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預備開始!”真弓大喊。哇像閃電般衝出的,是道田刑警。“快跑!加油!”真弓揮舞着手。道田才跑到長廊的一半,腳下好像踢到了什麼,噗通地滑了一下“哇呀!”的一聲,漂亮地摔了一跤。“你怎麼搞的!這樣怎麼做實驗嘛!”
“對,對不起……我,實在是不行了。”道田氣喘吁吁。“振作點兒!你這樣也配當搜查一課的刑警嗎?”
“呼……”道田汗流浹背。
原來是為了實驗槍擊貴子的兇手,能在幾秒內跑回屋裏,而已經讓道田在同一地方跑了三十趟了。雖然說不上什麼大不了的距離,但如此折騰,道田刑警會不支倒地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請歇一會兒吧!”有人說話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佐久間敏子就站在那裏。
“在客廳已經準備好飲料了。”
“啊,真不好意恩。我也正想要喝點什麼。道田,跑了這麼久,口渴了吧!”
“是……是啊……”
真弓只是站在旁邊量時間,一點兒也沒跑。
但是,實際上在客廳津津有味地品嘗着紅茶的也只有真弓而已,而道田的襪子早已見底,哈哈呼呼地在旁直喘着氣哩。
“您是佐久問小姐吧?”真弓話才出口,這位四十多歲,態度持重,在這個家幫傭的女人馬上接腔說:
“請叫我敏子就好了,大家都這麼叫的。”
“喔。在這個家,已經待很久了吧?”
“是啊!很久了。”
“您認為如何?在事情發生的這段日子裏,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唔……我只是個下人……”
“這可是個殺人未遂的事件哪!”
“做為一個下人,不管這個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我也只有視而不見的份。”
“呃……您有沒有看到什麼?”
“也沒有。”佐久問敏子真教人難以捉摸。“那麼,對於究竟是誰想殺貴子,您有什麼看法?”
“唔……”
“放心!談話只限於此絕對不對外透露!”
“唔……”敏子仍然只是溫和地微笑着,重複着“我只是個下人,不便……”之類的話。
真弓也敗給她了。“真是拿你沒轍呀!”敏子一離開,真弓就直搖頭。道田,你覺得呢?這樣下去,變得誰也沒有暗殺貴子的嫌疑了。”
“是啊。對了,要不要再跑看看?”道田好像回復了氣力。真弓搖搖手,說:“不用了啦。反正至少知道這樣是不可能的。”
“是……是嗎?”道田看來又要倒下去了。
“我就是看那勇一不順眼。可是,也不能因為看他不順眼就一口咬定他是兇手啊!”真弓很難得能如此保持頭腦冷靜分析事情。
“反正哪,不快點解決的話,那大拱門一直放在我們家那邊可受不了喔!”
“說不定會變成觀光勝地喔!”
“是啊,會叫做“小偷與刑警夫婦之屋”什麼的。”
“唉!”
“算了,沒什麼好查的走,該回去了!”真弓伸伸懶腰。
“阿!……”
才走出玄關,真弓愕然地停下腳步。原來她面前站着佐人問敏子。
“有您的電話,請跟我來。”敏子說。
“謝謝真不好意思。”真弓低頭哈腰地道謝。
被帶到電話旁,拿起電話時,真弓再一次九十度鞠躬道謝:
“真是謝謝了!”好像不這麼鄭重就對不起人家似的。
“喂,我是今野真弓,老公啊!什麼?”
突然語氣溫柔了起來。“你在哪裏?呃?……”又突然瞪大了眼,兩眼角往上一弔。“我馬上到!在那裏等着啊!”真弓彷佛怒吼般地狂叫……
十幾分鐘以前,淳一和深井惠美二人正津津有味地談着。
如果叫真弓瞧見了,恐怕會啪地馬上掏出手槍吧!其實也不是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只是深井惠美本身看起來樣子就怪怪的。二人是在電視台內的咖啡廳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地方談話。
“真的啦!你們呀,都誤會我了!”惠美嘆了口氣繼繽說:
“你們都以為我就喜歡那些腦袋空空的男人喔?我自己腦筋是也不怎麼樣,又真的很喜歡男人……好像真的和人家不太一樣喔?”
惠美納悶地歪着頭又問:“是不是真的和人家不一樣呀!”
淳一點了點頭,說:“我想是吧。你對每一次的戀愛都是真心的嘍,是吧?”
“沒錯!就是那樣,你太了解我了!我要再喝一杯。”
“喝這麼多,沒問系嗎?”淳一擔心地問。
“安啦安啦。三碗紅豆湯算什麼!”
淳一光是聽這麼一說,胃就一陣不舒服,趕忙喝了一口水。
“是啦。我這個人哪對愛情一向都很忠實的。在旁人的眼裏看來很隨便嗎?”
“也不會啦!了解的人還是會了解的。”
“是嗎?……大概吧。我對忠夫、一郎、晴男、靖夫……都……對他們都是很忠實的耶!”惠美似乎一度陷入了長考,仍然還有些人的名字記不起來的樣子。
“你,剛剛提到靖夫?”
“對啊。”
“姓呢?”
“性?男的呀!”
“不是啦!我是說他姓什麼?”
“喔……唉叫什麼來着?好像是是叫什麼久保的吧!應該沒錯了。”
“那男的現在呢?”
“發生意外,死了。”惠美嘆了一口氣,說:
“我所愛的男人一個個死去我呀,是不是一個會克夫的女人呢?”
“你說意外,什麼樣的意外?”
“我想是車禍吧。好像是在靠山崖的路上,駕駛盤打滑了。他平常開車都很小心的啊,可能是被下了咒吧,一定是的!”
久保靖夫……?靖夫?發生意外?
是巧合嗎?或是……?莫非和禮子說的那個“靈魂”靖夫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人的話,事情就變得愈來愈不單純了。
“喂!其實你也很不錯的喲。”
突然被她這麼一說,淳一一時不知所措。
“謝謝誇獎。”
“今晚,就陪我吧?”
“呃……我很忙,晚上很忙。”淳一趕忙正經地說。
“喔那,白天呢?”深井惠美靠了過來。
這時,女服務生過來了,說:“呃,深井小姐,您的電話。”
“喂,謝謝,是誰呢?”
“是個男的,叫……”
“我馬上來!”惠美站起來,朝櫃枱快步走去。淳一鬆了一口氣。拿起那杯實在不怎麼樣的咖啡喝了一口,突然“呃……”有怪聲音傳來。原來是惠美回來了。怎麼那麼快呢,淳一心中想着。“是打錯了嗎?”
“哎喲……”惠美搖搖晃晃地站不太穩“我……怎麼……”
淳一的臉色剎那問變得雪白!惠美右手按着腹部,從指縫問竟有紅紅的血噴了出來。“振作點!”淳一扶着惠美。“我……好像破人捅了一刀……”惠美不支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有詞。“啊,怎麼會?我一直都……很認真……”話沒說完,惠美噗通趴倒在地上。
淳一向呆立在一旁的女服務生大叫:“快去叫救護車來!”
然後一手將桌上的東西撥落,抽起白色的桌巾搗着倒下去的深井惠美的傷口。
光天化日之下,畜生!真是膽大包天!把人呼叫到櫃枱去接電話,然後從大門進來到櫃枱之間不過才一公尺左右的地方,行進中靠了上去冷不防地捅了一刀之後,再從容離去。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吧!可是這簡直是衝著淳一來的兇手可非等閑之輩呀!
“兇案發生時,有不在場證明的只有住院的貴子一人。”真弓翻開記事本邊看邊說。
“宮島景夫去賞花,道子上課去了……即使如此,也可以偷偷溜到別的地方去呀!至於禮子嘛,聽說在為信徒們吟詩呢!”
“唉!不管怎麼說,我真是太大意了!”淳一搖搖頭。
“別因此灰心呀!”
夜深了,淳一與真弓相偕回到了家中。
“這樣一來不是又多了一條線索嗎?”
“嗯……問題是我並沒有看到兇手啊。歹徒相當高明的角度下手的!”
“幹嘛挑上深井惠美呢?對於這整個事件她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啊,對吧!”真弓伸展開雙手雙腳,癱坐在沙發上。
“這下可好了,本來想再向她多打聽打聽的。”
“你在說什麼啊?”
淳一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
“喂!去幫我查一查,禮子說的那個叫靖夫的是什麼來歷,好嗎?”
“好哇……有什麼關聯嗎?”
“搞不好被我猜對了。”淳一點了點頭。
“好!馬上叫道田去辦!”真弓將手伸向電話機。
“喂,道田不是早就回家了?”
“干刑警應該得不眠不休的除了我以外!”
淳一苦笑。只要有真弓在,根本連灰心的時間也沒有。
接着,真弓連哄帶騙地又讓道田乖乖地為工作賣命去了。“其實也只不過說了一句“明天中午我請客”而已。”
“啊好累呀,該睡覺了吧。”
“對呀,一疲倦,什麼點子也想不出來了。”
“可是啊,有時候累過了頭反而也睡不着喔!”真弓說著說著,身體就往淳一靠了過去。
“喔……好像滿有道理喔!”
“這時候呀,最好先打起精神來,等一下會睡得更好喔!”
“打起精神?”
“對啊!”
“不用打起精神也睡不了的!”
淳一緊緊地抱着真弓稍稍陷落的感覺,或者說已融入真弓的“溫柔”里的感覺吧……
“喂,老公!”
“唔?”
“好像有人耶。”
“是啊。”
兩人悄悄地抬起頭,一看哇!面向院子的窗帘並沒拉上,大拱門下面站着一群從來沒見過的男男女女,全都獃獃地站在那裏望着淳一夫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