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色貓
春眠不覺曉……片山打了個大哈欠,要是能到戶外走走的話就好了,坐在書桌前,面對一堆文件,不知不覺地腦筋便模糊起來,就像眼前降下一層薄紗般……“如果能響個電話什麼的,也能使人清醒些。”他望着電話自言自語道。心裏想着:“至少我可以打個電話出去。”
此時電話卻發出尖銳的鈴聲,片山嚇了一跳,“果真就響啦。”
會不會是聽錯或是在做夢,片山瞪着電話。
隔壁的根本刑警莫名其妙的問道:“喂,片山,你為什麼不接電話呢?”
看來,真的是電話在各。片山一楞一楞地說:“你沒看今天早上的報紙嗎?”
“怎麼了!”
“聽說電話一響,馬上就接的人,很容易得癌症。”片山說完才拿起電話筒:“喂,我是片山。”
“片山刑警先生嗎?”
是年輕女孩的聲音,感覺上好像聽過,不過,年輕女孩的聲音幾乎都很相似。
“是。我就是。”
“啊,片山先生,我是刈谷立子。”
那個卧鋪車上的白色貓。
“唉呀,上回真是不好意思。”
片山很流暢地說出應酬話,雖然對方是位美女,但在電話里談話,自己就可以比較不緊張。
“有一件糟糕的事。”
“什麼意思?”
“我想見你一面。”
“哦!”
殺石澤常代的上野已經自殺,整個案子理應結束了。常代的葬禮已過了一個禮拜。
“唔……是不是你對常代的命案有新的發現?”片山問。
“咦?是……嗯……和案子似乎有關,又好像無關。”對方的話有些含糊。“有件很奇特的事情,在電話中不便說。”
“我懂了。”
片山邊說邊偷偷瞄着粟原,因為理應結束的案子又翻案,他是不會有好臉色的。因為人手不夠,會使他覺得很為難,不過,只是去聽聽對方的新發現,大概沒關係吧。
“那麼,我現在馬上就去拜訪你。”
“不,請你不必那麼急。”刈谷立子趕快說。“今晚你有空嗎?”
“啊?瑰上嗎!”
“是的,如果方便的話,七點在T飯店的大廳見。可以嗎!”
“這個……可以吧!”
“誚你務必要來,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一定到。”
“老實說,被女性邀請到那個地方去,真覺得有些小生怕怕。因為,到目前為止這種邀約一直都沒什麼好事”“真好。我一直擔心你很忙,不知道有沒有時問。”立子以一種鬆了口氣的口吻說。
“不要緊的。那……時問和地點呢?”
“七點在?飯店的大廳。”
“啊,我問過了嘛,七點,T飯店,大廳。”片山還是怯場的樣子。
好不容易放下電話,根本壓低聲音問道:“片山,到底在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
“課長不知為什麼一直往你這邊看。”
“沒有呀!”
說時遲那時快,栗原課長的聲音響起。
“喂,片山!來這裏一下!”
“什麼事?”
“這個……”
粟原表情複雜,吞吞吐吐地。片山覺得似乎和平常要和他說悄悄話的樣子不太一樣。
“怎麼說才好呢……剛才,四谷署來電。”
“什麼事!”
“你認識一個叫市村幸子的女人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片山想了想,聳聳肩說:“不認識啊,那女人有什麼……。”
粟原抬頭看着片山說:“她控訴你施加暴行。”
片山搖搖頭,是不是瞌睡蟲還沒醒啊!搖了頭之後,覺得有點頭昏眼花,東搖西晃,便趕緊用手扶着粟原的桌子,支撐身體。
“剛才你說什麼?”
“我說啊,你對這個叫村幸子的女人施加暴行。明確地說,就是強姦。”
“有此理!”片山大吃一驚的喊出。他瞪着眼說:“絕對沒這回事!”
“是嘛!我也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粟原點點頭道:“不過若是你被施以暴行的話,我還覺得比較可能。”
片山失望地說:“課長!”
他正要抗議,但為粟原所殂止。
“四谷署那邊也因女人的供詞曖昧含糊,而覺得可疑。不管是不是強姦,你和這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完全沒有關係!”
“我了解,我了解。或許是有人假冒你的名字,或許是那女人信口開河……不過,為何對方知道你的名字?”
“這……。”
“據說她斬釘截鐵地指明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片山義太郎。”
片山一邊覺得困惑,也很生氣。別說恨女人,他也沒做過被女人懷恨的事!.“也許那女人和被你捉過的犯人有關係也說不定。總之,你就先和四谷署這麼回答,對方大概會再調查一下吧!或許也會傳喚你,不要外出。”
“是……”
到底什麼是什麼?真令人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片山回到座位上,一直豎著耳朵聽的根本說:“片山,是不是你和旅館小姐或是土耳其浴的女人要好過,對方認真了,而你卻冷淡人家,所以對方將你懷恨在心……”
“根本!”片山忿然地雙手抱胸,“你認為我會做這種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喲。”根本幸災樂禍地笑着,別人的事你說得倒輕鬆。片山神色不悅地回頭看自己的文件,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粟原又把片山叫去。這回是打電話耍他到會客室。
片山想大概是四谷署的刑警來了。進了會客室,栗原說:“坐吧!這位是池袋署的藤田。”
藤田是個約三十五,六歲模樣的刑警。
“你好。”
藤田簡慢地點個頭,片山邊回禮,邊想四谷和池袋距離相當遠啊!
“藤田說……”粟原看着片山,“有位小姐控告你騙婚。”
片山一下子呆住了。
“是剛才的……”
“不。是另一件,這次的女人……叫什麼來着?”
“阪下久仁子,三十二歲。”
“喚!年紀大的女人。”
“課長!別開玩笑了。這名字我連聽都沒聽過呀!”
“她說已經和片山先生訂了婚,而且她還拿出三百萬日幣的所有積蓄。”
“豈有此理!胡說八道!她撒謊!存心找碴!”
片山雖然還想在罵,但是所知罵人詞彙有限,便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喂,冷靜點。”栗原說:“藤田,這個叫阪下的女子,難道沒有可疑之處嗎?”
“這個嘛……因為是個老處女,所以多少有點歇斯底里,除此之外……”
“她說我拿了三百萬?你可以去調查,我那裏有這筆錢?我根本沒有那樣的存款,而且我也不賭博,薪水的話,也不可能……”
“薪水少那是廢話。”栗原苦笑道。“總之,你是不知道此事羅。”
“當然!”
“傷腦筋呀。”藤田搔搔頭。既然對方提出告訴,我們不能不調查。”
“調查是應該的,沒有關係。”粟原說:“不過,請你也同時調查那個女人,我總覺得怪怪的。剛才說強暴案,這回又有騙婚,這都不像是片山會做的事。”
“當然,這些都是冤枉的。”
“我知道。”藤田點點頭:“我會好好調查那女人。但是,我也會查一下片山的家,那時請多指教。”
藤田鞠躬行禮離去。
“我受不了啦!”片山抱着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是奇怪的事情。”粟原點頭說:“兩件事同時發生……似乎是有人要陷害你……你有沒有線索?”
“什麼線索?我根本想不透。”
片山左思右想,百思不解。
“唔……不管如何,你回家吧。”
“課長!”
“你在這裏,一定會被記者們纏住。刑警強暴婦女及騙婚,是絕好的新聞題材啊!”
說的也是。片山勉勉強強地嘆了口氣后說:“我了解。”
片山回到位子上,開始整理桌子。根本問:“喂,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惡劣到極點!”
片山無力地說。什麼強暴婦女,騙婚?這種事竟會落到自己頭上。究竟怎麼回事?
“唔……”
根本聽了一本正經的說:“這可不是普通的事,或許你自己不知道,一定是被某人陷害的。”
“傷腦筋,簡直是莫名其妙……”
這種事情辯解起來非常困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很難客觀地斷定誰是誰非,真是棘手呵!
即使因證據不足無罪開釋,搞不好也會有人認為你確實做了這件事。難怪你心情不好。”
“不管了,我現在就回家去,讓頭腦冷靜些。”“唉,如果沒發生什麼事就好了。”
“我先走了。”
片山向根本打個招呼,打開門正要走出搜查一課的辦公室的當而,差點和一位年輕的女郎撞個滿懷。
“啊!對不起。”片山慌忙地閃到一旁。請問……你找誰?”
女郎只有二十二,三歲吧!端正,微胖,像個運動選手。她瞪着眼慌慌張張地環視辦公室。
“那一位是片山?”她問道,片山嚇了一跳。
“我就是,你——?”片山問。
女孩突然發出一種奇怪的尖叫聲,之後,便向片山飛撲過來。即使是大個子的片山,結結實實挨了女人撞過來的體重之後,也會重心不穩搖搖晃晃地退了兩,三步。片山就這樣地砰一聲跌倒在地上。
“你,你想幹什麼!”
女人的臉進逼過來,片山靈光一閃,會不會想掐死我?”不要!救命啊!”片山正想叫出來,但是那女人突然把自己的嘴唇緊黏在片山的嘴唇上,片山大吃一驚,卻因嘴巴被堵住了,而叫不出聲音來。
“嗯……嗯嗯……。”
片山只能邊用鼻子哼着,就像四腳朝天的鳥龜,手腳向空中用力掙扎揮動。
在千鈞一髮之際,辦公室里的刑警們終於趕過來,把女郎拉開,片山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是誰?”片山怒吼道。
女孩哀憐地說:“片山!你怎麼說不認識我呢?我是夏子啊!和你訂有婚約的……”
片山嘴大大地張着,直盯着連見都沒見過的女郎。
“我……我不認識你!你……你打算怎麼樣?”
“你……竟然說出這種冷酪無情的話……你太無情了!以前那麼地深愛着我……”
“不要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
片山此話一出,女郎便放聲大哭起來。哭聲的種類有各式各樣,可是,這種哭聲卻哪種都不像,總之,就好像把獅子的咆哮聲提高八度音之後,再由增加輸出功率的超大型擴音器播放出來的那種音且,連用文字都無法形容其可怖。屋子裏的刑警不得不把耳朵塞住。
但是片山驚訝得連耳朵都忘了塞,只是目瞪口呆地站着。他的頭髮胤七八糟,領帶也歪七扭八,襯衫領口的鈕扣已脫落,乍看之下,真像個流浪漢。
此時,因為女郎的尖叫聲,許多人從其他房間聞風蜂擁而來,片山祈禱着:如果這是夢的話,就讓我早點醒吧……“哥哥不履行婚約?”
晴美聽了片山的說明之後,瞪大了眼,訝異的說。
“是的,她揚言要告我。”
“可是……你不認識這個人呀!”
“那當然?她一進到屋之先問“片山是那一位?”然後,知道是我之後,就開始嚷起來了。如果是真的訂了婚,怎麼可能會不知對方的長相呢。”
“當時如果你這麼說就好了。”
“我當然說啦。”
“然後呢?”
“她硬不承認進來時說的話,而且也沒有一個人把我的話聽進去,所以我怎麼說,還是吵得沒完沒了。”
“那要怎麼辦呢?”
片山一肚子氣,轉身便躺下來。
下班回到公司的晴美,看見哥哥竟然先回來了,先是大吃一驚,問他是不是被炒魷魚了。片山回答原因時,把頂序顛倒過來,先講第三件,晴美受到的打擊可能會比較小吧。
“那個人該不是腦筋有間題吧?查查就如道啦。八成是慣犯。”
“可是,她的哭聲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一定是哪所戲劇學校里特別教授的哭法。”
“你在說什麼麻。所以,中午你就提早回來了。”
“是啊。老那樣接連不斷地來……”
“接連不斷?”晴美詰問,“還有其他什麼麻煩事嗎?”
“唔,唔……”
片山都搞不清楚應該先說哪一個,是騙婚那件呢?還是強暴婦女?不過,一開始就說強暴婦女的事,晴美會昏倒吧!唉!她比較堅強,應該沒關係。
“你怎麼了嘛?”
晴美坐在片山旁。
“啊!總而言之呀,是件很詭異的事情……”
片山正要說時,門鈴響了。
“來啦。”晴美起身去開門。“誰?”
“石津。”
是石津愉悅的聲音,晴美趕忙打開門。
“石津?怎麼突然地……”
“對不起。我聽說了片山的事,心裏擔心。”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特意跑來。”晴美微笑地,“不過,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不要緊的啦。你先進來再說。”
“嗯!但是……片山的事引起很大的騷動喔!說什麼現任刑警……”
“喂,石津:別再說下去啦!”
片山想制止石津說下去,可是為時已遲。
“強暴婦女,騙婚,不履行婚約,同時被三個女人控告,這是前所未聞的大新聞!
片山嘆口氣,臉轉向一旁。晴美目瞪口呆地說:“強——強暴——婦女?”
“咦,你難道不曉得嗎?”
“騙婚?”
“對!還有不履行婚約。”
“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怎麼會知道!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我認識的!到底是誰的陰謀?是誰想要搶奪我的位子?”
雖然沒有人會去覬覦一個普通刑警的位子,但是因為電視劇中常出現這樣的台詞,所以片山就順口說出來了。片山唉地嘆了口氣。說:“想想看吧!三個女人同一天提出控訴,實在並非偶然。”
“說的也是。”晴美也漸漸平靜些,她雙手抱胸說:“不過,你一件都沒做過嗎?”
“喂!你不相信老哥哥嗎!”
“好啦,好啦。”石津插嘴道:“晴美,你冷靜地想想就會了解片山不是這種人吧。”
“對嘛,對嘛。”
片山點頭說。嗯,話說得還真不錯。
“對吧?”石津繼續道。“而且也不可能有女人會被片山所騙呀。”
“喵。”
片山握拳正想揍石津時,福爾摩斯出現了。
福爾摩斯用前爪輕輕地戳片山的手,向手錶的方向點頭。
“怎麼啦?要吃晚飯的話,去找晴美呀。”
片山說著,無意中看了下表。六點二十分,唔……六點,還是七點好像有事?
“對了!完蛋了!我竟然忘得一乾二淨!”
片山站起來。想起和刈谷立子的約會。
“怎麼啦!”晴美詫異地問。
“我想起有個約會,去去就回。”
“好啊……你要去哪裏?”
“飯店。”
“飯店?和誰見面?”
“唔……是刈谷立子。”
“刈谷?”晴美皺眉。
“是那個……那個女孩子嘛!聽說是石澤常代的侄女。”石津想起來說道。
“對啦。我去去就回。”
“不吃晚飯了嗎?”
晴美叫道,可是,此時片山已經快步衝下樓梯了,“他不喜歡人家說這說那,所以才溜掉。”晴美嘟囔地說。”石津,一塊吃個晚飯嗎!”
石津欣然地說:“方……方便嗎?”
“沒關係。我也想順便買哥哥的份回來,你還有其他的事嗎?”
“不,沒有,沒有其他的事。”他搓着手。“讓你請客,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客氣,請稍等一會兒。”
“是?”
比時福爾摩斯尖聲地叫着,石津嚇得躲到屋角。
“啊,福爾摩斯,我知道,一定會先做你的晚餐。別嚇他嘛!好可憐喔。”
福爾摩斯好像了解似地,若無其事坐下來。石津悄悄地擦去額上的汗珠……。
片山急促地走進T飯店的大廳時已經七點十五分了。連找都不必找,刈谷立子自動從沙發站起來打招呼。
“片山先生。”
“唉呀,對不起,遲到了。”
“沒關係,你這麼忙,還找你出來,真不好意……”
到這裏為止一切都很順暢。可是片山“老毛病”又開始發作,喉嚨似乎被東西梗住,話都快說不出來,尤其——刈谷立子穿着一身淡藍,漂亮的套裝,把年輕的氣息和女人味得宜地表規出來,令人乍見,就無法再將眼光移開。
“我們邊吃飯邊談好嗎?”立子微笑地說。
“好,好……是的。”
“我已經訂了這飯店地下褸的餐廳座位。可以的話……”
“好的。”片山說。
這會兒,他恨不得將所有聽過的美麗台詞全部用上,可是片山既不是風流倜儻的唐璜,也不是卡查諾巴。“註:義大利文人,着有“回想錄”。”
走進寧靜的英國式西餐廳,兩人在僻靜的一角坐下,片山嗯哼地咳嗽一聲,“嗯——你好嗎?”
沒說“拜啟”已經還算有救了。
“還好,伯母死後,曾有茫然若失的感覺,不過,現在好多了。”
“那就好。”
“片山先生也好吧?”
“啊!托福。”
交談無聊地進行着,侍者拿着菜單來,商量片刻后,兩人終於點好了菜。片山因此也感覺輕鬆多了。
“今天真是倒霉。”
“怎麼了?”
片山把接連被三個女人控訴的經過說一遍。然後解釋:“不用說,我一倡也沒見過!”
“我了解。不過這可真是件怪事。”
“我受不了啦!我明明未曾興人結怨。”
他嘆了口氣,立子突然說:“對了,我想到,搞不好……”
“咦?什麼!”片山問。
“這……說不定是他搞的鬼……”
“誰?”
“石澤常夫。”
“你的堂兄?”
“對。”
“不過……他為什麼恨我?做這種事有什麼企圖?”
“一定是想破壞我們結婚。”
“原來如此。”
片山點頭,“你說結婚?誰的!”
“我們的呀。”
“你和……誰?”
“當然是我和你啊。”
立子很乾脆地說。
“之後?社區都沒出過事?”
晴美泡着茶問。
“你的意思是!”
“唉呀,就是小孩有沒有再遭到意外嘛。”
“啊!這個嘛……好像沒有再發生什麼事了。”
“那……上野的女兒,就是絹子,她怎麼樣了?”
“因為父親殺人,她在原地待不下去,聽說要搬到別地方。現在是還沒搬,可是白天也將房間的窗廉子緊閉……”
“好可憐。”
“林田常常去看她。”
“是那位已經辭職的警察嗎?兩個人都還年輕,從此以後到別的地方,一切從頭開始不也很好嗎?”
“是啊。”
“再吃一碗好嗎?”晴美微笑地問。
“不,我已經飽了,非常謝謝你的招待。”
“味道如何呢?”
“沒吃過此這更好吃的!”
晴美笑着,“你過獎啦。”
“確實是最好的東西。”石津堅持說。
“那我就只好接受誇獎了。”
晴美說著,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對了,那些貓找到了嗎?”
“啊貓……”
一聽到貓,石津便發抖得縮成一團。
“唉呀,對不起。你覺得不太舒服嗎?”
“現在已經習慣,不過突然聽到的話,還是有些受不了……”他大吹大擂地說,“你說那些貓……是石澤常代養的貓嗎?”
“十隻矢蹤的貓,找着了嗎?”
“這……沒聽說找到了。不過我也沒有特意去問這件事。”
“不是一隻兩隻的事情,所以一定會引起人注意。”
“說得是。下回我問問派出所的警察。”
晴美垂視地上說:“我永遠無法忘懷……“琴”沾滿鮮血,衝到馬路上來時的恐怖情景。白色的貓變成紅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也不知道琴的去向吧?是隨着主人死去了?還是在社區附近的林子裏徘徊流浪?想到就令人害怕,喂,福爾摩斯,你認為呢?”
福爾摩斯蜷縮着,好像在睡覺,可是聽見晴美的聲音,就睜開眼。而且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走到晴美的面前坐下,抬頭直盯若晴美,“吃飽了吧?不過,這不是吃飽的表情。福爾摩斯察覺到什麼嗎?有關那些貓的事情?”
福爾摩斯輕巧地眨眨眼,這可以說是點頭同意的意思,“果然不錯,我也是一樣。貓屋的老婆婆被殺,十一隻貓也一起被殺……然後,剩下的貓行蹤不明,犯人雖死了,可是他果真是真正的兇手嗎?我總覺得這件事還未了結,並且,陷害孩子們的兇手也沒有查出……。福爾摩斯你也這麼認為媽?”
福爾摩斯眨眨眼。
“是這樣嗎?你和我想的一樣。假使那位上野先生不是兇手的話……知道真正兇手的,就是逃走的貓!貓們說不定會找兇手報仇,搞不好就是死了的貓,也會化成鬼出現,十一隻鬼貓……”
突然,福爾摩斯轉向大門的方向,尖聲地叫,瞬問,似乎有群柔軟的物體穿過房間,向大門這裏靠近,晴美也覺得氣氛非比尋常。
“怎麼回事!”
福爾摩斯隔着門高聲尖叫好幾次,晴美跑到大門。
“有人嗎?”
晴美大聲叫喚着,打開門。
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福爾摩斯跑到走廊,可是卻沒有再往前走,只是在門前慢慢地來回踱步,好像在找什麼似的。
“福爾摩斯,有沒有什麼……”
“唉呀。”彎下腰去,晴美提高聲音,“這是什麼?遣里太暗了,看不清楚。”
走廊上殘留看像是腳印的東西,可是太暗了,分辨不出是什麼東西。晴美對着房門內叫:“石津,麻煩你把掛在廚房上的手電筒拿來好嗎?”
“石津……。”
因為沒有回應。晴美便探頭進去,瞪眼一看,石津已經擺平在榻榻米上。
“怎麼了?”
晴美趕忙進屋裏,猛搖石津,叫着石津的名字。
“唔……”
石津呻吟着張開眼,在晴美攙扶之下,總算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不要緊嗎?”
“是……好像還活着。”
石津的聲音讓人覺得不太放心。
“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不是……晴美……你剛才說鬼貓……那時福爾摩斯突然尖叫一聲……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晴美又是鬆了口氣又是驚訝,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可不是開玩笑的呀。”
石津抱怨地看着晴美。
“對不起!我和福爾摩斯談着談着就忘了,你忌諱談鬼貓的事情。請放心,我不會再說。”
“不……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石津無精打採的說。“希望晴美不要因此討厭我才好。”
“你在說些什麼呀,喂,打起精神,走廊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耶,你幫我拿手電筒來,就掛在廚房裏。”
“好,好的。”
石津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依照吩咐去拿手電筒。
“在那裏?”石津問。
“這兒,你瞧,好像是腳印吧。”
“哦?”
手電筒照近。“這不是人的腳印,可能是狗的吧?”
真不愧是當刑警的。
“喂,你看,這裏的灰塵上有福爾摩斯的腳印,那腳印和福爾摩斯一模一樣,一定是貓的腳印。”
“啊,是貓嗎?”
石津臉又變慘白。
“你不要緊吧?”
“沒關係。這只是腳印而已。”
“它們上了樓梯,又下去了。”
“似乎是如此。大概是哪裏的野貓吧。”
“所以福爾摩斯才叫的嗎?呼!赫我一跳。”
“真是的。”石津終於恢復了笑容。
“剛好就選在我談那種事情的時候來……。”
晴美邊用手電筒照着足跡,邊下樓梯,可是,一到外頭,地面的足跡便混淆不清,而且一下子就中斷了,只得關上門,回到屋裏。
“真是個詭異的夜晚。”
石津雖是如此說,心裏卻大大鬆了口氣。
晴美坐定之後說:“咦?福爾摩斯呢?”
晴美環視屋內,福爾摩斯已經蜷縮在房間裏的角落。
“把我們弄得人仰馬翻……”
晴美苦笑着說。這時電話響起。
“也許是哥哥。”
晴美拿起聽筒時,邊向石津說:“如果我說你還在這兒,他一定要吃醋——喂。這裏是片山家。”
“喂,片山先生……”
“哥哥出去了。”
“啊,你是他妹妹嗎?我是林田,以前見過面。”
“啊!你有什麼事嗎?我哥哥恐怕不會馬上就回來。”
“這樣嗎?我有件事一定要和他商量……”
“不過,石津先生在這裏喔。”
“那真是謝天謝地!麻煩你叫石津來聽電話!”
林田說得很快。石津接過電話。
“唔?你說什麼?嗯!然後呢!”
石津傾聽的當而,表情愈來愈凝重。“好,我馬上回去……”
石津放下聽筒。
“怎麼了?”
“她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她?是絹子嗎?”
“對。林田和她在外面吃過飯回來之後,絹子說有點事情,要到附近一處人家,結果一去超過一個小時,到規在還沒回來。”
“希望沒事才好。”
“說不定只是聊得正起勁。你們女孩子不是常常這樣嗎?”
“是嗎?這是你的經驗談嗎?”晴美微笑地說。“不過,讓男朋友在家裏等那麼久,不是很奇怪嗎。”
“對呀,這麼說的話……”
石津歪着頭想。“不管怎樣,我也孩走了。”
“那麼,麻煩你順道到絹子住的地方看一看。”
“好的。謝謝你今晚的豐盛招待。”
“不客氣。”
晴美走出大門。“我送你到馬路上。”
“我車就停在這裏。”
“那輛跑車?”
“是的,因為被同事嘲弄……”
石津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然後突然“哇?”的驚叫一聲跳了起來。原來是福爾摩斯穿過石津的腳,跑下樓去了。
“福爾摩斯!你要去哪裏!”
晴美也快步跑下樓,這個時侯它要去哪裏呢?奇怪。”
走上馬路一看,石津的跑車就在稍微前面一點的地方。
“唉呀,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坐在車旁擺出一副:“快點上車!”的模樣。
“怎麼了嘛?你要上車嗎?”
福爾摩斯喵——的叫一長聲,並用前腳的爪子抓晴美的裙子。
“不要這樣!這件裙子很貴的耶。”晴美趕忙向後退。“你是說我也去嗎?”
福爾摩斯短短應了一聲:喵。
“似乎有什麼事情……橫豎哥哥大概很晚才回來——石津!”
“有!”
石津也走過來,一看到福爾摩斯就馬上停止前進。
“福爾摩斯的樣子很奇怪,一定有什麼事,讓我坐你的車去一趟好嗎?說不定要發生案子了。”
“到新社區嗎?”
“對。不要緊吧?”
“嗯!好是好,但……”石津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待會片山要是揍我,你可要好好解釋一下。”
“那麼……請徵信社調查我的是你去世的伯母嗎?”片山大吃一驚反問。
“是的。片山,在事情發生以前,你曾見過伯母吧?”
“對,是見過……。”
那是在第一次到石津家的歸途上,從車裏看過她一眼。片山把這件事說一遍。“有這回事呀!好像是老姐母的故事。”立子微笑。“我想就是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片山先生。”
“那……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們並沒有交談,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可是石津是住那個祉區的吧?我想一定是從他那兒調查的。”
“啊……。”
雖然這麼一說,片山還是覺得事情實在太突然了。
“看過徵信祉的報告后,她便說要你和我結婚?”
“是的。她被殺的那天叫我去,也是為了這件事。她打算和我談你的事。”
“可是……真沒想到,簡直不可思議!”
對片山來說,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伯母留了一卻信給我。”
“信?可是,她不是打算叫你去,當面告訴你的嗎!”
“這一點連我也不太能理解,或許伯母自己感覺到會有意外發生在她身上也說不定吧!寫治我的那封信,是在保險柜找到的。”
“保險柜!”片山反問。“好奇怪。”
“對啊,大概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吧。”
立子似乎不大放在心上,而片山卻有點不能理解。就算再怎麼不願讓別人看的信,也不會將它放進保險櫃裏。片山想不通這點是因為:石澤常感覺到白日有被殺的危險,才會留下信,而上野卻是臨時起意闖到貓屋,然後殺了石澤常代。那麼,常代的危機意識,和上野臨時起意的行為便相互矛盾……。
“可以讓我看那封信嗎!”片山問。
“當然可以。信我帶來了,我本來也想請你看看……。”
立子打開皮包找,“唉呀,奇怪……”她皺着眉。
“怎麼啦?”
“不見了……我明明放在裏面。”立子歪着頭想半天。真的是放進去了。
“你有沒有拿錯皮包呢?我也常常在換西裝時,把定期車票套子或其他什麼東西放在前一套西裝里。”
片山似乎不管談到什麼衣着,就會拿西裝來說。
“唔……出門時是換了皮包,因為覺得和這件衣服不相配的緣故。不過,也應該已經將裏面的東西都放進這個皮包里呀。”
“一定還放在前一個皮包里。”
“萬一……有人偷去了……”
立子凝視片山說,眼睛閃耀光輝,是頗具魅力的。不曾被女孩子盯着看的片山,不覺緊張得身體都發抖。
“不,不會有這種事吧。”
他極力裝作鎮靜地說。而立子似乎並未注意片山心中的激湯。
“要出門時照了鏡子……覺得這樣子的話顏色不相配……就拿出這個皮包……對了,我想把這個皮包在亮的地方擦一擦,就到內廳……那段時問……大約有五分鐘左右,東西都還好好地擺在前一個皮包里……”
“這麼放心不下嗎!”
“嗯,片山……”
片山又是緊張得全身一震,那是因為很少被女孩子用嚴肅的語調叫喚名字。
“啊!什,什麼事!”
“我覺得好害怕。”
立子目光垂視桌面說,剛才一直洋溢着開朗活潑的聲調的立子,頓時陰沈憂鬱起來。
“害怕什麼?我嗎?”
立子張大眼睛,“不是!我當然喜歡你。”
轟然一聲,霎時天旋地轉,片山覺得眼前的影像就如焦距不對的鏡頭,模糊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子的話已經講到一半。
“我想如果你能的話。”
究竟在說些什麼,片山一頭霧水,他清清喉嚨正想說:“對不起,我方才沒聽清楚。”
可是當要張口時,立子卻不慌不忙地握起他的手,這回又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拜託你!好嗎?”
立子緊緊地盯着他……片山已經愈來愈無法說:“請你再說一次。”讓對方知道沒有認真地在聽對方說話是很傷腦筋的事。可是,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那就不能隨便說好或不好。
立子一直用哀求的眼光注視着片山。好吧!片山下定決心,大概不可能是要我借她一百萬,或和她一塊殉情吧。
“我了解了。”
他一點頭,立子臉上馬上洋溢着光輝。
“太棒了!這種事我一直非常困擾,不知方不方便拜託你。”
片山擔心起來,她或許知道有什麼很糟糕的事情,可是現在不可能再請她說一次。沒辦法。
“沒什麼……”
片山只能吞吞吐吐地自言自語,曖昧地微笑着,這時,菜送來了,片山如獲大赦。
“我們吃了之後再繼績談吧。”片山說,“嗯!一放下心,突然肚子就餓起來了。”
立子發出宛如小學生欣喜雀躍的聲音。這個模樣是多麼天真無邪可愛,令人無法想像她曾誤入歧途,還曾進少年感化院。
“真好喝!”立子啜着熟清湯說。
她和片山對看一眼之後,噗哧地一笑。片山也竭盡全力,以連臉都快抽筋的微笑來回應……夜晚的新社區宛如無人的遊樂園,街燈依舊明亮,就是看不見一個人影。
“才九點多。”晴美在車裏向左右張望說道。“這裏實在太凄涼了。”
“這裏的商店很早就打烊了,抱歉。”
“不必道歉呀!好靜喔。”
“是啊。夜晚的寂靜比沙漠的中央還凄涼。”
“連沙漠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還瞎扯。”
“我去過鳥取的砂丘。”
石津把車開入大樓之間的巷道。“好,到了。”
車停定,晴美先下車,扳下車背,坐在後座的福爾摩斯一骨碌地溜下車,一點聲響也沒有。
“二樓吧。”
“206室,最那邊的樓梯。”
兩個人,一隻貓急忙上樓,206的大門就在右手邊。按了電鈴,卻遲遲沒有人來應門。
“大概不在吧……”
石津執拗地按着電鈴的當兒,晴美下意識的看看門牌。
“唉呀!”晴美嚷出來。“弄錯啦!”
“什麼!”
“你瞧,門牌寫的是“濱井”。”
“我怎麼這麼笨。可是明明是206……”石津向晴美說:“啊,完蛋!弄錯楝了!”
此時從門的裏頭傳出狐疑的男人聲音。
“誰?”
晴美和石津一聽聲音便慌慌張張下樓。
“討厭,請你搞清楚嘛!”
“對不起,方向弄反了……忘記看大樓的編號。”
“幾乎都蓋得一模一樣,也難怪會弄錯。”
晴美抬頭望望大樓。
“請再上車,這回不會弄錯。”
他們確定是寫着3-2-5棟之後,才把車停下。
“好,就是這裏。”
“看了門牌再按電鈴吧。”
這回的確是“上野”,屋裏門鈴一響,“來了。”
馬上就有聲音,“啊,石津。”門開了,林田說。“這位是片山的姊妹嗎?”
“是,一起來打擾了。方便嗎?”
“沒關係!請進。”
“啊!貓也可以進來吧?”
“唉呀!是叫福爾摩斯的貓嗎?聽絹子說過。”
“絹子呢!”石津問。
“還沒回來,已經超過兩小時,究竟怎麼回事……”
林田憂心如焚地說,晴美因為只見過林田穿警官制服的模樣,所以一直盯着他一身毛衣和半仔褲的打扮。
“不會是順道去哪裏嗎?”
“她說馬上就回來才出去的……”
“的確很奇怪,你沒想到打個電話看看?”
“最近她幾乎都不再和別人來往。那件事情之後吧,大家都不和她講話。”
“真可憐。”
“雖然其中也有人對她很親切,可是她說那樣反而會連累別人也受到孤立,所以乾脆自己避免去和他們接觸。她是個剛強的人,真可憐。”
“如果她不是順道去哪裏的話……”
“會不會是遭到意外呢?”
“我打遇電話問了,附近沒有發生過任何意外。”
“唔……真令人擔心。”
“是呀。”
林田陷入沈思,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晴美腦中突然一個靈感浮現,便開口說:“林田,你不是說過絹子想要自殺,而你擔心得不得了嗎!”
林田嚇了一跳,看着晴美。
“有這件事嗎?”
被石津一問,林田略遲疑了一下,然而也終於慢慢地點點頭。
“事實是如此。最近,她有點怪怪的……她父親死亡的打擊,好像出現在她身上了。”
“這是很可能的。神經緊張還沒啥要緊,就怕一放下心來就……”
“是呀!所以,我這三天都留在這裏。”林田一說完,又忙着加上一句:“可不是什麼同居之類的意思。”
“也沒人這麼說呀。”
“是,是的……?我是為了慎重起見。近來,她常常被可怕的夢魘驚嚇。”
“夢?”
“是的,我想一定是看到案子現場,受到驚嚇的後遺症。”
“她做的是怎麼樣的夢!”晴美問。
“她自己說不記得了。只是,一睡着時……就會一直叫着:“紅色貓,紅色貓。”!
“紅色貓?”
晴美不由得反問,和石津互看了一眼。絹子在去現場的途中,看見了渾身沾滿鮮血的琴,所以那種強烈的印象一直無法抹去吧。
“因此,我實在很擔心。”林田說。“而且,我一出去找的話,這屋子裏就沒人在家了。”
“不過,這種情況之下,不去找也不對。”
“絹子帶鑰匙出去嗎!”
“沒有。”
“哦……可是,這會兒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萬一絹子出了什麼事的話……”
“晴美你留在這裏……”
石津一開口說,晴美就瞪大眼:“你忍為我就沒有用處?”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石津趕忙搖搖頭。“那……還是大家一塊去找吧。”
“謝天謝地!”
林田終於開朗許多。
“但是,說要找……范固這麼大……”石津說。
“就先分頭在這附近找好了。”
“對呀,我們先到有水池的那座公園附近找。”
林田正說的時候,福爾摩斯突然對着大門口“喵”的叫了一聲。
“是誰?”晴美站起來,馬上快步走向大門,打開門。
“絹子!”
絹子跌跌撞撞就快倒下來,晴美只能趕快扶住她:“快點!石津!”
絹子,就像是在山中流浪了好幾天一般,頭髮散亂,上身只剩下襯衫,鈕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胸部袒裸,裙子被泥土弄髒了,旁邊的拉鏈被拉開,“怎麼了?絹子!”林田抱着絹子大叫,可是,絹子卻宛如失了魂似地,只是茫然望着空中。
“來吧,上來,快躺下。”
林田正要摟絹子的肩時,突然絹子大叫:“不要!不要碰我!不要!不要?”
絹子的手胡亂地揮舞。
“你要振作啊!”
林田搖了搖絹子的身體,絹子猛然清醒過來,環視四周,然後突然咚的一聲,就昏倒在榻榻米上。
晴美急忙把床鋪好,林田和石津兩人合力把絹子抬上床,讓她睡下。
“這究竟……”
林田閉口不再說下去。看了凌亂不堪的衣服和裙子都沾着的泥土,實在無法做其他想法。
“她被人……。”
林田到嘴邊的話,又像剛才一樣吞了下去,他用力咬着嘴唇。晴美和石津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拍拍林田的肩膀。
“來吧,就交給我。我替她把衣服換下,你用臉盆裝熟水來,用毛巾幫她擦擦臉。”
“好的。”
林田想要站起身來時,卻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了。
“不要緊吧?”
石津抓着林田的手腕。
“……不要緊。”林田的臉已失去了血色。林田一去浴室,石津在絹子的身旁跪坐下來。
“好像是被強暴了。真可憐。”
“怎麼辦,這種情況?”
“雖然很可憐,可是還是就這個樣子去警察局比較好。因為若不保持這種遇襲狀態的話,以後就無法留下證據?”
“可是,她已經昏遇去了。”
“叫救護車吧!這樣的話,就可以早點辦完手續。”石津如此說著。
“等一等。”林田緊繃蒼白的臉,已經走到面前。“請不要那麼做。”
“林田……”
“我曉得,也不同意忍氣吞聲,就此作罷。可是,叫了救護車,弄得天翻地覆的話,這件事一下子就會傳了開來,甚至平白地背後被人造謠中傷,她卻什麼也不能說,那實在太可憐了。至少……我想幫她換了衣服之後,再送去醫院。”
林田的一番話,充滿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氣魄,語調平靜,令晴美十分感動。
“是啊!石津,有我們作證的話,就沒關係了吧?而且林田已經不是警官了,照他說的去效吧。”
石津顯得非常困擾:他抓抓頭。他是很想照晴美說的做,不過,他也很明白,調查強暴案子有多麼的困難。女方提出控訴被強姦,即使知道對方是誰,若男方強調是兩廂情願的話,就成了抬死,因此最好是被強暴的痕迹還保留之際,提出告訴。
“那麼……有沒有照相機呢?”石津問。
“嗯,有。”
“先拍成照片吧!或許以後可以當作證據。”
“我懂了。”
林田急忙拿來一個內附閃光燈的小型相機。
“只有這個。”
“這個就可以,裝底片了嗎?”
“應該還有十張左右。”
“好。閃光燈會亮吧?這樣夠了。”
當石津以好幾個角度,拍下昏厥的絹子時,晴美把臉別過去。為了要找出可惡的犯人,而拍被強暴昏厥過去的女性,是多麼殘酷的事情,“這樣就可以了。”
石津擦擦額頭的汗,“以後的事,就拜託晴美啦。換好衣服之後,用我的車送她到醫院。”
“知道了,林田,她的內衣放在哪裏!”
“唔……我想是在衣櫃的下層。”
“知道了。請你出去一下。”
等石津和林田走出房門后,晴美替絹子脫下衣服。乳房上好像有用指甲抓過的痕迹,也有咬過的傷。
究竟是誰做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晴美不覺胸中有把怒火在燃燒。
換完衣服,絹子稍微呻吟着搖搖頭。晴美探試着叫:“絹子。”可是絹子又失去了知覺。
晴美打開門,叫喚石津他們。
“已經好了。不過,她又失去知覺了。”
“我背她下樓吧。”林田進去。
石津輕輕地對晴美說:“總算稍微鎮靜點了。”
“自己的女友被人強暴,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若是知道兇手的話,大概會想一手宰了他吧。”
“唉呀,福爾摩斯呢?”
晴美突然想起,便環視一下屋裏,然後往腳下一看,“怎麼,在這裏呀!害我找了大半天!喂!你在幹什麼呢?”
福爾摩斯叼着絹子脫下來丟在一邊的涼鞋晃來晃去,而且用爪子想要把裏面黏着的東西鉤出來。它抬頭看看晴美,短促地喵了一聲。
“什麼!”
晴美彎下身子,翻過涼鞋來看看。
“這是竹葉子嘛。”
“真的,可是這附近並沒有竹子呀。”
石津思忖,便問背着不省人事的絹子往門口走來的林田。
“喂,這附近有沒有竹林?”
“唔?啊!那是竹葉子。”
“是的。”
“這附近……竹林……。”林田說著說著,忽然揚起臉。“對了,在那裏……”
“哪裏!”
“貓屋。那房子的後面就是竹林子。那麼……她是在那裏……“可是,她為什麼去那種地方呢?”
“等她醒過來就知道啦,不管如何先送她到醫院去。”
石津一催促,林田逕自穿上鞋,一聲不響地下樓去。石津將車掉頭之後,打開車門,“講坐前座。”
“石津。”林田揚起臉說:“絹子就拜託你了。”
“你想幹什麼?喂!林田!”
由於林田出其不意地跑走了,石津大聲叫喚他。
“林田!”
晴美也叫了,可是林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樓後面,看不見了。
“他……”
“林田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一定是去貓屋,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石津為難地吐了口氣:“不先把她送到醫院不行呀。”
“唉呀,你看!”
晴美大聲叫出來,原來福爾摩斯朝着林田消失的方向跑去。“他一定是去追林田。”
“那樣的話……””“就交給福爾摩斯吧!走吧,趕快到醫院去!”
石津坐進車子:“唔?晴美,你要去哪裏?”
“我留在林田的房間裏。我要打個電話回公寓,如果哥哥回來的話,叫他過來一下。”
“的確。也許這會比較好。”
“那就拜託你。”
“知道了。”
石津的車一籬去,晴美看了一下林田和福爾摩斯跑去的方向,然後走上樓,回到上野絹子的房間。
“哥哥大概回來了吧……。”
已經十點,不管怎樣,先撥了電話再說。可是只聽見鈴聲一直響着,並沒有人來接。
“到底跑去邸里?”晴美嘀咕着,“不可能第一次約會就到飯店吧!哥哥不是這麼大膽的人呀。”
片山在計程車上猛打噴嚏。
“唉呀,你感冒了?”
立子擔心地注視片山,“不,不是的。”片山搖頭,“八成是妹妹在說我的壤話啦。”
立子看看手錶,“已經十點了,對不起,這麼晚。”
“不,沒關係……。”
片山看着馬路前方說:“這麼晚去,方便嗎?”
“嗯。那個男人經常是不到這個時候。不會回來的。”
那男人,就是指石澤常夫。
“可是,並沒有證據……”片山不太願意去的樣子。
“這麼卑劣的事情,一定就是他做的。”
立子斷然說道。所謂卑劣的事情,是指三個女人檢舉片山那件事而言。
“可是,又沒有證據……”片山重複地說。
“你只要稍微嚇唬他。那個沒出息的傢伙,馬上就招供。”
立子反倒樂觀。可是,片山那頗不以為然。雖熱很想洗清自己的冤屈,不過為了這而不講理硬逼,萬一又被粟原課長……計程車穿過熟悉的道路進入新祉區。車到中途,立子突然說:“請停這裏。”
“這裏就好了嗎?”
司機發出疑問的語氣。是進村子的地方。也是琴滿身鮮血衝出來的地方。琴究竟怎麼樣了?找到了嗎?還是已經死了呢?
一回過神來,立子正在付計程車費。
“啊,我。”
他趕忙要付,立子攔住說:“好了,今晚是我請客。來吧,咱們下車。”
片山沒辦法,只好先下車,無論怎麼說,連飯店的晚餐費也讓立子付,讓片山覺得自己沒出息。
“因為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就請讓我付吧。”
“晴美這丫頭,每次看到我的錢包,就說剛好可以給她貼補一些,那從未曾拿走錢之後再添回去的。”片山嘀嘀咕咕道。
“你一個人在說些什麼!”立子挽着片山的手臂。“來,走吧。”
“好,好的。”
片山心頭小鹿亂撞,看一下周圍,在這種路旁,應該不會有人在看,可是終究還是在乎別人的看法,或許是自己才年近三十的人吧。再過十年後,或許會成為那種下流的中年人,會隨便摸女人的屁股“啊!”
片山瞪大眼。沿着馬路快步跑向這裏的是……“不就是福爾摩斯嗎!福爾摩斯?”
立子茫然地看着片。
“它應該在家裏的,為什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福爾摩斯在片山和立子稍前的地方停下腳步,一直盯着立子看。
“怎麼回事?福爾摩斯。”
片山叫喚,但福爾摩斯卻充耳不聞,一動也不動地注視立子。
“不放心我是嗎?”
立子有些手足無措地說。
“喂,福爾摩斯!”
片山大聲地叫喚,福爾摩斯總算才醒過來似地,走到片山的腳旁,朝草叢的方向喵了幾聲。
“有東西是嗎?裏頭?這麼說是那間貓屋羅?好,咱們走吧。”
立子大吃一驚說:“你懂貓說的話?”
“嘿!”片山有點得意洋洋。“因為這隻貓有些特別,貓屋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走吧。”
片山和福爾摩斯在一起,就突然變得很有氣魄,領頭衝進草叢裏去了,村子和以前來的時候一樣,靜悄悄的,還帶着一點恐怖的氣氛。時候也已經很晚了。
“喂,福爾摩斯,別那樣快麻。”
片山喘着氣,放慢腳步,“這可是違反速度的!”
福爾摩斯停下來,以一種你在搞什麼鬼的表情回頭看片山,“雖然很急……可是有女孩子同行……”
片山邊說著。真的,自己已經快不行了。福爾摩斯似乎很着急的樣子,一直“喵,喵——”地高聲叫着,突然,四周圍的住家咕咚咕咚地發出東西碰撞的聲音,大門一個接着一個地打開,裏面衝出人來,片山嚇了一跳:“怎,怎麼回事?”
片山驚慌地環顧四周,天色雖然很暗,可是由打開的門所傾射出來的光,照在村民的臉上,使他們的臉色看起來好恐怖,而且僵硬。
“這只是誰的:”一位村民聲音有些發抖地叫嚷。
“這是我的貓,我是警視廳來的。”
“警察嗎?警察現在來做什麼?案子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不,是別的事……”
片山正要解釋時,立子站到片山的前面,“各位請等等,這個人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特別可疑的人。”
“咦,你是……”
有位似乎見過立子的村民說:“是貓屋那家人的侄女。”
“是的。因為有點事要去貓屋。”
“這樣的話,就沒什麼關係,不過,剛才被貓的叫聲嚇了一跳……”
片山覺得有些奇怪,不管怎樣,以前貓屋也養了二十隻以上的貓,不是早該已經習慣於貓的叫聲及樣子嗎?為什麼顯示出如此膽怯的樣子?
可是,就在片山尚未開口的當兒,“好吧,咱們回去了。”
村民們都走回自己的家。片山和立子互望一眼……兩個似乎都在思索同樣的一件事。
“總之,我們走吧。”
片山對福爾摩斯叫:“喂,走羅。”
立子打開貓屋的大門,一走進去,就聽到裏頭傳來的怒罵聲,是女人的聲音,言詞卻非常激烈,“你這小子!開什麼玩笑!”
“你看我們好欺負是嗎?”
“欠揍嗎?”
就是這種情況!有兩,三個女人的聲音,立子嚇了一跳,便對着裏面高聲叫:“晚安!”
從裏頭跑出來的是石澤常夫的妻子牧子。
“啊!是立子。你來得正好。”
“怎麼了?那麼吵。”
“不曉得怎麼回事……忽然來了三個女人,把家裏吵得難犬不寧……”
“放心,這兒有刑警在。”
“啊,曾經受您照顧……”牧子客氣的打招呼。
“啊,上回非常謝謝你。”
這種場合,打什麼樣的招呼都好。打完招呼便走進屋裏。
“拜託您,再這樣下去,我先生恐怕都會被谷掉……”
片山隨着石澤太太,趕到房間裏,那時突然想起一個似曾廳過,凄厲的女人聲音,“你不管怎樣就是不付錢對不對?”
“話也不是這麼說。”說話聲音顫抖的是石澤常夫。“一定會付的啦,只是——”“你開什麼玩笑!你想半年才付嗎?”
“是你們要讓我去湊足一百萬的呀……”
“這,因為……原先的約定……現在情況不同了……”
“那是你們的事呀!”
“是嗎?我們已照你所託,冒險辦好事情,不論如何,你不是應該要把錢交出來嗎!”
“大概你猜對了。”片山對杏眼圓瞪的立子說。
“你應該說推理。”立子微笑着說。
片山吸了一口氣,走進屋裏。
“到此為止吧。”
三叩女人——其中的一位,自然是白天抱住片山,自稱和他有婚約的女人。石澤目瞪口呆地看着宛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片山。
“你們這些人將會以偽證罪和其他罪名,被嚴加訓誡。石澤,你很明顯地做了無聊的勾當。”
“我不曉得!這些女人胡亂——”“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片山對立子說:“對不起,請你打110,叫巡邏車來。”
“槽了!快跑!”一個女人叫囔起來。
“你省省吧。”
“哼!我會輸給你這乳其未乾的小子嗎?”
自稱有婚約的女人一說完,便從半仔褲的口袋裏拿出刀子,另外兩人也拿起手邊的煙灰缸、花瓶,擺好架勢,片山有些招架不住了,三對一的話,即使是女人也敵不過。
“喂!再加上這個,罪將更重喔!”
“哼,橫豎公家飯已經吃習慣啦,你給我閃到那遑去,如果不閃開的話……”
她掄起刀子。這時,福爾摩斯鑽過片山的腳下,朝持刀女人的臉飛撲過去。
“唉呀!”
女人雙手矇著臉慘叫。福爾摩斯腳一沾地,說時遲那時快,又豎起爪子,連續向另外兩個女人撲上去。
“唉呀?”
“疼死了……救命!”
三人都沒有反抗的餘地。片山如獲大釋地喘了一口氣。
“福爾摩斯,辛苦你了!給她們點懲罰,她們以後就不敢了。”
“真想不到!”立子一副非常欽佩的表情,“好優秀的貓呀。”
“是嗎?和主人很像吧。”片山得意洋洋地說,“那麻煩你打110。”
“好。”
待立子快步走向電話,臉色蒼自全身發抖的石澤才慢吞吞地站起來。
“嗯……我突然想起件事情……”
“別想溜,你也想試試看嗎?”
片山一瞪眼,石澤又乖乖地生回椅子。片山說:“你這種人真是少有。拜託這樣的女人,不是一定會把事情搞砸嗎?”
“我也這……這麼想了,可是……因為也沒有其他人肯做這種事,所以……”
“究竟是什麼原因?”
“這……嗯……那……有很多原因。”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所以……還是沒辦法……”
這時,立子回來了。
“110打過了。”
“謝謝。”
“有人打電話給他。”立子的下巴撇向石澤。
“電話?”
“是的,打完110,切斷之後,突然打進來的。”
“那,我得趕快去接……”
石澤想這下正好,但要起身時,片山不悅道:“真是沒法子,不過你若是想要溜掉的話,那是白費心機的。”
“放心啦!我不會跑的。”
“好!你去接電話。”
石澤趕忙走出房間,朝走廊的電話走去。
“簡直是個沒出息的男人!”
“不過,你們為什麼要做這種勾當呢?”片山對掩面而泣的那些女人說,然後又轉首對立子說:“不管他怎麼破壞我和你的婚姻,這種事一定馬上就會露出馬腳的。”
“他真是愚蠢。”立子一針見血,明快簡單地做回答:“至此你的嫌疑也洗刷了……。”
“你說得是。”
“請你別用那麼客氣的口吻好不好?”
“可,可是,我從小學的時侯,就被教導對女性要恭敬有禮。”
“那也要因人而異吧。”
立子一說完,突然抱住片山親吻起來。和白天自稱有婚約的女人的吻比起來,這吻截然不同。片山眼前瞬問暗了下來,雖然會以為是不是昏了過去,其實,只因為眼睛閉上的緣故。
突然,有種爆炸似的聲響傳來。立子把片山推開,說道:“這個聲音!”
“會是什麼呢?”
難道……正要走去時,便聽到石澤太太的驚呼。“不得了!”
片山一到走廊,石澤太太便跑過來,抓着片山說:“我先生……我先生他……””石澤握着聽簡倒卧在地上,胸口汩汩地流出黑紫色的血。從走廓要出院子的玻璃門上,因子彈打穿,而向四方龜裂,“是被槍擊中的!”
片山打開玻璃門,飛奔到院子裏。
“片山,危險啊?”
立子大聲嚷着。可是,片山身為一名刑警,不能因此就退縮下來。
可是,院子非常暗,而且這個院子和後面的樹林子相通,如果巡邏車早點來的話……。
“立子,你再打一次電話,叫救護車來。”
“好。”
此時,片山頭上傳來貓的叫聲。
“喵。”
那不是福爾摩斯的聲音。
頭上?哪裏呢?片山跑到院子前面,回頭看屋頂,昏暗的月光下也能很清楚地看出,有隻貓在屋頂上走着。是紅色的貓。似乎沾滿鮮血的紅色貓。
片山覺得從背脊涼了上來,一瞬間,貓從屋頂的那一側消失無蹤。
猛然回神,片山環伺院子四周,可是,天色太暗了,看不到究竟有沒有人躲藏着。
“喂!福爾摩斯!”片山叫喚,“福爾摩斯!你在哪兒?”
“喵。”
腳邊有回聲。
“唉呀!嚇我一跳,搞什麼,在這裏就在這裏,可以說一聲嘛。”
即使可以說一聲,也只能:喵——一聲啊!福爾摩斯埋怨似地抬頭望片山。
“喂,草叢那邊有人躲着嗎?能不能出來呀?”一片寧睜。
“喂,你的眼睛在暗處也罩得住不是嗎,拜託拜託。”片山彎着腰對福爾摩斯說。
福爾摩斯覺得真煩,不高興地把臉扭向一旁,不加理睬。
“不要這樣嘛。我請你吃鱔魚。”
即使把福爾摩斯喜歡,而且又昂貴的東西拿出來和它交涉,福爾摩斯也只是勉強地伸伸腰。
“拜託你羅!”片山再提醒福爾摩斯一次后,又回到屋裏。
“已經叫救護車了。”立子說。“不過……。”
一看就知道石澤已經沒氣了,石澤太太在一旁唏噓地哭着。
“為什麼……就這樣地……”
“好可憐。”
雖然不是一個值得讓人同情的男人,可是,竟然有人要殺他,這真是怪事,“有人在院子裏嗎?”立子問,“太暗了,什麼也看不見……但……屋頂上……”
“屋頂?有人逃走嗎?”
“是貓。鮮紅的貓。”
立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此時,從院子裏傳來福爾摩斯的叫聲。
“福爾摩斯大概發現了什麼。有沒有手電筒!”
“我去找來給你。”
立子小跑步進屋,很快的就拿來一個大的手電筒。
“啊,謝謝。”
片山走到院子裏,用手電筒朝聲音的來處搜索前進。
“福爾摩斯,你在哪裏?”
“喵……。”樹叢後面露出福爾摩斯的臉。
“那裏嗎?發生什麼事?”
片山拿着手電筒朝樹根照去。“喂!找到了!”片山不禁大聲叫出來,一把黑亮的手槍掉落在那裏。片山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把槍抓起來,聞聞槍口的味道,微微有硝煙的臭味。
“這一定是兇器,您的功勞不小。”說了之後,無意間再看一次手槍:“這東西……糟了呀!”
自言自語道,在槍把處垂下一條長約五公分的粗帶子,繩頂似乎被銳利的刀刃切過。
“怎麼一回事?這……這東西是警察的佩槍呀!”
片山擔心地思索。一定是搶來的槍,如此一來,不就是某個地方有警察被攻擊了嗎?
那三個女人和石澤自然是會被嚴加訓誡。可是,現在案子那擴大成殺人案,及偷襲警察案。
“這真是多事之夜……。”
片山哺哺道。
打電話去搜查一課聯絡過後,片山低頭看屍體,嘆了一口氣。電話響了。
“喂。”
拿起聽筒。是熟悉的聲音。
“喂,喂,你是哪一位呀?”對方問。
“是晴美嗎?”
“哥?”
兩人同時覺得訝異。這是不可能的呀,“你是從哪裏打的電話?聲音好像很近嘛。”
“公寓呀。”
“說謊!是這附近吧!石津住的地方對不對?”
“所以我說公寓,沒錯吧。”
“你彆強詞奪理了!叫石津聽電話!我要狠狠揍他一頓!”
“電話里怎麼揍!”
“你懂什麼?我可以說,這裏已經一拳揮過去了,你那邊給我倒下。”
“別說傻話啦,我現在在上野絹子的屋子裏。”
“上野?那個上野嗎?為什麼又……”
“發生了一些事,說來話長。哥,你為什麼在那裏呢?”
“因為石澤常夫被殺了。”
“你說什麼?”
“被槍打死,而且還是警察用的手槍。鬧得天翻地覆!”
“難道會是林田……”
“什麼?”
“你等等我,電話里沒法說,我規在就去你那裏。”
“你說你要來……。”
“怎麼啦?你嫌我麻煩?”
“不,不是……總之,先說要點給我聽聽吧!”
“去了再說,我也要連絡石津,叫他去你那裏。”
“你們不在一起?”
“他送絹子到醫院去了。”
“醫院?”
“是,她被人強暴了。沒看見福爾摩斯嗎?”
“它在這裏。”
“唉呀!它去追林田了呀!究竟怎麼回事?”
“林田?”
“是,因為絹子夢見缸色貓而受到驚赫,林田就在這裏陪她。”
“你說紅色貓?那是……”
“總而言之,去了再和你說。大致的情形你已經明白了吧!再見。”
晴美很快地切斷電話。
“強暴……醫院……追蹤林田……紅色貓,到底是什麼麻?”
片山一臉狐疑地自言自語。
晴美想打電話到醫院,但是,石津把絹子送到哪家醫院,自己也不知道。
“問誰呢……”
如果等石津回來的話,大概要花很多時問。“對了!”
派出所。如果到派出所,問看看附近的急救醫院在哪裏,不就可以了嗎。這麼一來可馬上取得聯絡,而且,順利的話,說不定有巡邏車送我到貓屋。
“腦筋怎麼這麼好呀。”
晴美稱讚了自己一番。好事說做就做,便走出公寓。因為是緊急情況,所以門也沒鎖。到派出所應該不會很遠吧……。
晴美快步走在夜晚的馬路上,朝派出所前去。
五分鐘不到,便到了派出所。
“你好。”
晴美微喘看氣,往裏頭看卻不見有人。“唉呀!真討厭,跑去哪裏了麻?”
都跑到貓屋那兒去了嗎?就算是吧!也不可以一個人也不在……萬一小偷闖進來怎麼辦呢?
“有人在嗎?”
裏面有一個房間,沒有回聲,大概不在吧!不過,或許打個瞌睡什麼的,也說不定……想想,就悄悄地探頭一看。
“喂……。”
晴美正要再叫喚,但卻被眼前的情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說不出話。地上倒着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帽子滾落一旁,頭上有傷,微微流看血。
“不得了!”晴美慌慌張張地,“警察先——生!”
大聲叫威之後,才發覺這位“警察先生”早就一動也不動,好像已經不行了。晴美彎下腰,把把他的脈。還活音,只是昏了過去,一定是被狠狠地毆打過吧!
這時,晴美髮現警察的配槍不見了,帶子被切斷,一定是為了奪槍而造成的吧。
“對了!剛才哥哥說的……”
他說石澤常夫被警察的佩槍打死。這麼說,一定就是這位警察的槍羅。晴美急忙跑向桌子邊,拿起電話,但是……要打到哪裏呢?打去110雖然簡單,不過要說明這個複雜的案件,卻是很麻煩的事。
那麼就打到貓屋去,請哥哥聯絡比較好。
“嗯……電話簿……這個嗎?貓……“貓”……“貓”……唉呀,不行!要用“石澤”來查的!”
晴美有些慌亂。“有了,有了。”
拿起聽筒,撥一撥轉盤,馬上有一位女人來接。
“喂!這裏是石澤家。”
“麻煩請片山刑警聽電話。”
“您是哪一位呀?”
“我是他姝妹。”
“啊!是晴美嗎?我叫刈谷立子。”
“啊!你好,哥哥受你多方幫忙。”
雖然身旁躺着一個一動也不動的警察,晴美還是從容不迫地相互打招呼。
“不,我才是呢,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
“啊!”
“請稍等一會。”
日後?是什麼意思?
片山馬上就來接電話。
“什麼事?你在哪裏!”
“我在派出所啦!我想要問醫院的電話,結果沒想到……”
晴美把現場的情形述說了一遍。
“我懂了,我馬上去你那兒!你好好待在郡里啊!”
“嗯!你快點來。”
“啊!是林田以前待的那個派出所吧?好的,你等我!”
唉呀呀!今天晚上真是忙啊。晴美喘口氣,坐在椅子上等。
唔……,是低沈的呻吟聲,回頭一看,那一動也不動的警察痛苦地站了起來了。
“啊!你清醒了?不要緊吧?”
晴美起身詢問時,警察突然用力地抓住晴美的手。
“你!給我老實點!”警察怒吼道。“我要逮捕你!”
一向極為沈著的晴美,此時也大吃一驚。
“你在說什麼!你清醒點啊!”
“少嚕囌!我以傷害罪的現行犯逮捕你!不要抵抗!”
那警察邊說邊用左手牢牢地握住晴美的手腕,右手則把手銬拿出來,晴美也着急了,“不要開玩笑呀!我告訴你詳細情形……”
“你不要強辯!小子!”
“什麼小子!我是女的!”
一說完,晴美出其不意地,用膝蓋狠狠往上踢警察的胯下。
“唉喲!”警察哼了一聲又倒回地上,動也不動。
“喂,晴美……”
片山神色非常不悅地說。“我也了解你的立場,不過……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
“哥哥你是說,讓我乾脆就老老實實地讓他銬上手銬?那我才不幹。”晴美髮火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怎麼樣,可以不必踢要害……”
“是他不好啊!隨隨便便就認定我是犯人,叫我怎麼辦嘛!”
“唉!他剛剛恢復知覺,還有些迷迷糊糊,如果你好好向他解釋的話,也就不會如此了,不是嗎?”
站在片山的立場,他實在不能誇獎妹妹打倒了警察這件事。
“當時你不在場,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晴美咆哮道。
“我知道啦。”片山緊張地說:“和石津聯絡上了沒?”
“聯絡上了。但是絹子還沒醒過來。”
“唔……”
片山一邊思索着一邊在派出所里踱方步。“真是奇怪呀?林田的女朋友被強暴,而石澤又被殺……這麼說,是石澤強暴上野絹子嗎?”
“不知道,但是天下男人啊都是烏鴉一般黑。”
“還是……也許石澤被殺和強暴案件一點關係也沒有。不管怎樣,林田這小子究竟跑到哪裏去了呢?”
“今天晚上是個很糟的夜晚。”
“我們到醫院去看看。”
“為什麼?”
“等上野絹子清醒,問她本人,犯人究竟是不是石澤。這是唯一的辦法。”“不過,假設石澤就是那個犯人的話,林田他也不會知道啊。”
“嗯!可是從他看到竹葉子,就往那間貓屋跑去的情形看來,林田認為石澤便是犯人。”
“說的也對。”
“醫院就在附近吧?坐巡邏車去……”
片山對孤零零坐在外頭的福爾摩斯說:“喂,走啦。!
“不過,福爾摩斯是去追趕林田的耶!究竟怎麼回事!追丟了嗎?”晴美說。
福爾摩斯似乎並未把晴美的質問聽進耳朵里,它打了一個大哈欠。
“真討厭!”
“不行的啦,再怎麼逼問也是一樣。”片山笑着說:“它是名偵探,只有回答的時候,才會回答。”
福爾摩斯也一塊兒坐上巡邏車,片山告訴開車的瞥察醫院的地點之後,便舒舒服服地靠在位置上。
今天一整天,好像都一直馬不停蹄地在工作,真是累死了。
“不過,那三個女人的事情已經結束了,這不是很好嗎?”
“所有的巧合全聚在一起,倒省了不少時問。”
“石澤是什麼樣的動機呢?”
“嗯……不太清楚。他還沒說清楚,就死翹翹了。”
“哦!不過他做的事實在很詭異。”晴美說:“對了,剛才來接電話,那個叫刈谷立子的“唔?”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你說的什麼關係是……?”
“她對我說“日後也請多多指教”,是什麼意思?”
這個嗎,或許是希望能和你時常往來的意思。”
“以後!一直?”
“好了,你不必想那麼多,那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我總覺得很奇怪哩。”晴美注視看片山。“她喜歡看哥哥吧?”
“你在說些什麼!那只是死去的石澤常代的意思……”
“這是怎麼回事?”
片山把原委述說一遍,晴美卻興緻勃勃的說:“只見過一面,就那麼喜歡哥哥羅?”
“大概是吧。”
“她也是個好事者。”
晴美率直地說,“這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在醫院走廊上,石津邊聽片山述說,邊點頭。
“是啊!所有的事情弄得天翻地覆!上野絹子還沒清醒過來嗎?”
“好像還沒有,我吩咐過,只要醒過來,馬上通知我們!”
“哦。我最擔心的是林田行蹤不明,你有沒有想到他會去哪裏呢?”
“嗯……。”石津歪着頭想。
這時,穿看白色制服的醫師來通知絹子已經醒過來了。
“但是,她還在情緒激動的狀態下,請多加留意。”醫生邊打開病房的門,邊補充。
“覺得怎麼樣?絹子。”
晴美首先靠到床邊,輕聲地呼喚。絹子張開眼睛,微笑着看晴美。
“晴美……”
“已經不要緊了,你安心地休息。”
絹子的視線移向片山和石津。
“片山刑警……石津先生……”
“你覺得如何!”
“嗯……覺得……”她以微弱的聲音說。“嗯……林田他……”
“他就快來了。”晴美說。
“事出意外……我,我實在沒有臉見他……”
“什麼嘛,別說傻話了。”晴美安慰她。
“是啊!這種事最好把它忘得一乾二淨。”
石津有點不關痛癢地女慰,片山咳了一聲,走上前說:“此時請你多多包涵……你知道侵犯你的是誰嗎?”
絹子眼睛閉了一會,然後平靜地說:“我想是石澤。”
“石澤常夫?”
“是的。”
“是什麼樣的緣由?”
“我實在很傻……他……以前就常常對我動手動腳的。然後……他打電話給我說,前一陣子的凶殺案不是我父親所做的,而且他已經找到證據了,所以想避人耳目和我見面……”
“所以,你去了貓屋?”
“是的,但是因為擔心讓石澤太太看到,所以一開始就要我到後面的竹林子裏。當然,我覺得很奇怪,可是一聽到有證據可以證明父親是冤枉的,便不顧一切地……”
“多麼卑鄙的手段!”晴美不自覺地說。
“一到那兒,哪裏有石澤的影子……我在竹林子裏痴痴地等,不料有人從背後襲擊……”
絹子閉上眼,不再說下去,淚珠滴落下來。
“我了解。你清楚地知道就是石澤沒錯?”
絹子有點猶豫着。
“我想……是的。不過,當時非常漆黑,我的脖子又被掐着,所以有些神志不清……”
“看見臉了嗎?”
“不,沒看見。”
這麼說,犯人也有可能不是石澤。
“你確定打電話給你的是石澤?”
“這……”絹子一下子遲疑地無法固答。
“怎樣?”
“不太能確定,因為……”
“我了解。”
“你認為不是石澤嗎?”
“不,只是有可能不是他。”
“你讓石澤和我對質,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絹子噙着淚水的眼睛,又燃燒起激烈的忿恨之火。
“很可惜……”
“嗯……林田知道你去的地方嗎?”片山急忙要攔阻石津再繼綏說下去,便接口說。
“不知道!如果讓他知道了,一定會阻止我去的。”
“那,石澤打電話來的時侯呢?”
“他剛好出去買香煙。”
“原來如此。所以,你只說要出去,並沒有告訴林田要去那裏?”
“是的。石澤因為他在電話里說,不要對任何人提,一個人來……”
“林田知道石澤一直對你有企圖嗎?”
我也不甚熟悉他的聲音,而且在電話里他一直以非常低沈的聲音說話,”“知道。他非常生氣。”
“哦。”
片山嘆了口氣。
絹子從片山,晴美沈重的神色中,似乎察覺到些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嗎?林田還沒來是……他死了嗎?”
“不,沒有的事!”
片山否定說,但是石津卻接口答道:“死的是石澤啦!”
“石澤死了?”
絹子吸了一口氣,一瞬間,她了解了緣由。
“那……林田呢?”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現在,正到處在找他呢。”
“啊!竟然發生這麼多事……”
絹子兩手掩着臉。此時醫生進來,說:“今天就到此為止。”
“好的。”
“絹子,你放心。”晴美彎下腰,對絹子說:“明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絹子馬上把身子轉過去。
出了病房,石津說:“不管強暴犯人是誰,殺石澤的大概就是林田了。”
“似乎是……可是,總覺得事有蹊蹺。”
“什麼?你說事有蹊蹺!”晴美問。
“首先,林田以前是警官,不管他再怎麼認為石澤就是犯人,也不該會突然用手槍射殺他,所以覺得有點奇怪。”
“唉呀!女朋友被侵犯了,當然就會勃然大怒啊。哥哥,你難道會不在乎嗎?實在是冷酪無情。”
“別把話題岔開,總之,我認為他大概只會用手槍抵住石澤,要他招供。而且,毆打警察,奪槍這種事,不像是林田的作為。你認為他會在憤怒地追出去之後,半途又折回,到派出所擊昏警察,奪槍?”
“那……如果他想要殺了石澤的話……。”
“這個嘛……”片山抱着手臂說:“那個警察是冷不防被人從背後突擊而昏過去,也沒看見犯人的臉,也許不是林田。”
“那……是誰幹的呢?”
“如果知道,不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嗎?”片山怏怏不樂地說。
“的確,我想這種情況下只有一個辦法可行。”石津說。
“什麼辦法!”
“直接問問林田。”
“虧你想出這個好主意。”片山諷刺地說。“林田在哪裏呢?”
“片山你是名偵探,應該知道吧?”
“你這傢伙,只會用激將法是不行的。”片山苦笑道。“對了,另外有件很奇怪的事。”
“什麼!”
“紅色貓。那時它在屋頂上走着……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真的是紅色的嗎?”晴美以懷疑的口吻問,“還是只是看起來像紅色?”
“我確定是紅色的!再怎麼迷糊,我絕不會看錯的!”
“知道啦,別這麼認真。”
“唉呀……已徑半夜了,好累喔。”
“肚子餓不餓?”石津說。“在這附近有間叫做鄉野的餐廳,一直開到凌晨三點左右。”
“就那間好了,我肚子雖然不餓,可是想休息一下。我先打個電話到貓屋。”
“喂,等等,那種場所福爾摩斯不能進去。”
“呀!真是沒辦法!嘿,你們瞧,它不是在打盹嗎!把它放在車裏就好了。”
福爾摩斯在走廊邊好端端地坐着,頭點呀點地打瞌睡。貓打瞌睡的樣子,比人類更傳神地表達出“打盹兒”的真義,一動也不動地坐着,姿勢穩如泰山,然後輕輕地左啊,右啊,搖來搖去。
晴美終於忍不住笑了。
“好主意,貓很溫和的?”
福爾摩斯略微睜開眼睛,眼神彷佛在說:你們在說些什麼?連人的脾氣——不,連貓的脾氣都摸不清楚?它看着晴美,之後,又把眼睛閉上。
雖然是深夜了,但國道沿線的餐館都擠了一堆出來兜風的人,熱鬧非凡。
“夜貓子真多呀。”
刈谷立子說完,晴美馬上甜甜地接口說:“完全是因為你願和我們交往,所以請你一塊來喔。”
終於,片山和立子,石津和晴美兩對情侶圍桌而坐。
“我雖然不喜歡他,可是一旦他死了,我心情還是很沈重。”
立子述說石澤的事。
“他家後來怎樣?”晴美問。
“自然是只剩石澤太太一個人吧?”
“剛才,她還拜託我和她一塊兒住!……可是,伯母在那種地方被殺……總覺得有些不太想待。”
“說的也是。”石津點頭道。
“他們夫婦沒有小孩嗎?”
“沒有,如果有個小孩的話,他或許就會稍微振作吧。”
片山慢慢地喝着咖啡,說:“總之,還是不知道林田的行蹤……”
“是的,真可憐,會不會畏罪四處躲藏起來了?”
“這……再怎麼說,他以前是警官,我想一定會潔身自愛,出面自首吧。”片山道,“而且逃也逃不了,附近一帶,道路應該已經全部封鎖盤檢了。”
“這邊也缺少藏匿的地方。”
“可是,只要在這社區附近,遲早會被找到的,林田應該也很明白這一點。”
說著說著,他們便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着國道的夜色。
“那是什麼?”
有幾十盞燈從遠處搖搖曳曳地靠近來,還發出類似野獸低吼的聲音……。
“是摩托車。”晴美說。
兩輛,三輛地。穿着黑亮皮衣的年輕小夥子,騎着大型摩托車,在窗戶外穿梭而過。一眨眼之間,就增加到十輛,二十輛,噪音震耳欲聾。
“飛車黨!”立子說。
“真囂張!八成有好幾十輛吧?”
豈止幾十輛,簡直就像變魔術一般,一輛接着一輛從黑暗中飛奔出來。一百輛……不,比一百輛還多。餐廳的客人也都站起來,為這壯觀的場面看得出神。
福爾摩斯老早就察覺摩托車的聲音。
雖在車子裏睡着,但有一雙非常敏銳耳朵的它,自然聽見了這些吵得不得了的聲音。
福爾摩斯起身,用前肢搭在窗子框上向外看。領頭的小組從眼前急駛而過。
福爾摩斯跑到駕駛座上,把控制窗子升降的按鈕按下。ㄅㄨ——地一聲馬達啟動,窗子稍微開了。
福爾摩斯看那隙縫剛好可以讓自己的頭探出,便咻的一聲撲上去,一骨碌地鑽到外面。着地之後,大隊摩托車就如萬馬奔騰般,從眼前飛駛而去。
人類這東西,就會把能源浪費在無聊的玩意上。
福爾摩斯走在行人路上。面向國道斜坡下,有一條小路。福爾摩斯走到此,便停住腳步。
一輛摩托車緩緩地下坡,停住,注視着在國道上奔馳的飛車隊,並且在那車隊暫時停住時加入車隊,旋即群車再度啟動,震耳的引擎低吼,車子飛馳而去。
那輛摩托車,不到幾秒間,就被幾百輛的摩托車所淹沒。
福爾摩斯一直目送他們遠去,不久便回到車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