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奪命電郵(5)
一到公司,李祖便把電腦部的技術主管叫了進來,從包里掏出昨晚抄的給吳小媛發連鎖信的發件地址,再加上給自己發信的發件地址遞給他說:"你幫我查查,看能不能追查到這兩個地址是從哪兒發來的,查到了馬上告訴我。"
技術主管說:"光有地址不行,你得把你收信的電腦給我,我裝個追蹤軟件才能查到。"
李祖把手提電腦推過去,"我的在這兒,你先看看吧,一會我們回我家去,還有另一台電腦。"
李祖就一直在旁邊坐着,看着技術主管在搗弄電腦,自己的思緒卻飛到了九霄雲外。預感中,這兩封電郵肯定有什麼問題,可能問題不在電郵中,而是在發電郵的人身上。是誰呢?為什麼要在兩年後才給他們發來電郵?
幾個小時以後,滿頭大汗的技術主管抬起頭說:"李總,不用去你家查了。"
"為什麼?"李祖很驚訝。
"查不到,它是通過一個國外的代理伺服器再轉發過來的,看來發信的人並不想你知道他在哪。"
李祖頹然倒坐在椅子上。
吳小媛在家裏收拾了一天,腳脖子上一直隱隱作痛,上午搽了藥酒下午就感覺好多了,於是給李祖打了個電話,說晚上她想去看程海,李祖說那你直接去醫院吧,我也會去的。
打完電話吳小媛無所事事,便抱着枕頭在沙發上發起呆來。自從和李祖認識到結婚,兩年多來,兩人雖然也常常吵架,但沒有一次會在吵完后讓她鬱悶一整天。李祖一表人材,事業也很成功,她明知在深圳這地方,國產男人都像國產商品一樣靠不住,倒不是男人不好,只是誘惑太多。不過她一直很相信李祖,就算他有什麼出格一點的事,相信也只是應酬,就像她現在相信李祖並沒有和何薔真正發生過什麼一樣,但是她卻強烈感受到了來自何薔的壓力,這是女人的直覺,就算他們永遠也不會發生什麼,她依然嫉妒,強烈的妒意讓她坐立不安。
或者她此時有點傷心,傷心自己竟然從未擁有過李祖,大學時候她就奇怪過一件事,李祖總會在四人聚會的時候對她特別好,常常挑起一些事來和她打情罵俏,現在想起來,只不過是何薔的出現讓他尤其興奮罷了。
她感到自己有點憤怒,和一個軀殼生活了兩年,但更大的悲傷情緒掩蓋住了憤怒。我能做什麼呢?自己是如此地愛李祖,可是他卻一直在騙她!
騙?為什麼要騙?如果你們真心相愛?為什麼要把我扯進來?為什麼?為什麼?
也許事情並不會那麼糟糕,李祖也許也愛我,他對何薔只是單相思罷了。何薔並不知情,否則他們如果愛對方,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事情會過去,我和李祖會恢復原來的生活的,只要我忘記就行了,不是說懂得忘記的人是快樂的嗎?
吳小媛覺得如果晚上她還可以像往常一樣同時面對李祖和何薔的話,那麼一切就過去了,問題也迎刃而解了。
李祖傍晚給何薔送了吃的以後,何薔說她想回去洗個澡,李祖便開車和何薔一起回到他租的那個她的家。
到了樓下,李祖說:"我在車上等你吧,沒事的,你不用急,慢慢來。"
何薔默默點點頭,她知道李祖在盡量避免尷尬,他們之間有一根看不見的細線,誰也不想先去拉動它,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根線是否在另一頭連着一堵牆,只要稍稍拉起,那牆便會倒下來。
李祖靠在車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潛意識騙他這樣會讓時間快點流逝,然而他明知是騙局,卻心甘情願上當,其實所謂上當,全都是心甘情願的,否則也不會稱為上當了。
何薔下來的時候天色早已暗了下來,今晚有很好的月色,只是月光下的人們都感覺不到,因為城市的燈光太亮了,時代進化讓人們最先拋棄的自然物便是月亮,幾百年前月亮就退化為只能做詩人的靈感了。人類也許早就忘記,月亮當初如何照耀我們晚歸,尋找回家的路……
李祖邊開車,邊即興地為月亮鳴不平。何薔露出了幾天來的唯一笑容,"你自己不也是詩人嗎?"
李祖看了一眼何薔,扁扁嘴說:"詩?呵呵,早忘了,就算月華如銀,也勾不出我的靈感來了。"
"真可惜,為什麼要放棄?"何薔問。
"放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放棄它,是它放棄了我,有時候我很想找它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回來了。"李祖苦笑着搖搖頭。
"那是因為它已經不和你在一個空間了。"何薔若有所思地說。
"沒錯,我現在生活的空間不需要,也不可能有作詩的激情了,所以現在也不再去徒勞尋找它了,呵呵。"
"也許你不找它的時候,它自己會回來的。"何薔突然說。
李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不會了,我想我的詩已經做完了。"
"如果真的做完了,那就真的不會回來了。"何薔幽幽地說。
兩人無言,李祖過了一會兒擰開了車載音響,音箱裏流出來的是西崎崇子的小提琴《梁祝》,她那特有的變調拉音把梁祝的凄情婉轉演繹得淋漓盡致。
當音樂中的蝴蝶翩翩纏繞花叢中時,何薔在心底小聲地輕輕念誦:"朝露,白霧,有一支獨聳的鳶尾花,在風中簌簌……朝露,白霧……"
彷彿心靈與心靈之間真的有一條看不見的連線,李祖此時心底念的是下闕:"停駐,腳步,我要把她採回我的家,插在心深處……心深處……"
吳小媛走得很慢,她一路上在想像着面對李祖和何薔時的心情,她要說什麼?也許什麼也不說,她只需要回答就行了,只要面對了一次,她就等於讓自己邁過了一道坎,一切都會煙消雲散了……這時候,她看到了慢慢開進醫院大門的車,那是李祖的車。
李祖走下車的時候,抬頭看了一下夜空中的月亮說:"看來,還是有一塊地方會需要月亮的。"
何薔看到停車場的路燈壞了,這個停車場如今的照明完全來自當空皓月,便笑笑說:"當然,並不只是詩人才需要它。"
李祖笑笑,轉身鎖車門。
何薔看着李祖的背影突然提出,"我想到療養區的花園走走,好久沒被月亮晒晒了。"
李祖怔了一下,"好吧,我陪你。"
走出停車場右邊便是療養區花園了,這個花園很大,樹陰濃密,一棵棵巨大的椰樹高聳入雲,梅花間竹種着腰般粗的大葉榕,周圍稀稀落落沒幾個人在散步。
"你還記得嗎?大學圖書館後面就有一棵這樣的大葉榕,比這還粗。"何薔雙手勾在後背,輕輕踩着鬆軟的草皮,今天她的心情放鬆了許多,也許是看到程海病情的好轉,也許是剛剛洗了澡,她覺得鬱結了兩天的悶氣有一下子釋放出來的感覺。
李祖想了想搖頭說:"不記得了,雖然我那時候天天經過,不過還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這算不算人走茶涼啊?"
"你知道嗎?我感覺程海很快就會醒來了,昨晚我好像聽到他在說夢話,不過我一醒來后他就不說了。"何薔說。
"是嗎?會不會是你在做夢啊?"李祖不相信地問。
"也可能是,不過我感覺不像,真的是聽到他的聲音了,很清楚的。"何薔努力思索着說。
"他醒來就好了,我們四人也許是好事多磨,剛剛聚在一起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程海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李祖衷心地說。
"小媛好點了嗎?"
"哦,她好了,對了,她說晚上會過來,不知來了沒有。"李祖看看前面,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花園深處,這周圍看不到一個人影。
何薔點點頭說:"嗯,好吧,別讓她久等了。"說完她並沒有動,只是站住了,仰頭看着夜空,月亮被樹葉遮住了大半,只在樹梢間鬼鬼祟祟地露出一個角,地面上的樹影交錯重疊,彷彿地面本是黑的,上面灑落了一個個的銀塊。
李祖靜靜等待着何薔往回走,他感到身上有點悶熱,口裏也乾乾澀澀的,便習慣性地掏出煙來,抽出一根含在嘴裏,然後啪一聲打着了打火機,這時候,一聲沉重粗緩的喘息聲突然響起……
李祖嚇得手抖了一下,打火機掉到了地上,他趕緊看着何薔。
何薔也聽到了,正用驚恐的神情望着他。李祖快速往四周掃了一眼,沒有看到人影,又轉過來看着何薔。
"是這聲音。"何薔快速說:"那晚,打我的人就是這聲音。"
李祖朝她點點頭,一把拉住她的身體往自己身上靠過來,何薔本能地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喘息聲越來越重,空氣中彷彿全被這氣息包圍着,何薔抱着他的手禁不住地發抖。
"是誰——"李祖厲聲道:"出來,你給我出來,我們不怕你——"
李祖的聲音一下子就散了,喘息聲卻是依舊,如同一隻巨大的野獸在面對食物時的欣賞般。
李祖也害怕起來,但看到懷抱里的何薔,他不得不壯起膽子睜大了眼睛不停轉來轉去張望。何薔呼出的熱氣在他胸膛上彷彿給了他無限動力。
這時候,一個人影從不遠處突然奔出,以極快的速度往醫院大樓的方向奔去,喘息聲隨即消失。
"是小媛。"李祖驚呼,何薔也看到了,連忙鬆開了李祖,兩人飛快追了上去。
吳小媛的身影進了大樓以後衝進了樓梯,以極快的速度往樓上跑去,李祖顧不上等何薔,也先一步追了上去。
吳小媛一直跑到七樓的天台,當李祖追上來時,她已經站到了天台的邊緣,李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收住了腳步,大聲喊:"小媛,你回來,回來,危險——"
何薔隨後也跑了上來站到了李祖身邊,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同時,他們倆又聽到了那聲沉重粗緩的喘息,正是從吳小媛的身上傳來。
李祖知道,在吳小媛身上又出現了昨晚的情形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嗎,她正在受到另一個力量的控制,如果那個力量想她死,那麼吳小媛一跳下去就完了。想到這兒,李祖吸了一口涼氣,驚恐地看着吳小媛的背影。
吳小媛一動不動地站着,粗重的呼吸聲正包圍着她,不過她現在沒有再看到那張鬼臉了,剛才在樹叢后突然閃了一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只看到了他們抱在了一起,李祖和何薔,然後她就跑,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你完了,你去死吧,快去,你完了,你快去死吧——
然後她就跑,一直跑上了這個天台,好涼快。那個聲音又在催她了,快一點,跳下去,跳下去,會更涼快的,你恨的人追上來了,你快走,他們要殺了你,快走,快跳下去——
吳小媛慢慢轉過身來,眼睛閃着藍光,看着李祖和何薔,微微地笑了一下,身體向後仰去……
就在吳小媛急速下墜的身體劃過病房窗戶的同時,程海睜開了眼睛。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外面卻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他像剛睡醒的樣子,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才開始審視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像是醫院,他看了一下身上,穿的是病號服,沒錯,這是病房。
外面很吵,聲音像是樓下傳來的,他下了床,竟然沒有為他準備拖鞋什麼的,不過他還是走下了地,他想下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李祖和何薔趕到樓下時,吳小媛身體旁已經圍了一些人,有醫生和護士跑了過去,把吳小媛抱了起來,往急診室送。
李祖跟了上去,眼裏含着淚水,看着吳小媛被血跡污透的臉。不停地喊着:"小媛——小媛——"
吳小媛的身體還在不斷地抽搐,鮮血從傷口一個勁往外冒,這時候她悠悠地聽到李祖在喊她,她想站起來應他,卻覺得身體飄飄的沒有一點力量,嘴巴使勁張了張,但是發不出聲音,不一會兒,李祖的聲音越來越遠,像被風吹散了去,然後,她感到了風裏的涼爽,很舒服,讓她發困,她閉上了眼睛,漸漸睡去……
李祖和何薔被擋到了急診室門外,他們只好站在走廊里干著急,突然何薔尖叫了一聲,李祖抬頭一看,程海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們面前。
"程海——"何薔不知是驚是喜,叫了一聲。然後突然軟綿綿倒了下去。
程海和李祖手忙腳亂地抱起她,正要叫醫生,她卻醒了過來,眼睛直盯着程海的臉,並伸出手去觸摸,彷彿隔了一世紀的相會。終於,她真切地觸到了程海真實溫暖的臉,這時候,她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忍了,哇一聲緊緊抱住程海放聲痛哭起來……
兩個大男人默默無言地蹲在何薔身邊,看着她在放任痛快地哭,眼淚像開了閘似的淌,哭聲里有太多積壓、太多心酸、太多委屈,她只想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
李祖輕輕站了起來,用力地咬住牙根,強忍住心裏的悲楚酸痛,他要把這重逢的一刻留給他們兩個,何薔和程海之間有另一個世界,那是他永遠無法走進的,這也是他和何薔永遠無法再構築另外一個世界的原因。
一個人,一輩子只需要一個世界!
他的世界已經破碎了,就從剛才吳小媛跳下去的那一刻開始。李祖望着急診室緊閉的門,心潮不停翻騰,他感到胃裏陣陣發酸,有一種想吐的衝動,他衝到門口,彎下腰,張大了嘴,卻吐不出來,胃裏的酸反而開始衝擊着他的全身,他感到身體發麻,腳突然一軟,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那就坐一會兒吧,李祖喘着氣,慢慢掏出了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把手搭在膝上,仰起頭,出神地望着當空明月,潔白明亮的光華非常溫和,一點也不刺眼。他能幹什麼?一直以來,他總是以為自己很能幹,無所不能,可是如今,裏面躺着的吳小媛,地上坐着哭泣的何薔,似乎都離他很遠,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等待,等待命運的裁決,決定他世界的完整。
李祖感到渾身無力,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等待很好,什麼也不用做,也不用想,只是等待,等待中是不會發生什麼事的,一切只在等待中……但願永遠在等待中,什麼事也沒有,什麼消息也別傳來……只是等待。
雖然等待是漫長的,消息卻來得很快。
有護士出來叫他進去,他得到消息,吳小媛搶救無效,已於九點三十五分死亡。
日子滑過去了五天,李祖一下子憔悴了許多,濃黑的頭髮也多了幾根白髮,他對着鏡子狠狠拔了出來,然後取出剃鬚刀,在鬍子上打了點剃鬚膏,仔細地刮著。
吳小媛的喪禮今天舉行,就在火葬場的喪禮廳。來的人不多,除了程海和何薔以外,就是一些她的同事和朋友。吳小媛的父母沒有過來,他們在聽到消息以後雙雙進了醫院,唯一的哥哥需要伺候老人,也沒有過來。李祖默默站在一旁,注視着吳小媛的遺像,他沒有按慣例選用她的正面頭像,而是選了一張她在舞台上的表演照,吳小媛一隻腳尖高高踮起,雙手向兩邊努力伸展,頭側着昂起,深情地望着遠方……
肖東和小陳意外地也來了,他們向遺像鞠躬后對李祖說了句節哀順變,然後肖東把頭靠近輕聲對李祖說:"案子已經結束了。"
李祖詫異地看着他。肖東無奈地聳聳肩說:"程海說他的確是遇到了搶劫,對方見他身上沒有帶錢,就打了他一頓。何薔在醫院遇襲可能也剛好是有小偷進來,見她醒了就打了她,她一喊小偷就跑了。"
說完,肖東意味深長地對他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然後就離開了。
一切似乎都已結束,程海開始上班了,何薔也在一家網站找到了編輯的工作,是她自己跑到人才市場應聘的,沒想到她的雜誌社經驗幫了她大忙,一次應聘就成功,即日便上班。李祖把住的房子登報轉讓,自己搬到了公司宿舍住。走的時候他只帶走了自己的衣服和所有他和吳小媛的照片,其他的,他都不再需要了,要不送給下一任住戶,要不就扔了,反正不再關他的事了。他的世界碎了,他的生活還要繼續。
程海常常叫李祖過去吃飯,只是他們的飯桌變得越來越沉悶,程海不時憋出的蹩腳笑話只會引來更深的沉悶。何薔常常是默不作聲,她不知道有什麼話可以說,可以安慰到李祖,雖然她很想這麼做。李祖很理解他們,也很感激他們,更主要的是,他還有一個疑問一直憋在心裏,這個疑問只有程海能解開,幾次單獨的時候,他差點衝口而出,然而程海似乎很有默契,總會在他的問題到嘴邊的時候找到一個新的話題扯了開去。
日子在壓抑中一天天過去,不過三人個還是常常見面,一起吃飯喝酒,雖然壓抑就在他們三人中間,但是他們還是覺得要去主動承受並等待,等待壓抑散去的一天到來。
那一天李祖在程海家裏吃午飯。李祖猶豫了半天,終於低聲對程海說:"程海,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程海點點頭。
"我問你,襲擊你的人是不是我?"說完緊張地等待着程海的回答。
程海低下頭,考慮了許久,然後抬起頭對李祖說:"沒錯,是你。"
程海繼續看着李祖說:"你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是不是?我看到你很反常,眼睛藍藍的,呼吸聲很粗很重,我叫了你幾聲你也沒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似的,我突然想到你是不是被什麼附了身,正想去拉你,你就突然拿出一根棍子向我砸過來,後來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你醒來後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李祖問。
"因為我知道那個並不是真實的你,你當時正被另一種力量控制着,我覺得這不關你的事。"程海真誠地說。這話讓李祖非常感動,何薔卻像是聽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般不可想像。
李祖點了根煙,站了起來在廳里走了幾步,然後又坐下來說:"你知道我襲擊你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嗎?一張鬼臉,就是我們做的連鎖信里的那張鬼臉,它活了起來,對着我笑,然後我就聽到了你聽到的那個呼吸聲,何薔遇襲的時候聽到的也是一樣的,很粗很重的呼吸聲,小媛跳樓時候的呼吸聲也是那個,並且,在何薔遇襲當晚我回到家裏,小媛曾經試圖襲擊過我,她當時的狀態就像你描述我襲擊你時是一樣的。這一切難道是巧合嗎?"
程海聽得發獃了,眼睛一動不動看着因為激動而臉色發紅的李祖。從心底感受到了絲絲寒意。
"不,這一切不是巧合,就像我們在連鎖信里說的一樣,收到信的人會受到詛咒,而我和小媛都在那之前收到了這封信。我相信,我們可能正受到了某種詛咒。只等我們一收到信,它就會應驗。"李祖一口氣快速說完。
"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麼小媛的詛咒一而再地應驗,而我卻在襲擊了你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應驗過了。小媛跳樓的當時,就是這種詛咒在她身上應驗着,當時我和何薔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她變藍的眼睛,聽到她沉重的呼吸聲。"
"你仔細回憶一下,在你收到那封信以後,你都做了什麼?有什麼是你做了而小媛沒有做過的呢?或許就能找出答案來。"程海問。
就在李祖和程海討論那封帶有魔力的郵件時,何薔做好菜從廚房出來,她一邊解圍裙一邊笑着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李祖和程海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何薔。
"我今天也收到了那封我們的連鎖信。"何薔快樂地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