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那怪女人對佛教很是不屑,她是決不會與一位在佛廟中修行的尼師如此親密的。當我看到那三人的形貌時,立刻就有一個想法沖入了腦袋:‘莫非這水神娘娘廟名義上是佛家廟堂,實際內里拜的卻是柳孟蘭么?’我跟着想到那沈家阿婆所說:‘李金鳳起初還去拜佛,後來卻說拜佛無用。’這一番說辭豈非與那怪女人是同一個口徑?莫非李金鳳受了丁惠娣的影響與拉攏,已從信佛變成了信柳孟蘭么?倘若真是如此,那李金鳳自然也是這水神娘娘廟的常客,而她臨死時抓着的籤條,也許還是在這娘娘廟中求的。”
左秋明插口說道:“可是老鄭你已經親自驗明,那娘娘廟的籤條與丁惠娣手中的並不一樣。”鄭鮑點頭道:“不錯,我當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些猶豫。為了將這件事情弄清楚,我乾脆白月也不問了,直向八橋街而去。我最初知道娘娘廟就是在八橋街,那街中多嘴的人可是不少。果然,在一番查訪之下,還真的被我知道了其中的緣故。”左秋明連忙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鄭鮑道:“據八橋街的人說,在那娘娘廟問不同的事,所給的簽筒都不一樣,簽紙也隨之而變。那簽紙一共有紅、黃、藍、綠四種顏色,紙質各有不同。問錢財事業是紅色,問家宅人畜是藍色,問身體康健是綠色,問男女情愛是黃色。那日妙音問我想求什麼事,我隨口答了一句‘求財’,結果自然是求到一張紅簽,可也因此上了老當。我本以為單憑那籤條已經難以查出實事真相,卻不想繞來繞去,最後還是繞回到了這籤條上來。”
左秋明啞然失笑道:“問不同的事情居然有不同簽?這事情可也太怪了吧,從沒見哪家有過這樣的做法。”鄭鮑道:“老弟你別不信,那娘娘廟如此做法反而還讓人覺得他們辦事精細,那求籤的生意也因此而源源不斷。既然李金鳳手中的簽是黃色的,那她問的必是有關男女情愛之事。我本想再回去驗證一番,但生怕來去的頻繁了,反而引起那白月的警覺。於是買通了街邊的一個小販,讓他去娘娘廟謊稱有個親戚要去求籤,預先留一個名位。而我則在巡捕房內物色一人,由那人去冒充小販的親戚,將黃色的籤條給求出來。”
左秋明道:“老鄭你後來叫誰去了?”鄭鮑道:“就是先前那個誤事的梁姓糊塗蟲。”左秋明笑道:“老鄭你派他去,可是讓他將功贖罪么?”鄭鮑道:“那倒也不是,我是看他渾身一副流里流氣的模樣,不會讓人產生懷疑。至於巡捕房中別的探員,則都太中規中矩了一些,讓他們去辦這樣的事,難免會留下些破綻。”左秋明點頭道:“原來如此,那結果如何?”
鄭鮑道:“就在我發現李金鳳便是黑紗女人之後不久,那梁探員也將黃色的籤條送到了我的手裏。比對之下,果然不出所料,兩張籤條除了簽文有異之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樣。由此可證,那李金鳳的籤條就是從娘娘廟求出來的。而那娘娘廟裏的尼師們,也都有着不小的嫌疑。我本來還在為李金鳳就是黑紗女人而困惑不解,但現在看來,若那李金鳳不是黑紗女人,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陳久生聽到這裏,不由很是奇怪,道:“為什麼那李金鳳不是黑紗女人,事情反而不好辦了?那廟中的尼師只是給李金鳳解了一張簽而已,又何以會嫌疑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