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劍與美人
這個卦並不好斷。梅花易數的預測本來就不夠精微,大多只能推算一個大概,現在這個卦模模糊糊,徐沫影只能粗略地推知一點眉目。卦象為天地否,天在上而地在下,天氣上升,地氣下沉,天地之氣不能相交,有閉塞不通的景象。顯然,這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早上,徐沫影起床很晚,為了上班不遲到,他不得不叫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裏,一路思量着昨晚所起的卦象,他似乎突然悟到了什麼。眼看汽車拐過一道路口,馬上就到公司,徐沫影轉頭對司機說道:“師傅,不去北辰大廈了,去阜成門。”司機師傅點了一下頭,猛打方向盤,轉了一個死彎,向阜成門方向開去。
徐沫影拿出手機,給藍靈打了一個電話,稱自己有點急事,晚去一會兒。藍靈也沒多問,大概一早就有客人,她正忙着應付。
北京城的早上是堵車的好時光。本來十五分鐘的路,竟然走了半個多小時。車一到阜成門,徐沫影便逃命一樣從車上跳下去。他實在受夠了悶在車裏寸步難行的感覺。
徐沫影順着行人路向南一路飛奔,沒多久便來到一個小區旁邊。他原地轉了一個圈,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確定就是這裏。這是那天晚上他差點出車禍的地方。如果他沒有斷錯,卦象正是隱晦地指向了這個地點。他抬起頭望向面前的住宅小區,高樓林立,道路交錯,讓他感到一陣迷茫。
這時候,他感覺有人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背,一個水聲叮咚的女孩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嗨,傻瓜,你怎麼在這?”
傻瓜,這個稱呼好親切,這聲音又太熟悉,他的心禁不住輕輕一顫,猛然轉身,卻發現身後站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孩。隨烏黑長發飛揚的五色花瓣,纖纖十指輕輕拈起的紫羅蘭,淡綠色裙衫包裹下的玲瓏有致的身體。他愕然。時隔十天,他竟在同樣的地方見到她,這個在滾滾車輪下救起自己的華美女子。
“你好!”徐沫影笑着向對方打招呼,“沒想到又在這遇到小姐!”
女孩輕輕捻動手裏的花束,笑魘如花地望着他:“我也沒想到呢。剛剛在家裏看書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什麼人要來找我,所以就出來看看,不想會遇到你。”
“哦,聽小姐這麼說,你家就在這附近?”
“不是我家,是我師傅家。”女孩抬起手臂,向不遠處的一座樓房指了指:“呶,我就住在那裏!有沒有興趣去家裏坐坐?我師傅很喜歡年輕人的,只要你不學易就好。”
“為什麼?你師傅為什麼不喜歡學易的年輕人?他不是在教你學易嗎?”徐沫影十分不解地問道。
“呵,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女孩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纖纖玉臂輕輕地一揚,手中那束紫羅蘭便脫手而出,飛到不遠處的花圃里,“成天想那麼多事情,肯定會不開心的。”
“呵呵,滿有意思。這麼說也沒錯。”徐沫影側頭向花圃里望了一眼,然後走過去,將花叢里那束紫羅蘭撿了起來,“這麼好的花扔了多可惜。就算不要了,也不能這樣隨便亂丟,扔到垃圾桶里吧!”
說著,徐沫影轉過身走向一旁的垃圾桶。
“你這人也滿有意思的!”女孩不禁莞爾一笑,向徐沫影伸出右手,“把花拿回來好了,我不丟了。”
徐沫影微微一笑,走回去把花遞到女孩手裏。風吹過,他聞到一股醉人的花香。也許是女孩的聲音太像淺月,讓他感到非常的親切,在女孩面前他也顯得隨意自然。
“傻瓜,謝謝你!”女孩笑道,“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不然師傅會發現的。不過,臨走前送你一句或許有用的話:本周天枰座財運不錯,愛情運上佳,你可要抓住機會哦!”
女孩說完,舉起手中花束向他揮動了兩下,便轉過身輕盈地跑開。
天平?徐沫影一愣。他出生於公曆九月份,在西方占星術上確實是天平座,可是這女孩並不知道他的生日,怎麼會知道他的星座?
他望着女孩遠去的背影,猛地想起,匆忙之間又忘了問一下女孩的名字。他一邊暗罵自己笨蛋,一邊舉起拳頭,在自己額頭上狠狠地捶了一下。
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他最後朝小區中望了一眼,便登上了一輛去往公司方向的公車。
但是當公車徐徐開動的時候,他就有種想立刻下車的衝動。因為他突然想到了夢中的“第六爻”。今天就是七月十號,如果那夢所給的預示都是真的,剛剛那女孩很可能就是出現在今天的“第六爻”!好容易遇到一次,不知道下次相遇會在什麼時候了。他越發後悔自己沒弄清楚她的住址和名字。公車上很擠,他站在人堆里前思後想,最後決定再回去找那女孩一趟。所以,當公車到了下一站,他就一個箭步從車上跳了下來。
過天橋,等公車。好容易來了一輛,他又一馬當先地衝上去,然後習慣性地去摸衣袋裏的公交卡,卻意外地發現,衣袋是空的。他不禁一愣,低下頭又翻了其它幾個衣袋,發現全是空的。他不禁愕然。在售票員警惕的目光里,他不得不面紅耳赤地退了下去。
站在公交站牌下面,他仰起頭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雲彩仔細地想。他確定自己的公交卡被扒手扒走了。一張公交卡,一個錢包,錢包里一張身份證,幾百塊錢,還有,一張淺月的相片。錢他可以不要,但是相片和身份證,他必須追回來。
作為一名占卜者,平和的心態最重要。他穩定了一下情緒,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地想了兩個字,然後根據這兩個字起了一卦。他身上沒帶硬幣也沒帶銅錢,用這種方法起卦也是無奈之舉。對卦象分析了一番之後,他睜開眼睛,走到馬路中央,大搖大擺地攔了一輛出租車,一屁股坐了進去:
“師傅,西單。”
徐沫影身無分文,坐上出租車卻一點也不擔心,只是連連催促師傅開快點。沒多久,汽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徐沫影的要求停在西單商場前面的大街上。徐沫影拍拍屁股從車上爬下來,對司機師傅說道:“我錢讓小偷偷走了,您先在這等一會兒,十分鐘之內,我保證把錢拿回來。”
“沒錢?”司機一聽就火了,“沒錢你打什麼車啊?”
徐沫影連忙解釋:“不是,師傅你聽我說,我們就在這等着,最多過十分鐘我就能把錢要回來,到時候我多給您。”
“誰信你的鬼話!難道小偷還能把錢給你送回來?”
徐沫影抬起頭,打量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們,突然眼睛一亮,轉過頭對師傅一笑:“您看這不是來了嗎?”說完,他上前兩步,伸手抓住了一個過路人的胳膊。那是個穿牛仔褲的年輕人,嘴角來回聳動,似乎在嚼着口香糖。
“哥們,把錢包還給我吧!”
那年輕人一愣,轉過頭看了一眼徐沫影,臉上露出一片愕然的神色。隨後,猛然掙開了胳膊,二話不說轉身就往人堆里跑。
徐沫影抓小偷的經驗還是太少了,他沒想到對方這麼大力氣,一下子就掙脫逃掉。他一看不好,趕緊也撒開腿,一頭扎進了人群。當然,他不是逃跑,而是追小偷。但身後還是傳來司機師傅的叫罵聲:“媽的,快給老子站住!不給錢就跑,老子要報警!大家快幫忙,幫我抓住這小子,這小子坐車不給錢!”
西單是北京有名的商業地帶,人來人往何等繁華。那司機剛剛喊了幾句,數十道鄙夷和質疑的目光就投向了徐沫影。徐沫影本想快跑兩步追上小偷把錢討回來也就完了,哪知道小偷左拐右拐,就不見了蹤影。聽到背後不遠處的叫罵聲,感受到周圍無數帶刺的目光,他剛想回頭解釋兩句,突然感到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站立不穩立刻摔倒在地上,緊跟着,背上一沉,他知道有人用腳死死地踩住了自己。
“還想跑嗎?”
這是一個女孩的聲音,聲音很細很動聽,但透出一股倔強和剛毅。徐沫影被踩在地上,掙了兩下沒有掙開,艱難的扭過頭去看踩住自己的人是誰。
那是個女孩。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勻稱,靈巧利落,下身穿一件青白色的九分褲,上身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粉紅的臉蛋,齊耳的短髮,眉目間透出一股勃勃英氣。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額頭正中長了一顆暗紅色的美人痣,背後背着一把古樸的寶劍。
徐沫影看清楚女孩的長相,禁不住吃了一驚。他腦海中閃過屍靈子所做的美女畫。如果說美人痣可以拿胭脂塗上去造假,那寶劍很可能不會有第二把,北京不是江湖,這年頭背劍上街的人恐怕沒有第二個。一定沒錯,她就是屍靈子畫給他的另一個女孩,只是想不到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
看熱鬧的人群圍上來,使這段本來就交通擁擠的路段更加擁擠不堪。徐沫影知道,警察正在往這邊趕路。他心中叫苦,嘴上卻十分冷靜:“小姐,請先把我放開,聽我解釋。”
女孩冷冷地瞧着他,一伸小手:“把錢拿來!”
“您先放開我好嗎?這樣我想拿錢也拿不出來。”
女孩猶豫了一下,終於把腳鬆開,也沒看清她如何動作,身後的寶劍便已經連鞘帶劍到了她的手裏。徐沫影只覺得冷風一吹,帶鞘的寶劍就已經架在了脖子上:“起來!”
圍觀的人們一看女孩的動作,就知道是個劍術高手,有幾個人就禁不住一陣喝彩,圍觀的人便越聚越多。女孩得意洋洋,徐沫影一臉窘迫,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候那司機也擠進了人群,指着徐沫影的鼻子大叫:“就是他,媽的坐車不給錢!”於是周圍人便開始左一聲右一聲地附和:“怎麼能這樣呢?”“快把錢給司機師傅!”“小夥子,就那麼幾十塊錢,給了不就沒事了嗎?”
“這位小姐,司機師傅,你們聽我解釋!”徐沫影抬高了聲音說道,“大家聽我解釋!我的錢被小偷偷走了,但我知道小偷會來這裏,所以就打車過來堵他,本想把錢討回來再給司機大叔,但是一把沒抓住,讓他跑了。”
徐沫影的話還沒說完,人群中便發出一陣鬨笑。一個老大爺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啊,我活這麼大把年紀,也沒見過這麼撒謊的。合著小偷偷了你的錢還會告訴你,說‘我去西單購物銷贓’?有錢就拿出來給司機,沒錢呢,大傢伙一人一塊錢,也能給你把車費墊上,但是小夥子,做人可得實在點兒!”
女孩一聽老大爺的話,本來微怒的臉色也泛起了一絲笑意,把劍收回去重新背起來,十分乾脆地說道:“就是,老大爺說的對,是男人你就爽快點!”
“我說的確實是實話!”徐沫影現在真是有苦難言。要說自己會卜卦,算準了在這裏會抓到那個小偷,估計更難讓人信服。這社會,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危機啊!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人群里又鑽進來一個中年婦女,那女人兩隻手裏提滿了東西,一邊往人堆里擠一邊叫着“借光,大家借光”。那女人擠進來,把東西擱在地上,一把就抓住了女孩的胳膊:“我就知道一準又是你在這鬧事!跟媽逛逛商場怎麼了?只要媽一個不注意你就開溜!女孩兒家,能不能老實點,少給媽惹事兒?”
女人一面數落着女兒,一面打量着周圍的人,看着看着,她突然停住不說話了,鬆開了拉住女兒的胳膊,走近了徐沫影,試探地問道:“這位難道是,徐先生?”
徐沫影聽那女人稱自己為徐先生,便睜大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對方。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皮膚白皙,風韻猶存,保養得很好。他當即想起自己第一天上班時接待的那個女人。這不正是那個給自己女兒算姻緣的林太太嗎?徐沫影不禁心中暗喜,連忙說道:“對!您是林女士吧?”
那女人笑逐顏開,連連點頭:“對對,想不到徐先生您還記得我。您怎麼在這啊?出什麼事了?”
那女孩一愣,插進來問道:“媽,你們認識?”
“是啊,我們認識,他是……”林太太本想說徐沫影是做命理諮詢的,轉念一想,畢竟這個年代承認易學的人還不多,因此沒有說出來,只是問女兒:“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鬧事鬧到徐先生頭上來了?”
女孩“刷”的伸手一指徐沫影:“哼,他坐出租車不給錢,還要逃跑!”
這時候,司機和圍觀眾人也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原委都講了一遍。徐沫影很無奈地在一邊聽着看着,也不再多做解釋。林太太聽完,當下就明白了,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錢包,取出二十塊錢遞給司機:“這些夠不夠?”
“夠了夠了。”司機巴不得有人替徐沫影出錢,當下接過錢,轉身就出了人群。
林太太轉身對圍觀的人們說道:“徐先生是好人,我相信他的話。大家都散了吧,一會兒警察來了事情就鬧大了!”
眾人這才議論紛紛地散去了。徐沫影走上前,對林太太非常誠懇地鞠了一躬,說道:“謝謝您!請您把住址告訴我,等我回頭一定把錢給您送去!”
林太太笑着擺了擺手:“徐先生說的什麼話,咱們也算老朋友了,區區二十塊錢算什麼?”
徐沫影也跟着笑了笑:“那小偷偷了我的手機和錢包,錢包里還有一些重要證件,所以我要先去把那些東西追回來。先告辭啦!”
林太太問道:“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報警?”
徐沫影還沒答話,一旁靜默的女孩突然說道:“媽,我要跟他去!”
“你去幹什麼?”
“我不信他的話,去看看是真是假。他說的要是真的,我就幫他抓住那個小偷!要是假的,”女孩看了徐沫影一眼,“我就教訓他一頓!”
徐沫影一聽,也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了。要是拒絕,就好像自己心虛,要是不拒絕,又怕耽誤女孩和林太太的時間。
林太太嗔怪地對女兒說道:“徐先生怎麼可能說謊?你是不是又想藉機會逃跑啊?”
女孩撒嬌似地對林太太說道:“媽!您就讓我去嘛,徐先生一個人也抓不到小偷啊。要是能抓到,他剛才就不會讓小偷逃了!我去幫個忙,就能保證他絕對跑不了!”
“這樣也行,但是不要惹事!跟徐先生在一起我也放心,不過你可要早點回來。”
“行!保證儘快完成任務!”女孩十分標準地做了一個軍人的敬禮姿勢,然後轉過身,伸手抓住徐沫影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前跑:“快走!”
徐沫影想不明白,為什麼長得這麼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卻有這麼大的力氣。他感覺到胳膊像被鐵鉗子夾住一樣,身不由己地跟着往前跑,聽見林太太在後面喊“早點回來”,他趕緊喊道:“您放心,我一定儘快把她帶回來!”
兩個人一溜煙鑽進人群,拐了幾個彎,扎進了地鐵站。女孩這才把手鬆開,轉過身,兩隻手拍了拍,對徐沫影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卓遠煙!你可以叫我遠煙!”
“哦。遠煙小姐……”
“叫我遠煙。”
“好吧,遠煙。”徐沫影氣喘吁吁地問道,“你真的懷疑我撒謊騙你媽媽嗎?”
“不,我媽相信你,我自然也不懷疑你。”
“好,那你還是回去吧,別讓你媽媽擔心。”
“不回去。我是來幫你抓賊的,要守信用。再說,好容易從她手裏逃出來,我更不能回去了。”
“逃?為什麼要逃?”
“唉,一言難盡!”卓遠煙嘆了口氣,一眼瞥見了不遠處的冷飲攤,“我渴了,你在這等一下。”
說完,卓遠煙快步走到冷飲攤前面,買了兩個大號的雪糕,這才反身回來,將其中一個雪糕遞給徐沫影:“給!”
徐沫影擺了擺手:“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卓遠煙的小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哥們不吃,我哪能自己一個人吃?好吧,大家都不吃,我就把它扔了!”
說著,卓遠煙舉起雙手,瞄好了對面的垃圾桶,作勢就要扔。徐沫影連忙伸手把她攔了下來,他現在才知道,這位小公主,根本得罪不起。他乖乖地從她手裏接過一支雪糕,二話不說,低頭就咬了一口。
卓遠煙眉開眼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對。天氣這麼熱,不吃會渴的。”
“嗯,”徐沫影轉過頭問她,“你還沒說,為什麼要逃?”
“邊吃邊說。”
兩個人並肩坐在地鐵入口處的台階上,一面吃着雪糕,一面聊天。
“我媽媽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太迷信了。三天兩頭的去找人算命。最近不知道聽信了哪個算命瞎子的胡言亂語,非說我今天能找到姻緣,所以啊,就拉着我來西單,名為購物,實為相親。我恨死那個瞎子了,讓我看到他我一定給他一劍!”
徐沫影臉色微微發紅,心想,假如她知道那個胡言亂語的“瞎子”就在她旁邊,不知道會不會抽出寶劍來找他玩命,於是他問道:“這不是好事嗎?萬一那瞎子說的是對的呢,那你不就嫁出去了嗎?”
“我不想嫁人,是我媽老逼我,所以我就要逃。”
“為什麼?女孩兒嘛,趁着青春好時光,找個好老公嫁了才是正事。”
卓遠煙側過頭看着徐沫影,一本正經地說道:“人生不是有很多事情更有意義嗎?為什麼男人總把眼光盯在女人身上,看女人的臉蛋和身材?為什麼女人非把眼光盯在男人身上,看男人的錢包和長相?為了色,為了愛情,為了情慾,人們花費了太多無謂的時間,丟棄了太多寶貴的東西。反正,我對愛情啊婚姻啊一點興趣都沒有。”
徐沫影咬了一口雪糕,無奈地笑了笑:“我倒忘記了,你是從寺院長大的,不看重愛情也很正常。”
卓遠煙一下子沉默了,手裏拿着雪糕,向他投來質疑的目光:“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從寺院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