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王伏魔塔
“以前我也不相信。”我微嘆一聲說:“但從我自己的經歷來看,世上真的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情。也許在當時真有妖魔也說不定。不過我相信那時的妖魔和許多現在暫時解釋不了的神秘事物一樣,一定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只是當時的人不了解其中的道理而已。”
大笨插話道:“說來說去,這塔到底對我們有沒有害處?”
這時,光線照射的角度又發生了變化。眩目的異彩隨着光線的挪移而黯淡下來。玉龍身上的血紋也隱去不見。洞開的塔門重新閉合。我們方才親眼所見的奇景彷彿都只是一場幻覺。
“天王伏魔塔是妖魔穢物的剋星,對人本身來說有益無害,可以凈化人的心靈,讓有罪惡之心的人消去齷齪骯髒的念頭。”
聽了我的回答,尤忻的神色舒緩下來,大笨突然抽出“獵鷹之王”指着尤忻。看他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開槍。
尤忻楞了一下,緊接着向後退了一步。
我劈手把大笨手裏的“獵鷹之王”奪了過來,沖他吼道:“你瘋了!”
大笨甩甩頭,說:“剛才我看見有個黑影站在大妹子後面,我擔心又是什麼恐怖的玩意,準備先下手,幹掉它再說,沒想到黑影一晃就閃到塔後面去了。”
尤忻急忙轉過身去,只有金塔安靜地立在她身後,哪有大笨說的黑影。我不放心,轉到塔后察看了一番。塔后十米外就是通向更深處的洞口。如果真有什麼黑影,肯定也從這個洞口溜掉了。
剛才我正忙着解釋尤忻的疑問,沒留心周遭的情況。尤忻站在塔前,正對着我。大笨在我左邊,離我有三米多的樣子。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的確能看到我的視線被金塔擋住的死角。
“王哥,不會是你眼花了吧?”
尤忻對她的身手相當自負,她說如果真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摸到她身後,那個“人”肯定已經不是人了。
大笨把胸脯拍得山響,大聲道:“大妹子,我剛才千真萬確看見你身後有東西,要是我看走了眼你就拿槍崩了我。我老王可是偵察兵出身。”
我很清楚大笨的為人,他雖然有些嘻哈,卻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動身前,我再次叮囑他倆提高警覺性。我越來越感到這“鬼洞”大不簡單,比我想像中還要詭異神秘。以前只在書里看到過的“陰陽鎖魂陣”和“天王伏魔塔”一一在這裏出現。給我留下了不小的震撼,後面還有什麼玄奇的東西在等待着我們?
就算這座“鬼洞”是如來佛祖的五指山,我們也要翻上一翻!
我們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在第三個廣闊的山窟真看到了一座五指山。
這個山窟的空間沒上一個廣闊。一座比“天王伏魔塔”略小的假山矗立在我們面前。假山造的惟妙惟肖草木畢現,有大大小小五六個山洞。山巔上還有一座樣式古樸的涼亭,涼亭中有幾有案,圍着案台坐着兩個對弈的假人。假人只有真人一半大小。第一眼帶給我的感覺卻是兩個活生生的人縮小了一倍進到了亭子裏!
而這假山恰好有五座峰頭,給我們的第一印象就象一隻攤開的手掌。
“我的天。”大笨驚呼道:“竟把五指山都搬了進來,孫頭,你說這下面會不會壓着孫猴子,那兩個老頭會不會是如來佛和玉皇大帝?嘿嘿,孫頭,我說的可是孫猴子可不是你,用不着這麼看我吧?”
我還沒說話,尤忻笑嘻嘻的說:“王哥,你怎麼知道那是兩個老頭?沒準是兩個帥哥呢?”
大笨撇着嘴,不屑地說:“只有老頭才會閑得發慌,跑到荒山野嶺上去下棋。我說大妹子,你們這些小姑娘只會注意什麼帥哥,那些傢伙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雖然在山洞裏看到一座五指山是件極不正常的事,但比起我們之前看到的景象實在不算什麼,我們的神經也暫時放鬆下來,大笨和尤忻說著說著又逗起嘴來
突然,一道墨光襲面而來,我還沒來得及抽刀,身子已被墨光卷了起來。
我只感到身子一緊,腰上已經被一條海碗碗口粗細的黑色長蛇的蛇身纏了好幾圈。
這條黑蛇是從山腰上的一個洞口中彈出來的。捲住我的只是蛇尾的部分,蛇頭還在山洞裏,粗略估計一下,這條黑蛇的身子也有十幾米長。
黑蛇扯着我把我向前拖。我一面運集腰部的力量和它對抗,一面去拔纏在褲腿上的匕首。
我在當副連長的時候就有和不知名的觸手接觸的經歷。就在不久前還和大王章魚打過交道,對眼下這種情形並不陌生。我沉住了氣,扎穩馬步,黑蛇一下沒能拉動我。
但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拔出匕首也很不容易。黑蛇的拉力很強,趁我取匕首的時候馬上把我向前拖了兩步。我踉蹌着站穩腳步。雙手拽住蛇身,朝大笨和尤忻喊道:“你們倒是過來幫把手啊。”
這經過說起來也就在兩三秒的樣子。我的話音未落,大笨已經從後面抱住了我的身子。尤忻揮動獵刀一刀斬了下去。
這獵刀鋒利得連怪蠍都能砍成兩半。在我預想中,這一刀下去不不把這怪蛇砍成兩段還真見鬼了。
我還真他娘的見鬼了!尤忻這一刀不但沒能劈斷黑蛇的身子,刀口反而被彈了起來。尤忻怔了一下,又是一刀直剁下去。看得出來,這刀用得力道更大,她被刀身傳出的反彈力震得一連退了兩三步才站穩腳跟。
大笨好像跟黑蛇較上了勁,他的臂力本來就不是一般的大,再這麼一發狠,楞是把我向後拖了幾米。
黑蛇也在用力拉扯着我的身子,我的內臟一陣翻騰,眼前頓時金星亂冒。我放開抓住蛇身的雙手死死掰住了纏住我的蛇尾,窒息的感覺才稍微消去一些。
“用……用槍!”我艱難地提醒尤忻道。
“孫頭,你還好吧。”大笨喘着粗氣說:“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把你搶回來。”
我心想照這樣下去被你搶回來八成也沒氣了。但我現在實在沒精力說什麼,索性閉住了嘴。
尤忻在我的提示下從背後取下“蜻蜓”微沖,照着黑蛇的腰身就是一陣狂掃。子彈把蛇身射出一個個半指的凹坑,黑蛇吃痛,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把我捲起來摔到身後的洞壁上。接着一尾巴把大笨也抽得翻了兩個滾。
我在身體碰到洞壁的時候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雖然被摔得七昏八素,骨頭象散架了般難受,卻沒受什麼硬傷。
大笨從地上爬起來,他的鼻血涌了出來,流到下巴上,樣子很是狼狽。大笨大吼一聲,衝著扭轉擺動着的蛇身就是大半梭子子彈打了過去。
蛇尾本來向尤忻卷了過去,現在卻被大笨這大半梭子子彈打出了火,凌空“啪”地甩了一下,改向大笨抽去。
大笨低頭躲了過去,滾到一邊又是小半梭子子彈吐了過去。
大笨換子彈的時候,尤忻馬上接着開火。蛇尾又沖她猛揮過去。尤忻連着兩個漂亮的側翻閃過了蛇尾兩次抽擊,第三次卻被抽中了肩膀,持槍的胳膊軟軟地垂了下去。
這時,我已經抽出了“獵鷹之王”,大笨的“獵鷹之王”前面被我奪了過來,一直沒還給他,現在,我左右手各舉着一支大口徑手槍,朝着蛇身連連射擊。
“獵鷹之王”的威力和“蜻蜓”明顯不在一個等級上,前者的爆發力和衝勁不但更強,而且在射中目標后還能產生螺旋式鑽勁。在現在的情況下,用手雷容易造成誤傷,最好的選擇就是“獵鷹之王”了。
我雙手連着扣動了五下扳機,雖然看不到具體的情形,但我敢肯定十發子彈中有六發都一定射進了兩個相同的彈孔中。蛇身爆出兩蓬紫黑的血雨
黑蛇藏身的山洞中傳來一陣很悶很低沉的聲音。尤忻剛站起來就被到處揮舞的蛇尾甩中,打了個趔趄。
我連滾帶爬地躲避着蛇尾的攻擊,翻到了尤忻身旁。還好,尤忻沒什麼大礙,只是手臂的關節脫臼了。
那邊大笨發了狂勁,牢牢地拽住蛇尾和黑蛇比起了力氣。他們的力氣相當,一時間誰也沒能拖動對方。我把剩下的子彈全打了出去。換上兩支新彈夾,又是兩梭子子彈毫無保留地打到了蛇身上。
黑蛇接連負傷,終於抵不過大笨的蠻力,硬生生地被大笨從山洞裏扯了出來。
看到黑蛇被拖出來,我和尤忻都倒抽了一口氣,蛇頭和蛇尾根本就是一個樣子,是一個黝黑的橢圓形流線體,這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條分不出頭尾的黑色大長蟲!
大笨突然間失去了重心,向後退了幾步,靠到了洞壁上。黑色長蟲馬上卷了過來,一段身體纏住了大笨的雙腿。大笨立即被拖到了地上。另一段身體則向大笨的脖子探了過去。
他剛倒地,我已經沖了過來。兩支“獵鷹之王”都打完了子彈。衝過來的時候就被我甩到了一邊,順手拔出了匕首。
眼看大笨的處境已經極其危險,我來不及多想,一手掐住了馬上就要捲住大笨脖子的蟲身。這蟲子的力氣大得出奇,受了傷依然能發出強猛的力道。
沒過兩秒,我就堅持不住了,扭擺着的蟲身隨時都可能掙脫出去,勒死大笨。而此時的大笨雙腳被纏了好幾圈,完全使不出力氣。
我也不管有沒有用,右手的匕首狠狠地扎了下去。大出我的意料,隨着“撲”的一聲,匕首直沒至柄。
“它肚子是軟的,戳它肚子。”大笨躺在地下看得比較清楚,見狀大喊道。
我抽空看了一眼,匕首扎進去的位置,長蟲的膚色果然要淺很多。我抽出匕首,一股紫黑的液體噴了出來。然而這一刀紮下去把這蟲子的凶性徹底激發出來。我只有扔掉匕首用兩隻手箍住它的身體才能勉強維持身體的平衡。
這蟲子的氣力和大蟒蛇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怪動東西!就在我感到自己快要虛脫的時候,尤忻手持獵刀竄了過來。
她雙手握住刀柄,從我剛留下的那個創口刺進了長蟲的身體,獵刀刺進去一小半,大概在頂住長蟲柔韌的表皮后就變刺為拉,沿着長蟲的肚皮直劃下去。拉出了一道將近一米長的大口子。
紫黑的污血和一些軟組織器官翻了出來。長蟲在劇烈地扭動幾下后終於軟了下來,癱成了一攤肉泥。
我幫尤忻接好骨的時候,大笨已經解開了纏在他腳上的蟲身。
我們三人靠在洞壁上大口地喘着氣。大笨踢了踢在他腳下縮成一團的長蟲屍體,問道:“孫頭,這他娘的是什麼東西?比那些蠍子還難纏!”
我活動着發麻的手腕說:“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電腦,這蟲子看起來好像很厲害,其實也有弱點,肚子就是它的弱點,造物主在造出一些很強大的生命的同時往往給它們留下了致命的弱點。”
“哈,我就知道。”大笨大笑了幾聲說:“咱福大命大,槍林彈雨都過來了,哪有這麼容易嗝屁。”
稍作休息之後,我把丟掉的兩支“獵鷹之王”撿了回來。把大笨那支還給了他。繼續往更深處進發。
這次只用了前幾次一半的時間,我們就來到了下一處洞窟中。如果說前幾次我們看到的景象只能用驚訝來形容的話,這次,我們卻感到了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震驚。
“哎呀,我的媽呀!”大笨感嘆道:“孫頭,咱們莫不是跑到白骨精的老巢里了?”
“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來的什麼白骨精?”我馬上說道:“王大強同志,你要是再敢擾亂軍心,八十一條軍規處置。”
“靠,我他娘的真比竇娥還冤。”大笨扯着嗓子道:“讓大妹子評評理,這不是白骨精的老窩還能是什麼?”
我和大笨畢竟見慣了生生死死,雖然震驚,但抽支煙的工夫也就回過神來了。尤忻一個黃毛丫頭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半天還沒緩過來。大笨這一嗓子讓她震了一下,她隨即閉上眼,喃喃地念了幾句話。聲音太小,我和大笨只能看到她的嘴唇極快地上下蠕動,也不知道她在嘀咕什麼。
也難怪,別說尤忻,隨便拉一大老爺們過來沒準早捩着膀子往外逃了。連在褲襠里來上一泡都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這個洞窟的空間比前幾個都要開闊,光線卻很暗淡。整個洞窟里散發著一層青幽幽的綠光,就象鬼片里老宅的牆面上地上爬着的青苔的顏色。讓人一看胃裏就直翻苦水。
我們面前是一片青藍色的火海。準確地說,在和我們腰部平行的地方漂浮着一層陰森森的青藍色的磷火。
不是一點兩點,而是密密麻麻地一層!!
明滅不定的青藍色的磷火在灰暗的綠光的照映下顯得分外滲人。洞窟里明明沒有風,但一縷縷陰風有如實質似的直往我們的衣領子裏鑽。
在我們腳下有一道差不多一人
多高的緩坡,緩坡下是一大片白里透青的慘淡顏色。也許是這裏的光線太黯淡,以我的目力,一眼竟望不到頭!
而這片青白的慘淡之色正是從不知多少具人骨的骨殖上發出來的!
換句話說,此刻,我們腳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的屍骨!
尤忻睜開了眼睛,她的臉色很難看。可能是光線的緣故,泛着一層青灰的顏色。就象……死人。
我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但腦袋裏快速地閃過一個讓我很不安的念頭:尤忻的條件簡直太完美了,幾乎百分之百符合我們的期望值。
在經歷了飛機上的變故,海上的歷險以及在那艘邪門的潛水艇里的遭遇。尤忻不但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比我的態度還要堅決。就算她喜歡湊熱鬧,但經歷了這麼多危險還這麼有興緻,只有一個可能,她腦子有水。更何況剛上岸的時候我已經告訴了她,就算她退出,我也會按合同付給她酬金。甚至給她雙份酬金。但她依然選擇跟着我們冒險,她到底圖什麼呢?
退一步說,這件事和她沒一點關係。神秘的聲音找的是我和大笨。就算她退出也沒什麼顧忌。何況她的身手,膽識和意志力都比我們部隊裏的好些老爺們還要強出一大截來!回想一下,旅途中的大部分異常現象好像也都是尤忻先發現的……
“王哥,你說這裏有多少副骨架?”尤忻的聲音有些低落:“他們之中應該有很多老人和孩子吧!”
大笨撓撓頭說:“我也說不好,看着架勢,少說也有小兩萬吧。要是這下面是個大坑,裝上個幾十萬副都有可能。”他接着得意地笑道:“咱老王當年可是全團最拽的偵察兵,說起偵察的本事,那可不是蓋的,別人不知道,我們孫頭最清楚。”
大笨說著捅了我一下。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聽他們說話,腦子裏還在想尤忻的事,當下隨便支吾了一聲。
“孫哥,你不要緊吧?是不上剛才受了內傷?”尤忻關切地問我,一隻手同時搭到了我的額頭上。
“還好,沒發燒。”尤忻鬆了一口氣,說:“要是外傷的傷口感染了不打抗生素也很麻煩!剛才就孫哥受傷最重,孫哥,你要難受就說出來,千萬不要硬撐啊!”
“別介,咒你孫哥呢。”我笑着在尤忻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說:“你孫哥皮實着呢,連這兩下都受不了早死十回八回了。”
大笨插話道:“這我可以作證,大妹子,告訴你,我一直懷疑孫頭是不是孫猴子變的,你說他怎麼和孫猴子一樣,長了一身銅皮鐵骨呢?嘿嘿,孫頭,我可沒說你長得象猴子,孫猴子可不是猴子。”
尤忻笑道:“孫猴子不是猴子是什麼?”
“他可不是一般的猴子,那可是猴子的祖宗。現在的猴子到他面前都是猴崽子了,要真有孫猴子,哪個敢不尊稱一聲:猴爺。”
“那不還是猴子啊。”尤忻揪着大笨的話頭問。饒着大笨這傢伙能言善道也沒了言語,嘿嘿地乾笑了兩聲。
說實話,要說一點都不難受那是蒙人的。那條蟲子還真挺變態的。抽得我身上到處都疼。但咱好歹也是部隊裏出來的爺們,說句難聽話,上了戰場,腸子打出來了你他媽的也得給老子塞巴回去繼續沖,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決不能當逃兵!
雖然這裏的光線很昏暗,但當尤忻把手伸到我腦門上的時候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緊張的表情。
我上軍校的時候凈看些軍事方面的書了,肚子裏沒幾滴墨水,說起來也是大老粗一個。可我這三十來年也不是白過的。我知道,有些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
而且別的不說,就沖尤忻救過我,我也不應該懷疑她!我一向認為在戰場上背棄自己兄弟的人該拉出去槍斃!
現在,這就是我們的戰場!而我,一個老兵中的老兵,居然懷疑救過自己命,並肩作戰的戰友!槍斃我也不冤枉!
這些念頭敘述起來有些羅嗦,我其實也就是在眨兩次眼的工夫里想了這麼多。
“你同意你王哥的話。”我沖尤忻說:“我認為這裏至少也有幾萬具骨架。在古代象這樣一次性殺幾萬人扔一堆的例子有很多。象戰國時期,秦國一次性就坑殺了趙國四十萬降兵,到了漢代,劉邦和劉徹更是有大規模屠殺戰俘的習慣。”
大笨和尤忻湊到我身邊聚精會神地聽我說。我沉吟道:“不過象在這樣詭異的山洞裏坑殺這麼多人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鬼洞又不寬,幾萬人鑽進來就要費不少工夫,而且這裏未必能同時容下幾萬個活人。再說到了唐宋時期,正是封建王朝發展的鼎盛時期,這時候已經不再大規模屠殺戰俘了,如果那個神秘的聲音沒騙我們,這確實是唐宋時期的遺迹的話,那麼無論從情理哪方面來說都說不通了。”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笨和尤忻異口同聲道。
我攤開雙手說:“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說實在的,我比你們還糊塗。這裏的一切都違反常理,或者說和我們掌握的知識和常識相違背,在這兒,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不過我確信,我們離謎底不遠了。我敢打包票,這裏的局是為克制什麼東西而設的,前面八成有什麼邪物。”
這次是大笨搶着問道:“邪物是什麼意思?鬼?殭屍?妖怪?粽子?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我的回答差點讓大笨跳起來:“你肯定是看鬼怪小說中毒了,粽子?還年糕呢!就是因為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才說是邪物,這都不明白,白當我的排長了。”
大笨嘟囔道:“還不知道是誰讓我別掉錢眼裏去了,讓我追讀那本《鬼吹燈》呢!”
他說著往坡下跳去。還不忘對尤忻喊了一句:“大妹子,我們孫頭可發話了,等他閑下來,非寫出本比《鬼吹燈》更拉風的……”
“孫頭!你們快下來!”大笨突然煞住話頭,急切地叫了一聲。
我和尤忻急忙跳下了緩坡。
“你們看!”大笨指着前方,詫異地說道。
方才我們在緩坡上看得青白一片,入眼全是森森枯骨,在震驚中看得並不真切。這一下來才發現在左前方不遠處骨架和骨架之間開始留出間隙,竟形成了一條還算整齊的小路!
“他娘的!這條路不會是專門給咱們留的吧?”大笨咂舌道。一說完,他的右拳在左掌心重重地擊了一下:“就算是黃泉路,大爺也要闖上一闖!”
這傢伙,不賴!和我一樣都成了奸商了,還沒丟掉軍人的本色。我在心裏贊了一句,嘴上卻不客氣地說:“王大強同志,要闖你自己闖,我們小尤同志還是祖國的花朵呢,而且是一朵正在盛開,給我們敬愛的祖國母親增光增色的……”
我轉向尤忻道:“的……什麼來着,你自己說吧,想當什麼花就挑什麼花。”
大笨長嘆道:“什麼叫高人?看看咱孫頭,這就叫高人!這境界,沒別的字形容——牛逼。”
這時,我們已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不光是我,大笨和尤忻也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們正逐漸往下走。
腳下還是森森白骨。我們身旁的白骨卻逐漸高了起來。說也奇怪,用一座山來形容這裏的骨架一點也不為過,但卻沒什麼腐敗的氣息。空氣也還能說得過去。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戴上了防毒面具。
我們身旁的骨架以錯落有致的結構交叉在一起。相互間插得很牢固。倒象是出自建築大師的手筆。
這個洞窟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估計走了快一公里了還沒到頭。由於戴着防毒面具,彼此間不方便交談,氣氛顯得有一種異樣的沉悶。
如果能喊的話,我相信大笨此時一定早就叫出來了。小路兩旁的骨架已經形成了兩堵骨牆,而兩堵骨牆間的距離隨着我們的深入越來越寬,到現在差不多有四五米的樣子。我們三人並排走着,尤忻在中間,我和大笨分別牽住了她的一隻手。
在我們頭頂上空還能看見一片閃爍着的青藍色的磷火。兩旁的骨牆剛好到我的肩頭,也就是說我們正在骨架平面下一米半的地方行走。綠色的幽光照到腳邊變得極其微弱,我們都擰亮了手電。
“鷹眼”的光和洞窟里的綠光混合起來投到身側的骨牆上,景象顯得愈發詭異。在大笨和尤忻說話的時候我留心看了一陣,發現了一件讓我更困惑的事。
從我們經過的地方算起,幾乎沒有一具完整的骨架。要不就是幾根腿骨塞在了胸骨里,要不就是顱骨和盆骨擠在一堆。我推斷這些骨架都是從別的地方轉移過來的,被當時擅長建築學的人以某種手法擺成現在的樣子。
我的推斷很大膽,也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但這樣一來,先前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這些骨架的主人很可能並不是戰俘,只是死後被人把屍骨移到了這兒。
但另一個問題馬上隨之而來,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別說古代,就拿現代來說,還有很多人深信,毀壞他人遺骸是很傷陰德的事情,要遭天打雷劈的。當時把這些骨架弄到這裏的人除了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外還要具備很強的財力……
剛想到這,尤忻狠狠地拽了一下我的胳膊。她的腦袋轉向了左邊的骨牆。我看過去,什麼都沒有。除了骨頭還是骨頭。尤忻聳了聳肩頭表示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雖說女人的感覺在大多數情況下能製造不少讓男人頭疼的麻煩,但有時候真的很靈驗。不由你不信,這點還真有些邪乎。我提着“鷹眼”又朝尤忻示意的地方晃了晃,還是沒什麼發現,這次也許真是她太多疑了。
大笨說得沒錯,這確實是一個往下延伸的大坑。但坑的坡度很小,走到現在,估摸着也該有三里路的樣子了。好像還在往下走。照這麼推算,這個洞窟的空間確實大得有些驚人了。
“看!那是什麼!”大笨憋不住了,一把扯掉了防毒面具。我和尤忻看這座洞窟里的空氣確實沒什麼大問題,也相繼摘掉了防毒面具。
大笨手中的“鷹眼”正照在前方五六米遠的一個物體上。我和尤忻也看見了。走近一看,這是一個橢圓形的圓柱。粗細約莫一人合抱,大概一米六的樣子。圓柱頂端支着一根三角形的支架。
支架非金非玉,看不出來是什麼材料所制,觸手十分冰涼。在支架的三個角上各懸着一個白生生的骷髏頭。
三個骷髏頭的腦門上各刻了一隻相貌猙獰的怪獸。我們把骷髏頭取下來細看了一陣,都沒看出什麼名堂。在尤忻的提議下,又按方才的順序放了回去。
圓柱的正面和背面分別雕刻了七個大小一致可以裝下一個西瓜的方形孔洞。每個孔洞中都放着不同的物品。有瓷器,有陶器,還有一些怪模怪樣雕刻着一些我們看不懂的文字的玉片。
“孫頭,你看,這東西和你戴的那玩意象不象?”
大笨從圓柱的背面轉過來,手裏捏着枚象是動物爪尖的東西。我接過來一看,這東西象鷹喙般銳利,彎曲的弧度和我從新疆得到的那個爪尖很相似。我把那個爪尖從脖子裏拽出來,一對比,還真有幾分相象,但這東西比我戴的爪尖分量要沉,長度上也要多出好幾公分。
我左右手各捧一枚,端到了眼前,剎那間掌心象被電流擊了一下,全身都顫了一下。但這股電流並不強烈,好像只是為了將我左右掌心裏的東西連接起來似的。
“孫哥。那個神秘的聲音沒騙我們。”尤忻打着手電,對着一件很象花瓶的彩瓶看了半天,突然說道:“從這色彩,紋路還有下筆的勾折,我能肯定,這是唐代的文物!”她接著說了一大通我和大笨聽不懂的專業術語,概括起來一句話:這肯定是處唐代的遺迹,而且還是盛唐的遺迹。
“等等”大笨拍掌道:“大妹子,你的知識只能證明這不是唐代以前的遺迹,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唐代以後的人留下的呢,宋代和元代的人也可能收藏唐代的古董啊,就好比說我哪天高興了,去潘家園買了件唐代的古董,你不能說我是唐代的幽靈吧。”
尤忻被這個問題卡住了,一下沒回答出來。我把大笨拿給我的那東西揣到了身上,說:“你說的那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從這東西的樣子和這些骨架來看,這一定是某種祭祀的陣式。而在古代祭祀的時候通常只用當代的物品。從我們之前見過的陰陽鎖魂陣,天王伏魔塔,還有那五指怪山不難推斷出來,這必定也是起某種震懾作用的陣式。依我看,這鬼洞八成是唐朝人留下的東西。”
“我知道了!”大笨猛地拍了一下腦門:“這裏一定鎮着一隻大肉芝!”
肉芝是太歲的一種。屬於一種地怪。在舊時的文獻中多有記載。一般的模樣就是一大肉球。據說根據等級的不同,能生出一到數只不等的眼睛來。更有傳說說成氣候的太歲能長成人的樣子,吞雲吐霧,日行千里。
在《神州奇事錄》中有關於太歲的記錄,但不是很詳細。一般只有在所謂的逭年才會出現這種東西。也就是天災人禍聚集的時候。在古代朝代變更,出現暴君或是大旱大澇之年都能在地下挖到太歲。
據說在明代嘉靖年間,蝗災成風,加上百年難見的旱災。一時間民不聊生枯骨盈野。有懷遠縣通化縣灤縣三城的老百姓在野地里挖出大量太歲。當時餓都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能活下來的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了。有的人連死人都吃過,哪還管得了那麼多。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一隻算一隻,只當成鮮肉,美美地吃了個夠。
後來這三座城在一夜間成了三座死城。城裏的居民都成了“惡魔的化身”。當然,這只是流傳了不知多少代的傳說,充其量也就能當故事聽聽。再加上關於那三城的老百姓後來的遭遇都是語焉未詳,更看不出來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但就象我之前說的,在“鬼洞”里,無論發生什麼,出現什麼匪夷所思的怪物都不足為奇,很顯然,“鬼洞”中的一切,都是為震懾某種極其強大的邪物而設的。這種邪物,可能是任何東西,當然也有可能是大笨口中的“肉芝”而一個大肉芝,很可能比我們身處的洞窟還要巨大。
我現在只能靠想像去體會那是什麼概念。所謂的“太歲”到底長什麼樣,恐怕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了。
“你們猜,我們現在會不會就在一隻大肉芝的肚子裏。”大笨煞有介事地說道。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說的情況不是沒有可能!
尤忻把目光從那些瓶瓶罐罐上收回來,朝大笨笑道:“王哥,你真把我們當成孫猴子了。就算那肉芝是牛魔王變的,它還有一座山那麼大不成?”
大笨滿不在乎地道:“大妹子,你要是看過寫那玩意的書就不會這麼說了。嘿嘿,不是就算了,要他娘的真是一塊大肉芝,就算是牛魔王的肚子我老王也要給它捅個洞出來。哈哈,大妹子,看看我有沒有幾分齊天大聖的風采?”
大笨說著拉開膀子,擺了個自認為很帥的架勢。尤忻掩口笑道:“齊天大聖嘛……哪有王哥神氣,瞧王哥這氣度,明明就是齊天大聖的哥哥喲。”
大笨咬牙切齒道:“牛……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