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再參
馬程保微笑着靠在椅子上,非但不認為自己女兒所為不妥,反而一副大為讚賞的表情,吸着雪茄煙,等着看鄭鮑如何收場。一旁的樊榮利更是得意的上躥下跳,還暗中向馬淑盈翹起大拇指。馬淑盈見狀,更是有恃無恐,道:“怎麼?鄭大探長你還不抓人么?”鄭鮑心中暗想:“這丫頭小小年紀,心腸與手段就已經如此狠毒,而其父居然還暗中鼓勵,真不知以後會是如何模樣。至於其餘學生自是畏懼她的家勢,又生怕惹禍上身,所以才不得不為虎作倀。”略一沉吟,道:“馬淑盈,你不要在這裏惺惺作態。今日我就法外開恩,你們都走吧,以後若是再來搗亂,可就不是這麼簡單過關了。”
馬淑盈“哼”了一聲,道:“鄭探長,你剛才不是說什麼這個不能服眾,那個不能交代么?怎麼現在這麼快就變卦了?你身為一個法務人員,怎麼能如此兒戲呢?”鄭鮑為了不給張舫帶來麻煩,方才已經壓制了自己的火氣,卻不料馬淑盈還不依不饒,不禁雙眉一挑,正要發作,卻給馬程保攔了下來,只聽他說道:“淑盈!你這是什麼態度?!鄭探長已經寬宏大量,不做計較,你就別再小孩子脾氣。別人敬你一尺,就當回報人家一丈。這些都是我平日教你的,怎麼都忘了?”他深知馬淑盈的小聰明伎倆究竟只是口舌之快,若是真的惹毛了鄭鮑這個老江湖,吃虧的還是她自己,是以及時出言制止。
馬淑盈聽父親這麼一說,也不好再繼續刁蠻,對着鄭鮑說道:“那就謝謝鄭大探長的隆恩了!”說完,將頭一昂,當先離開。其他學生則低着頭,匆匆跟了出去。馬程保走在最後,對着鄭鮑假意笑道:“呵呵,她從小就被家裏慣壞了,鄭探長莫要見怪。”說罷,將雪茄咬在嘴裏,大步而去。樊榮利眼見事情完滿解決,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他攝於鄭鮑剛才的威勢,也不敢繼續爭吵,隨口說了幾句維護了自己的面子,便讓鄭鮑快去辦案。
鄭鮑走出樊榮利的辦公室,一眾手下立刻便圍了上來,詢問結果如何。鄭鮑照實敘說,眾人聽完,雖然對那馬淑盈鄙夷萬分,但想到能如此收場,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各自散去后,鄭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泡了一杯濃茶坐下,還未喝下幾口,忽然腦中一驚,暗想:“哎呀!我上次去那水神娘娘廟時,那廟祝說主持正好閉關不能見客,算算今日便是她出關的日子,我可險些把這事情給忘了。雖然李金鳳的籤條並非是在那小廟內所求,但是出現在其中的黑紗女人,以及廟祝故意扯謊之事,終究讓人不能不有所懷疑。”他看一看鐘,只見已經是下午兩點,不再多加耽擱,連忙起身出了巡捕房,叫了黃包車向水神娘娘廟而去。
水神娘娘廟地處偏僻,知曉的人並不多,好在鄭鮑已是熟門熟路,一路指點了黃包車夫該如何走法,並不多時便來到了娘娘廟門口。鄭鮑下車后清了路錢,走上前去敲響了廟前大門。稍等了一會,只聽腳步聲響,那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妙果的半張臉露了出來。鄭鮑見了,笑着說道:“呵呵……妙果師父可還記得我么?三日前我曾經來參訪過貴院,但可惜的是白月老師父那時正在閉關,所以約定了今日再來拜見。”那妙果也報以一笑,道:“記得!記得!你不就是那個……那個……”鄭鮑道:“小可鄭余寶。”妙果面上有些尷尬,道:“對對對,是鄭施主!小尼的記性不太好,總是這個忘記,那個搞錯的,真是對不住了!”鄭鮑連忙擺手道:“不妨、不妨!敢問今日能見着白月老師父么?”妙果點了點頭,笑着說道:“白月師父可不老,她年輕的很呢,就好像小姑娘一樣的!她昨天晚上出的關,上午剛接待了幾批香客,現在正好有空,我帶你進去吧。”說完,敞開了大門,給鄭鮑讓出了一條路來。鄭鮑客氣的道了一聲謝,走入娘娘廟中。
兩人一前一後朝後院而去,他們穿了一條迴廊小路,又過了一陣花草樹木,來到了白月所住的小樓之外。鄭鮑無話找話,隨口問道:“在貴院走了這一大圈,怎麼不見另外一位妙音師父呢?”妙果道:“妙音正在陪另外兩位施主在偏殿還願,所以鄭施主你沒有看見她。”將那小樓的大門打開。鄭鮑點了一點頭,抬步而入,只見這一樓佈置的是一個簡單的佛堂,迎面供奉了一尊觀音銅像,兩邊用黃幔罩着,正上方寫了四個字“慈航普度”,地上隨意擺了幾個跪拜用的蒲團。他見佛像前的蠟燭燃着,索性將戲文演足,掏出些錢幣恭敬擺在案桌之上,從一邊的香筒中抽出三支長香點燃,面上做出一副無比虔誠的模樣,給觀音菩薩供上香火,並叩拜了三下,站起身來,只見妙果正站在一邊微笑,曉得這一番作為頗有效果,於是乘機說道:“這裏果然是一派寧靜祥和,可見白月師父的佛法修為定是極高的。敢問這小樓可還有別的偏門小徑的么?”妙果道:“這樓的大門就只這一處,哪裏還有什麼偏門小徑?施主問這個做什麼?”鄭鮑其實是在探問當日自己見到的那黑紗女人忽然失蹤之謎,張口說道:“我是想這大門開啟極為麻煩,若是人來人往的必然鬧出許多聲響,可不是打擾了白月師父的清修了么?若是能有些偏門之類,那麼開關都很是安靜,豈不是更合了脫塵離俗之意?”妙果呵呵一笑,道:“施主想的真是周到,只是這小樓就我師父一個人住,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所以並沒有修什麼偏門。”
鄭鮑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反倒是我多事了。”他環顧一周,也覺得這裏確實再也做不出什麼暗門,一時也想不透那黑紗女人是怎麼消失的。妙果道:“施主哪裏話來,施主也是一片好意。”手指着樓堂一側,繼續說道,“請施主隨我到二樓參見白月師父吧。”鄭鮑應了一聲,跟着妙果登上樓梯,來到了二樓。只見二樓被隔出了一條走廊,走廊的一邊有三個房門。妙果敲了敲正中的那門,道:“師父,有一位鄭施主來訪。”只聽房中一個女聲道:“好,請鄭施主進來吧。”妙果道:“是,師父!”將那門推開,對着鄭鮑道:“鄭施主,我師父讓你進去。”鄭鮑正了正衣衫,謝過了妙果,走入白月師父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