”晴美冷冷地說——

中午時分,片山終於睡醒,出來吃飯。

他在晴美的辦公室附近的餐廳吃午餐,對片山來說是“早午餐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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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貓榜上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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