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摧毀傲來堡
傲來堡自從一聖三老率領一半以上的“龍鳳”下山,另一半“龍鳳”又奉命搜尋馬明珍和背門之人,只剩下一夥武士護堡。
這一天,傲來堡敵樓上的衛士,遙見進堡路上人影飛掠,全是八人一組,向堡疾撲。那首先看見的勇士,忍不住歡呼道:“那可不是我們的一鳳?”
隨着她這聲歡呼,其他勇士也紛紛躍登屋頂。
武士隊長沙洛希匆匆一瞥,急道:“豎紅旗,放號炮,全力戒備。”
先發現來人的勇士詫道:“分明是一鳳的陣勢,為什麼要……”
沙洛希不待他話畢,已連聲催促戒備。隆隆一陣炮聲響徹重霄,幾十面紅旗也在屋面臨風飄揚。早經裝束妥當的武士湧上各處屋面,刀光劍影,映日生輝。
九十一名少女各施展起輕功向敵樓猛撲。
“轟!”
突然,一聲崩天裂地的巨響,但見廣場上升起一條煙柱,沖人云端,沙石如利鏃、彈丸,向四面激射。
爆裂時,那威猛絕倫的勁風,把身法略緩,落後那幾名少女,卷得連翻筋斗,哀叫慘號。
馬明珍低頭一看,受傷的全是只經她訓練三年的裸族少女,氣得七竅生煙,一掌拍在羅端背上,喝一聲:“快殺!”便率兩組少女躍回,救護傷者。
羅端一聽馬明珍喝殺,立將椰木劍揮起一片青光,向那伙堡丁勇士疾撲。
同行諸女也八人一組,各去成“小鳳”陣勢,分別撲向各方。
陣勢一經展開,但見血光崩現,慘叫震天。
敵樓上十幾名勇士,被羅端悉數清除。圍牆上的堡丁也被諸女追殺到堡裏面的石屋頂上。
“嗚嗚——”
一陣凄厲的角號響起,各處堡丁紛紛集中到一座平頂屋面。
羅端殺得眼紅,大喝一聲:“往哪裏去!”飛身一掠,已由敵樓跳落到一座屋頂。
“使不得!”
馬淑珍隔着一座屋面,見羅端再度騰身,撲向平頂石屋,忽嬌叱一聲,人隨聲到,先向羅端身前劈出一股掌風。
羅端聞聲知警,倒吸一口真氣,將疾射如箭的身形緩了一緩,恰見馬淑珍也落了下來,詫道:“淑妹為何阻我?”
馬淑珍道:“怎能這般魯莽,忘了那座石屋是傲來堡的重地么?”
羅端恨恨道:“正因它是重地,才先要毀了它。”
馬淑珍星目一瞪道:“我們來時怎樣說的?那座石屋的機關密如蛛網,你一踏上屋面,誰也沒法救你。”
羅端輕輕搖頭道:“由得它機關密佈,但我緊追那伙堡丁身後,也不要緊。”
馬淑珍道:“敵人可連堡丁一齊毀去。”
羅端心頭一懵,再看那座屋面,堡丁已全失去蹤影。
整個佔地數十畝的傲來堡,除了自己這一方面有人,死傷的屍骸散落各處之外,靜悄悄如同鬼域,明知敵人均已進屋或轉人地下,但傲來堡佈置周密,也令他不禁駭然。
馬明珍把傷者救上敵樓,人多手快,頃刻間裹扎妥當,見羅端和馬淑珍在樓下爭論,忙喝道:“你們在下面等死么,快退回堡外廣場再說!”
經她這一提醒,諸女猛記起全堡俱是機關密佈,不僅是平頂石屋一處,趕忙退上堡牆,卻聞一個蒼老的聲音笑道:“賤婢壽長命大,膽敢再進牆來,老夫定教你骨肉不得完整。”
羅端聽那人語音鏗鏘,如金鐵交擊,不禁失驚道:“那人功力超過三老很多,傲來堡怎會有這種人物?”
不料他的語音雖低,那人已聽得清楚,立刻呵呵笑道:“你這小子居然聽出老夫功力深厚,饒你一命,快帶那伙女娃娃享樂去吧,休把小命送在這裏。”
對方雖然說了一大堆話,但羅端仍拿不準聲音由何處飄來。
馬明珍由耳孔里取出兩個小小塞子,放在他的手心,畫下:“戴上這副微音定向器。”等九個字。
羅端依音照辦,立即聽到雷鳴似的聲音道:“你這小子還不肯滾么?”
羅端這時已明白馬明珍耳R>羅端聽那人語音鏗鏘,如金鐵交擊,不禁失驚道:“那人功力超過三老很多,傲來堡怎會有這種人物?”
不料他的語音雖低,那人已聽得清楚,立刻呵呵笑道:“你這小子居然聽出老夫功力深厚,饒你一命,快帶那伙女娃娃享樂去吧,休把小命送在這裏。”
對方雖然說了一大堆話,但羅端仍拿不準聲音由何處飄來。
馬明珍由耳孔里取出兩個小小塞子,放在他的手心,畫下:“戴上這副微音定向器。”等九個字。
羅端依音照辦,立即聽到雷鳴似的聲音道:“你這小子還不肯滾么?”
羅端這時已明白馬明珍耳力特靈,原來是仗着這副“微音定向器”,此時聽出對方在平頂石屋後面。隨將“定向器”交還馬明珍,同時傲然長笑道:“羅某今天破堡,勢在必行,閣下若不甘為老魔的替死鬼,請即趕緊離開,省得玉石俱焚。”
那老人“哈哈”兩聲道:“原來你就是羅端,既不甘心服輸,何不跳過牆來?”
羅端重重地“哼”了一聲,但那馬明珍急一拉他的手腕,悄悄道:“千萬別中他的詭計,我們商量一個妥當的方法,和那老鬼見真章。”
“好!”那人遙遙回答一聲道:“別說了不算,但你連老夫是誰,也不知道,還敢吹什麼牛?”
馬素珍嘻嘻笑道:“誰不知你是替惡魔興建傲來堡的老賊,要不要姑娘抖開你的根底?”那老人敢情因有人知他來歷,反而緘默下來。
羅端急道:“那老賊是誰?”
馬素珍道:“他原是天方的牧羊奴,名叫希爾蘇爾,到中原以後,也學學別人起綽號,自命為地獄遊魂……”
羅端忍不住輕叫一聲:“原來是他!”
馬素珍笑道:“難道你見過那老賊?”
羅端一聽到“地獄遊魂”四字,立即回憶起當年若非那座迷人的鬼洞,自己絕不至被二女迷倒,造下無邊的罪孽。恨在心頭,輕輕搖頭道:“沒有見過,你可知他為什麼號稱地獄遊魂?”
馬素珍也輕輕搖頭。
希爾蘇爾忽然陰森森地道:“你這伙小鬼知道的已夠多了,老夫決不容你活命!”
羅端怒道:“少爺教你變成真正的遊魂!”
“嘿嘿!”希爾蘇爾的笑聲,破空傳來,馬明珍忽一指身後,喝一聲:“打!”
羅端下意識地一擰身,即見一片烏雲由樹梢掠下,大喝一聲,身隨掌發,椰木劍也撒出一蓬光網,向那烏雲罩去。
他這一發動,十分迅速,然而對方比他更快一那片烏雲竟如活的一般,讓掌風劈得倒飛回頭,一陣濃煙湧起,烏雲竟已消失。
“真正是遊魂魅影,活見鬼了!”
羅端空有一身藝業,但他一掌劈去只覺得無處着力,烏雲消失無蹤,忍不住詛咒起來。
馬明珍久居傲來堡,雖然離堡將近四年,但她對於全堡佈置也略知大概,指向遠達三丈的土崗道:“我們先退往崗上,列陣自保,慢慢商議。”
羅端道:“退後只怕不是辦法。”
馬明珍搖手,帶頭先走,指派列成陣勢,這才開聲道:“我也曾聽說有這樣一個怪老人,他有一身藝業不算,尤其精於奇門佈置,不論什麼兵刃,一經他看過,立即明白妙用,並製造出克制的異寶,羅兄那金錢、金劍有金縷衣可防,你這枝寶劍休再教他剋制。”
羅端一驚道:“前番我箭射馬如珍,被她收去一枝,莫非就是這鬼老兒做的手腳?”
馬明珍道:“多半是的,要不,她兩人不會住在遊魂洞。但這些往事不關緊要,眼前還是設法破這傲來堡要緊。”
傲來堡有希爾蘇爾那樣的怪人主持,誰也沒有破堡的把握。馬明珍提議出來,反使各人面面相覷。
羅端隨身利器,只剩下一枝劍和三枝箭,自是不便輕用,要想找對方拚命,也不知他藏身何處,恨得把鋼牙銼得格格怪響。
馬素珍好笑道:“這有什麼好氣的,我們索性來個十方風雨會中州,由各方面攻了進去,縱那遊魂有通天的本事,我們還是把傲來堡毀了。”
一語觸動羅端靈機,展眉笑道:“十三妹說得對,單憑我三枝箭,也可把全堡夷成平地,把那老鬼活埋在地底,你們只要防備他逃跑就行。”
這一提議,立獲諸女贊同,九十二人分成十一路,以十路合圍傲來堡。
羅端和馬明珍率領裸族剩下的十女作為一路,取來三支椰木箭分別向三個地方猛力擲去。
但見三道光華夾着風雷之勢而起,電光似閃了一閃,“轟轟轟”一陣巨響,堡牆、石屋紛紛倒塌下來。
羅端意猶未足,收回椰木箭,更番發射,一陣陣巨響聲中,全堡已被夷平大半,然而,倒塌下的石屋不但未致人死傷,連呼痛的人聲也沒有傳出。
馬明珍蛾眉緊皺道:“依我看來也不必費事了,說不定堡中人已由地道出走,半個也沒埋着。”
“不!”羅端堅決地回答,又道:“由得他逃走,也要夷平全堡,才消我一口悶氣。”
他見椰木箭毀屋奏功,更是加緊施為,那知一箭射向一座小小惜字塔的時候,忽感勁道一懈,那枝椰木箭不但沒把塔毀去,反而一去無蹤。
這種情形,正和馬如珍奪箭的情形相似。
羅端靈機一動,身如箭發,一步飛縱那塔頂上空,暴喝一聲,一掌劈下。
“轟!”他這一掌之力,竟把一座惜字塔打塌下去,發出雷鳴似的響聲,地面也陷成一個極大的窟窿。
“着!”由地底飛起一團黑霧,並傳出蒼勁的喝聲。
“着!”羅端再一掌劈落。
那剛勁無倫的掌風沖向黑霧,頓時沖開一條甬道,眼見一條黑影向側里閃開。
他這時已知那黑影定是希爾蘇爾。元兇在前,怎容逃脫,一連劈出幾掌,直打得石粉瀰漫滿窟。
他利用掌力作為先導,一縱落石窟,腳才着地,側里暴喝一聲,一股凌厲的掌風已橫撲過來。
這個深約五丈的石窟,也不過寬廣五尺,驟看起來,恰像一個深井,轉身不易,更沒有閃避的餘地。
在這生死俄頃,他本能地施展出“迴文步”,身子滴溜一轉,竟跟着那激蕩的掌風連轉幾轉,消除一部分猛勁,隨即覷定掌風來路,儘力一掌劈去。
“轟!”
一聲巨響,接着便是滿洞風聲颯颯,現出一條長約十丈的隧道。
“羅郎!”隨着這聲尖呼,馬素珍、馬明珍,同時躍下石窟。
本來只有五尺方圓之地,被他兩人下來一擠,連轉側都不可能,羅端來不及細問根由,只喝一聲:“追!”便即奔進隧道。
“當心拐彎!”馬素珍緊跟在他身後叫着。但她話音一落,羅端已到這一段隧道的盡頭,猛見兩側都有隧道橫貫,不知該走哪一頭是好,只得略頓一頓,身後二女雖知有兩頭通道,也拿不定向左向右。
“小子!你帶那兩姬妾來這邊領死!”
希爾蘇爾的陰笑分明自右側傳來,但馬明珍一聲嬌笑已疾撲左側。
馬素珍叫一聲:“快跟八姐!”也放步急進。
狹窄的隧道,容不下並肩行走,羅端落在二女身後,大為著急,高叫一聲:“待我來!”
他雙腳一蹬已掠過馬素珍頭頂,卻聞得馬素珍喝道:“怪物走在哪裏?”
“轟!”一聲巨響由身後傳來,震得馬素珍耳膜發痛,驚叫道:“大事不好,後路已斷!”
“對了!把你們葬在這裏,真正是生同衾,死同穴。”
前面石壁間響起希爾蘇爾得意的笑聲。
馬明珍本已看見希爾蘇爾無路可逃,只要把他截了下來,聚三人之力不難把他擒下,但不待馬明珍追到,石壁已合。
她愣愣地站在石壁前面,見羅端趕了上來,忙附耳低聲道:“你快用劍斫這石門!”
雖是木逢土而生,但椰木劍在主人手中,不像木箭會脫手飛去。在羅端內力施為之下,但見一蓬青霧撲向石壁,頓時響起一種極輕的聲音,石粉紛紛墜下。
羅端趁機一掌,把石門打穿一個窟窿,同時躍進,見一個黑影正遁進隧道,急將椰木劍擲去。
一聲慘呼傳來,隧道口也同時落下千斤閘。
羅端情知對方定傷在一劍之下,但師門重寶也被關在千斤閘的另一面,若果對方死了還好,萬一不死,被他奪去寶劍,豈不是一生撼事?着急起來,運起“九野神功”,儘力向那千斤閘猛劈。
“轟隆!”巨響震耳欲聾,千斤重閘不但被掌力劈倒,連頂上的石壁也連帶坍下一大塊。
羅端被自己神力反震,竟倒翻了一個筋斗。
一道纖影掠過他的頭頂,追進另一條隧道。
“八姐快來!”
馬素珍一面扶起羅端,嘴裏又招呼馬明珍回頭。
羅端惦掛着那枝寶劍,忙叫一聲:“快追!”並即衝進隧道。馬明珍被馬素珍喊得身法一緩,已不見前面那道黑影,忙道:“追不上了!”
“我的寶劍!”羅端着急得狂叫起來。
馬素珍忙道:“你的寶劍在這裏!”
在千斤閘前端,一堆亂石之下,泛着青蒙蒙的光華,那正是羅端的師門重寶——椰木劍的劍光。
不僅是椰木劍跌落地上,連先被收去的椰木箭也落在一旁,並且還多了一條右臂。
羅端撥開那堆亂石,見劍、箭無恙,喜道:“那怪物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吃大虧了。我們循着血跡,定可追上那老怪物。”
馬明珍搖道:“隧道十分漆黑,縱使你能破伏追蹤,老賊已不知逃往何方,倘他故布疑陣,誘我們走向炸藥堆里,豈不更危險?地面上有好幾十位姐妹,迎戰那伙堡丁,還可略佔上風,若另有強敵加入,那就非敗不可,還是另尋出路為妙。”
羅端得回寶物,心頭稍安,點點頭道:“你倆人路熟,我聽你的。”
馬明珍輕吁一聲,轉向馬素珍道:“素妹!你可看出這裏有點古怪?”
“是呀!”馬素珍道:“這裏有不少彩珠和引線,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羅端當時急欲殺敵,沒有仔細觀察,這時才發覺自己置身於一座寬廣十幾丈的石室,四壁彩絲繚繞,浮雕栩栩如生。
室高約五丈,頂端繪有一幅絕大的彩圖,懸挂着無數彩絲,彩絲下端各有一個彩珠泛起各色光輝。
羅端注視半晌,不禁失色道:“這莫非是全堡總機關的樞紐?”
馬明珍道:“我也是這樣想,屋頂這一幅彩畫,正是全堡的景物,但它繪得五顏十色,一時也看不透它。”
“我也試試看!”
羅端曾習過不少陣圖,此時自告奮勇。
馬明珍笑道:“那是求之不得,素妹陪着你這羅端,我往四壁察看,還有什麼希奇的鬼門道。”
馬素珍艷臉微紅,“呸”一聲道:“你不該陪着?”
馬明珍好笑道:“何必客氣?俗語說?‘小妾愛老公。’將來你那糜虹姐姐也未必比過你,休來向我羅嗦。”
她話聲一落,人已奔向石壁,仔細察看浮雕形態。
忽然——
她向一個猴形巨人的手腕一拉,“吃”一聲響,石壁中分,竟露出一個門來,獨光搖曳,藥味沖鼻。
門裏面是另一間石室,房裏面小瓶、大罐、鐵槌、繩索,散置滿地。另外一張方形大床,上面枕褥俱全。
“啊!這正是老怪物的卧房!”
馬明珍心裏暗自歡呼,看來沒甚兇險,便以長劍拄地,緩緩走進房中。
羅端全神索解屋頂彩圖的奧秘,雖知馬明珍發現了什麼,也不加理會。過了半晌,見馬明珍攜了兩個小包,笑吟吟走了出來,不禁詫問道:“看你這般得意,莫非已尋找得了出路?”
“豈僅出路?”馬明珍笑道:“我把老怪物的根據都翻了出來,有了這兩包東西,不怕他鑽往地底去。”
羅端看她打開小包,一包正是好幾十副“微音定向器”,另一包卻是些圓筒形的水晶透鏡,正詫異間,馬明珍已續道:“這是探幽察遠鏡,我見過聖母藏有一副,所以知道,但還不明白怎樣使用。”
她頓了一頓,急道:“你快把所有彩絲齊根削斷,千萬別去拉它,越快越好。”
羅端不知馬明珍真意所在,但也騰身而起,椰木劍一陣亂揮,所有屋頂上懸的彩絲,全被齊根削斷。彩絲落地,屋頂上的線頭立即縮進僅容筷子的小孔里。
馬明珍放落心頭上一塊重鉛,笑道:“這番可好了,全堡的操縱紐全毀,不愁那怪老兒把出路封閉,我們可依圖找尋出路了。”
她攤開一張和屋頂彩畫一模一樣,而面積較小的彩圖,指點說明各處理伏。
羅端大喜道:“我們趕快出去,好幫她們殺敵。”
“且慢!”
馬明珍含笑取出兩粒蠟丸,接着道:“你可記得我那天欠你一粒藥丸,救了一命,方才搜到同樣的兩粒,應該加倍奉還。當然,我還欠你一條命的債……”
羅端不料她忽然說出這話,忙道:“明姐你是怎麼搞的,什麼還不還,我一概不要。”
馬明珍笑道:“不管你要不要,將來總是要還你,現在先把這個拿去。”
她不容分說,把兩粒丹藥連那兩包搜來的珍物一齊推向羅端,急得他伸手阻擋。
馬素珍好笑道:“你兩人推來推去,算什麼了?依我看來,羅郎就收下十四副鏡子、十四副耳塞和丹藥吧。”
羅端略一沉吟,知道這三樣俱是急需之物,也就依言收下,順手給馬素珍一副鏡子,一耐耳塞,一粒丹藥,笑笑道:“你先服下這粒丹藥,看能增進多少功力。”
馬明珍道:“還留一粒給誰?”
“留着救人。”
羅端隨口回答,並即戴上那副新得的微音器,立刻聽到傳來的殺聲,他趕忙收拾余物,叫道:“上面果然廝殺,我們趕快走。”
有了全堡詳圖,又事先破壞埋伏的總樞紐,按圖尋路,並不費事,不消多少時候,已走上地面一座廣廳,但聞外面殺聲盈耳,光影翻騰。
羅端功力較高,戴起微音器之後,耳力更加靈敏;在隧道里,早清晰聽到陣陣嬌呼,情知諸女已面臨失敗邊緣,這時已來不及細看,飛身一縱,登上一座圓頂高塔,厲喝一聲:“住手!”
他以真氣發聲,雖然震驚全堡,但敵方人多勢眾,眼看即將獲勝,誰還理會這一聲大喝?
馬明珍一走出廣廳,立刻發覺敵方不僅是堡丁,而且有無數少年在內,情知“一龍”又已回堡,急高聲道:“全堡機關已破,放下兵刃,降者活命!”
一聲嬌嫩的慘呼由人叢里傳來,敢情攻堡諸女又有羅端居高臨下,看得十分真切,見馬淑珍上軀一搖,似將倒下,卻被一名少年趨勢一摟她的纖腰,忍不住殺機驟起,一聲長嘯,由塔頂射落。
他左手五指齊彈,五縷銳風齊罩向那少年身上。右手一劍橫磨,把由右側攻來的兩名少年揮成四段。
摟住馬淑珍那少年的藝業不弱,一覺銳風臨頭,趕忙把馬淑珍向前一推,借勁倒退一步,不但避開五縷銳風射穴,並且一劍盤空,護住頭頂。在這剎那間,眼見同伴身死,驚得他忽哨一聲,倒躍丈余。
羅端旨在救人,不暇顧及逃敵,馬素珍卻嬌叱一聲:“馬令民休走!”由側里衝來,攔腰就是一劍。
馬令民見是馬素珍上場,一閃身軀,讓過來劍,不覺嘻嘻笑道:“你真要玩那個,何不喊一聲哥哥?”
馬素珍艷臉一紅,吆喝聲中,一連劈出幾劍。
馬令民見她劍帶銳風,心下微驚,挺劍一挑,“當”一聲脆響,他手上一枝長劍已被盪開二尺,震得虎口發熱,趕忙后躍一步,罵道:“你這小妮子可是偷吃禁果,得來這身力氣?”
馬素珍也料不到自己一劍,就把“龍陣”第三十名令字輩的少年震退,微愕之間,見他還在口頭上佔便宜,恨得七竅生煙,劍法一變,疾如驟雨狂風,節節進攻。
馬令民被迫得施展絕藝,揮劍如輪,先求自保。然而,每接對方一劍,右臂也就發麻一次,驚駭得大叫一聲:“這賤婢厲害。”
在這時候,羅端已將馬淑珍挾在肋下,一步縱上高塔,把留下一粒葯納入她的嘴裏,厲聲大喝道:“再不投降,小爺叫你半個也休想活命!”
傲來堡的人,眼見羅端藝冠群倫,雖也心驚膽戰,只因懾於三老的淫威,又受重重節制,誰也不敢說出一個“降”字,呼殺的聲音更猛烈。
羅端俊目一掃,瞥見其中一位少年揮動玉如意,盪起一片清光,力戰自己幾位侍妾,與別人群毆混戰,大不相同,猜是“一龍”之首,朗笑一聲,身隨聲落,左手揚起一股勁風,罩向那少年頭上。
那少年身手確是十分矯捷,在六女圍攻之下,玉如意猛可向後一掃,意把由身後攻來的二女逼退半丈,同時倒退一步,補上二女原先的位置,恰好避過羅端當頭一掌。
“羅郎快把這龍頭擒下。”
姬妾齊聲呼叫起來。
那少年忽然一抖袖口,一蓬黑霧立即飛起。
羅端怒喝一聲,一連劈出幾掌,但見狂風驟卷,沙石橫飛,那少年驚叫一聲,竄開數丈,恰落在一位同伴身側,向“珠”字輩一位少女猛力劈下。
那少女和對方正是勢均力敵,忽然加入一名強敵,趕忙一縱身軀,避過一掌,怒罵道:“馬令民,看不出你也橫加插手!”
羅端跟着由霧頂飛越而到,叫一聲:“馬賊接招!”照準馬令民後腦就是一劍。
馬令民身如輪轉,左臂向那少女一掃,玉如意向上一量,恰和椰木劍接個正着。
“當!”
一聲脆響,玉如意已被折成兩截,馬令民雖是吃驚不小,但他在這危急的瞬間,急將剩在手上半截玉如意向羅端前胸擲去。
在這相距幾尺之間,半截玉如意那還不一閃便到。
羅端驀覺眼前一亮,急一提劍尖,點正那飛來的斷刃,不免稍緩一着。
馬令臣一聲長笑,趁機飛上塔頂,一把撈住馬淑珍,喝道:“羅小子!你不放下兵刃,小爺就先毀這個。”
羅端萬料不到馬令民竟會先擒下淑珍作為人質,氣得大罵道:“你這狗又竟是恁般無恥!”
馬令臣得意之極,嘻嘻笑道:“有齒也好,有牙也好,你若不令她們停手,小爺就在這塔頂快活給你看。”
邪魔歪道,說得出,也做得到,如果馬令臣甘做風流鬼,當眾表演一番。不但馬淑珍遺憾終生,羅端也要羞憤到無地自容。在這剎那間,羅端已是心念疾轉,竟不知如何是好。
馬令臣見羅端不肯回答,又冷笑一聲道:“羅小子!你到底願不願意放下兵刃,小爺先教你瞧這個。”
他話聲一落,立即把馬淑珍摟在胸前,伸手解她羅帶。
“當心!”
馬令民原和馬素珍殺得難解難分,此時忽然大叫一聲。
馬令臣微微一愣,一道身影已由側方登塔,側目看去,見是馬素珍仗劍奔來,不禁冷笑道:“八十妹你肯代身,那就更好。”
原來馬素珍一見她羅郎投鼠忌器,急撇下馬令民飛身上塔,不由馬令臣把話說完,唰唰就是一連兩劍。
馬令臣雖不把她放在心上,但因夾帶馬淑珍,並且手上沒有兵刃,也不敢過分大意,只得抱着馬淑珍繞塔疾走。
馬素珍情知一緩步下來,定被馬令臣解開淑珍的羅帶,甚至於還做出更難堪的醜事,也就放步疾追。
馬令民忽又一聲長笑躍上高塔,橫劍一攔馬素珍身前,喝道:“你是我的,不要……”
馬素珍一語不發,劈面就是幾劍。但那馬令民旨在攔阻她追趕,好教馬令臣有機會下手,由得素珍劍走龍蛇,也只是騰挪閃避,連呼:“八哥趕快成那好事!”
但他話聲方落,羅端已閃電般衝上塔頂,腳未踏實,一掌已發。
一陣勁風過後,馬令民如一團重鉛被掃落地面。
馬令臣獲得機會,恰將淑珍羅帶解脫,忽見羅端登塔傷人,忙又大喝一聲道:“你敢再上一步,小爺就…”
“你就什麼?”馬素珍搶先吆喝,劍若飛虹,向馬淑珍身上劈落。
若果她這一劍成功,不但可讓馬淑珍能保全貞而死,也可令馬令臣失去憑依,俯首就戮。
馬令臣不料她意向俘虜下手,只得連人帶俘,躍身而起。
然而,他腳剛離塔,忽見馬淑珍在懷裏猛力一掙,腰間也同時一麻,頓時倒下。
馬素珍愣了一愣,忽然一聲歡呼道:“淑姐你醒過來了!”
敢是馬淑珍服下丹藥多時,再經顛簸不已,恰也醒轉過來,趁機點倒馬令臣,包包束回羅帶,“呸”羅端一聲道:“看你還算個男人哩!連我這小妹妹也不如,莫非還要看我受辱?”
馬素珍見羅端被罵得訕訕苦笑,忙追:“淑姐休罵他,要知他過分愛你,才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哼!”馬淑珍帶着幾分嘲笑的口氣道:“你呀!也不問自己有多大,就來說什麼愛不愛,人家更愛你,可又恨不得眼見你哭死!”
馬素珍重重啐她一口,一步躍身下落,卻聞馬明珍厲聲道:“令民已死,令臣擒下,放下兵刃投降免死。”
傲來堡人數雖多一倍以上,但已成群龍無首,也不知是誰先叫起“願降”,百多名壯夫、少年,紛紛擲下兵刃。
驀地,一道身影像飛鳥般由傲來堡后衝起,疾投向亂山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