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袁橋的說法
袁橋沉默良久。
“是的,我回去過。”他終於承認,緊接着他又立刻反駁道,“但是我並沒有把包放在她旁邊,我根本沒有進過那間屋子,我只是在客廳里逗留了一會兒。張兆勇這麼說只是想把我拉下水,其實他自己才真正進過那個房間。”
“你為什麼回去?”
袁橋咽了口唾沫。
“那天上午7點半左右李今發短消息給我,說想跟我聊聊,讓我在下午四點左右在自己的房間等着她,她會自己過來。”
“然後你就回去了?”
“是的。”
“她以前約過你嗎?”
“沒有。”
“你回到家的時候大概是幾點?”
“我沒看錶。”
“進了客廳后你看見了什麼?”
袁橋低着頭,神情沮喪。
“陳劍河的房間門虛掩着,我聽到那裏面有響動,於是就湊到門縫前往裏看,我沒想到會看到那麼噁心的一幕!”袁橋憤恨地把啤酒灌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陳劍河,我沒想到會是他,我看見他把她抱在他床上。我真是沒想到。”他呼呼喘着粗氣,好像一想起那場景就令他呼吸困難。
“然後呢?”
“然後我轉身就走了!我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
“有沒有人看見你離開?”
“我不知道。我的腦子亂極了。”袁橋搖了搖頭。
誰都看得出來,這事的確讓他深受打擊,林仲傑想,當他接到李今的短訊時,一定非常興奮,以為李今的主動邀約意味着兩人的關係會有轉機,但他沒想到再次赴約的結果居然是再次受辱,於是他滿腔的怒火在一瞬間被引爆了。
只要看看李今的傷口就知道兇殺有多憤怒,多瘋狂了。也許他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全身而退,而是偷偷躲進了自己的房間,靜待陳劍河離開,再潛入陳劍河的房間對已經昏迷的李今實施了殘忍的報復行動。
“你離開的時候是幾點?”
“我不知道,我沒注意。”
“在那之後,你又去了哪裏?”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然後找了一家小店進去吃了點東西。大概是七點左右我到了大賣場。”袁橋說。
“你說的是哪家店?”
袁橋茫然地抬起頭:“我,我不記得了,我沒注意。”
“你吃了什麼?”
“什麼都要了一些。我心情不好,所以吃得比平時多,也喝了一些酒。”
“你平時就有喝酒的愛好嗎?”林仲傑問道。
“偶爾,偶爾會喝一點。”他含糊地回答。
“那麼你的公事包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是把它忘在客廳的椅子上了,當時我心情很亂,我承認。但是我沒有進過陳劍河的房間。”袁橋的臉上再度出現惱怒的神情,“所以張兆勇純粹是在胡扯!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他自己才最可能是殺人兇手!”
“張兆勇威脅過你嗎?”
“他欠我一些錢,他希望我能忘了這件事。”他輕聲說。
“如果你免除債務,他就願意替你保守秘密,是不是這樣。”
袁橋沒有答腔。
“你剛才為什麼不承認?”
“我不想惹麻煩!”袁橋惱火地說,“張兆勇為了錢可以做任何事!你們為什麼不去調查他?!”
“謝謝你的提醒,我們會調查他的。”林仲傑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繼續問道,“可以跟我說說你們在陳劍河的房間搗亂的那件事嗎?”
袁橋抬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那件事怎麼了?”
“聽說你們是為了作弄他才在他的房間搗亂的。”
“對,張兆勇的主意。”袁橋點了點頭。
林仲傑沒有理會他的指控:“你動了什麼?”
“我把他的cd機塞在了他的枕頭下面。我沒動他的其它東西。如果他丟了什麼,那也不干我的事。”袁橋悶聲說。
“你知道其他人幹了什麼嗎?”
“不知道。”袁橋猶豫了一下才說,但林仲傑沒有放過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焦慮,他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們互相併不知道對方動了什麼。”這一次他的口吻似乎顯得堅定了許多。
但是林仲傑壓根兒就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參觀過陳劍河的房間后,你有什麼感想?”
“沒什麼感想。”
“他的房間乾淨嗎?”
“很乾凈。他喜歡把東西放得井井有條。”
“那你為什麼在案發後接受警方詢問時說他的房間一向很亂,還說他不注意個人衛生之類的。”
“那是張兆勇說的。”
“但是你就在他旁邊,你並沒有否認。為什麼?”
袁橋不說話。
“陳劍河平時賣掉的那些酒瓶是不是你的?”
袁前橋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撒謊?”林仲傑繼續問到。
袁橋仍然沒有說話。
“你想讓警方對陳劍河產生錯覺,以便把殺人的罪名扣在他頭上,是不是這樣?”
“我才沒有。”他低聲反駁。
“如果他被確認為兇手,自然其他的人就會安全了,當然也包括你。”
一股怒氣再次伸上了袁橋線條僵硬的臉。他憤怒地砸了一拳沙發。
“他愛不愛乾淨,喜歡不喜歡打掃房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為什麼老盯着這點不放!”
“當然有關係,如果他本來是個愛乾淨的人,那麼現場的環境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
“誰會做這種鳥事!”他瞪着林仲傑,氣沖沖地問道。
“如果你什麼都沒幹,你就沒必要撒謊,更沒必要事事都聽張兆勇擺佈!”林仲傑說。
袁橋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認識黃秀麗嗎?”
“誰?”
“她曾在9樓做鐘點工,同時她也是東方羅馬旅館的客房服務員,記得她嗎?我知道那家旅館離你們大學很近,我還知道你在那裏住過,我在旅客登記簿上找到了你的名字,3次。”
袁橋震驚地瞪着他。
“要命!我們幾個都是那所大學畢業的,誰不知道那裏!”
“但是只有你的名字出現在那家旅館的登記簿上。”林仲傑冷靜地看着他。
袁橋目瞪口呆。
“你認識黃秀麗嗎?”林仲傑問道。
“我知道她。”他沉默了一會兒后說,“在公寓,她跟我打過招呼。”
“好,現在請你回想一下,去年的8月1日下午4點至6點之間,以及9月29日上午9點至10點之間,你在哪裏,在幹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袁橋生氣地問道。
“前一個是陳劍河被發現的時間,后一個則是黃秀麗的死亡時間。”
“我不記得了。”袁橋悶聲說。
“請你好好回想一下,希望這次你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什麼狗屁不在場證明!我不知道!”袁橋猛地站起身咆哮道,他一腳踢翻了面前的茶几,啤酒罐叮叮??地掉得滿地。
袁橋的情緒失控令林仲傑多少有點意外,他本來以為袁橋是幾個人中最有涵養的,但不料事實正好相反,看着袁橋那張因憤怒而在不斷抽搐的臉,他不難想像,出事的那天,他的情緒會有多好。酒精有時候的確很容易改變一個人。
林仲傑踢開一個滾落到他腳邊的啤酒罐,走到袁橋面前,充滿威嚴地說:
“我希望你近期內不要離開本市,我會隨時再來。”
“如果你認為我是兇手,那你就是個白痴!”袁橋走到牆邊,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甩出一句。一直到林仲傑離開那棟樓,袁橋暴怒的吼聲仍然回蕩在他的耳邊,他並不否認袁橋會用武力對付任何一個激怒他的人,但他懷疑一個容易激動的人,究竟會有多少耐心花在謀殺這件事上,畫20個叉怎麼說也需要10多分鐘,而且還排列整齊,又得用剪刀剪去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