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石津打了一個大呵欠。
因為在這邊留守,實在太無聊了。當然,等待是當刑警的一大藝術,可是,無聊也的確是事實。
“真是……”
石津無意識地自語,便閉目養神起來。
根本沒睡意,只是閉一下眼而已。而瞬間,好像都變長了許多“度分如時:度日如年”……。
突然有什麼東西似乎在石津的前面落下——石津立刻張開眼睛。
“喂!幹什麼!沒看到我在睡覺啊?”
頭一甩,才發現床上已經沒人了。
跑到那裏去了!她不是在睡覺……。
喔!一定是自己雖然沒有睡意,卻又不小心睡了不知道幾分幾秒鐘了!
“真糟糕!笨蛋!”
石津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她跑到那裏了?”
“——在這裏!”
一個聲音自床的另一邊傳來,接着伊吹良江突然露出臉來,嚇得石津跳了起來。
“對不起!我是從床上滾下來的……”
然後,伊吹良江獃獃地看着四周,“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很不可思議地說。
“沒錯!是我殺了久保先生。”
伊吹良江說。
微微的嘆息聲,此起彼落。
“究竟是為什麼呢?”
片山問道。
這是康樂室的一角。學生們和牧子都在場。
頭上包着繃帶的良江,啜着晴美泡的紅茶,似乎很好喝地將它喝個精光。
“讓你們添了許多麻煩……”
微微地低下頭,“久保先生有時候在我那邊過夜,因為他一個人住,有時候也需要說話的伴兒。可是我和他雖然年紀差很多,感覺卻特別不同……”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也就是說——”“如果說我原本並不認真,或許會有點奇怪,可是找只是想消遣消遣。不料,後來才發現自己愈陷愈深……另方面,久保先生考慮到將來,知道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於是向我宣佈他決定結婚了。”
大崎佐知子本來想說什麼,可是不如是因為臉上的傷,還是怎的,又把話吞回去了。
“我也是想,這樣或許是最好的……可是,當我知道他要結婚的對象是大崎老師……大崎老師以前曾和男人到我那邊休息,大概兩個鐘頭吧……”
“就是跟我嘛!”
木工向井輕鬆地說。
“當然,我經營那種旅館,知道誰來投宿或休息,絕對不會張揚的,可是,看久保先生毫不知情地要和大崎老師結婚,實在叫我忍不住要說!”
“所以久保他聽了你告訴他之後,才沒去參加婚禮!”
“我是在最後關頭才說出來的,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說出來好不好……”
晴美點點碩,說道:“這樣一來,久保先生取消婚約是很正常的啊!”
大崎佐知子羞愧得面紅耳赤。
“那麼你為什麼來學校?”
片山問道。
“我看到大崎老師搭計程車經過我家。我也知道久保先生已經回到學校了,我怕他們兩個人見面以後,不如要怎麼吵,所以——”“你很擔心,就冒雪過來了?”
“是的。剛好那時這位先生他進去洗澡,我聽說他是個木工,於是就向他借了一把鐵——因為我看坐在計程車裏的大崎老師,臉上殺氣很重,所以……”
“你想護身用,才借鐵的?”
“是的。後來,到了學校,大門開着的,我就進來了。而到久保先生房間一看,卻沒有看到人……”
“所以你就找到二樓了?”
“那時有個學生從一個房間出來。看她穿睡袍的模樣神色又怪怪地跑掉。我看了這情形,就走到那房間門口往裏頭瞧,結果——久保先生幾乎全裸地站在那裏——這讓我好驚訝!”
良江苦笑,“我實在很傻!他這種年齡是最旺盛的年齡呢!——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用鐵一直打他了……”
片山輕輕嘆口氣。
“後來你為什麼幫他穿衣服?”
“我想讓人以為他是被小偷之類的人所殺,如果他衣服穿得好好的話……可是,後來我實在太害怕了!如果我被捕,牧子該怎麼辦……如果我死了,我也會變成被害人,所以……”
“你就用鐵敲自己的頭?”
“對!可是,力氣還是不夠呢!”
良江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為什麼你在不同的房間!”
“如果我和他同時躺在同一個房間,別人一定遠是會以為是我乾的。所以,我才找了另一間空房間——”良江稍稍低下頭,“讓你們添這麼多麻煩了!”
誰也沒有出聲。
“胡說!”
一股歇斯底里的聲音,原來是大崎佐知子。
“那裏胡說了?”
“久保先生會和那女人。我可是真心愛久保先生的!這就是證據!”
舉出包着繃帶的手來給大家看。“有誰能做這種事!這會要人命的!”
鏘!什麼東西掉下去了。一回頭,原來是福爾摩斯將桌上的煙灰缸推落在地上。
“喂!福爾摩斯……”片山微笑起來。“你想說的我了解,不過,大崎老師你在割腕被我們發現之前,我們也聽到東西掉地的聲音,當然你自己也聽到的——然後,你故意用這種聲音,待被人聽到時,你才割腕?”
“你說什麼!我——”“你自己可能滿驚訝的,傷自己傷得那麼重!不過,你還是想以苦肉計來挽回久保的心吧?”
大崎佐知子火冒三丈說:“那個人愛的只有我一個.我——懷有他的孩子——!”
“你說什麼?”
片山張大眼睛。
“真的!我已經有孩子了!”
大崎佐知子理直氣壯的說。
“說謊!”
叫出來的是三宅久美,“那是別的男人的!”
“三宅同學,你——”“那個人愛的才是我!所以,他才沒去參加和你的結婚典禮!”
“那麼我那時看到的學生是你羅!”
良江說,“是啊!或許是啊!”
“你懂了吧?”
三宅久美似乎向大崎佐知子挑地說,“像你這種女人,根本沒資格當老師!”
“我會讓你留級的!”
這實在無法想像是老師和優等生的對話。片山嘆息着。
“總之,事實上——”正說著時,又有聲音響起!
“不對!”
“什麼?”
片山望向剛轉學來的柿沼光子。
“那一位所看到的,穿睡袍的學生是我!”
“你?”
“三宅同學被甩了,因為懷恨在心,所以才編出那套謊言。”
“那麼,你和久保——”“他抱着我,又很疼愛我,所以三宅同學嫉妒得很,才對我做那種事!”
“我做了什麼啦?”
“命令大家脫光我的衣服——”“有證據嗎?”
片山看到這爭吵的場面,搖了搖頭。
每個女孩都認為久保愛的是自己,這是女人的自尊嗎?是不是這種僧多粥少的環境使然?
那傢伙跟我真是不一樣。片山有些吃醋,思緒也亂了起來。
而久保已死又是不變的事實。
“喵!”
福爾摩斯叫道。
福爾摩斯用鼻端頂住桌腳不放——舊傷的部位。
舊傷!對了!福爾摩斯以前見過久保的。
原來如此?片山點點頭。
“——我再問各位一個問題。”
片山說,“久保的身上有高中時動手術留下的疤痕,在身上的那裏,該有人知道吧?”
此時,個個自稱是久保的情人的人紛紛露出不安的表情。
“是,我知道!”
隔了一會兒,大崎佐知子說。“在右邊……在左邊……我也不太記得了!”
“我是在暗暗的房間裏摸到的。”
三宅久美一說,柿沼光子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們中計了!根本沒什麼疤的!還不懂嗎?你們兩個都被刑警先生騙了哩!”
突然一個穩重的聲音。
“不對!”
切斯了柿沼光子得意忘形的話諳。
“的確有手術的痕迹的,不過因為日子久了,可能快消褪不見了,所以沒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在左邊的腹部地方。”
“沒錯!”
片山點點頭,“那時我看你母親的樣子,的確覺得很奇怪,再怎麼急着出門,也會加件外套才對。我只能想,她是太匆忙了。如果照她的話,她應該連穿外套的時間都沒有!仔細想想你和你母親的話,全部吻合呢!”
牧子慢慢點點頭。
“我母親跟着我後面來的。後來她發現我殺了久保先生后,獃獃地站在那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於是她要我回去,我就獃獃地回家了。”
“如果沒有人把門打開,先進到學校里,你母親也沒辦法進來,而把門打開等你進來的,是久保吧!”
牧子深深嘆口氣,搖搖頭。
“是我太傻了!——我想想應該也知道。那個人會沒穿衣服,只有在洗完澡后。而學生自己潛進來,被他拒絕回去,剛好被我撞見……我一直希望久保先生當我的父親的——我覺得好孤寂!”
“牧子!”
良江似乎要說什麼,牧子不讓良江說,只是握緊她的手,點點頭。
“沒關係,我可以從頭再來。”
牧子說。
“說得對!”晴美說。
“是的。想想今生能吃幾頓飯呢!各位,拿出精伸來!”
石津玟舞大家。
“喵嗚!”
福爾摩斯叫着。
“連貓咪也叫我們要提起精神哩!”
牧子淚眼汪汪地微笑道。
“不是喔?它現在說的可是——”晴美翻譯道:““耶誕快樂!”哩!”
“喵嗚!”福爾摩斯又叫了一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