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警惕第三人
“扶我過去。”龍初夏忽然說。
“龍老師!”朱翊凱想要阻止,龍初夏搖頭:“沒關係,扶我過去。”朱翊凱無法,只得將她扶到電視旁,她端詳了半晌,調了一會兒頻道,屏幕閃了幾閃,竟然出現了畫面,信號依然不好,但依稀能夠看到是本地電視台,正在播報新聞,顯示的日期是8月22日。
“現在播報一條本地新聞……17日在鹿景山失蹤的師生……一人獲救……另一人被殺……”畫面跳了跳,又恢復了雪花,兩人面面相覷,今天是8月17日,電視裏卻是8月22日,難道這播的是未來新聞?17日失蹤的師生,說的不正是他們嗎?也就是說,他們會在五天後得救,但獲救的只有一人。
另一人被殺,被誰所殺?為何被殺?
龍初夏勾了勾唇,笑道:“我還以為有什麼高招,原來是想挑撥我們自相殘殺。”
朱翊凱看了看床上的水杯:“杯子有兩個,難道以前住在這裏的也是兩個人,被這台電視逼得自相殘殺而死?”
龍初夏冷笑道:“愚蠢,不值得憐憫。”
朱翊凱無言以對,這個時候,龍初夏忽然抬起頭:“蝙蝠動了。”
頭上陰風一掃,蝙蝠振翅而飛,龍初夏忙說:“快,跟上。”兩人疾行而去,那電視屏幕又跳動了一下,忽然現出佈滿密密麻麻雪花的畫面,畫面上是一張猙獰而笑的人臉。
洞窟幽深而漫長,朱翊凱覺得自己像在地獄之中穿行,龍初夏步子一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朱翊凱豎著耳朵,四周異常安靜,安靜得只能聽到水滴聲和自己的心跳。聽了半晌,他搖頭道:“什麼都沒有。”
“是嗎?”龍初夏若有所思,“可能是我聽錯了。”兩人又隨着蝙蝠走了一陣,龍初夏臉色驟變,“不對,這裏真的有東西!”話音未落,便聽見咔嚓一聲,然後是翅膀撲騰和牙齒嚼碎骨頭的聲響。她抽了口冷氣說:“我的蝙蝠被吃了。”
頭頂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蜈蚣在鐘乳石上快速爬過,而且,不止一隻。兩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朱翊凱摟住龍初夏的腰,打橫抱起,撒腿就跑。腳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他跑起來卻遊刃有餘,那無數雙腳蠕動的聲音漸漸遠去,世界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他終於停下來,喘着粗氣:“龍老師,回去把啤酒戒了吧。”
龍初夏沒說話,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你看。”朱翊凱抬頭,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一個狗洞般的洞口,一台老舊電視機,跑了一圈,他們又回到了那個房間。
“不可能。”朱翊凱喃喃自語,龍初夏苦笑道:“沒什麼不可能,我們迷路了。既來之,則安之,你很累了吧,我們在這裏睡一覺,休養好了再想辦法出去。”
事到如今,也的確沒有其他辦法,他只得抱着老師鑽進洞裏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風乾了的臘肉,兩人的肚子都咕咕地叫起來。龍初夏用手電筒往氣味來源照了照,頓時大驚,那原本空蕩蕩的床鋪上,現在躺着兩個人,不,是兩具屍體。
說躺着並不形象,因為兩人一個躺着,一個騎在他的身上,互相卡着脖子,上面那個用匕首刺進了下面那個的胸膛,而上面那個有半邊腦袋是塌陷的。
這是兩具人臘。
朱翊凱恍然明白那臘肉味從何而來,胃裏又開始翻騰,臉色鐵青,捂着嘴鑽出洞外大吐特吐。龍初夏的臉色也不好看,她仔細查看四周,確定這就是之前所待過的那個洞穴,心中不免疑惑,這兩具屍體從何而來?總不能是自己走來的吧?
電視機還開着,她調了一下頻道,仍是雪花,又圍着電視轉了一圈,看到地上的某個東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正好朱翊凱吐完回來,便聽她說:“這不是之前那個洞穴。”
朱翊凱一愣:“為何?”
“插頭的位置。”龍初夏說,“我記得在那個洞穴里,插頭旁邊有個小凹陷,積了些水,這裏卻沒有。”
“你的意思是——”
龍初夏臉色一冷:“這溶洞中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這個人隱藏在暗處,將電視和水杯等物搬到了這裏,造成我們回到原點的假象。而那兩具屍體,原本就在這個洞穴里。”
朱翊凱皺眉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如此大費周章,難道只是為了嚇我們?”龍初夏沉默一陣,仔細觀察那兩具人臘,他們身上穿着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藍布衣服,一個年紀大些,一個較年輕。她小心地在人臘的衣兜里摸了一陣,從年老的人臘褲兜里摸出一張暗黃色的紙來。
說是紙,那東西用手摸來卻很粗糙,更像是風乾的羊皮,看起來年代很久遠了,皮上用鋼筆畫了一個符號,墨水浸進皮子裏,因歲月悠久而變得深暗。朱翊凱湊過來看了看:“是個篆字?”
“在篆文里,這個字是‘它’。”
朱翊凱暗暗一驚,它,指動物,這個字是指那條巨蟒,還是……想起那在鐘乳石中爬行的多足昆蟲,他頭皮一陣發麻。
“不過在占卜中,這個字還有別的意思。”龍初夏抬頭看他一眼,眸中神色陰暗,“要警惕第三者的存在。”
朱翊凱臉色驟變,如果這張羊皮紙是人臘所留下的遺言,那麼他所說的第三者是誰?他潛伏在這個溶洞中,究竟想要做什麼?那些漫山遍野的屍骨,又和他有什麼關聯?
腳步聲,沉重的腳步聲,在這死寂的溶洞中顯得尤為刺耳,兩人渾身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那一聲聲腳步,就像是重鎚打在他們的胸口。朱翊凱關掉手電筒,擋在龍初夏前面,從背包里摸出電擊槍,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鬢角冷汗淋漓。
來的,會是誰?
是人?還是……
“嗒”,腳步聲停在了門外,朱翊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握緊電擊槍的手心滿是冷汗。洞口傳來極輕微的摩擦聲,他神色一變,那人進來了。
先下手為強。
電針射出去,卻撲了個空,朱翊凱只覺面前陰風掃過,心中大驚,身子一矮,躲過一記重拳。那人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步步緊逼,他與那人交手,總覺得有些怪異,但那人速度很快,容不得他多想,滿腦子只剩下躲閃與出擊,幾招下來,竟有些吃力。
忽然手電筒的光線一閃,便聽龍初夏驚道:“司馬凡提?”
交手的二人都愣住了,身子錯開,停在離彼此幾步開外。司馬凡提看清二人,又驚又喜:“你們怎麼在這裏?”
“當然是來找你。”龍初夏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他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從暗河潛水過來,進了這個溶洞,本想回來通知你們,沒想到遇到了襲擊。”
“什麼襲擊?”
“是一條巨大的多足蟲,和它斗的時候,氧氣瓶壞了。我本想找路出去,沒想到這鬼地方居然連指南針都用不了。”司馬凡提低咒道,“怎麼,你們也遇到那蟲了?”
朱翊凱耐着性子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他的潔癖毫無例外地被司馬凡提嘲笑了一番,然後司馬凡提從懷裏取出一條死魚,龍初夏問道:“這是普通的鰱魚,你在哪裏找到的?”
“我在前面發現了一條溪流。”司馬凡提說,“裏面有這種魚,它的眼睛很正常,說明並不是常年生活在暗河。”
兩人大喜,溶洞裏有普通的魚,很有可能是從外面被衝進來的,如果順着這條溪流溯尋源頭,說不定就能出去。
司馬凡提背起龍初夏,領着朱翊凱往溶洞深處而去,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果然看見一汪深潭,有一條溪流流入潭中。三人沿溪流前行,道路有些崎嶇,朱翊凱舉着手電筒,小心地觀察四周的鐘乳石,他總有奇怪的第六感:那些鐘乳石的縫隙中,幽暗深黑,彷彿隨時都會鑽出一條巨大的多足蟲來。
“老師,這裏有東西。”他忽然開口,手電光停在左邊一根鐘乳石上,兩人圍過來,看見上面刻着一個篆文的“它”字。
龍初夏伸手摸了摸:“有些模糊,看來很有些年頭了。”
“是那個人臘留下的?”
“這麼說來,他也找到了這條溪流。”龍初夏若有所思,“那他為什麼不出去呢?”
“先別管這麼多了。”司馬凡提說,“先出去再說。”
又前行了一陣,朱翊凱忍不住看了看錶,已經是18日上午了,他們已經沿着溪流走了兩個小時,這座溶洞究竟有多長?
“老師,”他驚道,“又有記號。”
還是一個篆字,似乎是用石頭刻的,每一筆每一畫都刻得入木三分,彷彿帶着難以抑制的仇恨。
龍初夏看着篆字出神,司馬凡提有些急躁,催促道:“快走吧,初夏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了,必須趕快醫治。”龍初夏默不做聲,三人又走了一陣。
龍初夏說:“司馬,你也累了吧,不如讓凱子背我一陣。”
司馬凡提拗不過她,只得讓朱翊凱來替。龍初夏趴在少年的背上,忽然用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還記得那個篆字的意思嗎?”
朱翊凱一愣,微微側過頭來看她,她繼續說:“警惕第三者的存在。”朱翊凱心內一沉,與走在前面的司馬凡提拉開一段距離,壓低聲音說:“老師,他是老大啊。”
“真正的司馬凡提的確不會傷害我們。”龍初夏說,“不過,你敢肯定他就是真正的司馬凡提嗎?”
朱翊凱深吸了口氣,這個司馬凡提出現得的確十分詭異,尋找他的靈符剛被吃掉,他就出現了,就像是有預謀的一樣。
“我有辦法分辨他是真是假。”龍初夏低聲說,從背包里摸出一張符紙,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一道符,“你尋個機會,將這個貼在他戴鏈子的那隻手上,如果他真是司馬凡提,皮膚就會被燒傷。”
“這是什麼?”朱翊凱有些好奇,龍初夏沒有解釋,只說:“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朱翊凱接過符紙的時候,觸碰到龍初夏的手,她的肌膚燙得可怕。“你發燒了?”
“無妨,我撐得住。”
溶洞越來越幽深,朱翊凱開始懷疑這條路的盡頭究竟是什麼,是逃出生天,還是墜入地獄?
“老大,”朱翊凱出聲叫住司馬凡提,“老師發燒了,休息一下吧。”
司馬凡提側過頭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龍初夏,點點了頭。朱翊凱將龍初夏輕輕放在路旁,用毛巾沾了水,敷在她的額頭:“老大,你那裏有酒精嗎?”司馬凡提遞了酒精過去,他乘機將靈符藏在手心裏,握住了他的手。
司馬凡提的手仿若受了炮烙之刑一般,發出強酸腐蝕肌膚所發出的滋滋聲,冒出一陣陣青煙,他大呼一聲,一揮手打在朱翊凱的胸前。朱翊凱立刻飛了出去。這一擊他用了八成力,朱翊凱重重地撞在鐘乳石上,將一根石頭撞得粉碎。
“你幹什麼?”司馬凡提大怒,轉過頭去怒瞪龍初夏,“你們瘋了嗎?”
朱翊凱覺得自己的內臟好像被人翻了一遍,每一個臟器都在翻江倒海,他艱難地爬起來,看着怒髮衝冠的老大,心中暗暗吃驚,龍老師錯了?他真的是司馬凡提?
“別生氣,”龍初夏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語氣帶着一絲嗔怪,“我也只是以防萬一。”
司馬凡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現在相信我了?”龍初夏點頭,朝他伸出手,溫柔地說:“自然是信的,傷得重不重?我看看。”司馬凡提有些動容,面容也緩和下來。龍初夏握着他的手,細細地看上面的傷痕,一大塊皮膚已經灼傷,黑紅交雜,爛成一片,看着十分嚇人。她柔聲說:“疼嗎?”
朱翊凱第一次聽她這麼溫柔,渾身抖了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司馬凡提卻似乎很受用,聲音也柔和下來:“還好,包紮一下就行了,我來背你吧,我們儘快出去。”
龍初夏含笑點頭,扶着他的手站起,起身的剎那,忽然伸手朝他的喉嚨打去。司馬凡提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躲閃不及,被打了個正着。他發出低沉的悶哼,匆忙後退。常人受了這一擊,會立刻暈倒,他卻支撐着身子,臉色鐵青,龍初夏不給他反擊的機會,掏出電擊槍打在他的腿上,他低呼一聲,雙腿跪地,渾身不住地顫抖。
“那道靈符是司馬教我的,他曾說,如果發現他不對,就用它一試。”龍初夏沉聲說,“你根本不是司馬,你到底是誰?”
司馬凡提忽然哈哈大笑,抬起頭來,面容猙獰。“誰說我不是司馬凡提?至少,這個身體是他的。”
朱翊凱忍着痛過來,卻發現他的喉嚨處似有東西在蠕動,司馬凡提嘴一張,一個大如嬰兒拳頭的昆蟲腦袋伸了出來。
是一條蜈蚣!
兩人臉色驟變,只這一晃神的工夫,司馬凡提抓住電針,猛地拔出來,甩手一扔,正好打在龍初夏的身上。龍初夏高聲慘叫,跌倒在地,朱翊凱急忙來救,龍初夏奮力抬起胳膊,按在他的胸口上:“快走,去找小舟,她是蟲的剋星。”
故事講完,白小舟為朱翊凱貼止血貼的手一頓,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你是說,老大被那條蜈蚣控制住了?那龍老師豈不是凶多吉少?”
朱翊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說:“小舟,快跟我走,我們去救老師。”白小舟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似乎十分為難。朱翊凱急道:“你還在猶豫什麼?”白小舟苦着臉,好半天才囁嚅道:“我不會潛水……”
朱翊凱直起身子,鄭重地說:“研究所里還有龍老師的頭髮,或許我們能找到別的入口。”
在白小舟的堅持下,朱翊凱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好在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內臟。他片刻都不願意休息,回朱家借出了那雙金鐧,那金鐧長四尺,無刃,有四棱。這種古代兵器分量非常重,非力大之人不能運用自如,殺傷力十分可觀,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將人活活砸死,是朱家的傳家之寶。瞿思齊也從研究所的藏物室內找到那把青銅斷劍,劍身生滿了銅銹,劍刃鈍得可能連豆腐都切不開,但白小舟曾見過它的神威,若沒有它,在去年的大逃殺案中,他們不可能生還。
看着如臨大敵的兩個少年,白小舟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那座鹿景山中,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麼?
趕到鹿景山腳下已經是三天後,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山路崎嶇,已經走不得車,三人只好下車步行。瞿思齊點燃符咒,一隻白色飛鳥騰空而起,在頭頂盤旋,三人心中有些忐忑,如果溶洞沒有出口,靈符會變回煙灰的本相,要找到龍初夏便難上加難。
三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該死的鳥卻好像故意和他們作對,慢慢悠悠地飛了兩圈,又在樹枝上停了一陣,朱翊凱始終不忘損損瞿思齊:“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靈符,它不會以為自己是來旅遊的吧?”
瞿思齊恨不得把自己的臉給撕了,恨鐵不成鋼地盯着符咒:再不給我爭臉,小心我把你烤來吃了。白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威脅,翅膀一拍,朝山林中飛去。
瞿思齊喜不自勝,得意地瞥了一眼朱翊凱,一馬當先追去。白小舟看着行路艱難的朱翊凱,有些擔憂:“凱子,你的傷沒事吧?要不你在山下等瞿眉山,我和思齊去就行了。”
朱翊凱回過頭來沖她笑了笑:“這點兒傷,不礙事,溶洞裏沒有吃食,每一秒都很寶貴。”白小舟已經很久沒見他露出這樣溫和的笑容,一時間有恍然隔世之感。見他二人郎情妾意,目光含情,瞿思齊臉色臭得可以熏蒼蠅,將朱翊凱的胳膊一拉:“像個娘兒們似的,這點兒傷還唧唧歪歪,來,我扶你。”
朱翊凱斜了他一眼,笑笑沒有說話。
山林寂靜得讓人心驚,竟連鳥叫蟲鳴都聽不到一聲,只餘下沙沙的樹葉摩挲之聲,正因如此,一點兒小小的噪聲才會特別清晰刺耳。白小舟忽而步子一頓,舉目四顧,不遠處有一叢灌木搖動,她眉頭一皺:“有人!”
兩個少年悚然一驚,快速拔出電擊槍,讓白小舟留在原處,然後小心翼翼地從兩個角度包抄過去。地上到處都是落葉和枯枝,踩上去沙沙作響。朱翊凱從背上取下用白布纏好的金鐧,正打算伸過去扒開樹枝,卻見灌木叢一陣搖動,從裏面跳出一隻通體純白的動物,速度極快,如同一道閃電,迅速鑽進林中,在樹叢間竄來竄去,眨眼的工夫便已不見了蹤跡。
“原來是只兔子。”瞿思齊鬆了口氣,朱翊凱卻說:“你見過這麼大的兔子嗎?那是狐狸。”
白小舟猛地抽了口冷氣,狐狸?心頭掠過這幾日常做的詭異夢境,夢中的媽媽巧笑倩兮,身後孔雀開屏一般展開九條尾巴。
難道剛才那是……不,不可能,別說媽媽不可能是什麼九尾狐,就算是,剛才那隻也只有一條尾巴。深山老林里的動物多得是,一定是她太想念爸媽了,才會有那樣的錯覺。
兩個青年並沒有把那隻突然出現的白狐放在心上,繼續前行。那隻鳥兒彷彿帶着三人在林中轉圈,轉來轉去也沒見到一處洞穴。漸漸地,天色已晚,在黑夜的深山中行路是極危險的,這種怪異的山林,不知道隱藏着什麼樣的猛獸和精怪,三人計議良久,決定先收回靈符,找個地方住一晚。
朱翊凱上次來時,是瞿眉山領的路,在半山腰處經過了一座小屋,據說是守林人住的,不過自從山林大火之後,守林人撤走,便空了下來。他憑着記憶找遍了半個山頭,終於看見了一座磚瓦房,是座兩層的小樓。但瞿思齊和白小舟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說廢棄了嗎?怎麼亮着燈?”
天已擦黑,那棟屋子赫然亮着明晃晃的日光燈。